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去晨跑?”
“嗯,我想等着你醒過來。”
紀如意終於被他看得忍不下去,別過頭坐起來,齊天平揉了揉被她枕了一夜的手臂,也跟着坐了起來。
“視頻,已經都刪了,不會再有人看到。”
“你一夜未睡,就爲了刪那些視頻?”
“那倒不是,那麼多網上都掛了,光靠我一個人怎麼刪?自然是有專業團隊在操作,我只是想在你醒過來的第一秒,告訴你這句話。”
紀如意眼裡又開始往外冒淚,這段日子,她覺得自己簡直沒用死了,動不動就哭。
齊天平笑着幫她擦掉眼淚。
“傻瓜,你這眼淚怎麼跟奶水一樣,越擠越多?”
紀如意被他哄得破涕爲笑,拍掉他的手回罵一句:“臭流氓,哪兒想來的比方!”
“神,總算見你笑了!”齊天平鬆了口氣,看着她笑彎的眼眉也扯着嘴角笑了出來。
阿姨在樓下喊:“齊先生,廚房那麼多剝好的橙子,你是要打成橙汁嗎?”
齊天平看着低頭不說話的紀如意,一臉搞怪的吼着回答:“是,打好了全部倒浴白裡,紀小姐當洗澡水洗!”
“我靠,齊天平你知不知道那橙子多少錢一斤?正宗的美國加州新奇士橙,15銀元一斤,柚子把方圓5裡內的全給我買來才湊到那麼多,你居然當洗澡水洗?”
“現在心疼了?那你昨天剝的時候怎麼沒心疼?嗯?”
“齊大賤,說不過你,起開,我要穿衣服!”
齊天平纏了上去:“陪我再睡會兒吧,我昨天一夜沒閉眼。”
“不,我要去洗橙汁浴……”
柚子在卓然的辦公室罵了一個早上,蘇小意在外面透過玻璃看着她臉上因氣憤而皺起的眉頭沾沾自得。
“行了消消氣,事情過去就算了!”卓然一個勁地在旁邊勸。
柚子卻是一副被JIAN了全家的樣子,眼睛都是紅的。
“怎麼算?這是聲譽問題,要是被我知道是誰將視頻透露出去的,我他媽刨他八輩子祖宗的墳!”
“行了行了,姑奶奶,別這麼義憤填膺行不行?”卓然知道紀如意在柚子心中的地位,兩人的關係就像鐵和磁,一人受傷,另外一人也會跟着疼。
柚子罵累了,坐在沙發上,通紅的眼睛也黯淡了下去。
“卓然,你沒有見到如意的樣子,嚇死我了。”
“怎麼?她尋死覓活了?”
“沒有,她若是打鬧尋死我還放心一點,她就是什麼都不坐,不停地坐着剝橙子。她每次一剝橙子我就急,因爲只有在她很絕望的時候纔會剝橙子。”
柚子的記憶中,紀如意一遇到想不開的事就會剝橙子,但真正比較嚴重的只有三次。
一次是三年前,現在想來,應該是跟趙啓山發生那件事之後的那次。
一次是去年,她得知霍希與趙梓欣的婚事之後。
還有一次,就是這一次了。
“你們可能都不瞭解如意,她一就根筋,平時一副彪悍無人敵的樣子,其實骨子裡軟得要死。發生這樣的事,真不知道以後她該怎麼辦。卓然,你一定要幫我查出這次視頻的上傳人!”
“得,你可真擡舉我了。哪兒輪到我去查啊,天平早就派人在查了。行了,你也別一直這樣慼慼艾艾的了,這種事情幾天就被人忘記了。”
因爲視頻曝光,紀如意與趙啓山的關係一下子都暴露在大衆面前,霍希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人氣也節節下滑,網絡上對他罵聲一片,多年塑造的“情歌王子”的形象蕩然無存。
也對,誰會喜歡一個靠女人出頭的偶像呢?
趙梓欣回了她與霍希的住所,霍希正帶着耳機坐在地板上發呆,面前的菸灰缸已經零散地排了一堆菸頭。
“霍希,我們談談吧。”
“你想談什麼?如果是想問我視頻的事,對不起,無可奉告!我想你去問你爸,得到的答案會比從我這兒得到的要詳盡得多!”
霍希的腦子裡現在一團亂。
“我不是來問你視頻的事,我爸在圈裡是出了名的色,如果當事人不是紀如意,我想我們兩個人都不會感到一絲驚訝。”趙梓欣說完,撩起裙子坐到了他對面。
霍希擡起頭,眼圈泛着紅,臉色也是灰青的死寂。
“那你想跟我談什麼?”
“談我們兩的事。”趙梓欣的腿伸直,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坐姿,雙手撐在背後。
“我們倆的事?”
“對,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你不覺得我們需要談談嗎?”
“好,談吧,我聽着。”霍希拿下耳機,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趙梓欣嘆了一口氣,說:“你覺得我們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你想說什麼?”霍希的口氣變得更爲頹靡,雙手按着太陽穴,“梓欣我拜託你,別在這種時候跟我談這些,可以嗎?我剛換了唱片公司就出了這樣的事,壓力很大,我都不知道我以後的路要怎麼走,所以,你能不能理解我一下?”
“理解你?”趙梓欣冷哼一聲,“霍希,看來你真的被女人寵壞了,之前有紀如意用自己的身體扶你出頭,後來有我趙梓欣用婚姻替你搭橋,你享受着這些利益,又什麼時候理解過我?”
“你非要把我們的關係說得這麼不堪嗎?”
“那你跟我結婚,難道不是爲了這個意思?”
霍希心跳漏了一拍,有被她言中的心虛,看着趙梓欣咄咄逼人的眼神,突然沒有談下去的興致,起身站起來徑自往外走。
趙梓欣看着他冷漠轉身的背影,撐住自己的雙手軟下去。
“霍希,我就問你一句,你有沒有真正愛過我?”
霍希的腳步頓在那裡,幾秒,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打開門走了出去。
趙梓欣的眼淚終於掉了出來,她從小在這個圈子裡看慣了虛情假意,此刻被自己愛的男人利用,她還是覺得難受得很。
霍希開了車在馬路上瞎晃悠,不知不覺就晃到了他之前與紀如意同居的小區門口。
“如意,在哪兒?可以見見你嗎?”沒忍住,他還是撥通了紀如意的電話。
紀如意正坐在牀頭髮呆,突然聽到霍希的聲音有些茫然。
“如意,如意?你在聽嗎?”
“在…”紀如意瞟了一眼書房透出的燈光,齊天平正在裡面工作。
“我,想見你,可以出來嗎?我在我們以前住的公寓門口等你。。。”
“不要,我不想見你,就這樣,掛了。”紀如意匆匆掛了電話,心跳久久不能平復。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她還能用怎麼的態度來面對霍希?相守十年的人,最終得了這樣一個醜陋窘然的結局,想想都會心酸。
霍希握着手機,心裡空得很。
普通的小區,門口進出的人還是挺多,有三三兩兩的小夫妻拉着手散步,霍希突然想到以前他與紀如意一起生活的場景。
這套公寓是三年前他發了首張單曲之後買下的,小戶型,面積不大,卻是兩個人花了很多心思裝修的。還記得剛搬進去住的那天,兩人拉着手圍着小區轉了好多圈,嘴裡唸唸有詞:“我們有自己的房子了,有自己的房子了。”
終於不用再忍受地下室的潮溼悶熱,終於不用再看房東的臉色,也終於不用拖着條紋蛇皮袋到處挪地方住。漂泊那麼多年,終於有了自己的窩,這種興奮是很多本地人無法理解的。
他還記得他抱着紀如意,站在公寓狹小的陽臺眺望整座南潯。
他發誓,終有一天,他會讓她住上別墅,開上跑車,再也不用仰人鼻息,再也不用卑微低頭。
在一起十年,他許過的承諾都一一兌現,甚至可以做得更好,可是他身邊站的人,早就已經不是那個他想要的人。
原來功成名就也並沒有很難,原來出人頭地也並沒有很幸福。
所以,就算他贏了全世界,輸了一個紀如意,又有什麼可以得意?
紀如意攏着睡衣輕輕推開書房的門,齊天平正埋頭處理文件,滿臉認真嚴肅的表情。
他在家穿得都很隨便,T恤或者線衣,完全不像一個統領數萬人集團的BOSS。
此刻他也是一身半舊白色T-恤,鼻樑上夾着黑框眼鏡,手裡握着一支黑色簽字筆慢悠悠地轉着,暖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背後是一大片南潯綺麗的霓虹夜景,將他襯托得愈發俊逸迷人。
就像一幅靜止的畫,他便是畫裡那個騎着白馬的王子,即使是一件最簡單的T恤,他也能穿得像個精英。
這便是差距吧,紀如意想,他出生豪門,經歷無數,所以即使穿着T恤,他也是貴族,也是自己無法企及的高度。
他如果是王子,她紀如意絕對不是公主!
齊天平一擡頭,就看到面前盯着杏眼呆看着自己的紀如意,結結實實被嚇了一大跳。
“你幹嘛呢?嚇死我了。。。進來怎麼沒聲音啊!”
“我見你在工作呢,就沒好意思出聲。”紀如意意識到自己眼光太過貪婪,趕緊收回來說。
“怎麼還沒睡呢?以爲你睡着了呢,今天事挺多,我得處理完了才能睡。”
“嗯,那你忙吧,我先去睡了。。。”紀如意撓了撓頭髮,轉身走了出去。
齊天平看着她茫然飄出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