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男人們兒,正要破口大罵,當他們看清楚來人是誰時,就立刻禁聲兒,狼狽不堪地爬起來,慌忙撿起衣物遮蓋着自己的身體……
“小雪呀……”伊達強從門外撲了進來,慌忙脫下自己的外衣遮擋着紫風曳的裸體……
伊達強用衣服將紫風曳包裹起來,看着她那麻木死魚般的眼珠子,心疼的感覺滾滾而來,孩子再壞、再不聽話,也是自己的孩子,怎麼能容得下這幫禽獸們來侮辱?……
玄沫沉住氣說道:“伊依小姐,這件事情您最好不要管!這是裟欏爺兒命令……”這個女人怎麼喜歡多管閒事?……
伊依冷冷瞥了她一眼兒,:“她是我妹妹!她犯了什麼錯,你們要這樣對付她?爸爸,把紫風曳包到我的房間裡去……”
“唉、唉……”伊達強連連答應着,抱起紫風曳就走……
一身黑衣裹身的玄沫,冷冷地擋在伊達強的前邊,她的鳳眸中殺出點點寒光:“把人放下!這是爺兒的犯人!沒有裟欏爺兒的命令,誰都不可以把她帶走……”
伊達強很沒有出息的流下了眼淚兒,他很怕這個女殺手呀!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伊依……
伊依推開玄沫走過來,堅定的眼神直直注視着她:“我要帶走她!你去告狀吧,就說是我帶走的,在我的房間裡……爸爸,我們走!……”
伊達強小心翼翼地繞過玄沫,緊緊地跟在伊依的身後……
玄沫的手暗暗捏成了一團兒,手關節捏得咯吱、咯吱直響,她猛地向前一步,卻被玄冰拉住了手臂:“玄沫,不要衝動!伊依小姐不能得罪,爺兒不會允許的……”
玄沫看着伊依的背影,暗暗地要牙……
伊達強將紫風曳放在伊依的牀上,頓時淚水漣漣:“哎呀、怎麼辦呢?小雪受傷了呢!她渾身都是血……”他看清楚了手掌上那個可怕的傷口,大聲呼喊:“天吶、天吶……快看她的手,還在流血呢!我可憐的女兒呀,你做了什麼虐呀?得到這樣的報應……”
“爸爸,你別添亂了,讓開吧……”伊依推開伊達強,指使侍女們拿來了藥物和紗布,幾個人手忙腳亂將紫風曳的傷口包紮起來。有人端來了溫水,爲紫風曳擦拭去渾身的污垢,有人將藥水灌進了她的嘴巴……
忙活了半天,紫風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淒涼地看着伊依……
“哇……”她傷心地哭泣起來:“伊依姐姐,對不起、對不起!你一定要救救我……”
伊依遲疑地看着她:“紫風曳,你?你真的是伊雪嗎?……”
紫風曳悽慘地點點頭:“姐姐,是我,我是伊雪,我就是伊雪呀!我的名字還是你給我起的……”
到了這個性命攸關的時刻,她不得不相認了。伊依就是她的靠山了,只有伊依才能夠把她從這裡救出來。剛纔的情景,紫風曳都看到眼裡了,那些可怕的男人們,還有殘忍的玄沫,誰都不敢動伊依姐姐一下?可見,伊依姐姐在這裡的地位很不一般……
伊依深刻地看着她:“那你以前爲什麼不認識我!我上一次問你?你說什麼?你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伊雪這個名字?……”
紫風曳悽楚的哭道:“姐姐,我失憶很多年了!最近遇到了爸爸,才迷迷糊糊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請你原諒我!我不是故意不認識你的……”她隨機編了一番謊言,希望可以矇混過關……
伊依詫異地問道:“你失憶很多年?……”還有這種事情?……
紫風曳淚光盈盈,柔美幾許:“是啊!伊依姐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無論你怎麼責備我,罵我、打我……我都心甘情願的受罰,都是我的錯,沒有及時的與你相認……”
伊依的目光烏黑的眸子有些清冷,她無法判斷紫風曳的話是真是假:“那你告訴我,當年,我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好端端的,爲什麼會失火?媽媽去世的時候,情況如何?你怎麼會變成了赫連家族的小姐?……”一連串的疑問說出來,她急切地看着紫風曳……
站在一旁的伊達強,悄悄地向後倒退了兩步!他羞愧呀!他知道真實的原因,卻不能講出真相。如果被伊依知道伊雪頂替了她的貴族小姐身份,伊雪就更加沒有活路了。這個危險的時刻,只有伊依可以救伊雪的性命。天底下,做父母的人對親生的孩子都是存有私心的人。總是抱有幻想,調皮搗蛋的孩子會變得乖巧。這關係到伊雪女兒的一條生命,還是讓這個秘密暫時保守吧?等將來有機會了,伊雪脫離危險了,再向伊依致歉……
紫風曳目光閃爍幾下,猛地用雙手捂住臉蛋抽泣起來,她一邊兒可憐巴巴的哭,一邊兒低頭拼命地思索着,用什麼謊言來搪塞伊依姐姐,躲過這次劫難呢?這些年來,她養成了一個習慣,每當無法面對的時候,都會捂住眼睛哭泣,來掩蓋自己心虛的表現!幸好,謊言是她的專長,手到擒來……
“伊雪,你別哭了!……”伊依用手帕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快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伊雪是當事人,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在伊依的心中,一直隱藏着一個深深的愧疚,身爲子女卻沒有爲最親愛的媽媽送終,這是她一輩子的遺憾。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秀英媽媽在臨終之前,都說了什麼?留有什麼遺言?媽媽在最後的時刻,有沒有想起她、有沒有責備她的不孝?……
“姐……”伊雪泣不成聲地說道:“我過的好苦呀!當年,你突然就消失無蹤了,你可知道,我和媽媽又多麼傷心?……”
伊依的眼圈微微發紅……
“唉……”伊達強嘆息一口,低頭不言!他的錯,都是他的錯。兩個女兒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纔是罪魁禍首呀!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伊雪的眸底,驀然飄過大量的悲哀神態,彷彿陷入了可怕的回憶中:“很快!爸爸也不回家了,就只剩下了我和媽媽相依爲命!媽媽她,整天睡不着、吃不下,到處去尋找你,她見人就問……有沒有看見我的伊依?有沒有看見我的伊依?伊依,你在哪裡呀?魚街的大街小巷了,都是媽媽呼喊你的聲音,任人聽了誰不心酸?……”
聽到伊雪悲傷的呼叫,彷彿看到了當年秀英媽媽那悲痛欲絕的哭喊。伊依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兒……
伊雪悲悲慼慼地說道:“因爲思念你,媽媽整日以淚洗面,止不住的哭泣流淚,誰人勸說她都沒有用。她的視力越來越差,有一段時間她幾乎哭瞎了。道路也看不清楚,她還是堅持天天上街找你……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們不管?……”
伊達強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腦袋、老淚縱橫!他從來沒有聽伊雪說過這些事情。當年,她們居然過得如此悲慘?……
伊依捂住嘴巴壓抑地哭泣起來!她沒有辦法呀,那些年,她多少次逃跑,都逃不出海骷髏的掌控。她的心暗暗地怨恨着,海裟欏,你讓我怎麼去愛你呢?如不是你,我怎麼能連親生母親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她和海裟欏的愛恨交織,一筆筆的糊塗賬,永遠都算不清楚……
伊雪的神態黯淡無色:“媽媽的身體全垮了!她不斷地咳嗽,一夜一夜的咳嗽。醫生說,她得了很嚴重的肺病,不能做劇烈的體力勞動,只能臥牀休息。爲了生存,我只好綴學了,頂替媽媽到海鮮市場裡去賣魚……”
這些話都是實話!說到動情之處,伊雪彷彿又回到那些苦難的日子裡。她覺得自己所犯的錯誤都是情有可原,她就不能抓住機會爭取幸福嗎?……
“……從此,,海鮮市場裡多了一個瘦小的身影,我每天天不亮就拉着板車到碼頭去進貨,一直忙到深夜才能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那個時候,我多麼羨慕其她的女孩們兒,可以快快樂樂的揹着書包去上學。我把掙來的每一分錢,都存起來給媽媽買藥吃,到處請醫生給媽媽看病。我最怕看到媽媽吐血,她總是把吐血的毛巾藏在牀底下不給我看到,我怕她傷心也就裝作沒有發現。那幾年來,我吃不飽、穿不暖,看到債主就膽戰心驚。我沒有買過一件新衣服,整天光着腳丫在路上跑,好心的鄰居們兒若是施捨給我一件舊衣服,我就對人家千恩萬謝的,我才十二、三歲呀!姐姐,那個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麼的需要你?可是,你在哪裡呀?你爲什麼不回來看看我?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把家庭使用的重擔都放在我的身上,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哇……”伊依抱住伊雪哭泣起來,眼淚鼻涕紛紛落下:“伊雪、伊雪!我也想回家,姐姐沒有辦法、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紫風曳輕輕地搖頭,神色淒涼:“所以,伊依姐姐,你不能怪我失憶,不能怪我不認識你!那些苦難的日子,我真的很害怕想起來,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