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霜心下微定,對於墨天弛的質疑,不禁更爲坦然。
“韓貴妃死去的當晚,有人在華清宮搗鬼。那個人,朕在想,會不會是霜兒你。”
墨天弛看着慕霜,目光微微輕移,卻是直接與慕霜說道。“霜兒入宮已久,一直都只是才人之位,心下是否會有不滿?”
“皇上說笑了。入宮即爲才人,這對臣妾來說,已是極大的榮寵。”慕霜微微笑着,眼中露着些許詫異,沒有任何破綻。
“韓貴妃,不,是皇后娘娘身居高位,臣妾身爲才人,哪敢動別的心思。娘娘經受此劫,臣妾聽了亦十分詫異。不過,既然殺害皇后的兇手已經繩之於法,這對皇后娘娘來說,也算是一個安慰。皇后娘娘的事,望皇上能保重身體。”
說着,慕霜便是微傾下身,又與墨天弛緩緩回道。
看着慕霜的反應,墨天弛心底漸漸升起的那股懷疑便是漸漸淡去。
原本在聽了月沫說的那些事後,墨天弛便隱隱懷疑到了慕霜的身上。對於慕霜能夠跳出那一段屬於慕容淳妤的劍舞之事,墨天弛心下更是生出了一種讓他也難以致信的想法。
並且,在慕霜進宮之後,她處處針對韓素煙及顏汐雲的事,他更不是沒有察覺。
所以,墨天弛心下不禁抱着一絲絲的僥倖,那就是,會不會,這個慕霜便是慕容淳妤,她沒有死,她回來了?
在那次的大火之後,他並沒有看到慕容淳妤的屍體,所以,墨天弛心底,一直隱隱有着這樣的期待。
然而,慕霜此刻的反應,卻是讓墨天弛覺得不像。慕霜,不是慕容淳妤。
想到這裡,墨天弛對慕霜的態度亦是隱隱發生了變化。在墨天弛眼裡,已看不到那隱約的柔和。
墨天弛沉冷的目光漸漸落在慕霜的臉上,冷道,“以後在朕面前,不要將韓素煙稱爲皇后。在朕這裡,皇后只有一位。”
“是,臣妾知道了。”慕霜輕輕點頭,隨後便是目送着墨天弛離去。
此刻陳嬤嬤看着墨天弛的背影,不禁輕輕一嘆,“若是皇上早能待先皇后如此,恐怕皇后娘娘也不會去世。奴婢瞧着,皇上待先皇后也的確是真心的。只不知,當年先皇后爲何會被那般對待。”
陳嬤嬤說着,語氣亦是十分傷懷。
過了這麼久,只要想起先皇后當年的事,陳嬤嬤心下都是爲先皇后格外心疼。
而今,這宮裡,知道先皇后所經歷過的痛楚的,只怕只剩下她一人了。
“嬤嬤,你認爲,坐在皇位上的人,有可能對人真心麼?”聽着陳嬤嬤的話,慕霜不禁冷冷一笑,語氣尤爲諷刺。
“對於這宮裡的韓素煙和顏汐雲,皇上都只是利用。更何況,是一個礙了他事的皇后。作爲皇帝,要的是權,路上的棋子,用完了,自然該棄。否則,棋盒若是裝滿了,又要拿什麼來安放新的棋子。而先皇后,對於皇上來說,就是這樣的一顆棋子。這樣的情況,如何能說真心。”
她是棋
子,就連整個慕容家,也不過是墨天弛棋盤上的棋子。用完了,則該棄。更何況,棄了她和慕容家,能保得他帝位穩固,能讓他換得顏韓兩家。
“可是,奴婢覺得,皇上待先皇后總歸是不同的。自先皇后逝去之後,皇上對待先皇后曾住過的宮殿,還有先皇后的忌日,均是極爲特殊。皇上或許,已經後悔了。”陳嬤嬤說的,自是她的心裡話,這些年來,她處在這後宮裡,見過的事情不少。皇上待先皇后的情意,不止是她一個人能感受得到。
“那都是裝給人看的,嬤嬤你居然能信。”
苓焉剛剛走來,聽到陳嬤嬤方纔的話,不禁立刻直接與陳嬤嬤說道。
苓焉心裡崇敬先皇后,既然先皇后是皇上弄死的,苓焉便對皇上沒什麼好感。
“我看這個皇上,就不像什麼好人。”苓焉撇了撇脣,對墨天弛又是一陣數落。
“好了好了,咱們也不說這個了。”陳嬤嬤看着苓焉,輕輕瞪了她一眼,才又對慕霜道,“娘娘,奴婢現在去扇荷那裡看看,如今她身子漸漸重了,該注意的地方不少。”
“嗯,嬤嬤先去罷,代本宮與扇荷說句話,這段時間,要辛苦她了。”慕霜稍稍點頭,只與陳嬤嬤這樣交代道。
“是。奴婢定會同扇荷轉告娘娘的話。扇荷那裡,奴婢也會多盯着,絕對不會在這裡出什麼岔子。”
待陳嬤嬤下去之後,苓焉不禁又在慕霜面前數落了不少墨天弛的不是。在苓焉這裡,簡直是將墨天弛評爲了窮兇惡極的人。
對於苓焉所說的,慕霜只一笑而過,不作多少評斷。
在慕霜這裡,那一百多條人命的血海深仇不會變,恨就是恨,她不可能因墨天陳之後做的種種將前面的那些仇恨抹去。
即便墨天弛心裡是後悔了,即便墨天弛可能曾真心待她。但是慕霜相信,在墨天弛心底,他絕對沒有後悔過抹殺慕容一族。
苓焉說着,看到慕霜的臉色漸漸發生了變化,便是立刻收了聲,不敢再往下面說去。
苓焉神色一動,忽而想到這宮裡流傳出的一些好玩的事,便立刻對慕霜說道,“娘娘,您知不知道,顏麗妃自個禁足了。說是什麼,管教宮婢不力,枉害了韓素煙,所以她也該受這個罰。娘娘您說好笑不好笑,顏汐雲自個動些壞主意害了韓素煙,如今將這些罪名全推到奴才身上,倒也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是麼,顏汐雲竟是自己禁了足。”慕霜神色微微一變,緩緩開口低聲喃道。
韓素煙的死,這宮裡最受打擊的,無疑是韓憐姍。
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她還在與韓素煙商量着對付顏汐雲的對策。然而,那些天她所見到的人,根本不是韓素煙,韓素煙在那個時候早就死了!
在知道這些事後,韓憐姍連忙就回想了那幾次見到韓素煙的情況,心下不禁更是慪氣。
實則她早就看出了'韓素煙'的問題,只是她真笨,竟然沒有往深處去想。
現在她
堂姐死了,她空頂着一個寶林的位份,在這宮裡又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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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韓素煙如今被追封爲了皇后,她由有一個爲貴妃的堂姐,成了有一個身爲皇后的堂姐。但這對她來說,卻沒有半點用處。
這幾日下來,韓憐姍的心情都尤爲不好,宮裡的東西,均已被她砸得七七八八。
原來劉瘐雁倒會常來她這裡走動,現在她堂姐一死,劉瘐雁就連半點人影也沒有看到。
現在韓憐姍心裡尤爲氣憤,恨不得直接衝到柳清蘭和慕霜那裡,直接將她們殺了一了百了。
但是,韓憐姍最後到底是忍下了這股衝動,而沒有這樣做。
韓憐姍心下漸漸冷靜,也開始沉靜的分析着當前的形式。
她要想在這後宮裡還能有出頭之日,她必須再找個人依附。而這後宮裡,能值得她依附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顏汐雲,一個就是慕霜。
在韓憐姍的百般思索之下,終是確定了這個人選,那就是慕霜。
劉瘐雁與韓憐姍是一丘之貉,韓素煙死了,對她來說,巴結韓憐姍便沒有任何用處。
不過,與韓憐姍不同,劉瘐雁所挑選的依附之人,卻是顏汐雲。
因着韓素煙的事尚未平靜,顏汐雲暫且便沒有別的動作。對於韓素煙的屍體之事,顏汐雲這幾天亦是想了很久。
但是,不管顏汐雲怎麼看,這事都只可能是慕霜在算計她。
從霢山再回到宮裡,慕霜的所爲,都是針對她和韓素煙。即便慕霜不是慕容淳妤,她都絕對有問題。
想着這些,顏汐雲不禁用手撐着頭,揉了揉眉心。
“娘娘,”
顏汐雲此刻心思正是煩亂,哪知這宮裡,竟有一道男人的聲音傳來。顏汐雲心神一震,猛得睜開眼睛,只見得劉德噙着難看的笑容,正站在她不遠處。
“你進宮來作什麼!”顏汐雲豁然起身,立刻與劉德斥喝道。
“這不是娘娘您讓人交代我進快進宮一趟的麼,還有這進出皇宮的腰牌。莫不是因爲我稍稍晚了幾日,娘娘就不高興了?不過未按着娘娘的意思在三日內進宮,的確是我的不對。所以,在這價錢上,我也可以少收點。”劉德面色不變,拿着腰牌在手中掂着,直接又與顏汐雲說道這話。
然而,早在劉德說她讓人叫他入宮的事後,顏汐雲便頓時沉下了臉色。
“本宮未曾讓人出宮找過你,也不知道你手中的腰牌是從何而來。但是現在,你立刻給本宮離開這裡。”
“麗妃娘娘,您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大費周章的特地從宮外進來,不是要聽您說這話了。若是娘娘怕我做事會不乾淨,那娘娘儘可放,”
“給本宮滾,你不就是要錢,拿着這些東西,離開本宮的視線。”顏汐雲不願再與劉德廢話,隨意抓了一把珠寶便是丟給了劉德。
顏汐雲心裡清楚,她絕對是又被人算計了。劉德的入宮,就是要致她於死地。她現在所能搶的,就是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