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能是我呢?我的姐姐已經落伍了,等她生下孩子,就是魯達家族背後的家主。而我,卻不甘心把埃索家族當成踏腳石,給魯達家族供血!梅歇爾姐姐,來幫我吧。我已經獻出了我的誠意,如果不是我幫你,你要在牢獄裡帶上二三十年。等上二三十年後,你的人生還有什麼希望?”
卡爾希和茉莉兒一左一右,站在芙洛拉的身邊,也在勸服,“加入我們,梅歇爾!芙洛拉隊長把我們集中到一起,也不是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只是幫我們保留一處自由的空間,再也不受人欺凌!即便是有戰鬥,也是爲了我們自己而戰!”
“可是我……”
梅歇爾還沒想明白,她看着和克勞迪婭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芙洛拉,眼前的女孩年齡不大,剛剛十八歲出頭,已經有高階異能者的痕跡。埃索家族,果然能人輩出!
“還猶豫什麼呢?難道梅歇爾姐姐你還沒看出來,聯邦的法律,保護的不是你我,不是曾經爲聯邦做出過多大貢獻的人。而是像林恬兒這樣,未來可能帶來利益的?不然,你怎麼會輸了官司,還被人弄到監獄裡?從頭到尾,你做錯了什麼?”
“我沒錯!”
梅歇爾脫口而出。
“就是啊。”芙洛拉點點頭,清澈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哀,“我們都沒錯。那錯的,就是別人!”
她點了點個人終端,“道客家族也不過是幌子,是別的家族拋出來試探的,他們現在被特務處勒索,又被YC罰款,日子很難過。不過再難,也有家底在,過了幾年還能起來。可梅歇爾姐姐你……太倒黴了。”
“知道你爲什麼會輸嗎?庭審之前,是不是有人示意過你,說法官會幫你?你真傻,怎麼就相信了麼?那些所謂的上層人物,從來都是隻看利益,不在乎承諾的。哪怕當面對你發誓,之後該反悔也不會猶豫片刻!”
芙洛拉語氣淡然平和的講述,她的表情天生帶着一股悲憫,讓人隨着她的節奏,感知她的悲傷或者喜悅——真奇怪,梅歇爾從前也跟着克勞迪婭去過她家,早見過克勞迪婭的弟弟妹妹,卻從沒想過,年幼的孩童長大後,會變得如此驚人!
至少她明明感知到芙洛拉,是刻意用情緒共鳴引導她。但她一點也不排斥!
她好像在源頭上,就已經接受了芙洛拉!
爲什麼不反感?爲什麼不拒絕?
潛意識好像在告訴她:不能拒絕,拒絕了芙洛拉,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會爲你考慮了!
當軍方都不在乎她立下的汗馬功勞,聯邦制度只想宣判她刑罰的時候,她還能指望誰?
芙洛拉準備得也充分,將她蒐集到的信息全部告知,“答應你的大人物,其實是衝着林恬兒的卵子來。梅歇爾姐姐你只想要一顆,人家想要的是全部!可怎麼也沒想到,林恬兒她成了異能者,異能者的卵子就不是那位‘大人物’貪圖得了的。他們敗了,在上層鬥爭中,敗得徹徹底底,只能把道客家族拋出去承受怒火。還不夠,就乾脆反手告了梅歇爾姐姐你,指控你‘販賣異能者生殖細胞’。明明有這種打算的,是他們!
你一直咬着牙,沒肯說出那顆卵子的下落,正好成全他們。知道嗎?他們還想滅口,要不是我提前做好了準備!”
卡爾希和茉莉兒作證,“應該是請了殺手組織,還好芙洛拉隊長早有準備,提前讓我在你的水和食物中加了東西,讓你呈現假死狀態!”
“後來又買通了守衛,把你的‘屍檢’矇混過關。趁機找機會把你偷出來!不然,你真的死在裡面了!”
不僅僅是一面之詞,卡爾希和茉莉兒雖然都是一個戰壕的姐妹,相處多年,但沒有各種視頻證據,梅歇爾也不會全部相信,頂多信個三四分。
可實實在在的證據擺在眼前呢?看到那團殺手異能者釋放出來的煙霧,籠罩整個女子監獄,現場一片死寂。而後其他囚犯解剖死因……全部死於毒素!
還需要懷疑嗎?
是真有一羣人要致她死地啊!
她還能說什麼,只有無窮的憤怒和憎恨!
芙洛拉這時柔和的語氣問,“梅歇爾姐姐,你現在有什麼打算?需要我幫你通知哈特先生麼?”
“不用……”
哈特也不過是普通生意人,把他牽扯進來,也是一個死。何必呢?夫妻一場,好聚好散,沒必要把他拖下水,連累了他!
梅歇爾痛苦的抱住頭,“就……這樣吧,讓他以爲我死了!過上幾年,也就忘了,重新開始吧。”
“可你的女兒?奈奈怎麼辦?如果梅歇爾姐姐你惦念着她,想她了,怎麼辦?母女連心,我能體會這種焦灼的痛苦。現在時局緊張,不好動作,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過兩年安穩下來,沒人關注了,我一定幫你把奈奈接回來!”
梅歇爾想到奈奈,心中又是一陣絞痛!
“不用了,她……也活不了多久了。費那麼大力氣接過來幹嘛呢,讓我眼睜睜看着她死?我也受不了!”
“還不如,就讓她在聯邦的監控下,過好剩餘的日子。”
芙洛拉眼底閃過一絲喜意,不過她馬上意識到自己太不成熟,怎麼能當着梅歇爾的面露出真實的想法?
幸好梅歇爾背對着,痛苦的抓地,讓她又時間牢牢控制好情緒。
“好吧,梅歇爾姐姐,就按你說的,我會一直關注這哈特和奈奈的消息,一有情況就通知你。”
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芙洛拉這次很好的在眼底流露出感受身受的悲憫,至於心中,收服一員大將,無法形容有多滿意了!
她就喜歡這種,距離目標越來越近的感覺!
梅歇爾在首都星已經待不下去了,而天網也因爲幾次爆炸審查特別嚴格。芙洛拉的計劃,是在偏遠幾個行星建立根據地,發展自己的科技成果——如果可能,仿造星盜賊也行啊,只要能建立自己的勢力!
她將梅歇爾和卡爾希派出去了,兩人藏在運貨的運輸艙中,一路輾轉幾個月,終於到達目的地,開始嶄新的征程。過去一切的榮辱,都和她們不相關了,未來的一切要靠雙手創造。
梅歇爾帶着濃濃的恨意和不服輸的倔犟,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捲土重來!
都給我等着!
……
那一夜的煙花很美麗。以至於天亮後,芸熙的眼前還是明豔的美麗色彩,什麼都是新鮮美好的!
軍營裡氣氛有些緊張,請假條差點沒批准。
“準下士林恬兒,你連軍訓都沒經過,就想請假一天?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臉,讓你覺得你能通過呢?”
芸熙立刻立正,雙手將一張“十萬信用點”的轉賬支票遞過去。
星際個人終端人手一個,正常轉賬根本不需要“紙質支票”。但怎麼說呢,總有例外。比如,涉及到官方對官方的,就不是個人終端轉賬可以行得通。還有,天網個人名下稅收很多,需要特殊避稅的,也是導致支票存在的前提。
“十萬信用點啊,大手筆!準下士林恬兒,你當我是什麼人!區區十萬信用點,就想買通我!可惡!”
不等大隊長說出更“兩袖清風”的話,芸熙趕緊道,“這不是賄賂啊,是別人捐給我們中隊的!”
“什麼?捐的?無償捐贈?”
“對!大隊長,您知道我這幾天和李留他們在維穩部隊,呃,也委實幫助了一些人。現在人家需要本地人,對第六行星稍微瞭解的,幫忙參考本地房價,還有家裡孩子的上學。本來,按規矩這種事請專人幫忙辦理就行了,但人家怎麼說也捐贈了十萬信用點,還是指名道姓給我們中隊改善伙食的!所以,禮尚往來,我就想請假一天,幫他們參考下!”
十萬信用點,給一個人,就是賄賂。給中隊全體,就是高尚的捐贈。新兵中隊的大隊長一揮手,“這是特例啊!”
芸熙歡歡喜喜出了軍門,找個地方換下軍裝,穿了一身普通的衣裳,直奔聯邦法院而去。半路就收到索安的信息,然後繞路去了香舍裡後門。
第六行星的新居民們,哪裡需要她來參考,早就各展神通,劃定了未來生活範圍。彼此好歹是熟悉的人,萬一和本地人相處不好,還得指望彼此抱團。所以大多數新居民們,都到一個地區了。
索安和芸熙在裡面象徵性轉了一圈,就出來了。之後,應該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
地點很奇怪,是聯邦的育兒所。也就是很多星際年輕男女,爲了完成繁衍任務,直接捐獻卵子精子,交給人造子宮妊娠的地方。
索安將這裡選爲約會地點,也是用心良苦了。他沒辦法撇下過去不提,畢竟,克勞迪婭曾經是他的未婚妻,而她們合成的胚胎,受天網特別關注。無論私人感情,還是對聯邦的義務,他都要撫養孩子。
他希望陳芸熙是認真的,不是找尋刺激——聽說母星時代的人類,喜歡在情緒高昂或者低谷的時候找樂子,不怎麼認識的兩個人怎麼在彼此身上打發寂寞?他想不通,也不能理解。
所有傳記上的陳芸熙形象,都是喪屍病毒爆發後的,至今他也不知道末世之前的她,是什麼樣的人?會不會也是那種“打發寂寞”的人?
他希望用這種形式,讓彼此確定是不是認真。
育兒所內,撫育人員指着代號“SK920134”的人造子宮,“孩子很健康!還有兩個月就能出生了!索安大人,您又來看孩子了?這位是……您未來的妻子麼?”
“呃……嗯。”
索安不知道怎麼介紹,好在芸熙也沒在意別人說什麼。她緊緊的盯着人造子宮,覺得大開眼界,整個心靈都拔高到另一種境界了。
真是培養胚胎的子宮!可以完全取代子宮的作用,幫女人從懷孕中解脫出來!
人造子宮表面佈滿了各種線路,大致看來像個插滿管子的罐子,正面有個透明的罩子,可以看到裡面的羊水和胚胎。
人體在發育過程中,真像個外星人!頭顱的形狀,還有手腳……用奇形怪狀形容也不離譜!
芸熙簡直着迷的看着人造子宮裡的孩子。
“原來是這樣的嗎?”
“啊,是。”索安現在覺得怪怪的了。他之前希望芸熙不要排斥這個孩子,如果喜歡他,就要連孩子一同喜歡。可要是在不喜歡,至少得接受。
可現在,他怎麼覺得,芸熙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了,把他給忘了呢?
芸熙一臉夢幻的表情,“太高科技了。我做夢也沒想到,人類可以聰明到這種地步!”
想想母星時代,多少女人受生產之苦?剖腹產還是順產?兩者都有一腳踏進鬼門關的風險!還有受不了痛苦自殺的……
“母星時代的女人羨慕死了,可以不懷孕就生下自己的孩子,跟男人一樣舒服!”
“對了對了,到底是誰,發明了這麼偉大的發明!我得去拜祭拜祭!”
芸熙興致勃勃的問育兒所的人。當聽到是一個男人發明的,她兩眼發光,“哦,原來是男人嗎,我猜到了!哈哈,對了,姨媽巾也是男人發明的!可見世界上也是有好男人的存在!太理解女人的痛苦了。太偉大了!”
索安在旁邊一臉茫然無措。
他多想說,你不是超凡者陳芸熙嗎?你帶領人類走出喪屍的包圍圈,踏上星際啊!你不覺得自己偉大,反而覺得發明人造子宮的宅男……偉大?
知不知道,那個發明者,是個出了名的猥瑣變態的傢伙?一輩子娶了十幾個女人,讓她們懷孕,然後用儀器檢測她們分泌的激素,化驗她們的血液,光是臍帶,就收藏了幾萬條!
一開始,公衆因爲厭惡他的爲人,都拒絕人造子宮的使用!
當然,這個發明對人類繁衍還是有推動作用的……這點不能懷疑。
芸熙像個學生,孜孜不倦的求問。等她放下紙筆,歡喜的看到子宮裡的胎兒對她笑了。
那笑容特別的可愛。
“哇,索安,你看你看,她衝我笑了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