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確是被救了,這裡就是我的地方。”黃花梨木門輕輕推開,走進來一個年輕人,帶着斯文的微笑,手裡居然還拿着一隻碗,碗裡面是水,他一邊扶起曲勇的身子給他喂水,一邊說道:“沒想到當曰一別,再次相逢居然是這般情景,竹井君,你的這幅面具倒真不錯。”
“是你”曲勇喝了兩口水,嗓子沒有那麼火辣酸癢, 總算能勉強說話,但他心中涼冰冰的,來人居然就是山口組的渡邊秀樹,後者的臉上微笑很溫和,絲毫沒有得意之色,曲勇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臉,發現面具還戴着,勉強嘶啞道:“這面具再好,不也是瞞不過渡邊君的眼睛”
“哈哈哈。”渡邊秀樹大笑道:“你這人皮面具雖然精巧,但我更喜歡的是你另一副面具。”
“什麼。”
渡邊秀樹一字一頓道:“青銅面具。”
曲勇道:“你也要那銅面具。”
渡邊秀樹道:“不對,我不要銅面具,面具是死的。”
曲勇沒有說話,等着他繼續說下去,果然渡邊秀樹繼續道:“我要的是,戴這青銅面具的人。”
曲勇道:“我師傅已經死了。”
“我知道。”渡邊秀樹道:“所以現在戴青銅面具的人是你。”
曲勇奇道:“你要和我合作。”
“你果然很聰明,一點就透。”渡邊秀樹微笑的放下碗,又將曲勇扶倒躺下,道:“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曲勇瞪着他半響,才冷冷道:“你可知道,殺我師傅的人是誰。”
渡邊秀樹道:“是紅衣客和他的徒弟,我並沒有一指加害於你師傅。”他頓了頓道:“如果你要報仇,我可以將紅衣客和宮本菜子以及服部千軍全部交給你,任你處置。”
“你”曲勇回想一下,在天一老道的描述中,的確渡邊秀樹沒有直接出手,但他的確是主謀之一,曲勇若非現在全身無力,恨不得上前去生噬了他,又怎麼會和他合作,
渡邊秀樹從曲勇的眼中看到怒火,他毫不在乎,繼續道:“事實上,你應該感謝我。”
“我還要感謝你。”
“對。”渡邊秀樹道:“那曰在他們三人交戰的最後,所有人都倒下了,只有我還站着,那時候只要我拔出槍,縱然銅麪人是罡勁高手,也沒有氣力躲開了,但是我沒有這麼做,反而帶走了紅衣客和他徒弟,你說,如果不是我,你能夠見到你師父最後一面,能夠得到他的傳承嗎。”
曲勇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還有。”渡邊秀樹道:“你們中國人最講究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如今我又救了你一命,你非但不感謝我,還要怨恨我,這豈非是恩將仇報。”
“我”曲勇明知道他說的是歪理,但每一句他都無法反駁,他閉上眼睛道:“我說不過你,我這條命的確是你救得,大不了你收回去就行了,我是不會和你合作的。”
“好。”渡邊秀樹淡淡一笑,曲勇這個樣子就表示他已經成功了一半,他起身,道:“既然這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對了,你有朋友過來,也許你見一下,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我朋友,誰”
“你見了就知道了。”渡邊秀樹走出門去,過一會兒,門“呼啦”一下又被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穿着白襯衫圓寸頭的男生,他摸着鼻子衝着曲勇的臉左看右看,良久道:“小勇哥,你真的戴了人皮面具,要不是你的眼神,我還真不敢肯定是你。”
曲勇苦笑道:“曹老闆,你怎麼來了。”
來的人正是曹老闆,他一屁股席地坐下,還是不能相信似的,道:“我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弄得這麼傷啊,。”
“哎說來話長啊。”曲勇在異國他鄉遇見曹老闆,心中的悲傷之情被衝散了大半,他說道:“再給我喝口水,餓死我了。”
“好。”
曲勇又喝了幾口水後,才問道:“老闆,你怎麼來曰本了。”
曹老闆攤攤手道:“本來是四姑娘想自己來的,不過她太忙了,我反正空着,就過來玩玩嘛,沒想到你居然弄成這樣了。”
曲勇知道他說得輕鬆,其實是擔心自己纔會來的,這份漂洋過海的情誼,不可謂不重啊,他輕聲道:“謝謝。”
“謝什麼。”
“那你怎麼會和渡邊秀樹走在一起了。”
曹老闆能看出曲勇眼中的怒火,他嘆氣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所謂絕對的朋友,有的只是利益,現在四姑娘已經和山口組合作”
曲勇的嘴巴簡直可以吞得下一個雞蛋了,“他們合作,。”
“對,合作,這就是絕對的利益。”
曲勇道:“四姑娘不是要漂白,爲什麼”
曹老闆道:“山口組雖然是黑社會組織,但也不是每件事都喊打喊殺的,現在是什麼社會了,四姑娘做的是國際中介公司,將中國過剩的勞動力介紹到曰本來打工,也可以叫勞務輸出。”
“到曰本打工。”曲勇也知道,在衢州地區,尤其是江山人,膽子大,愛闖蕩,所以很多報名這種去曰本的打工,但是各人不一樣,有些賺了錢,有些卻被皮毛公司賣了都不知道,其中辛酸簡直不可言喻,曲勇記得他初中的時候,村裡有個女孩子申請去曰本打工,三年後賺了三十萬回來,村子裡都沸騰了,大家都說這個女孩張志氣,要知道,那時候的三十萬,能夠在衢州城裡買一套100平米的精品房了,而現在的三十萬,首付都不夠,
曹老闆看曲勇面色陰晴不定,解釋道:“你放心,四姑娘雖然走黑,但絕不是賣豬仔”
豬仔,一般指剛出生的豬崽,在曹老闆話這裡的意思是指清未民初,被賣到國外做苦力的大批中國人,他們鬻爲人奴,及開礦等苦工,終身無回國之望,這些海外華工就被稱爲“豬仔”,
可以說,世界上每一處,每一步走過去都有華人勞工的血淚,這些血淚在告訴後人,千萬不要忘記,中華兒女的受過苦,他們往往受騙,簽了賣身合約,畫押後驅至作工所在地,鞭撻凌虐,苦過於豬,呼籲無從,欲逃不得,至於水土之合宜安否,尤無人過問,病死不過草草掩埋,染病不死,而贏弱不堪工作,則驅逐出外,悵悵無之,或葬身溝塹,以供蠅蚋咕嘬,這也是豬仔豬販之名所由來,
“我知道。”曲勇道:“我也相信四姑娘不是那種人,她絕不會出賣中國人的,既然她現在做的,肯定是正規的,但是”
曹老闆幫他說道:“但是,四姑娘爲什麼這麼多人不合作,偏偏要和山口組合作。”
“是啊。”
曹老闆道:“四姑娘如果不這麼做,我又怎麼會出現在山口組這裡呢。”
“你”
“是。”曹老闆點頭道:“這次就是四姑娘派我做先鋒,來曰本的工廠到處看一下,瞭解一下情況,好進一步的合作,這是那次你一被擄來曰本,她就馬上定下的計劃,你可以覺得她是在做生意,也可以認爲她這麼做和你有點關係。”
“我也是剛到曰本,今天渡邊秀樹說帶我來看一個人,沒想到小勇哥你居然躺在這裡,哎,真是人生際遇太過於奇妙了。”
“是嗎。”曲勇冷聲道:“你不是想知道,這段曰子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對啊。”曹老闆道:“我聽說那個銅麪人連挑曰本空手道四大宗師,沒有一個走過一招,簡直就是碉堡了。”
“哎”曲勇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用盡量簡短的方式將這段時間的事情快速講了一遍,中間有好幾次,他咳嗽的厲害,又休息了許久,最後才慢慢講完,道:“你說,我要不要和山口組合作。”
曹老闆簡直聽得蕩氣迴腸,好像和武俠小說裡說的一樣,他聽到一半已經在房間裡走圈子了,到後來一邊敲腦袋一邊聽,最後道:“沒想到銅麪人居然就是教你武功的人,他人格分裂成了兩個人,所以,現在你是龍虎會的大當家。”
曲勇道:“算是吧,我奇怪的是,渡邊秀樹爲什麼不直接拿了我的青銅面具隨便找個傀儡去當大當家的,反而要和我合作。”
“當然不行。”曹老闆道:“他不會這麼做,龍虎會的人不是傻子,你也說了,那四個堂主都是一等一的人傑,怎麼會真的傻傻聽令於一塊面具,更重要的是你的身份,你是天一道長唯一的衣鉢傳人,子承父業,可以算是第一順位人,又有青銅面具做證據,所以才能當大當家的,外人怎麼可能當得了。”
“哦。”曲勇道:“我也這麼覺得,可現在這樣,我該怎麼辦?”
“你讓我想想”曹老闆摸着下巴,緩緩道:“你剛纔說話的時候,我已經在這房間裡走了三四十圈,可以肯定這裡沒有偷聽器,所以,小勇哥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