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秦歌猛的一呆,他雖沒上過私塾,可也聽說過這個名字,鬼谷子爲縱橫家之鼻祖,蘇秦與張儀爲其最傑出的兩個弟子。縱橫家所崇尚的是權謀策略及言談辯論之技巧,其思想與儒家所推崇之仁義道德大相徑庭。因此,歷來儒家對《鬼谷子》一書推崇者甚少,而譏詆者極多。其實外交戰術之得益與否,關係國家之安危興衰。當年蘇秦憑其三寸不爛之舌,合縱六國,配六國相印,統領六國共同抗秦,顯赫一時。而張儀又憑其謀略與遊說技巧,將六國合縱土蹦瓦解,爲秦國立下不朽功勞。所謂「智用於衆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於衆人之所不能見。」潛謀於無形,常勝於不爭不費,此爲《鬼谷子》之精髓所在。
秦歌有些不信,這幾千年前的人還活着嗎?可這老頭顯露出的那一手能看透人心的本事,又不象是假的,他那徒弟名頭大的嚇死人,雖說都沒好死,可千年來他們的名字卻是經常被人提起。
鬼谷子看着目瞪口呆的秦歌,心中也是嘆息:“老夫爲了你可是費了個大勁了”他這些年來早就參悟了天地造化,可又爲兩個徒弟的死感到傷心,一個人雲遊四海,四處飄蕩,幾年前纔到了這崑崙山,他愛這裡的山光水色,便留了下來,那天玉瑤追殺秦歌他就看見,只是他不願多事,可誰想到秦歌卻如此倔強,看他得心喜不已,起了收徒之心,他掐指一算,自己與這小子有緣,倒也不急,跑到這山上來靜等着他
今日遇見了秦歌他仔細的看了一下,這小子的資質果然是上上之選,他心喜之下也顧不得許多,厚着臉皮要收他做徒弟。此時他見秦歌仍自發呆,嘆息道:“你是想我這個老頭到底有沒有身本事,是不是?也罷我便教你些功法,待你學得會了,在決定要不要拜我這個師傅”
鬼谷子說着,也不理會他是否願意,驟地便向他拍出一掌,秦歌登時便感到一股如雲如氣的無形勁力,把他凌空提升起來,向一處地方送去,根本無發抗拒,風馳電掣之際,秦歌眼尖,瞥眼一瞧,發覺自己正被送去一座巖壁古洞,洞口刻了四個古篆字:盤龍古洞,四字在他眼前一掠而過,他眼前一黑,心知自己已被送入洞中了,推送他的那股無形之力,此時也驟然一沉,他穩穩的落在地上,他舉目四顧,但覺四周一片漆黑,風聲呼呼怪嘯。猶如置身於萬年洪荒絕谷。
秦歌自小就聽老乞丐給他講許許多多的故事,教他寫字,他雖不知道老乞丐以前是做什麼的,但也知道他肯定是個有學問的人,此時他忽然想起相傳洪荒時代那龐然大物,心中暗暗驚道:“這洞名叫盤龍古洞,莫非真的是遠古那大怪物的洞穴嗎?假如是個吃素的那還好說,要是個吃肉的傢伙,我這一身的皮肉怕是連它的牙縫也添不滿”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時,眼前突然劃過一道電光,眼中景物登時出現影形,他突然感到自己置身於茫茫虛空,遠處懸掛着一個龐大的蛋形之物,呈灰黑色,在虛空中滴溜溜的急旋不已。秦歌又驚又奇,心道:“這蛋形巨物好象混沌乾坤”那蛋於茫茫空中飛旋眨眼飛旋了一萬八千次…….仍在飛旋不已。
秦歌暗道:“若人處混沌乾坤中,四周黑沉沉一片,想必悶也把人悶死了”他這般轉念,忽然又一陣氣惱,心想,不知是否有偉者把這混沌乾坤破開,就在此時,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只聽山崩地裂一陣轟鳴,混沌乾坤猛地暴裂,顯出一條巨龍,在乾坤當中虎踞龍盤,盤龍起初尚不動,似仍在沉睡,突然龍頭霍地昂起,吐出一聲攝人心魄的龍吟。
混沌乾坤爲之一陣搖晃,龍吟響過,盤龍忽地衝天而起,揹負輕而清的物體,冉冉上升,漸大宇宙虛空化成了乾,腳踏重而濁的東西,沉沉下降,變成了坤。盤龍揹負乾字,腳踏坤土,昂頭長嘯,震人心魄,氣勢磅礴。
秦歌直瞧得目瞪口呆。也忘了害怕,盯着那盤龍心裡由衷的佩服,但見這被盤龍破開的混沌乾坤,中間宇宙虛空,尚有絲絲黏連,猶如傾盆大雨從九天落下,不由得又想,假如能把這無數黏連之物撕破,乾坤截然而分,人處其中,那就舒服多了。
他心念剛動盤龍似與他心意相通,巨尾忽地揚起,猶如一根龐大的烏金鞭,直向那絲絲黏結處掃去,只聽一陣金鐵破裂斷折之聲響過,絲絲黏結之處便被一掃而空。
此際乾宇忽地從盤龍背上騰騰直上,眨眼間已達九宵雲外,乾字與坤土便截然分開了,乾坤郎清,天地遂成,上乾下坤,下地上天,混沌乾坤孕育的盤龍,完成開天闢地的驚世大業,便忽然滿足的伸展鋪張開來,整個坤土,皆爲盤龍宏踞。秦歌不由嘆道:“坤土既盤龍,盤龍既坤土,乾坤浩蕩,竟隱伏如斯秘奧………”
他轉念感慨之際,那盤踞於坤土的巨龍忽地騰起一片茫茫白霧,整座盤龍的身軀,在茫茫白霧中萬古長存地幻化開來,只見盤龍呼出的氣化做風和雲,吟嘯變爲轟鳴的雷霆,左龍眼飛東化做太陽,右龍眼飛西化做月亮,於是天象運轉,風雲變幻,雷化春雨,日出於東,月升於西,乾天大道幻化於坤土之上。又見盤龍的四腳化做坤土的四極,身軀變爲巍峨的山脈,血脈化做哦浩浩江湖四海,經脈化做通行的大道,肌肉成了田土,皮毛化做花草樹木,骨骼化成閃光的金屬,石頭,珍珠,白玉,地坤因此而大成。
秦歌此時感慨乾坤天地幻化,早已爲之目奪神搖,但其中隱含的幻化之象,幻變軌跡,卻已銘刻心中。他不由得手舞足蹈仿效演練起來。他先從混沌乾坤練起,身如巨蛋滴溜溜旋轉不停。接而再走,盤龍乾坤,身化龍形,頂天立地,隨走,龍破乾坤,身形拔地而起,龍翔九天,再一沉而降,九霄飛電,攝人心魄,接走,龍化乾坤,身形激變幻化,天地萬物,包羅萬象,仿效演練至此,秦歌的內外功夫,於旁人觀之,已達到驚世駭俗的地步,似已再無進境的可能。
可就在此時,演練中的秦歌眼前忽又出現無數圖象,但見他已達天人合一的境界,可他絕頂聰明,忽有悟出另一層更深廣恢弘的意境,竟然是無窮無盡,生生不息,於天地同濤,他口中喃喃吟頌,身形急速幻變,乾坤輪迴,乾變爲買,二變爲良,三變爲坤,坤變爲震,二變爲兌,三變爲乾,於是乾坤運行,萬物變化,大地繁衍,生生不息,無窮無盡,永無止境。
秦歌侵淫此種恢弘追索境界,身心交匯,天人合一達常人百年苦練而未至的絕頂神通,卡他沉迷於此,已不能自我抑制,眼見他在練下去雖然有可能被他領悟更高深的境界,但他的心脈必定消耗過度,根根盡斷而亡,千年難遇的天下奇才,必定因此而夭折。其實也就是他先前奇遇不斷這才撐得下來,要是旁人那裡能堅持到這個時候。
就在這時,他的耳朵忽然傳進鬼谷子的聲音:“九九不盡,六六我窮,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世事古難存,又何必沉迷而不休?”
秦歌在沉迷中受到警語,身心一震,暗道:“是啊,乾坤浩蕩,原也永無止境,何必苦苦求索?見一步走一步也就是了,他此時已達天人合一的境界,他此念剛生,身形一晃,就化電光般射出洞口,但見洞外陽光燦爛,風清雲淡,已是另一種大地景象。
鬼谷子滿臉微笑,站在離他三丈遠處,秦歌一陣迷茫,愣愣的看着鬼谷子。他明白就是他眼前的老人已教會了他無上的神功,突然他猛地跪下恭恭敬敬的向鬼谷子磕了三個頭,高聲道:“徒兒參見師傅”
鬼谷子哈哈大笑:“得此佳徒,此生無憾已”
爽朗的笑聲在天空久久迴旋,驚起無樹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