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聲落不久，巖洞裡就傳出來一陣機關轉動的聲響，原本看不見一絲縫隙的山壁，在我面前打開了一道缺口。
九道火點在洞中相繼燃起，我在交叉的火光當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口被鐵鏈鎖住的棺材。
僅僅是在眨眼之後，九道火點便怒燃而起，過尺高的火苗背後也映出了九張鬼神的面孔。
石雕！
九條鐵索從九尊鬼神石雕的手裡延伸數米，纏住了遠處的棺材。乍看之下，就像是九尊鬼神在用鐵鏈牽動一口棺材，拼命的阻止對方破關離去。
我和小舟對視之間，分明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小舟低聲道：“吳問，到了現在，你還不想說自己的計劃？”
小舟的聲音裡帶起了幾分惱怒，我趕緊解釋道：“我一開始不說計劃，是怕藏在我身邊的那個白夜傳出情報。白夜死了之後，我已經來不及去跟你解釋什麼了！”
小舟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一些。
我飛快的解釋道：“我爺跟我說過，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親孃。他出生的時候全身發紫，口鼻裡也沒有呼吸，就像是一個被活活憋死的死胎。”
“我太爺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秘法，把他從鬼門關裡搶了回來。這才保住了吳家的香火。”
“我爺問過太爺幾次，自己的母親是誰。我太爺除了告訴他：你親孃不是活人之外，再沒說過其他。”
“陸爾爾出現之後，一句話道破了我吳家龍纏身的秘密。吳家過肩龍的紋身上有三枚逆鱗的事情，是我們吳家的不傳之秘。除了我們爺孫三個沒人知道。那個時候，我就懷疑她跟吳家的關係密切。”
我說話之間拿出陸爾爾給我的那張地圖：“這張地圖上還有吳家暗記。換做別人看不懂暗記的意思。我卻能在地圖上找到進入鬼回窩的另外一條路。那也是我第一次懷疑陸爾爾就是我的長輩。”
小舟不解道：“既然，陸爾爾是你的長輩。她爲什麼不直接告訴你真相。非要讓你走一趟死人鏢？”
我毫無保留的回答道：“那時候，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我思來想去，才推斷出了一個結果。主導這趟死人鏢的人就是我爺。他想通過死人鏢引出什麼人來？”
“我爺的目標不是四極堂，就是某個鬼神。只有我大張旗鼓的走出這一趟死人鏢，對方纔會找上門來。不過，我爺給我出的這個題目也太大了一些。我有點撐不住啊！”
小舟看着我道：“所以，你把所有人都給牽進來了？不對，你是懷疑當初走過死人鏢的人，藏在某個門派裡吧？”
“對！”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不止懷疑江湖門派裡有九大鏢師的後人，我也在懷疑，那些江湖門派裡藏着四極堂的外圍弟子。爲了滅四極堂，我也得把人給引出來。”
“四極堂的目標是九劫眼，甚至是我手中的九星殘月，我不能坐在原地等着四極堂來打我之後在見招拆招，那樣太被動。我要的是，讓四極堂也嚐嚐我的厲害。”
小舟皺眉道：“你的計劃是不錯。可我們到了目前爲止，除了被你消滅的白晝亡靈，我們還沒碰上四極堂的人。倒是遇上了一些鬼神……”
小舟猛然醒悟了過來：“有些鬼神也是跟你一夥兒的？”
小舟的感覺非常敏銳，那些鬼神其實並沒有對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尤其是最後出現的離火門弟子，他們幾乎是在幫着我算計那些術道門派。
我搖頭道：“目前看除了離火門之外，沒有哪個鬼神是跟我一路。他們沒殺我，只是因爲能力不足，換成高級鬼神，我們就算能逃出來也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我不是那個意思……”小舟解釋道：“我是說，會不會是吳爺，或者陸爾爾跟鬼神達成了某種協議。讓他們只出低階鬼神，不動高手。”
“我沒進來之前也這麼想！”我凝重道：“那是唯一能解釋的通我們遭遇追殺之後，爲什麼能連續死裡逃生的理由。可是你看……”
我擡手指向了那口棺材：“你覺得陸爾爾要是被關進了這口棺材裡，還能出得來麼？”
“出不來！”小舟也在搖頭。
那口棺材非同小可，僅是後面的九神鎮棺就足以壓制棺中屍骨，更何況還有九道纏繞棺木的鎖鏈？
更重要的是，陸爾爾既然能出來找我託鏢，爲什麼不再墓葬中與我相見？
這些事情完全解釋不通！
我和小舟面面相覷的時候，蘇向武卻開口道：“當家，我覺得這間密室裡面還有機關？”
蘇向武指着棺材後面的鬼神雕像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九具機關傀儡。”
蘇向武說話之間，讓紅萱把自己推到了鬼神像跟前，輕輕在鬼神腳掌上撥弄了一下：“當家，你看，這裡有傳音用的管子。我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傳到某個地方。這裡怕是有人在監視我們。”
我幾步走了過去：“這些管子大概是通到什麼地方？”
“下面！”蘇向武指了指我們腳下：“我腳底下應該還有一座規模更大的巖洞，或者乾脆就是一座墓葬。”
我低頭看向地面時，眼前不由得一陣恍惚。
我似乎看見無數的鬼神在地下睜開雙眼，隔着地層跟我對視在了一起。
小舟也顫聲道：“吳問，我們腳下真是墓葬麼？會不會……會不會是陰間？”
我和蘇向武猛然看向小舟時，額頭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我聽人說過，江河裡的旋渦或者藏在水面之下的天坑，都連着黃泉。
那些地方，其實是地府爲了引渡漂泊在江河之中的水鬼，故意留下的冥界入口。順水遊動的鬼魂在遭遇旋渦之後，會自動被水捲進黃泉入口。那裡，有鬼卒在等着他們。
這座巖洞上面是鬼回窩，下面是……
我的目光挪向棺材底部的時候，蘇向武的臉色也在陣陣發白：“當家，棺材下面有暗門。這口棺材壓在什麼東西的蓋子上了。會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