“我討厭雷。”小狐狸噘着嘴，緊貼着莫鬼鬼。
莫鬼鬼抱着小狐狸，安撫性的摸着它的頭，一般的妖獸最懼怕的就是雷，它有這種感覺也不奇怪。
“終於見到修士了。”
她神識打量着四周，不遠處剛有一行人撤下陣法走出來，自然也發現了這邊的莫鬼鬼和小狐狸，但並未有所動作，戒備的看了一眼，往更深處走去。
“我們這是在邊緣嗎？”小狐狸蔫蔫的趴着。
“嗯。”莫鬼鬼點點頭，轉過頭看着後方，霧濛濛的一片，是秘境的結界。
往裡面看，天氣陰沉沉的，一直下着小雨，時不時出現的閃電照亮了半邊天空。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靈草，間或有些積水，被修士踩過，看起來很是渾濁。
整個秘境內的樹木不多，散佈在各處，仔細看去竟還有一棵被燒焦的枯樹，也不知是不是被雷劈到。
一路往裡走去，空氣中滿是泥土的芳香。
“這裡似乎比之前的地方都要廣闊！”莫鬼鬼帶着小狐狸走了幾個時辰，面前還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雨下的不大不小，雷聲不遠不近，若不是樹木的排列發生變化，還以爲是剛剛到的那裡。
“是啊，之前早就到了傳送陣了。”小狐狸懶洋洋的回答道，待了幾個時辰，這雷聲也不是那麼嚇人了。
莫鬼鬼拿出羅盤，上面正對着北方。
之前在秘境的邊界，她便覺着有些奇怪，不同於很多的直線，這裡的邊界是弧形，她計算着弧度，中心正是指向的北方，便順着北方一直往裡面走。
“那人在幹什麼？”小狐狸剛剛適應雷聲，就聽見一聲‘轟隆’在耳邊爆開，轉過頭就見空中站着一位修士，腳踩着飛行法器。
他的行爲似乎打破了秘境內的規則，引的一陣電閃雷鳴，齊齊的向它打去。這修士沒有閃避，拿起一把靈劍，硬生生接下一擊，嘴裡還放聲大笑。
“引雷電淬鍊己身，”莫鬼鬼的異瞳內見他身上泛着紫光，皮肉內似乎蘊藏了無盡的力量一般，“甄好在這裡一定也會很開心。”
莫鬼鬼暗歎了一聲，也不知他們在哪裡，有沒有匯合。在最初的秘境內，不知傳送的規則，若是她能多留一會兒，說不定就能等到幾人了。
“別看了，我們繼續往裡面走。”那邊雖說動靜不小，但並未有其他異常，莫鬼鬼將小狐狸的頭歪過來，繼續往裡面走。
直到傍晚，才堪堪見到了一片湖水。
“那裡就是傳送陣所在的湖泊嗎？”小狐狸伸長了脖子，眯着眼睛看過去。這裡離中心還有一段距離，加上雨幕阻擋着，它看的不甚清楚。
“應該是，聚集了不少人。”莫鬼鬼心中奇怪，若是如以往一樣，至寶在湖中，怎麼這麼多人都沒有得到？
這樣遠遠的看着也沒什麼用，莫鬼鬼擡腳就要往那邊走，去查看一番，餘光卻瞥見右手邊，很遠的地方風沙彌漫，連天邊都帶着昏黃，神識掃過去模糊一片。
小狐狸仰頭就見到她看着另外一邊，順着她眼神的方向看過去，也發現了不同，“怎麼回事？”
“不知道，”莫鬼鬼皺起眉，“過去看看。”
莫鬼鬼一步一步的來到無形的邊界，這一邊小雨淅瀝，電閃雷鳴，那一邊黃沙漫天，狂風大作。
她跨過去，並未有什麼阻礙。
耳邊不見了雷聲，只聽見風的呼嘯聲，吹的她幾乎站立不住，用袖子擋在眼前，眯着眼睛往裡看去。
“咳咳！”
這裡風實在太大，就算靈氣擋着，身上依舊沾染了細密的沙子，順着口鼻進入，嗆得她一陣咳嗽。小狐狸也是頭埋在莫鬼鬼的臂彎內，只露出屁股在外面。
莫鬼鬼往後退了一步，那邊的風沙瞬間被隔絕開，連聲音都聽不到。
小狐狸跳下去，使勁甩了甩身上的毛，抖落了沙子，大大的眼睛看着那邊滿是迷茫。它不信邪的走過去，將爪子伸到那邊，再拿回來時已經變的微黃，像是煙燻過一樣。
“鬼鬼？”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莫鬼鬼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特的景象，用異瞳打量，靈氣也沒有半點異常，沒有半點陣法的痕跡，“我們沿着這裡，往中心走。”
她加快腳步，在天黑之前到達了湖邊。
正巧看到陸陸續續的從湖裡上來許多修士，想來都是在掐着時間。她還注意到，很多修士上來之後直奔一處地點，有修士爲他們開了陣法，做的很是熟練，看來在這裡也不止一日。
莫鬼鬼往遠處走了走，不摻和進去，靠着一棵樹木放下了陣盤。
天完全黑下來之前，有一陣短暫的平靜，這邊的雨停下，那邊的風也不再刮，她靠在這裡，看着另外一側，“這兩邊除了天氣不一樣，景物其實是一樣的，連樹木的位置都不差。”
以屏障爲界，兩邊如鏡像一般。
小狐狸聽她這麼說，也想比較一番，可看過去時天已經黑了，轉個頭的間隙，什麼都看不見，“我只有看着這裡的黑夜，才能感覺到熟悉。”
莫鬼鬼掐了一朵火焰，聽它這話，心神微動，“黑夜？”
“是啊，來到這裡，無論什麼秘境，黑夜時都是一樣的。”小狐狸藉着火光，回到莫鬼鬼的懷裡。
“爲什麼覺得一樣？”
“當然是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啊！”小狐狸奇怪的看着她，鬼鬼爲什麼會問這種問題？這還需要問嗎，“我們每到了夜晚，什麼都看不見，有的時候我都在懷疑自己在哪裡。”
“所以說，其實每個秘境都是有共通點的···”莫鬼鬼站起來，看着如同黑色幕布籠罩般的天空，“夜晚的天空。”
“你怎麼了？”小狐狸見她一直仰着頭。
“我好像知道，這些秘境最終去到哪裡了。”莫鬼鬼輕笑一聲，心中豁然開朗。
在秘境內，不得使用飛行法器，不能御劍飛行，這是所有修士的共識，外面的潟湖秘境因爲有鳥類妖獸，同樣需要如此。
而到了這裡面的小秘境，白日裡因爲各種至寶造成的異象，偶有修士嘗試往上走，也會被阻擋下來，像是以雷淬鍊的那名修士，只能在半空中。
加上這裡所有的傳送陣法都在湖泊中，每到一處秘境本能的就會尋找水，往下面探去。
這就給衆人造成了一個誤區，天上是不能去的。
但實際上，秘境早就給了提示，每當臨近夜晚的時候，所有的異常都會歸於平靜。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再嘗試往上走，都在自己找好的地方，準備安心的度過一個夜晚。
“我帶你上去看看怎麼樣？”莫鬼鬼下巴指着上面，將指尖的火苗熄滅，抱起小狐狸。
“上去？”小狐狸睜大眼睛，可是連近在眼前的莫鬼鬼都看不到，緊緊的抓住她的衣襟，這才能感受到她還在旁邊，“上去就上去，你把火熄滅了幹什麼？我什麼都看不到了！”
“自然是不讓其他修士看到。”莫鬼鬼腳踩着一片葉子樣的飛行法寶，手上抱着小狐狸，慢慢的往上飛去。
在夜晚，妖獸的視力比修士要強上不少，可現在連小狐狸都看不到她，更別說其他修士。腳下的飛行法寶沒有光芒，卻有些靈氣波動，但現在黑漆漆的一片，除非在近前，否則也看不到什麼異常。
“這壓力···”往上走的時候，小狐狸察覺到了熟悉的壓力，和她們往水下潛的時候一樣。
“好事，”莫鬼鬼回答着，腳下不停，“小心一點。”
她剛說完沒多久，就覺得眼前一花，下意識緊緊的抓着小狐狸，這壓力比水中還輕一些，傳送的時間比她預想的還要早，沒來得及將小狐狸放進靈獸袋。
莫鬼鬼睜開眼，感受到手中的狐狸腿，鬆了一口氣，“沒事吧？”
“沒事兒，”小狐狸晃晃腦袋，“就是有一點暈。”
“你不經常坐傳送陣，很正常。”檢查過它沒什麼問題，這才放下心，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封閉的屋子，頭頂的四角掛着月光石，發出冷白的光暈，照亮了每個角落。她站在一邊，靠着牆壁，面前有一排欄杆圍着，隔出了一片空地。
往前走了幾步，這才見到屋子中間的地面上，有一副棋盤一樣的格子圖案，依舊是六十四格。
“這裡會不會傳送到各個秘境？”小狐狸跟着她，也看到了地下的格子，用靈氣圍成，中間還有繁複的紋路，它看的久了，眼睛都有點花。
“看樣子肯定會。”莫鬼鬼繞過陣法，來到後面，一階樓梯不知通向哪裡，入口處的上方還掛着牌匾，“接天塔？”
“你聽說過嗎？”小狐狸跳上肩膀。
“沒有。”莫鬼鬼搖搖頭，看來她讀的還是太少，回去試試看能不能進入藏書閣的更高層，多讀一些關於大陸之前的秘聞，“我們上去吧。”
“這就上去了啊？”小狐狸小心的戒備。
“都來了這裡，總不能回去。”莫鬼鬼說着，帶它上了臺階，一共十二級。轉過彎就見到了如下方一樣的構造，只是中間變成了空地，上面並未見到任何陣法。
“這能直接過去嗎？”小狐狸遲疑的看着這裡，往四周打量時見到了牆壁上的虎頭，“那是什麼？”
“應該是什麼機關。”莫鬼鬼拿出一枚靈珠，扔到中間的空地上，兩邊的四顆虎頭中相繼發出八枚短箭，交叉着穿過中間，射到對面的牆壁上。
又嘗試了一次依舊如此，莫鬼鬼計算好這中間的節奏，帶着小狐狸直接穿過去，卡着短箭的間隙，很輕鬆的來到了對面。
她來到下一層樓梯前，站定的一刻，旁邊的地上發出聲響。
只見地面上的石板分開，從下方伸出一個臺子，上面還擺放着一個玉盒，莫鬼鬼拿下打開來看，是一株十年的靈草。
“這也挺簡單的，還有獎勵呢！”小狐狸甩着尾巴，看着她將靈草收起，雖然只是十年的，但怎麼說是白得的，“不過後面會不會變難啊？”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
小秘境的中心湖泊，蕭長河幾人站在邊上，圍觀着遠處的兩人打的不可開交。
“什麼仇啊？”靳長安打坐起來，看着那邊。
“玄階高級的雷種，還可以進階，引起相爭也不奇怪。”蕭長河抱着胳膊輕聲說道，“這秘境裡最不缺的就是反目成仇，何況還是兩個原本就有些齟齬的散修。”
“也是，”靳長安點點頭，旁邊小和尚和甄好之前被雷電淬鍊，還沒醒過來，卻不見沈空明，“沈空明還沒回來嗎？”
蕭長河微微的搖頭，看着漸晚的天色，升起一絲擔憂。
“要不我去接應一下他，一個人在外很···”靳長安剛剛想說他一個人去偷雞摸狗很危險，就見他出現在視線內，往回趕的速度極快，“得，不用去找了。”
“怎麼樣？”蕭長河看着進來的沈空明詢問。
“自然是沒問題。”沈空明身上還帶着黃沙，撣了撣塵土說道，他直接往回趕，都沒空整理自己。
小和尚和甄好醒來時就聽到這一句，看他雖然一臉憔悴，但眼神內還帶着興奮。“人家兩個因爲雷種打的正酣，你自己一個人將風種偷回來，便宜佔大了啊！”
“見者有份，出去之後少不了你小和尚的。”沈空明理順了頭髮，衝他挑挑眉。
“話說回來，這裡的秘境設計的倒是精巧，我還是第一次見一半雷電，一半風沙的，涇渭分明，還不是陣法形成。”靳長安回想着剛進來時見到的情景，着實驚歎了一下。
“其實道理很簡單，雷種和風種分別放於秘境的兩側，由中心的湖泊指引，形成一個平衡。”蕭長河手指在空中輕點。
“那你是怎麼做到讓風沙消失的？”沈空明這一趟是去另外一側，將風種偷回來，但在這之前，風沙已經不見了，衆人還以爲那邊的寶物已經被取走了。
“雷種之前已經暴露，我摻和了一下，將它移了個位置，平衡被打斷，自然就消失了。”蕭長河不緊不慢的說着。
“那這雷種呢？直接放棄嗎？”甄好鬆了鬆手腕。
聽到他這話，衆人的視線轉向蕭長河，眼裡虎視眈眈，就等着他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