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的樹葉之間,陽光被剪裁得支離破碎,密密麻麻的樹海給人一種詭異的孤獨感,明明從樹林的入口感覺不到這個樹林有多麼龐大,但一旦踏入就忽然迷失了方向,回頭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它給埋沒了。
穿着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明明是有一張幼稚的臉龐卻一副老成氣場的少年從不高的樹上跳下來,他的眼前依然是望不見邊際的樹林,那些錯綜複雜的樹枝把道路掩埋在它們之下,什麼也看不到。
“還真是狼狽啊,急着發短信幹什麼?你妹妹現在起得來嗎?。”方於準彎下腰把坐在地上那少年手裡的手機搶了過去,少年擡起頭,漂亮的臉龐帶着幾許的茫然,屬於那個年紀的恐懼心理使他對這個百般厭惡的人產生了一點依賴。
方於準愣了愣,他別過頭,望着綠樹藍天,語氣不由自主的軟了許多:“雖然才12歲吧?能不能堅強一點?”
花生伸出手把手機搶了回來,手機忽然暗了下來,因爲沒有電的關係,它不再顯示任何的畫面,看到這裡,花生有些憤怒:“如果不是你說這裡有個可以祈福的地方我會在這裡迷路嗎?”
“你的意思是在怪罪我嗎?混蛋!不懂的和大哥哥好好講話嗎?。”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個拳頭以止住那忽如其來的尷尬。
方於準的話說了一半忽然噎住了,他看見不遠處有一口古井,那古井正發出淡淡的光芒,有些詭異,那裡面呆着絕望,帶着哀愁,帶着淡淡的窒息感,視線慢慢的模糊,古井旁邊的影子漸漸清晰...................。
“你這種人是大哥哥嗎?只會欺負人!。”
花生捂着隱隱發痛的腦袋,心情不爽的嘟嚷了一句,忽然發覺周圍沒有人講話,他停下了腳步,擡起頭,一陣寒風忽然吹過,細膩的沙子進了眼睛,感覺非常的不好。
花生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把眼角的沙子揉開了,卻忽然的被一個黑色的影子撲了過去,毫不意外的跌在地上,後背一陣鈍疼,擡起眼只看見方於準的臉色蒼白,他的眼睛裡有着紅紅的血絲。
“你....沒事吧?。”
被抓住的手臂隱隱作痛,那鉗制住自己的手彷彿鐵鏈一樣,掰也掰不開,花生嚇了一大跳,他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卻聽見方於準喊道:“滾開!。”那聲音非常的寒冷,彷彿是野獸一般。
其實,方於準看見了古井旁邊的一個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大棉衣,可愛的臉龐慘白慘白,但是他知道花生看不見,更加聽不見女孩那詭異的笑。
普通人看不見這些怪物真是幸福!方於準咬了咬牙,後退了幾步,一不小心踩到了石頭,他差一點跌倒在地上。
“大哥哥是來和我玩的嗎?。”小女孩坐在井邊,她天真無邪的表情可愛極了,但那了無生氣的眼眸,帶着殘忍的笑容卻比她的可愛更加深入人心,那是看守着古井的靈魂,她迷惑着路人企圖把這些路人帶入地獄。
“這個大哥哥好漂亮!。”小女孩空洞洞的笑着,她緩緩的伸出手指着花生,然後她的手就彷彿橡皮筋一樣漸漸的變長變長,本來漂亮的小手長出了尖利的指甲,如同刀鋒一般,只要她樂意,隨時隨地可以把這個闖入她世界的人粉身碎骨。
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撲了過去,方於準在把花生撲倒以後,他非常的後悔,爲什麼自己必須爲了這個什麼也看不見的人冒險啊?。
沒有過多的思考,背後的那個小女孩冷冰冰的爪子已經向他們伸來,方於準抱着花生打了一個滾,地上的泥土都沾滿了衣服,但是他沒有想太多,拉着花生就跑,那綠色的樹林是一個巨大的迷宮,走在裡面絕望的感覺漸漸的加大。
“知道嗎?古井下面有一個古墓哦!。”
“知道嗎?古井下有一個古墓喲!。”
“知道嗎?古井下有一個古墓喲!。”
女孩的聲音在耳朵旁邊響起,方於準閉上眼死命的向前面跑,企圖甩開那纏人的聲音,他是那樣厭惡這空洞洞不帶生氣的語調,那輕易的挑起他對於自己的厭惡和存在的厭惡。
“你發什麼瘋?。”忽然,花生狠狠地甩開方於準的手,他疲憊不堪的坐在樹下,厭惡的質問,疲憊的感覺如同潮水一般把他包裹起來,大腦忽然的昏昏欲睡,還沒有等他把話說完,他就昏昏沉沉的陷入了昏迷。
“所以說,無知的人最幸福。”
弱弱的聲音響起,方於準擡起頭,只看見樹林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條羊腸小道上,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少女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她如同幽靈一樣陰沉沉的,如果不是她手裡的漫畫書,方於準肯定想不起她是誰。
那個曾經和自己在一個餐桌吃飯的奇怪女人轉身離開,她的眼神帶着淺淺的玩味,是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