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匿頭計佔紅顏 發棺立蘇呆婿

金魚紫綬拜君恩,須念窮檐急撫存。

麗日中天清積晦,陽春遍地滿荒村。

四郊盜寢同安盂,一境冤空少覆盆。

□□絃歌歌化日,循良應不愧乘軒。

讀聖賢書,所學何事?未做官時,須辦有匡濟之心,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一做官時,更當盡展經綸之手。即如管撫字,須要興利除害,爲百姓圖生計,不要尸位素餐;管錢穀,須要搜奸剔弊,爲國家足帑藏,不要侵官剝衆;管刑罰,須要洗冤雪枉,爲百姓求生路,不要依樣葫蘆。這方不負讀書,不負爲官。若是戴了一頂紗帽,或是作下司,憑吏書;作上司,憑府縣,一味準詞狀、追紙贖、收禮物,豈不負了幼學壯行的心。但是做官多有不全美的,或有吏才,未必有躁守,極廉潔,不免太威嚴,也是美中不美。我朝名卿甚多,如明斷的有幾個。當時有個黃紱,四川參政。忽一日,一陣旋風,在馬足邊颳起,忽喇喇只望前吹去,他便疑心,着人隨風去,直至崇慶州西邊寺,吹入一個池塘裡才住。黃參政竟在寺裡,這些和尚出來迎接。他見兩個形容兇惡,他便將醋來洗他額角,只見洗出網巾痕來,一打一招。是他每日出去打劫,將屍首沉在塘中,塘中打撈果有屍首。又有一位魯穆出巡,見一小蛇隨他轎子後邊,也走入池塘。魯公便幹了池,見一死屍縋一磨盤在水底。他把磨盤向附近村中去合,得了這謀死的人。還有一位郭子章,他做推官。有猴攀他轎槓,他把猴藏在衙中,假說衙人有椅,能言人禍福,哄人來看。駝猴出來,扯住一人,正是謀死弄猢猻花子的人。這幾位都能爲死者伸冤,不知更有個爲死者伸冤,又爲生者脫罪的。我朝正統中有一位官,姓石名璞。仕至司馬,討貴州苗子有功。他做佈政時,同僚夫人會酒,他夫人只荊釵布裙前去。見這各位夫人穿了錦綢,帶了金銀,大不快意。回來石佈政道:“適才會酒你坐第幾位?”道:“第一位。”石佈政道:“只爲不貪贓,所以到得這地位;若使要錢,怕第一位也沒你坐分。”正是一個清廉的人,誰曉他卻又明決。

話說江西臨江府峽江縣,有一個人家,姓柏,名茂,號叫做清江。是個本縣書手,做人極是本分,不會得舞文弄法,瞞官作弊。只是賺些本份錢兒度日,抄狀要他抄狀錢,出牌要他出牌錢,好的便是吃三盅也罷。衆人講公事,他只酣酒,也不知多少堂衆,也不知那個打後手。就在家中飯可少得,酒脫不得,吃了一醉,便在家中胡歌亂唱,大呼小叫,白了眼,是處便撞,垂着頭,隨處便倒?也不管桌,也不管凳,也不管地下。到了年紀四十多歲。一發好酒。便是見官,也要吃了盅去,道:“是壯膽。”人請他吃酒,也要潤潤喉嚨去,道打腳地。十次吃酒,九次扶回,還要吐他一身作謝。多也醉,少也醉,不醉要吃,醉了也要吃。人人都道他是酒鬼。娶得一個老婆藍氏,雖然不吃酒,倒也有些相稱,不到日午不梳頭,有時也便待明日總梳;不到日高不起牀,有時也到日中爬起。鞋子常是倒跟,布衫都是油膩,一兩麻,積有二十日,一匹布,織一月餘。喜得兩不憎嫌。單生一女,叫名愛姐,極是出奇。她卻極有顏色,又肯修飾:

眉蹙湘山雨後,身輕垂柳風來,

雪裡梅英作額,露中桃萼成腮。

人也是數一數二的,只是爹孃連累,人都道他是酒鬼的女兒,不來說親,蹉跎日久,不覺早已十八歲了。愁香怨粉,泣月悲花,也是時常所有的。一日,有個表兄姓徐,叫徐銘,是個暴發兒財主。年紀約莫二十六七,人物兒也齊整,極是好色。家中義兒、媳婦、丫頭不擇好醜,沒一個肯放過。自小見表妹時已有心了,正是這日,因告兩個租戶,要柏清江出一出牌。走進門來,道:“母舅在家麼?”此時柏清江已到衙門前,藍氏還未起,愛姐走到中門邊,回道:“不在。”那藍氏在樓上,聽見是徐銘,平是極奉承他的。道:“愛姐,留裡邊坐,我來了。”愛姐就留來裡邊坐下,去煮茶。藍氏先起來,牀上纏了半日腳,穿好衣服,又去對鏡子掠頭。這邊愛姐早已拿茶出來了。徐銘把茶放在桌上,兩手按了膝上,低了頭,癡癡看了道:“愛姑,我記得你今年十八歲了。”愛姐道:“是。”徐銘道:“說還不曾吃茶哩,想你嫂嫂,十八歲已養兒子了。”愛姐道:“哥哥,是兩個兒子麼?”徐銘道:“還有一個懷抱兒,僱奶子奶的,是三個。”愛姐道:“嫂嫂好麼?”徐銘故意差接頭道:“醜,趕不上你個腳指頭,明日還要娶兩個妾。”正說時藍氏下樓。問:“是爲官司來麼?”吃了茶,便要別去。藍氏道:“明日我叫母舅來見你。”徐銘道:“不消,我自來。”次日果然來,竟進裡邊。見愛姐獨坐,像個思量什麼的,他輕輕把他肩上一搭道:“母舅在麼?”愛姐一驚,立起來道:“又出去了。昨日

與他說,叫他等你,想是醉後忘了。”徐銘道:“舅母還未起來。”愛姐道:“未起,我去叫來。”徐銘道:“不要驚醒他。”就一把攫愛姐同坐。愛姐道:“這甚麼光景。”徐銘道:“我姊妹們何妨,”又扯他手道:“怎這一雙筍尖樣的手,不帶一雙金鐲子與金戒指?”愛姐道:“窮,那得來?”徐銘道:“我替妹妹好歹做一頭媒,叫你穿金戴銀不了,只是你怎麼謝媒?”的纏了一會,把他身上一個香囊扯了,道:“把這謝我罷。”隨即起身。道:“我明日再來。”去了。此時愛姐被他纏擾,已動心了。又是柏清江每日要在衙門前尋酒吃,藍氏不肯早起,這徐銘便把官事做了媒頭,日日早來,如入無人之境。忽一日拿了支金簪,兩個金戒子,走來道:“賢妹,這回你昨日香囊。”愛姐道:“甚麼物事?要哥哥回答。”看了甚是可愛,就收了。徐銘道:“妹妹,我有一句話,不好對你說,舅舅酒糊塗,不把你親事在心,把你青年誤了。你嫂嫂你見的,又醜又多病,我家裡少你這樣一個能幹人,我與你是姊妹,料不把來做小待。”愛姐道:“這要憑爹孃。”徐銘道:“只要你肯,怕他們不肯。”就把愛姐捧在膝上,把臉貼去道:“妹妹似我人材性格家事,也對得你過,若憑舅老這酒糟頭,尋不出好人。”愛姐道:“兄妹沒個做親的。”徐銘道:“盡多,盡多,暗做親多,明做親的也不少。”愛姐笑道:“不要胡說。”一推,立了起身。只聽得藍氏睡醒,討臉湯,徐銘去了。

自此來來往往,眉留目戀,兩邊都弄得火滾。一日徐銘見無人,把愛姐一把抱定,道:“我等不得了。”愛姐道:“這使不得,若有苟且,我明日怎麼嫁人?”徐銘道:“原說嫁我。”愛姐道:“不曾議定。”徐銘道:“我們議定是了。”愛姐只是不肯。徐銘便雙膝跪下道:“妹子,我自小兒看上你,到如今可憐可憐。”愛姐道:“哥哥不要歪纏,母親聽得不好。”徐銘道:“正要他聽得,聽得強如央人說媒了,事已成,怕他不肯。”愛姐狠推,當不得他懇懇哀求,略一假撇呆,已初徐銘按住撳在凳上。愛姐怕母親得知,只把手推,鬼廝鬧道:“罷,哥哥饒我吧,等做小時憑你。”徐銘道:“先後一般,便早上手些兒更妙。”愛姐只說一句“羞答答成甚模樣”,也便俯從。早一點着,愛姐失驚,要走起來,苦是怕人知,不敢高聲。徐銘道:“因你不肯,我急了些。如今好好兒的,不疼了。”愛姐只得聽他再試,柳腰輕擺,修眉頭蹙,嚶嚶甚不勝情。徐銘也只要略做一做破,也不要定在今日盡頭。愛姐已覺煩苦極了,鮮紅溢於衣上。

嬌鶯佔高枝,搖盪飛紅萼,

可惜三春花,竟在一時落。

凡人只在一時錯,一時堅執不定。貞女、瀅婦只在這一念關頭,若一失手,後邊越要挽回越差,必至有事。自此一次生,兩次熟,兩個漸入佳境。興豪時也便不覺丟出一二笑聲,也便有些動盪聲息,藍氏有些疑心。一日聽得內坐起邊,竹椅咯咯有聲,輕輕蹙到樓門邊一張,卻是愛姐坐在椅上,徐銘站着,把愛姐兩腿架在臂上,愛姐兩支手摟住徐銘脖子,下面動盪,上面親嘴不了。藍氏見了,流水跑下樓下。兩個聽得響,丟手時,藍氏已到面前,要去打愛姐時,徐銘道:“舅母不要聲張,聲張起來你也不像,我們兩個已約定,我娶他做小,只不好對舅母說。如今見了,要舅母做主調停了。十八九歲還把他留在家裡,原也不是。”愛姐獨養女兒,藍氏原不捨難爲的,平日又極趨承這徐銘,不覺把這氣丟在東洋大海。只說得幾聲:“你們不該做這事,叫我怎好,酒糊塗得知怎了?”只是嘆氣連聲。徐銘低聲道:“這全要舅母遮蓋調停。”這日也弄得一個愛姐躲來躲去,不敢見母親的面。第二日,徐銘帶了一二十兩首飾來送藍氏,要他遮蓋,藍氏不收,徐銘再三求告,收了。道:“這酒糊塗沒酒時,他做人執泥,說話未必聽;有了酒他使酒性,一發難說話。他也只爲千擇萬選,把女兒留到老大,若說做你的小,怕人笑他,定是不肯。只是你兩個做到其間,讓你暗來往吧。”三個打了和局,只遮柏清江眼。甥舅們自小往來的,也沒人疑心,任他兩個倒在樓上行事,藍氏在下觀風。日往月來,半年有餘。藍氏自知女兒已**,怕與了人事,有口舌,凡是媒婆,都借名推卻。那柏清江不知頭,道:“男大須婚,女長須嫁,怎只管留他在家,替你做用?”藍氏乘機道:“徐家外甥說要他。”那柏清江帶了分酒,把桌來一掀,道:“我女兒怎與人做小?姑舅姊妹,嫡嫡親,律上成親也要離異的。”藍氏與愛姐暗暗叫苦。又值一個也是本縣書手簡勝,他新喪妻,上無父母,下無兒女,家事也過得,因尋柏清江,見了他女兒,央人來說。柏清江道:“他單頭獨頸,人也本分。”要與他,孃兒兩個執拗不定。行了禮,擇三月初九娶親,徐名知道也沒奈何。一日走來望愛姐,愛姐便扯到後邊一個小園裡,胡牀上把個頭眠緊在他懷裡,道:“你害我,你負心,當時我不肯,你再三央及許娶我回去,怎竟不說起?如今我破冠子,怎到人家去?”徐銘道:“這是你爹不肯,就是如今你嫁的是個小官,他在我後門邊住,做人極貧極狠,把一個花枝般妻子,叫他熬清守淡。又無日不打鬧,將來送了性命,如今把你湊第二個。”愛姐道:“爹說他家事好。”徐銘道:“你家也做書手,只聽得他爹打板子,不聽得你爹賺銀子。”愛姐聽了好生不樂,道:“適才你說在你後門頭,不如我做親後,竟走到人家來。”徐銘道:“你家沒了人,怕要問你爹討人,累你爹孃。”愛姐道:“若使我在他家裡,說是破冠子,做出來到官,我畢竟說你強姦。”徐銘道:“強姦可是整半年奸去的,你莫慌,我畢竟尋個兩全之策纔好。”

楊花漂泊滯人衣,怪殺春風驚欲飛。

何得押衙輕借力,頓教紅粉出重圍。

愛姐道:“你作速計議,若我有事,你也不得乾淨。”徐銘一頭說,一頭還要來頑耍,被愛姐一推道:“還有甚心想纏帳我?嫁期只隔得五日,你須在明後日定下計策復我。”徐銘果然回去,粥飯沒心吃,在自己後園一個小書房裡行來坐去,要想個計策。只見一個奶孃王靚娘,抱了他一個小兒子進園來耍,就接他吃飯。這奶孃臉兒雖醜,身體苗條,與愛姐不甚相遠,也爭得一雙好小腳。徐銘見了道:“這妮子我平日尋尋他,做殺張致;我與家人媳婦、丫頭有些帳目,又來緝訪我,又到我老婆身邊挑撥,做他不着罷。”籌畫定了,來回復愛姐,愛姐歡喜,兩個又溫一溫舊回來。做親這日,自去送他上轎。

那個小官因是填房,也不甚請親眷。到晚兩個論起,都是輕車熟路,只是那愛姐卻怕做出來,故意的做腔做勢,見他立攏來,臉就通紅,略來看一看,不把頭低,便將臉側了。坐了燈前再不肯睡。簡小官催了幾次,道:“你先睡”,他卻:

錦抹牢拴故郎□,燈前羞自脫明□,

香消金鴨難成寐,寸斷蘇州刺史腸。

漏下二鼓,那簡小官在牀上摸擬半日,伸頭起來張一張,不見動靜,停一會又張,只見他雖是卸了妝,裡衣不脫,靠在桌上。小簡道:“愛姑,夜深了,你睏倦了,睡了吧。”他還不肯,小簡便一抱抱到牀裡,道:“不妨得,別個不知痛癢,我老經紀伏事個過的,難道不曉得路數?”要替他解衣。扭扭捏捏,又可一個更次,到主腰帶子,與小衣帶子都打了七八個結,定不肯解,急得小簡情極,連把帶子扯斷。他道:“行經。”小簡道:“這等早不說,叫我吃這許多力。”只得摟在身邊,幹調了一會睡了。三朝,女婿到丈人家去拜見。家中一個小廝,叫做發財。愛姐道:“你今做新郎,須帶了他去,還像模樣。”小簡道:“家中須沒人做茶飯與你。”愛姐道:“不妨,單夫獨妻,少不得我今日也就要做用起。”小簡聽了,好不歡喜。出門半晌,只見一個家人挑了兩個盒子,隨了一個婦人進門,愛姐也不認得,見了。道:“是徐家着人來望,送禮。”愛姐便歡天喜地,忙將家中酒餚待他。那奶子道:“親孃,我近在這裡,常要來的,不要這等費心。”愛姐便扯來同坐,自斟酒吃與他。外邊家人,正是徐豹,是個蠻牛,愛姐也與他酒吃。吃了一會,奶孃原去得此貨,又經愛姐狠勸,吃個開懷,醉得動不得了。外邊徐豹忙趕來道:“待我來伏事他。”將他衣服脫下,叫愛姐將身上的衣服脫了與他;內外新衣,與他穿札停當。這奶子醉得哼哼的,憑他兩個搏弄。徐豹叫愛姐快把桌上酒餚收拾,送來禮並奶子舊衣,都收拾盒內,怕存形跡,被人識破;他早將奶子頭切下,放入盒裡。愛姐扮做奶子,連忙出門。

紛紛雨血酒西風,一葉新紅別院中。

紀信計成能誑楚,是非應自混重瞳。

徐銘已開後門接出來,揭着愛姐道:“沒人見麼。”愛姐道:“沒人。”又道:“不吃驚麼?”愛姐道:“幾乎驚死,如今走還是抖的。”進了後園重賞了徐豹。又徐銘更一面叫人買材,將奶子頭盛了,僱仵作擡出去。只因奶子日日在街上,走東家,跑西家的,怕人不見動疑。況且他丈夫來時也好領他看材,他便心死。一面自叫了一乘轎,竟趕到柏家,小簡也待起身。徐銘道:“簡妹丈,當日近鄰,如今新親,怎不等我陪一鍾?”扯住又灌了半日。道:“罷,罷,晚間有事做,十分醉了,不惟妹丈怪我,連舍妹也怪我。”大家一笑送別了。只見小簡帶了小廝到家。一路道:“落得醉,左右今日還是行經。”踉踉蹌蹌走回道:“愛姑,我回來了,你娘上覆你,叫你不要記掛。”正走進門,忽見一個屍首,又沒了頭,吃上一驚道:“是,是,是那個的?”叫愛姑時,並不見應,尋時並不見人。他細看時,穿的正是愛姐衣服。他做親得兩三日,也不真,便放聲哭起我的人來。道:“甚狠心賊,把我一個標標致致的,真黃花老婆殺死了。”哭得震天響。鄰舍問時,發財道:“是不知甚人,把我們新娘殺死。”衆人便跟進來,見小簡看着個沒頭屍首哭。衆人道:“是你妻子麼?”小簡道:“怎不是?穿的衣服都是,只不見頭。”衆人都道:“奇怪,幫他去尋,並不見頭。”衆人道:“這等該着人到他家裡報。”小簡便着發財去報。柏清江吃得個沉醉,藍氏也睡了。聽得敲門,藍氏問時,是發財,得了這報,放聲大哭,把一個柏清江驚醒,道:“女大須嫁,這時好不快活,在那裡,要你哭?”藍氏道:“活酒鬼,女兒都死了。”柏江青道:“怎就弄得死,我不信。”藍氏道:“現有人報。”柏清江這番也流水趕起來,道:“有這等事,去,去,去!”也不戴巾帽,扯了藍氏,反鎖了門,一徑趕到簡家,也只認衣衫,哭兒哭肉,問小簡要頭。小簡道:“我纔在你家來,我並不得知。”柏清江道:“你家難道沒人?”小簡道:“實是沒人。”藍氏道:“我好端端一個人嫁你,你好端要還我個人。我只問你要,斧打鑿,鑿入木。”小簡對這些鄰舍道:“今日曾有人來麼?”道:“我們都出外生理,並不看見。”再沒一個人捉得頭路着。大家道:“只除非是賊,他又不要這頭,又不曾拿家裡甚東西,真是奇怪。”胡猜鬼混,過了一夜。

天明一齊去告。告在本縣鈕知縣手裡,知縣問兩家口,一邊是嫁來的,須不關事,一邊又在丈人家纔回。賊又不拿東西,奸又沒個蹤影,忙去請一個蒙四衙計議。四衙道:“待晚生去相驗便知。”知縣便委了他,他就打轎去看了。先把一個總甲道:“是地方殺死人命大事,不到我衙裡報,打下十板發威。”後邊道:“這人命奇得緊,都是償得命,都是走不開的。若依我問,平白一個人家,誰人敢來?一定新娘子做腔不從,撞了這簡勝酒頭上,殺死有之。或者柏茂夫妻縱女通姦,如今姦夫吃醋,殺死有之,只是豈有個地方不知?這是鄰里見他做親,甚齊備,朋謀殺人劫財也是有的。如今並里長一齊帶到我衙中,且發監,明日具個由兩請。”果然把這些人監下。柏茂與簡勝央兩廊人去講。典史道:“論起都是重犯,既來見教,柏茂夫妻略輕些,且與計保。”這些鄰舍是日趁日吃窮民,沒奈何怕作人命干連,五斗一石,加上些船兒錢,管官包兒,小包兒,直衙管門包兒,都去求放,抹下名字。他得了,只把兩個緊鄰解堂,里長他道不行救護,該十四石,直詐到三兩才歇。

次日解堂,堂尊道:“我要勞長官問一個明白,怎端然這等葫蘆提?我想這個,柏茂嫁與簡勝,不幹柏茂事了;若說兩鄰,他家死人,怎害別人?只在簡勝身上罷。”把個簡勝雙夾棍,簡勝是小官兒,當不過,只得招酒狂一時殺死。問他要頭,他道撇在水中,不知去向。知縣將來打了二十,監下。審單道:

簡勝娶妻,方三日耳,何仇何恨,竟以酒狂手刃,委棄其頭,慘亦甚矣。律以無故殺妻之條,一抵不枉。裡鄰邴魁、榮顯,坐視不救,亦宜杖懲。

多問幾個罪,奉承上司,原是下司法兒。做了招,將一干人申解按察司,正是石廉使;他審了一審,也不難爲。駁道:“簡勝三日之婚,愛固不深,仇亦甚淺,招曰酒狂,可狂之至是也?首既然不獲,證亦無人,難擬以闢,仰本府刑廳確審解報。”這刑廳姓扶。他道:“這廉憲好多事,他已招了水頭去,自然沒處尋,他家裡殺,自然沒人見。”取來一問。也只原招。道:

手刃出自簡勝口供,無人往來,則吐之邴魁,榮顯者,正自殺之證也。雖委頭於水,茫然無跡,豈得爲轉脫之地乎?

解去,石廉使又不釋然,道:“捶楚之下,要使沒有含冤的纔好,若使枉問,生者抱屈,那死的也仇不曾雪,終是生列皆恨了。這事我親審,且暫寄監。”他親自沐浴焚香到城隍廟去燒香,又投一疏,道:

璞以上命,秉憲一省;神以聖恩,血食一方。理冤雪屈,途有隔於幽明,心無分於顯晦。倘使柏氏負冤,簡勝抱枉,固璞之罪,亦神之羞,唯示響邇,以昭誣枉。

石廉使燒了投詞,晚間坐在公堂,夢見一個“麥”字,醒來道:“字有兩個人字,想是兩個殺的。”反覆解不出,心生一計,吊審這起事。

人說石廉使親提這起,都來看,不知他一挨,直到二鼓才坐,等不得的人都散了。石廉使又逐個問,簡勝道:“是冤枉,實是在丈人家吃酒,並不曾殺妻。”又叫發財,恐嚇他,都一樣話。只見石廉使叫兩個皁隸上前,密密吩咐道:“看外邊有甚人,拿來。”皁隸趕出去見一個小廝,一把捉了,便去帶進。石廉使問他:“你甚人家,在此窺伺。”小廝驚得半日做不得聲,停了一會道:“徐家。”石廉使問道:“家主叫甚名字?”小廝道:“徐銘。”石廉使把筆在紙上寫。是雙立人一個“夕”字。有些疑心,道:“你家主與那一個是親友?”小廝道:“是柏老爹甥。”石廉使想道:莫非原與柏茂女有奸,怪他嫁殺的。叫放去,這起犯人且另日審。外國都鬨然笑道:“好個石老爺,也不曾斷得甚無頭事。”過了一日,又叫兩個皁隸:“你密訪徐銘的緊鄰,與我悄地拿來。”兩個果然做打聽親事的,到徐家門前問。他左鄰賣鞋的謝東山,道:“徐銘三月十一的事你知道麼?”謝東山道:“小的不知。”石廉使道:“他那日曾做甚事?”道:“沒甚事。”石廉道:“想來。”想了一會,道:“三月他家曾死一個奶子。”石廉使道:“誰人殯殮,扛擡?”道:“仵作盧麟。”石廉使即吩咐,登時叫仟作盧麟,即刻赴司候檢柏氏身屍,差人飛去叫來。石廉使叫盧麟;“你與徐銘家擡奶子身屍在何處?”道:“在那城外義冢地上。”石廉使道:“是你入的殮麼?”道:“不是小人,小人只扛。”石廉使道:“有些古怪麼?”盧麟道:“輕些。”石廉使就打轎。帶了仵作到義冢地上,叫仵作尋認,認了一會,人出來。石廉使道:“仍舊輕的麼?”忤作道:“是輕的。”石廉使道:“且掀開來。”只見裡邊骨碌碌滾着一個人頭,石廉使便叫人速將徐銘拿來,一面叫柏茂認領屍棺。柏茂夫妻望着棺材哭,簡勝也來哭。誰知天理昭昭,奶子陰靈不散,便這頭端然如故。柏茂夫妻兩個哭了半日,揩着眼看時,道:“這不是我女兒頭。”石廉使道:“這又奇怪了,莫不差開了棺?”叫仵作,仵作道:“小人認得極清的。”石廉使道:“只待徐銘到便知道了。”兩個差人去時,他正把愛姐藏在書房裡,笑那簡勝無辜受苦,連你爹還在哭。聽得小廝道石爺來拿來,他道:“一定爲小廝去看的緣故,說我打點,也無實跡。”愛姐道:“莫不有些腳蹋?”徐銘笑道:“我這機謀,鬼神莫測,從那邊想得來?”就挺身來見。

不期這兩個差人不帶到按察司,竟帶到義冢地。柏茂、簡勝一齊在,一口材掀開,見了吃上一驚,道:“有這等事?”帶到,石廉使道:“你這奴才,你好好將這兩條人命,一一招來。”徐銘道:“小的家裡三月間原死一個奶子,是時病死的,完完全全,一個人,怎只得頭,這是別人家的。”盧麟道:“這是你家擡來的,三鬆板材,我那日叫你記認,見你說不消,我怕他家有親人來不便,我在材上寫個‘王靚娘’,風吹雨打,字跡還在。”石廉使叫帶回衙門,一到叫把徐銘夾起來,夾了半個時辰,只得招是因奸不從,含怒殺死。石廉使道:“他身子在那裡?”徐銘道:“原叫家人徐豹埋藏,徐豹因嘗見王靚娘在眼前,驚悸成病身死,不知所在。”石廉使道:“好胡說,若埋都埋了,怎分作兩邊?這簡勝家身子定是了。再夾起來,要招出柏氏在那裡?不然兩個人命都在你身上。”夾得暈去,只得把前情招出,道:“原與柏氏通姦,要娶爲妾,因柏茂不肯,許嫁簡勝,怕露出姦情,乘他嫁時假稱探望,着奶子王靚娘前往,隨令已故義男徐豹,將靚娘殺死,把柏氏衣衫着上,竟領柏氏回家。因恐面龐不對,故將頭帶回;又恐王氏家中人來探望,將頭殮葬,以圖遮飾,柏氏現在後園書房內。”石廉使一發叫人拘了來,問時供出,與徐銘話無異。石廉使便捉筆判:

徐銘奸神鬼蜮,慘毒虺蛇,鏡臺未下,遽登柏氏之牀;藉着偏奇,巧作不韋之計。紀信誑楚,而無罪見殺;馮亭嫁禍,而無辜受冤。律雖以僱工從寬,法當以故殺從重。仍於名下追銀四十兩,給還簡勝財禮。柏茂怠於防禦,藍氏敢於賣姦,均宜擬杖。柏氏雖非預謀殺人,而背夫在逃,罪宜罰贖官賣。徐豹據稱已死,姑不深求,餘發放寧家。

判畢,將徐銘重責四十板。道:“柏氏,當日人在你家殺,你不行阻滯,本該問你同謀才同,但你是女流,不知法度,罪都坐在徐銘身上,但未嫁與人通姦,既嫁背夫逃走,其情可惡。”打了廿五。“柏茂本該打你主家不正,還可原你個不知情,已問罪,姑免打。”藍氏縱女與徐銘通姦,釀成禍端,打了十五。徐豹取兩鄰結狀,委於五月十九身死,姑不究。盧麟扛屍原不知情,鄰里邴魁等該問他一個不行覺察,不行救護,但拖界日久,也不深罪。”還恐內中有未盡隱情,批臨江府詳究。即已是石廉使問得明白了,知府只就石廉使審單,敷演成招,自送文書,極讚道:“大人神明,幽隱盡燭,知府不能贊一辭。”稱頌一番罷了。

後來徐銘解司解院,都道他罪不至死,其情可惡,都重責,解幾處,死了。江西一省都仰石廉使如神明,稱他做“斷鬼石。”若他當日也只憑着下司,因人成事,不爲他用心研求,王靚孃的死冤不得雪,簡勝活活爲人償命,生冤不得雪,徐銘反擁美妾快樂,豈不是個不平之政?至於柏茂之酒,藍氏之懶,卒至敗壞家聲。徐銘之好色,不保其命;愛姐之失身,以致召辱,都是不賢,可動人之羞惡,使人警醒的。唯簡勝纔可雲“無妄之災,雖在縲紲,非其罪也。”

第七回 胡總制巧用華棣卿 王翠翹死報徐明山第十八回 拔淪落才王君擇婿 破兒女態季蘭成夫第二十二回 任金剛計劫庫 張知縣智擒盜第九回 避豪惡懦夫遠竄 感夢兆孝子逢親第三回 悍婦計去孀姑 孝子生還老母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三回 悍婦計去孀姑 孝子生還老母第二十回 不亂坐懷終友託 力培正直抗權奸第四回 寸心遠格神明 片肝頓蘇祖母第三十七回 西安府夫別妻 陽縣男化女第九回 避豪惡懦夫遠竄 感夢兆孝子逢親第十回 烈婦忍死殉夫 賢媼割愛成女第二十一回 匿頭計佔紅顏 發棺立蘇呆婿第十四回 千秋盟友誼 雙璧返他鄉第十五回 靈臺山老僕守義 合溪縣敗子回頭第二十四回 飛檄成功離脣齒 擲杯授首殪鯨鯢第十回 烈婦忍死殉夫 賢媼割愛成女第四回 寸心遠格神明 片肝頓蘇祖母第八回 矢智終成智 盟忠自得忠第九回 避豪惡懦夫遠竄 感夢兆孝子逢親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十三回 擊豪強徒報師恩 代成獄弟脫兄難第一回 烈士不背君 貞女不辱父第二十二回 任金剛計劫庫 張知縣智擒盜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三回 悍婦計去孀姑 孝子生還老母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一回 烈士不背君 貞女不辱父第十八回 拔淪落才王君擇婿 破兒女態季蘭成夫第三十四回 奇顛清俗累 仙術動朝廷第一回 烈士不背君 貞女不辱父第二十六回 吳郎妄意院中花 奸棍巧施雲裡手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二回 千金不易父仇 一死曲伸國法第二十八回 癡郎被困名繮 惡髡竟投利網第三十八回 妖狐巧合良緣 蔣郎終偕伉儷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十九回 捐金有意憐窮 卜屯無心得地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七回 胡總制巧用華棣卿 王翠翹死報徐明山第二十二回 任金剛計劫庫 張知縣智擒盜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三回 悍婦計去孀姑 孝子生還老母第十一回 毀新詩少年矢志 訴舊恨淫女還鄉第三十五回 前世怨徐文伏罪 兩生冤無垢復仇第八回 矢智終成智 盟忠自得忠第二十三回 白鏹動心交誼絕 雙豬入夢死冤明第五回 淫婦背夫遭誅 俠士蒙恩得宥第十二回 寶釵歸仕女 寄藥起忠臣第十一回 毀新詩少年矢志 訴舊恨淫女還鄉第六回 完令節冰心獨抱 全姑醜冷韻千秋第三十七回 西安府夫別妻 陽縣男化女第二十三回 白鏹動心交誼絕 雙豬入夢死冤明第三十六回 勘血指太守矜 音賺金冠杜生雪屈第二十七回 貪花郎累及慈親 利財奴禍貽至戚第三十七回 西安府夫別妻 陽縣男化女第二十六回 吳郎妄意院中花 奸棍巧施雲裡手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三十四回 奇顛清俗累 仙術動朝廷第十八回 拔淪落才王君擇婿 破兒女態季蘭成夫第二十二回 任金剛計劫庫 張知縣智擒盜第十二回 寶釵歸仕女 寄藥起忠臣第三十五回 前世怨徐文伏罪 兩生冤無垢復仇第二十九回 妙智淫色殺身 徐行貪財受報第十一回 毀新詩少年矢志 訴舊恨淫女還鄉第二十八回 癡郎被困名繮 惡髡竟投利網第二十三回 白鏹動心交誼絕 雙豬入夢死冤明第十七回 逃陰山運智南還 破石城抒忠靖賊第六回 完令節冰心獨抱 全姑醜冷韻千秋第十九回 捐金有意憐窮 卜屯無心得地第十回 烈婦忍死殉夫 賢媼割愛成女第十三回 擊豪強徒報師恩 代成獄弟脫兄難第三十六回 勘血指太守矜 音賺金冠杜生雪屈第三十八回 妖狐巧合良緣 蔣郎終偕伉儷第二回 千金不易父仇 一死曲伸國法第一回 烈士不背君 貞女不辱父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十九回 捐金有意憐窮 卜屯無心得地第十三回 擊豪強徒報師恩 代成獄弟脫兄難第六回 完令節冰心獨抱 全姑醜冷韻千秋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三十六回 勘血指太守矜 音賺金冠杜生雪屈第十二回 寶釵歸仕女 寄藥起忠臣第二十七回 貪花郎累及慈親 利財奴禍貽至戚第三十回 張繼良巧竊篆 曾司訓計完璧第十三回 擊豪強徒報師恩 代成獄弟脫兄難第三十七回 西安府夫別妻 陽縣男化女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九回 避豪惡懦夫遠竄 感夢兆孝子逢親第二十一回 匿頭計佔紅顏 發棺立蘇呆婿第三十二回 三猾空作寄郵 一鼎終歸故主第三回 悍婦計去孀姑 孝子生還老母第十一回 毀新詩少年矢志 訴舊恨淫女還鄉
第七回 胡總制巧用華棣卿 王翠翹死報徐明山第十八回 拔淪落才王君擇婿 破兒女態季蘭成夫第二十二回 任金剛計劫庫 張知縣智擒盜第九回 避豪惡懦夫遠竄 感夢兆孝子逢親第三回 悍婦計去孀姑 孝子生還老母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三回 悍婦計去孀姑 孝子生還老母第二十回 不亂坐懷終友託 力培正直抗權奸第四回 寸心遠格神明 片肝頓蘇祖母第三十七回 西安府夫別妻 陽縣男化女第九回 避豪惡懦夫遠竄 感夢兆孝子逢親第十回 烈婦忍死殉夫 賢媼割愛成女第二十一回 匿頭計佔紅顏 發棺立蘇呆婿第十四回 千秋盟友誼 雙璧返他鄉第十五回 靈臺山老僕守義 合溪縣敗子回頭第二十四回 飛檄成功離脣齒 擲杯授首殪鯨鯢第十回 烈婦忍死殉夫 賢媼割愛成女第四回 寸心遠格神明 片肝頓蘇祖母第八回 矢智終成智 盟忠自得忠第九回 避豪惡懦夫遠竄 感夢兆孝子逢親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十三回 擊豪強徒報師恩 代成獄弟脫兄難第一回 烈士不背君 貞女不辱父第二十二回 任金剛計劫庫 張知縣智擒盜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三回 悍婦計去孀姑 孝子生還老母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一回 烈士不背君 貞女不辱父第十八回 拔淪落才王君擇婿 破兒女態季蘭成夫第三十四回 奇顛清俗累 仙術動朝廷第一回 烈士不背君 貞女不辱父第二十六回 吳郎妄意院中花 奸棍巧施雲裡手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二回 千金不易父仇 一死曲伸國法第二十八回 癡郎被困名繮 惡髡竟投利網第三十八回 妖狐巧合良緣 蔣郎終偕伉儷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十九回 捐金有意憐窮 卜屯無心得地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七回 胡總制巧用華棣卿 王翠翹死報徐明山第二十二回 任金剛計劫庫 張知縣智擒盜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三回 悍婦計去孀姑 孝子生還老母第十一回 毀新詩少年矢志 訴舊恨淫女還鄉第三十五回 前世怨徐文伏罪 兩生冤無垢復仇第八回 矢智終成智 盟忠自得忠第二十三回 白鏹動心交誼絕 雙豬入夢死冤明第五回 淫婦背夫遭誅 俠士蒙恩得宥第十二回 寶釵歸仕女 寄藥起忠臣第十一回 毀新詩少年矢志 訴舊恨淫女還鄉第六回 完令節冰心獨抱 全姑醜冷韻千秋第三十七回 西安府夫別妻 陽縣男化女第二十三回 白鏹動心交誼絕 雙豬入夢死冤明第三十六回 勘血指太守矜 音賺金冠杜生雪屈第二十七回 貪花郎累及慈親 利財奴禍貽至戚第三十七回 西安府夫別妻 陽縣男化女第二十六回 吳郎妄意院中花 奸棍巧施雲裡手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三十四回 奇顛清俗累 仙術動朝廷第十八回 拔淪落才王君擇婿 破兒女態季蘭成夫第二十二回 任金剛計劫庫 張知縣智擒盜第十二回 寶釵歸仕女 寄藥起忠臣第三十五回 前世怨徐文伏罪 兩生冤無垢復仇第二十九回 妙智淫色殺身 徐行貪財受報第十一回 毀新詩少年矢志 訴舊恨淫女還鄉第二十八回 癡郎被困名繮 惡髡竟投利網第二十三回 白鏹動心交誼絕 雙豬入夢死冤明第十七回 逃陰山運智南還 破石城抒忠靖賊第六回 完令節冰心獨抱 全姑醜冷韻千秋第十九回 捐金有意憐窮 卜屯無心得地第十回 烈婦忍死殉夫 賢媼割愛成女第十三回 擊豪強徒報師恩 代成獄弟脫兄難第三十六回 勘血指太守矜 音賺金冠杜生雪屈第三十八回 妖狐巧合良緣 蔣郎終偕伉儷第二回 千金不易父仇 一死曲伸國法第一回 烈士不背君 貞女不辱父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十九回 捐金有意憐窮 卜屯無心得地第十三回 擊豪強徒報師恩 代成獄弟脫兄難第六回 完令節冰心獨抱 全姑醜冷韻千秋第三十一回 陰功吏位登二品 薄倖夫空有千金第三十六回 勘血指太守矜 音賺金冠杜生雪屈第十二回 寶釵歸仕女 寄藥起忠臣第二十七回 貪花郎累及慈親 利財奴禍貽至戚第三十回 張繼良巧竊篆 曾司訓計完璧第十三回 擊豪強徒報師恩 代成獄弟脫兄難第三十七回 西安府夫別妻 陽縣男化女第二十五回 兇徒失妻失財 善士得婦得貨第九回 避豪惡懦夫遠竄 感夢兆孝子逢親第二十一回 匿頭計佔紅顏 發棺立蘇呆婿第三十二回 三猾空作寄郵 一鼎終歸故主第三回 悍婦計去孀姑 孝子生還老母第十一回 毀新詩少年矢志 訴舊恨淫女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