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撐起身子倔強的坐了起來。
“沒錯這就是真心話了。”
“那你根本就不必救我!”
“呵……我白言扶救人,從來有沒有什麼應不應該!”
“言兒……”
“你出去吧,我累了……..”南宮楚狂走出房門的時候,天色漸漸已經暗了下來。又是一個難捱的夜晚…….望了望緊閉的房門,他嘆了口氣。
當白言扶再次察覺的時候,春天已經又一次來到了,在她靜養的幾個月裡,南宮楚狂一直陪伴在身邊,一刻也不曾離去。
白言扶有時看着他的臉龐,畫面裡不再有那昔日的四王爺,更多的,是這個男人此時此刻爲自己做的事情。
“誒,言兒,你醒啦。”
“嗯。”
“你等一會兒,我把點心拿給你。”
在她休息的這段時間,南宮楚狂一直帶她住最好的客棧,每天的飯菜也都是非常可口的,白言扶吃着他遞過來的點心,一直盯着他的臉。
“怎麼啦?”
“這些點心……你怎麼買的,你身上怎麼會有錢。”
“呵,我典當了一些東西,還能維持一段時間。”
“……”她仔細看着他,發現他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腰間的佩玉不見了,頭髮上的金簪也不見了。
“傻瓜…….”
他愣了一下,隨即溫柔笑了,探身輕吻她的額頭,她閉着眼任由他的動作,扶着他的肩膀從牀上下來,對着一桌子的飯菜悄悄嘆了口氣。
“這段時間,追兵一直沒有斷,等你身體完全恢復,我帶你離開這裡。”
“嗯…….”
“謝謝你……..”
“嗯?言兒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這一天,白言扶一個人在房頂坐了好久,時而有風把她的頭髮吹亂,時而她拿起小茶壺暖着手,透過氤氳的茶氣,她不停地,不停地回想起過往的時光。
她忽然笑了起來,當一切走到了今天,這不算是一個結尾,倒像是一個開頭,這是一個,只屬於她和南宮楚狂的開頭。
她翻身躍下房檐,提着這盞熱茶,敲響了南宮楚狂的房門,奇怪的是,房門裡並沒有人給她迴應。
她又叩了叩門扉,還是沒有人響應。她心中的不安便像火苗一樣,慢慢的開始燃燒起來。
她等不及推門而入,和料想的一樣,房間裡沒有人,牀鋪收拾的很整潔,窗戶緊閉,窗臺上的熱茶早已沒了溫度,她踱步走進來,見木桌上,竟有一張紙條。
她捏了捏衣袖,不安蔓延了上來。
“言兒,追兵來襲,你切不要來尋我,帶着我枕下的銀兩,離開錦官城越遠越好……一切珍重……”
砰---白言扶跌坐在木椅上,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在這樣一個平靜的夜晚,他又一次就這樣從她眼前消失了。
“呵……你又走掉了……”
她走進自己的房間,換上一身紅衣。
“你不見了……我還得去尋你。”
帶上她的佩劍,紮緊了袖口。
當她找到他的時候,竟已經過去十餘天,他看見她倚靠在樹幹上,疲憊的睡着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見,這個他最深愛的姑娘,正一襲紅衣,滿眼淚光的看着他
。
“言兒!?”
“我明明恨你,卻還是要不停的尋你”
“言兒……”
“所以我拜託你……不要再離開了好嗎?”淚水像珍珠一樣,擊打在南宮楚狂的心上,每一顆都擲地有聲,他忍不住站起身,拉過她的手擁她入懷。
“你知不知道你來這裡有多危險?”
“我只知道你孤身前往更危險。”
“可是你…….”
“我纔不要當你的拖油瓶!雖然武藝不及你,但經過這麼多事情,我也有所長進了,我不想什麼也不做的就看着你去送死!”
話語間,一隊人馬已經迅速將他們包圍,南宮楚狂腳下發力,一把橫抱過白言扶,縱身躍上樹幹,把她放在安全的位置。
“在這兒等我。”
“楚狂!”
“乖,沒事的,等我。”他一如既往地溫柔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便抽出銀扇,飛身衝進了敵人當中,刀劍碰撞的時候,白言扶目不轉睛的看着南宮楚狂的情況,最後見他安然無恙,微微鬆了口氣。
“怎麼,擔心我嗎?”
“誰擔心你!”
“噗。”
“你笑什麼笑,不許笑!”
他依然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笑你可愛。”
“你!”她面頰微紅,手足無措。
他拉過她的手,朝着山的深處走去,等他們找到一處山洞,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白言扶拾來幾把木柴,手心輕輕發動元力,微光之下,火堆點燃了,發着親切的熱氣,她拉着南宮楚狂,一起坐在火堆旁。
他以爲她有話要說,但白言扶只是沉默的看着火光,十分專心,並沒什麼要開口的樣子。
“言兒。”
“嗯?”
“我們還可以這樣生活多久!”
白言扶偏過頭瞅了他一眼,笑道:“怎麼,男子漢大丈夫,也開始多愁善感啦?”
“我只是,擔心我保護不了你。”
“我纔不用你保護!”
南宮楚狂沉默,不再說話。
他知道,身邊的這個姑娘有着倔強的性子,自己一句兩句是沒法勸的動的,他幽幽嘆息一聲,拉着白言扶靠近了一點。
“睡一會兒吧,天亮了也許他們又會追上來。”
“嗯……”
第二天清晨,他是聽着歌謠醒來的,白言扶唱着的,來自故國宮廷的歌謠。
他悄悄坐起來,安靜的聽着,直到追兵來到了山洞口。
他們心中早有察覺,便毫不慌張的站起身,南宮楚狂向前一步,將白言扶護在身後。
“我們無意傷害你們,只要你們肯配合,說出我們主子想要的東西,自會放你們走。”
“呵。我們如果能說的話,就不會逃亡這麼久了。”
“也就是說,陛下您準備好受死了?”
南宮楚狂冷笑一聲,元力運作在周身,殺氣肆意。
“呵,願意奉陪!”
白言扶抓住了破綻,架起佩劍,一步不離的在南宮楚狂身邊協助,而那些敵人彷彿明白些什麼,他們知道白言扶武功稍遜色,一招一式便全都開始針對她。等敵人開始疲頓,南宮楚狂便元力發作,殺的片甲不留,可突然間,有一殘兵忽然坐起身射來一記毒箭。
“言兒!退下!”南宮楚狂大喝一聲,眼看着一枚厲箭直直的逼近白言扶,可她剛戰鬥完的身體疲憊不堪,元力也根本不夠她瞬移躲避攻擊。
“呃!”
“楚狂!!”當鮮血濺出的那一刻,白言扶抱住了即將要倒下的南宮楚狂,他在千鈞一髮之際,竟然飛身來到自己身前,爲自己擋下了這隻箭。
“咳,呵,看來……言兒你現在……也該一個人上路了……”
“不……不!我沒有你……是不行的啊…….”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緊緊抱着南宮楚狂,泣不成聲。
“你能活下去…….比什麼都好……”
“我不要!……我..我不要一個人活着……”
“楚狂……?……楚狂!不要……”
當南宮楚狂在她懷裡失去意識,白言扶感覺自己的眼前也開始變黑,她有些聽不見自己的哭聲,巨大的疼痛就在心口蔓延,她在也抑制不住的大哭起來。
她想起那日初遇,桃花開得正好,她穿着他最喜歡的紅衣站在桃樹下,她突然記起,好像從那日開始,南宮楚狂看她的眼神,便一直都是深不見底卻無比溫柔的。
而自己…….卻從一開始,對他只抱有仇恨。
幾年的時光裡,她犧牲掉自己幾年的青春年華,用了這麼久的時間去恨他,又花了雙倍的時間……學會如何愛上他。
她將南宮楚狂安頓在山洞深處,提着佩劍,走出了山洞。
洞口的陽光很刺眼,她眯起了眼睛,剛剛痛哭過的雙眼有些紅腫,卻開始染上一種不知名的勇氣。
這一次……換我來救你了。
傳說在黃海的另一端,有一仙屬之地,那裡有一個白鬍子的老人,擁有世間奇藥,掌握着迴天之術。
白言扶划着竹筏,南宮楚狂安詳的躺在她的身邊,她輕輕開始哼着歌謠。
“這是我娘在我小時候,經常爲我唱的歌。”
她輕輕勾起微笑,溫柔地講述着。
“也是我出嫁那日……在殿堂之上……在你和四王爺的面……唱的那首歌……”
清風吹動她的髮絲,划着竹筏看着遠方。
“那時你的目光…….就沒有從我的身上離開過……”
遠處仙屬之地輪廓出現,白言扶笑了笑。將竹筏停泊在岸,她扶起南宮楚狂,踏上這片土地。
“傳說之中,您元力無邊,小女今日來此,有一個一定要實現的請求。”白言扶雙膝跪地,在老人的面前,重重施了一禮。
老人抿脣一笑,長長的鬍鬚白得發亮,他捋了捋鬍鬚,居高臨下的看着白言扶。
“你相信傳說嗎。”
“您現在就在我面前,我便只能相信傳說了。”
“傳說裡還說……..”老人走下高臺,擡擡手示意她擡起頭:“只有擁有至誠的心,有着赴死的決心和無上的勇氣,才能踏上這片土地,甚至才能在這裡,見到我。”
她沉默不語,眼睛裡明亮如火炬,老人看着他身邊的男子。
“是他嗎?”
“是他。”
“他是你什麼人?”
“我恨的人。”
老人聞言輕輕笑了笑,伸出手指輕點了她的額頭,元力的光芒在額前悄悄綻放,一圈一圈的像絲帶一般輕輕纏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