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子母絲

茂風山五脈,也不知是人爲所致還是氣候使然,自二十年前開始,茂風山周遭常年黑霧繚繞,戾氣重重,怪異至極,這個緣由,即便是五鬼道內部弟子也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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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茂風主脈,焚月宮前,十數人馬傲然佇立,似在等待什麼東西?即便面前便是萬丈深淵,但那十數人馬卻那般鎮定自若,絲毫未將面前的萬丈溝壑放在眼中。

從左邊數起,第一個人臉孔清淡,身配龍牙長刃,雙目死死盯住正前方,神色剛毅,正是茂風山支脈黑風山主人冷血,號稱鬼道年輕弟子中第一高手。

第二個可能在二十五歲左右,雙手環抱於胸,並無法寶在手。其眼神虛浮,臉孔偶爾扭曲,一看便是心狠手辣之人。此人黃封,乃是鬼皇親傳大弟子,主要修煉氣劍。

第三個則顯得有些異類,眼圈黝黑,嘴脣發綠,一對目光冰冷而死寂,顯得陰氣沉沉,其人兩手各執黑蛇,蛇信吞吐,不斷髮出哧哧聲響。此人乃是茂風五脈青風山主人黑魔,以淬毒見長。另外,黑魔身上有“錯骨釘,”乃是上一任青風山主人毒公子所傳承,可離人錯骨。

第四個則有些不同了,只見清冷的臉上帶着半邊面具,真相無法目睹。但動作老練,乃有泰山崩而不亂之鎮定,此人名喚鬼奴,乃是鬼皇一直仰仗的所在,在五鬼道崛起這些年裡,這個身份神秘的鬼奴絕對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但除了鬼皇之外,其它便再無第二個人能夠熟知他的身份。

第五個在隊伍最前方,年約三十有幾,雖是年歲輕輕,但渾身上下無不顯露王霸之氣,那掛滿臉頰的笑容似與生俱來一般,那麼自然,足以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卻是此人終年端坐於輪椅上,雙腿枯槁幹嘠,料想也是殘了或者廢了。誰會知道?那曾經叱吒風雲的一代人傑,亦或縱橫一世的鬼皇,竟然是個折了下半身的殘廢?

第六個人也是茂風五脈中的一號傳承者,乃是朝風山主人燕行空,也正是那晚在朝陽窟大梵齋擄走了雷不塵的邪道妖人。其人滿身黑衣,雙肘有副翼,儼然一個巨型蝙蝠的打扮。除此之外,此人肘下有暗刃,名喚“吮血鉤,”吮血鉤乃有通天造化,鉤身爲空心,凝合燕行空滿身鬼怪功法,在關鍵時刻可吮食敵人鮮血,以助漲自身功力,極爲陰毒。

第六個是位女子,美目暗送秋波,身姿豐腴,雖是二十上下的年紀,卻可以媲美三十年紀的美婦人。此人正是今日在茂風山腳與惜淚公主同行的小妖,真名喚作媚小妖,乃是茂風五脈迴風脈主人,其人擅長媚功,手中有七尺穿心鏈劍,專門穿人心肺。

這些人身後還跟了數些名虯髯壯漢,紛紛雙手環抱,如金剛一般佇立於後方,料想應該是鬼皇座下次一級的心腹手下,身份自然也就不低了。

此刻,衆人紛紛凝視前方,五鬼道精英人馬全數出動,在此處嚴陣以待,怕是今日將有貴客到來。果然,片刻後,遠處山麓間黑霧撩動,霧中似有龐然大物呼之欲出。

緊接着,霧中光芒閃耀,金光重重呼嘯中,一道佛門祥光破空而至。待落到地上一看,此人滿身黑色勁裝,胸襟稍稍裸露,一頭飄逸黑髮隨風舞動,目光清淡而冷漠,正是雷不塵的親傳師父、佛門朝陽窟大梵齋住持悟空。

“悟空兄,我們有多久不見了?”鬼皇輕搖摺扇,神態自若的說着。

“二十年吧!”悟空依舊保持着剛剛落地的那個動作,目光斜視衆人,帶着幾分敵意。

“呵,是有二十年了,修真無歲月,眨眼悠悠二十載,可見悟空兄這些年修爲大進,前些日子突破金光大關,可喜可賀啊!”

悟空冷哼一聲,道:“無須多言了,你知道我今日來是爲了什麼?既然如此,又何必說這麼多話?”

鬼皇一窒,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眨眼消逝,正要說什麼,但旁邊的黃封卻坐不住了,擡手祭出氣劍便要上前,鬼皇猛然喝止,道:“黃封,莫要放肆,即便十個你也絕非悟空兄對手,現在上前不過送死罷了。”

黃封面上閃過一絲毒辣,怎能甘心有人在面前如此挑釁自己神威,但前有悟空,後有鬼皇,當下也只能恨恨作罷!

“燕行空,交出我的弟子,否則,你明白後果的,”悟空冷冷說道,絲毫沒有給鬼皇半分薄面的意思。

悟空身形一震,道:“你的徒弟我已經放生,那晚我前去朝陽窟,只不過一時興起罷了!”燕行空此人極爲陰險,此刻在衆人面前更顯幾分不大自然。

悟空冷哼,道:“本來我不想過問什麼正邪兩道的事情,但今日着實是受你們逼迫,既然不肯交出我的弟子,那我便得罪了!”悟空說着,擡起右手,從袖子裡飛出一道絲絹,青光陣陣。

眨眼間,絲絹一分爲二,分別套在悟空左手和右手,恰好凝練一對合身手套,“我已經百般謙讓,但你們欺人太甚,今日我便得罪了!”

說着,悟空幻起青光,兩手間光芒乍作,眨眼便奔了上去。鬼皇嘴角一撇,向着左右兩邊各施眼神,而後座下輪椅轉動,身形倒退開來,隨行的,還有一旁的鬼奴。

同一時間,冷血、黃封、黑魔、燕行空、媚小妖等五人齊齊上前,擋在了鬼皇前面,各自祭起神兵法寶,大有一戰悟空之氣勢。

悟空見狀,當即冷哼一聲,擡手便迎了上去。其實,早在打算親自來茂風山的時候他便有了準備,若要在鬼皇跟下奪人,要不付出一些代價是決計不可能的事情。

只見悟空雙掌合十,隨即幻化一個兩手合十的虛無巨掌,直奔鬼道五大傳人而去。悟空身形稍後,跟在那個巨大虛影后面,勁風撩起長髮,衣衫獵獵作響。

鬼道五人中,黃封氣勢最盛,冷哼一聲,道:“我倒想要見識一下,能令鬼皇如此賞識的人才到底有多厲害?”

“流光斬,”說着,黃封法決捏動,兩手間各自生出一把無形氣劍,直奔悟空發出的巨掌而去。

“呵啊,”黃封暴喝一聲,面上閃過一絲狠色,雙劍交叉,直直將悟空發出的巨掌斬爲兩段,而後消散在空氣之中。

這時,衆人紛紛飛身而起,大戰於虛空。冷血祭起龍牙,這個號稱鬼道年輕一代弟子第一高手果斷衝殺於最前方,龍牙幻化,無數刀鋒凝練出來。

黑魔兩手放出黑蛇,擡手探入腰包,分別抓出一把粉末,而後雙手凝合,怕是要施展什麼厲害的毒門絕技。

燕行空高展副翼,肘下滋生吮血鉤,雙目直逼對面的悟空,瞳孔血光閃爍,料是吸血異術已然發作。

媚小妖揮動右臂,穿心鏈劍猛然抖動,利如割風,鏈錐破空而出,直奔悟空而去。霎時間,五大神兵法寶齊齊發至。

悟空擡起手掌,兩手間光暈閃現,被絹絲包裹的手掌各起厲芒,瞬間幻化一對巨大手掌,將那五把神兵緊握掌間。

而後面色微紅,修爲不斷轉換,一陣金光閃耀之後,鬼道五大傳人紛紛向後顛倒,狼狽的落於地上。面上雖多有不甘,但悟空之實力現在已是分明,即便五人聯手也無濟於事,不堪稍稍一擊。

金光退卻後,悟空身形緩緩下墜,落至地上,深吸一口氣調息經脈,穩住氣息。

這時,旁邊響起了清脆的擊掌聲,鬼皇兀自轉動輪椅,一步步上前,道:“哈哈,看來外面傳言絕非虛假,悟空兄果然已經修至金光大境界,與二十年前的實力相比,可謂修爲精進啊!哈哈,老夫敬服哉!”

“鬼皇胸襟廣闊,乃有大智大愚之風範,但此等奉承言語對我無效,還是趕快交出我的弟子罷!否則,即便隔絕二十年,今日我依舊大開殺劫,血洗五鬼道!”悟空神色淡然,輕聲的說着。

“難道你就不怕跳起正邪紛爭麼?即便悟塵也不敢輕易染指的事情,小小悟空,何須放出此等大話?看來我先前構思中的得道悟空,不過一句笑話罷了!”說話之人並非鬼皇,而是鬼皇身後那位不怎麼起眼的鬼奴。

寥寥幾句言語,悟空陡然身軀大震,擡眼逼視對面那個帶着半邊面具的神秘人物,冷聲道:“你又是誰?爲何我以前沒有見過你?”此刻,悟空也變得有些震驚起來,此人身上氣息大怪,似死人一般,令他難以捉摸。

旁邊的鬼皇仰視鬼奴,神色間露出讚賞,但不表於言辭,依舊笑意輕掛。

這時,被悟空打得半躺於地上鬼道五大傳人也是面露驚詫,這平時絲毫不怎麼高調的鬼奴,此刻竟是展現出了常人難以保持的淡定,其風範比之鬼皇也不遜色多少!

悟空面色一窒,而後道:“怎的?即便沒有見過你又怎樣?難道你也想一戰我的‘子母絲’麼?”

“這倒不敢,悟空大師得道已深,此鋒芒誰人敢攖?但令愛徒確實已經放生,此事我可以作證!”鬼奴信誓旦旦,言語間自有一番無法捏造的真誠。

但悟空似乎痛恨邪道至深,絲毫不給幾人留下面子,哼道:“一面之詞,叫我如何信得,既然你等不肯拿出誠意,那我便只有得罪了!”

說着,悟空擡起雙掌便要發功。

正在這時,一道金光突至,窈窕身影落於地面。來人面色蒼白,顯然勞累過度,正是五鬼道惜淚公主。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只聽惜淚尖聲喝道:“大哥,那個黑小子他,他......。”

眼見親系妹妹來到,鬼皇身形一窒,道:“他怎麼了?”

“這個死小子逃走了,他還......。”

“還怎麼了?”這時,衆人都震驚起來。

“他還輕薄於我,大哥你一定要爲我報仇啊!”說着,惜淚公主雙手捂住眼睛,竟是傷心的哭了起來。

“哈哈哈,”聞言,不遠處的悟空捧腹大笑,道:“我的徒兒果然特殊,即便作風也是大異常人,老夫今日冒昧造訪,鬼皇,還請見諒了!”

說着,悟空輕輕一躍,身形已然懸浮半空,隨即化作金光而去。

留下衆人還在原地,憤憤不平,卻也只得乾巴巴的望着!

“唉,都怪我平時寵壞了她......,”鬼皇略帶自則的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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