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雪,像中的魚兒,,掙扎着要做最後的一搏,挽救自己的生命!……
那一把兒生鏽的刀子壓在伊依的喉嚨處,彷彿隨時都可以刺進她的肌膚、隔斷動脈。她被她曾經用心愛過的姐妹挾持着,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有悲傷。不可遏制的悲傷籠罩在伊依的心頭,一個人的心中有多少卑鄙與骯髒?就像是幽深海底黑色的岩石數也數不清吧?伊雪,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伊達強大驚失色,他拍着大腿痛心疾首地叫道:“放開伊依、快點兒放開伊依呀!你這個混蛋的東西呀!你怎麼還是死不悔改?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呀?……”
海裟欏陰沉的臉上暗隱着濃濃的殺氣,他的雙手緩慢地握着拳頭:“你以爲這樣就可以活命嗎?你走的出青湖山莊嗎?……”
伊雪瞪着血紅的雙眸,驚訝地說道:“什麼,這裡是青湖山莊?不是魚街?不,這不可能……”
她失算了,這下子有點兒麻煩了!她以爲自己在睡夢中,被海裟欏和伊達強弄到了千里之外的魚街老家,只要逃出了這間破屋子,她就可以流竄到魚街那錯綜複雜的小巷子裡隱藏起來。沒有想到,她根本就沒有走遠,仍然在玉都城附近。青湖山莊是海裟欏的天下,到處佈滿了他的手下,要想逃出了難比登天呀!……
海裟欏半眯着邪魅的黑眸:“你以爲是哪裡?……”
伊雪眼睛轉動一圈,激憤地說道:“原來,你在青湖山莊裡蓋了這樣的房子來討好伊依?真是和當年秀英媽媽的房子一模一樣呀!爲什麼,你們兩個已經這樣幸福了,爲什麼還不肯放過我?我只是想活着離開……”
“是你自己做虐!……”伊依冷冰冰地說道:“伊雪,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即使知道了你冒充我的身份騙過大家,我也沒有去特別的恨你!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燒死秀英媽媽,我真的無法原諒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伊雪放肆地狂笑,而後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不想原諒我?我還不想原諒你呢?你想不想聽聽我心裡的真話?……”
“像你這樣可以對待父母下毒手的人,也會有真心話嗎?……”伊依譏諷地說道……
伊雪痛恨地說道:“你少裝出一幅假慈悲的臉孔來。伊依,我實話告訴你,我從小就討厭你,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兒就開始討厭你了!不管你走到哪裡,都是大家心中的閃亮點兒,秀英媽媽把你捧在手心裡疼愛,有什麼好吃的都想着你、留給你。魚街的孩子們兒都聽你的指揮,陶然哥兒的眼裡也只有你。而我,卻像一個卑微的醜小鴨被人嘲笑。無論我多麼努力向上都超不過你,跟在你的身後,大家永遠看不到我也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你那虛無的閃耀擋住了我的光芒!老天爺爲什麼這樣不公平?我偏偏就要打破你的幸福。沒錯,把你賣到貨船上是我的主意,殺死秀英媽媽也是我乾的,赫連別墅中的謀殺案是我設計的,我甚至耗費重金請殺手來弄死你……可這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因爲你,你根本就不該出現在我的人生裡,把你賣到遙遠的海外之後,你爲什麼還要重新回來?你爲什麼又一次奪走了陶然哥的愛情?你爲什麼總是跑到我的人生中來搗亂?表面上看我是一個兇手,其實你纔是罪魁禍首,如不是因爲你那不可見人的身世,秀英媽媽也不會死。若不是你變來變去的愛情,陶然哥兒也不會活得那樣痛苦。你纔是一個不要臉的女子,你纔是最卑鄙的女人,你毀掉了我,你毀掉了陶然哥兒,是你毀掉了我們大家……”
“夠了!這些就是你所謂的真心話嗎?……”伊依氣憤地怒吼道:“你活得太自私了!伊雪……你只會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看待問題!是你的心裡沒有丁點兒的愛,纔看不到這個世界上處處都有愛。是你的心裡塞滿了嫉妒和恨意,你的眼睛裡才佈滿了對別人的痛恨……”
伊達強跳到伊雪的面前,老淚縱橫:“放手吧!伊雪,你快點兒放手吧!你做了那麼多的壞事,你真不怕下地獄呀?……”
伊雪像一個邪惡的巫婆,她歇斯底里地叫喊道:“我不管了!我要詛咒你們兩個人的愛情,我用我的生命來詛咒你們,詛咒伊依和海裟欏永遠都不能在一起、詛咒你們兩個人生生世世都要分離!你們想要我死,我就拉上一個墊背的,伊依,我們一起死吧!黃泉路上我們姐妹兩個說說、笑笑一起做伴……”
她揚起手中的小刀子,就要往伊依的脖子中刺去……
“砰……”的一聲槍響,伊雪的身體僵硬住了!……
她的眉心被穿透了一個血洞,鮮血汩汩的往外涌出,染紅了她驚訝的臉頰,染紅了她模糊的視線……
她軟綿綿地倒在地上了,倒在伊依的懷抱中!……
玄彬緩緩地收起了手槍!……
剛纔,在伊雪要挾伊依的時候,海裟欏就給玄冰一個眼神,他做好了隨時開槍的準備!她們在激烈的爭吵之時,被人忽略的玄冰悄然挪動腳步,選擇了一個最佳開槍的角度……
伊達強癱軟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海裟欏走過來,將伊依摟着懷中!她低頭,悲傷地看着她的屍體……
伊雪怒目圓睜着,死不瞑目……
那一聲聲惡毒的詛咒,彷彿仍然迴盪在半空中……
漫天煙雨、漫天雪舞!……
迷迷濛濛的風景如此夢幻,滿樹細碎的梅花在寒冷的風中顫顫巍巍……
伊達強要走了,懷中抱着伊雪的骨灰盒!老頭子的眼圈發紅,看着伊依的目光不曾離開過!……
海裟欏和伊依站在凌冽的梅樹下面,不遠處的汽車在等待着他們的分別!……
伊達強要去的地方是南方的魚街,路途或許不遠,坐飛機也就是幾個鐘頭!但心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了,這也許是他們最後的分別!經歷了這許許多多的事情,他決定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老家,永遠守護在王秀英的墳墓前。他的後半輩子都將在孤寂中度過,那個匆匆忙忙離開的兒子是指望不上了,赫連慶天看伊達強的目光像是看一隻厭惡的蝗蟲……
回想一個人的一生,終將定位到他的起點處,他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他卻知道,再也沒有臉和伊依相見了。將來伊依若是不回家看他,他也沒有資格埋怨什麼?走到今天的地步,他的罪孽深重,一切禍事的源頭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生養出伊雪這樣的女兒,一次又一次爲了私慾縱容她、袒護她……
剩下的日子裡,除了在緬懷往日之中悔過,他都無能無力了!……
“伊依……”伊達強看着伊依的眼睛裡,看着淚光:“爸爸對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了,你別往心裡去……”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伊依淺淺地說道,她的目光穿透過梅林伸向遙遠的地方:“幫我在秀英媽媽的墳前,上一柱香!請轉告秀英媽媽,無論她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在我的心裡都只認她一個母親……”
“哎!我一定會告訴秀英的……”伊達抹去眼角的溼潤,強哽咽着說道:“伊依,不管你信不信,爸爸有一段時間裡,是想好好照顧你的!可是後來,我不得不替伊雪隱瞞秘密呀!我從她那裡敲詐了很多錢,是想以後補償給你,我想多給你置辦嫁妝,我還想過等你結婚了以後,幫你帶小孩子呢……”
“我心裡明白……”伊依回想起他們在火車站相遇之後,在學生公寓同生活的那一段日子。伊達強盡心盡力地照顧她,每天給她燉湯補充營養,那些平靜的日子確實讓伊依感受到了一種家的溫暖與自由……
“我把小雪帶走了!……”他的語調中含着絲絲歉意:“我代替她向你道歉!她臨死前說的那些話,你別介意,她是氣瘋了才說那些胡話!……”
伊依低頭不語……那狠毒的話語似乎還回蕩在她的耳邊!伊雪對她的恨,真是深入骨髓呀!伊依想不明白,她的恨爲何如此之深?……
“爸爸有辦法破解這些詛咒……”伊達強低聲安慰着她:“按照我們魚街的規矩,我回去以後,把伊雪的骨灰撒在大海里去,讓她隨着海水縹緲不定,臨死前的詛咒就不會應驗了!這是爸爸能夠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行了!……”海裟欏打斷了伊達強的話:“這些鬼話,有什麼可以相信的?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活着的人都不怕,還怕她的鬼嗎!……”
“是、是……”伊達強連連點頭:“裟欏爺兒說的很對!……”
“上車吧!你的超市和房產都處理好了,所有的錢都轉到你的銀行賬戶上了。只要你不再去爛賭,你的後半輩子應該可以衣食無憂了!……”海裟欏看着路邊的車子:“我派人直接將你送到魚街去!不惹麻煩,就不會有人傷害你,你以後好自爲之吧!……” шшш▪тt kΛn▪¢〇
“好、好、我走了!……”伊達強無奈地點點頭,抱着骨灰盒一步一步離開,他不停回頭看看伊依:“裟欏爺兒,您要好好對待伊依!她可是個好孩子……”
“這不用你費心!……”海裟欏冷冷地說道!他對伊達強從來都沒有什麼好感,希望他滾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回來打擾伊依的生活……
伊達強一步三回頭,彷彿要將這個女兒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裡!他磨磨蹭蹭走到路邊的汽車旁,一個男人打開了車門,伊達強哀怨地嘆息一口,鑽進了車廂裡!……
老頭子急忙趴在後車廂的玻璃窗上,看着伊依……在他的三個孩子們中,只有伊依是真心對待過他的孩子!……
汽車的輪子揚起一路雪塵兒,緩緩地行駛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