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是她兄長
然而，心底已是波濤洶涌。
片刻後，才微微擡起了眼睛，道：“貧僧不知殿下此言何意。”
心中卻已然明瞭——今日非是他一眼看破了張家姑娘的喬裝……真正被識穿了身份的人，是他。
他本以爲，是送去的字條被心思敏銳的太子察覺到了什麼，纔會暗中請他來此。
卻不料，被察覺到遠不止是那兩張字條。
會是……她嗎？
章拂腦海中閃過一張明豔生動的女子面龐。
四下有着片刻的寂靜。
對於對方的否認，祝又樘並不覺得意外。
會是南家嫡女南瑜之子，還是……其它？
張眉壽聽得眼神鉅變，心底震驚不已。
更何況，繼曉有變數可依，他同樣也有。
可張家姑娘顯然對追去蠱之事，亦是剛知曉不久……
從前不是，現下不是，日後亦不會是。
一個身份用久了，用習慣了，在有人挑破原本的身份時，多數人都會下意識地否認。
或是有其它隱情，或是沒有隱情，只是自覺回不去原本的身份了。
如此也就不算同席而坐。
但話既至此，便說明對方願意與他們深談。
因一早便知曉這小姑娘是繼曉改命的變數所在，故而起初他甚至對其生過殺心……
短短瞬間，張眉壽腦中思緒紛雜混亂。
反觀上一世，直至繼曉被治罪，章拂尚且爲對方所信任——可見是這一世章拂所行之事，與上一世相比之下有了改變，從而惹了繼曉不滿，甚至是疑心。
這句謝，他應或不應都不重要。
這是他與張家老太爺的約定。
若說是田氏，她倒覺得還有情可原，可爲何會是她家兄長？
而眼下，定又多了一份下意識的防備之心。
只是到底是張家人，他不得不多了一份心軟。
繼曉要找的人，竟是……她的兄長？！
如若不然，繼曉不可能半點動作都沒有，甚至還在一味地命人暗中緊盯着蒼家——
尤其是就眼下的局面而言，那原本的身份，是輕易見不得光的。
眼下想來，應是有人在暗中替她遮掩了。
“然不久前那次提醒，隱晦了些，倒未能參透。”張眉壽說道：“法師所指要張、蒼兩家多加防備，不知是何因由？”
若換作從前，他倒不必特地提醒。
但此時蒼家之事已由章明接手，他哪怕盡力拖延，卻總不是長久之計。
且既是費心動用了極不易施用，對自身亦有損害的追去蠱，便可知繼曉並不知曉她兄長如今的身份……那麼，他是如何種下的追去蠱？
若是得南瑜相授，自該一早便看出端倪。
面前的這對少年少女，哪怕拋去身份，也皆不是尋常來歷。就那兩次提醒而言，他們不會猜不到他的目的並非單單只是爲了幫他們——
祝又樘會意地道:“法師若有猜測，也請言明。”
張眉壽已示意了阿荔自屏風旁搬了鼓凳來。
他緩聲道：“當年蒼家公子被施蠱時，貧僧尚未拜入大國師門下，故而蠱引之人是何人，並不敢保證。”
因此，祝又樘此時並未有多言，而是道：“今日是請法師解惑而來，既是請，便爲客，法師且不妨坐下說話。”
章拂答道：“如今貧僧處境有變，許多事情已不便插手。”
畢竟其當年在張家莊子上‘病故’之事，本就蹊蹺諸多。
便是對張秋池，他也是一樣。
然他將此事言明，恰恰是爲了儘量減弱對方的防備之心，而並無意強逼對方非要當場認下此事不可。
所謂處境有變，自是指繼曉如今最重用之人已不是他。
章拂看着面前那對璧人，眸光依舊平靜。
“多謝法師兩番冒險提醒。”張眉壽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眼下想來，必是與繼曉一直找尋的南家嫡女，也就是張家的那位苗姨娘有關。
章拂未再推辭，道了句“多謝殿下”，便在身後的圓凳上落了座。
而張眉壽便是日常出行，身邊除了那名洞察力敏銳的僕從之外，更也有太子的人在暗中保護——是以，他對對方的具體行蹤與暗中所爲，一直所知不多。
“……”
可繼曉既不曾得知田氏的下落，又怎會得知她已生子？
因此，許多話倒不必一味否認，只求雙方心領神會即可。
而對方的變數在明，他的變數在暗——單從此處看，他倒是佔了一份先機在。
南瑜，興許還在人世。
按理來說，繼曉入京時，她家大哥尚是稚齡，怎會被繼曉惦記上？
張家與白家，從來不是敵人。
聽她道破追去蠱之事，章拂眼底到底有幾分意外之色。
察覺到身邊女孩子的情緒波動，祝又樘握住了她袖中的左手。
祝又樘與張眉壽聞得此言，心中皆有猜測在。
他也有着自己的算計。
而那個人是誰，此時亦是顯而易見的。
章拂不置可否，只念了句“阿彌陀佛”。
章拂便道：“依貧僧多年來所聞所查，可知大國師自入京以來，一直於暗下找尋之人，乃是張家大公子，張秋池。”
他既疑心張眉壽與蒼家老太太解蠱之事有關，也曾想過對方興許通曉蠱術，卻不曾想到竟連追去蠱這等鮮爲人知的念蠱，都已瞭解的這般清楚。
所以——
方纔那句話，實則只是試探對方的態度，而這句話纔是她真正想問的問題。
上一世，哪怕白家一案的真相大白於天下，面前的人仍不曾提及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這些改變，應多半是由他們帶來的變數所致。
她自然知道對方之意是要他們多加防備繼曉。
想到田氏先前所言，她心中陡然掀起了一個猜測——難道除了張家大公子的身份之外，她兄長竟還有着另一重、更易被印記的身份嗎？
章拂思索間，再看向那少年公子打扮的小姑娘，眼底便又有了細微的變化。
張眉壽遂直言問道：“那法師可知，蒼家公子所中的追去蠱，蠱引是何人？”
可當日她替蒼家老太太解蠱之後，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靜，故而，她和祝又樘推測，當日她解蠱之事，應是尚未傳到繼曉耳中。
“不知大國師爲何要如此煞費苦心，尋找張家公子的下落？”他向章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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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