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地下建築的全貌已經隨着雷霆天罰的漸漸散去完全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要說雷帝了,就連丁遙都忍不住雙目赤紅,憤怒的火焰隨着目光過處熊熊的燃燒,似乎想要燒盡眼前的一切!
兩三千個平方的地下建築之中,慘絕人寰的畫面隨處可見!沖天的腥臭氣息燻人欲嘔!
丁遙曾經一直以爲被拐賣的孩子們都是被賣給了無法自己生養的夫妻,最慘的也不過是那些小女孩被賣給人做童養媳。所以他雖然心痛孩子們和父母骨肉分離的痛苦,卻並不覺得他們有多麼悲慘——至少比自己這樣徹徹底底的孤兒要幸福吧?
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丁遙才明白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可笑!或者對於被拐賣的孩子來說,能夠被人收養甚至作爲童養媳都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知道他剛剛通過精神力的反饋看到了什麼嗎?
一間滿是蛆蟲的牢房裡,幾十個十來歲的孩子被打斷了手腳任由他們痛苦的哀嚎。
幾間裝飾考究的房間裡,十數名身無寸縷的女人被一個個膘肥體壯的大漢壓在身下,任由她們無力的悲鳴!而那個不久前纔剛剛見過的二級武者正在一名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徵的十來歲少女身上不住的聳動……
地道外圍的邊界處,骨瘦如柴、遍體鱗傷的男人們被逼迫着不斷的挖掘着隧道以拓展地下建築的面積,稍有怠慢等待他們的就是鞭撻乃至砍殺!
而現在,這一切的罪惡都隨着頭頂上泥土的消失而曝光。所有人都因爲突如其來的鉅變而出現了短暫的失神,一切都靜止在了最爲醜惡的瞬間,就如同一副寫實風格的大幅畫卷,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丁遙忽然有些意興闌珊。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突然沒有了前一刻還充斥胸臆的怒火。只是淡淡的轉過身,不去看那罪惡、骯髒的畫面。丁遙淡淡的對雷帝說到:“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今天我不會阻止你的……唯一的要求!”
丁遙牙齒咬得嘎嘎直響:“別讓他們死得太痛快!”
重重的點點頭,“雷帝”終於名副其實!
腳下踩着紫色的雷光,面孔扭曲着,真的如同雷帝降世!他將速度發揮到了極限,整個地下建築中彷彿面臨着滅世的雷劫!隨着雷帝包裹在紫色雷電中的身影不斷閃現,一道道血光沖天而起,一片片皮**天飛舞!這是屬於雷帝的舞臺,這是來自觀察者的懲戒!一個人,單憑一個人的力量對數百名犯人實行“凌遲”!
丁遙並沒有去看,他不願自己的雙手沾染上同類的鮮血,卻又擔心哪怕再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親自出手把這些人渣化爲飛灰!這是同類啊!這是同胞啊!你說你爲生活所迫將他們當做貨物買賣……固然法理不容,好歹還能博取一絲同情。但是你們這樣殘忍的折磨對待自己的同胞!?什麼理由!?不論什麼理由都罪!該!萬!死!
時間在一點點的溜走,結局不言而喻。堂堂雷帝面對這樣一羣只敢在普通人身上作威作福的敗類,還能有什麼意外嗎?
身後的哀鳴聲從最初的高亢漸漸的低落,傳來哀嚎的位置也越來越少。而雷帝淒厲卻暢快的笑聲越來越響亮!其中夾雜着壓抑的哭聲!
丁遙知道,他終於發泄出來了!自己成功了,到了這一刻,“雷帝”才能算是徹底的重生!成功是喜悅的,但是他怎麼都笑不出來!精神力的覆蓋之下,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無數殘疾的孩子、被玷污的少女和被摧殘的不成人形的男人——他們虔誠的向着自己、還有已經近乎癲狂的雷帝跪拜、叩首!沒有了手就用頭支撐着跪起身子。沒有了腿就匍匐在地上用雙手支撐起頭顱。他們用嘶啞的嗓音高聲的感謝着兩人讓他們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他們感謝着兩人爲他們報仇雪恨!
可沒有一個人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因爲越來越多的人在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後,選擇了自殺!他們已經沒有勇氣去面對新的生活了,除了死,他們似乎別無選擇!難道他們就不知道他們的死亡會給翹首以盼的家人們帶來多麼巨大的悲傷嗎?
丁遙猜想……他們是知道的。但是回去又能怎樣?殘了、廢了、被玷污了,回去給家人帶來更大的傷害和負擔嗎?
能活着誰想死?他們連死都不怕了,卻再沒有勇氣活下去!
“我們是解救了他們嗎?”丁遙輕聲的問自己:“可爲什麼他們之前那麼痛苦都能堅持活下去,我們來了……他們卻死了?我們到底是救了他們?還是……害了他們?”
丁遙迷茫了。本就已經空虛的身體裡一陣陣的虛弱感傳來,他好想就這樣閉上眼睛長睡不醒!那樣就再也不必擔心尤佳的安危了,也不用時刻想着怎樣才能讓唐溱不必待在那苦寒之地荒廢時光,更加的不必遠赴外星球爲胖老闆的生死而奔波!他累了,真的累了!
“我們當然是救了他們!你沒聽到他們發自內心的感激嗎?或者他們咬緊牙關支撐着活到現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親眼看到‘惡有惡報’!”
身後傳來雷帝有些亢奮也有些疲憊的聲音。回過頭,丁遙看到了血人一般的雷帝,但他的目光說不出的閃亮!
此時的雷帝無疑面目猙獰,但是在丁遙看來他從未如此的真實。
瞥了眼幾乎已經看不到一個活人的地下城市,丁遙嘆了口氣:“我的精力有點透支了,掃尾的工作麻煩你了。看看還有沒有活着的……送他一程吧。然後儘量把這裡掩埋。”
“你沒事吧?”雷帝收斂了臉上亢奮的表情,有些擔憂的問到。
“沒什麼,那一招以我現在的實力來說還是負擔太大了。你先去忙吧,然後我們還得想辦法趕去珈藍星,希望那些偷渡的人中有足夠多會駕駛飛船的……我去邊上等你。”
雷帝點點頭轉身去了,他也看出了丁遙此時的狀態並不太好。想想也是,剛纔那一招幾乎不像是人類能夠做到的!直到現在這附近都再看不到一道雷電,顯然是剛剛被那一招抽空了附近的雷電力量還沒能恢復過來。
丁遙獨自一人繞到了建築羣的外圍,找了個醒目但又並不會完全暴露出身形的石碓處靠坐了下來。現在的他可扛不住雷電的攻擊!之前那好像開掛似的情景不過是他悄悄利用陰陽二氣的摩擦在體外形成微小的電流將雷電引走了而已,現在賊去樓空別說引走雷電了,就是想像雷帝那樣硬抗一下都做不到。
默默的查看了一下身體的狀態,丁遙嘆了口氣:“還是低估了這一招的消耗啊!以後切記不能這樣了,不然隨便來個普通人都能要了我的小命……只希望這番努力沒有白費,他……能夠真的重生了纔好啊……”
眼皮早就不住的開始打架,喃喃的嘀咕了兩句,丁遙終於熬不住身心的雙重疲憊沉沉的睡去。哪怕明知道這裡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危險,但發自靈魂深處的疲憊感卻不是人力所能抵擋住的!只能祈求雷帝的動作快一點兒,趕在漫天雷電恢復之前找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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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頭好痛啊!好像已經很久沒這種感覺了!”
意識漸漸的恢復了過來,眼皮沉重得像是被水泥糊住了一般。而最難受的還是大腦裡那種彷彿被殭屍啃過一般晃晃悠悠的感覺。
“你醒了,來喝點水。”雷帝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傳來,丁遙張張嘴想要回答他卻發現根本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丁遙心裡一驚!怎麼會這樣?就算是上次透支生命也沒這麼嚴重啊?
渾渾噩噩之中,脣齒間一股清涼的水流涌了進來,原本還沒什麼感覺的喉嚨頓時像是冒煙了一般的乾渴。顧不得再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丁遙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嚥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大概中間斷續了五六次的樣子,身體裡總算恢復了一絲力氣。
強撐着睜開雙眼,一張黑黝黝的面孔湊在眼前,除了一雙明亮的眼睛之外就只剩下一口大白牙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靠!你誰啊?非洲來的?”丁遙忍不住笑了起來,哪怕身體依然毫無力氣,但他就是憋不住!不久前還暗自鄙視着一個大老爺們幹嘛長得那麼白……這可好,終於比自己黑了!
“混賬!怎麼說話呢?要不是大人拼死救你你早被雷電劈死了,不知感恩竟然還這樣和大人說話,該掌嘴!”
少女帶着沙啞的嗓音突然從“非洲雷帝”的身後傳來,讓毫無所覺的丁遙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就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正用看殺父仇人般的眼神怒瞪着自己,相貌依稀有些眼熟。
將詢問的目光轉向雷帝,丁遙覺得自己應該沒見過這個少女啊?爲啥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雷帝有些尷尬的衝着丁遙抱歉的笑笑,轉而溫和的對少女道:“別胡說,這是我的好朋友,我救他是應該的。你去找找看能不能弄點稀粥、肉湯之類的東西過來。”
少女面對雷帝倒是異常的乖巧,微微躬了躬身子輕聲應到:“是!大人。您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順便幫您弄來。”
“嗯,也好,你看着弄吧。但是別耽誤太久,我朋友現在身子虛,急需進補。”
“是!”
少女再次躬了躬身子轉身去了,只是臨走前看丁遙的目光好像更加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