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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厲楚恆冷冷地應了一聲,鬆開顧萌萌往下走。

女傭們立刻走向前給他戴上白色袖套,柔軟的皮手套戴上手……

片刻之後,一個相當居家的帥哥出現了。

顧萌萌還站在樓梯上,看着這一副打扮的厲楚恆差點笑出聲來,這男人今天抽什麼風?戴袖套又戴手套?

好像還差樣……

想了想,顧萌萌脫口而出,“怎麼沒有圍裙?”

“太醜!”厲楚恆聲音冷冷的。

……

這口氣……

難道他原本還真打算系圍裙的?!

繫上一條圍裙他可真就圓滿了,他可以去做菜拖地洗廁所了……

想象着厲楚恆蹲在地上擦地板的場景,顧萌萌忍笑的能力徹底破功,卟哧一聲笑了出來,“噗……”

“顧萌萌!”厲楚恆的臉當即沉下,眼底燃着火焰瞪向她,“你笑什麼?”

讓他知道她在笑什麼,她還不得受盡折磨。

“我……”顧萌萌笑得不行,偏偏又止不住,只好連連擺手,“我是想到剛剛在網絡上看到的一個笑話,特別好笑……”

……

網絡上的笑話?

她顧萌萌的反射弧線這麼長?

厲楚恆慍怒地瞪她,欣長的身軀幾步跨上樓梯,戴着皮手套的手直接把笑得樂不可支的她拎了下來,威脅地將拳握緊揚向她,“最好你說的是實話!敢笑我,我馬上掐死你。”

他還知道他這身打扮可笑啊……

一看到他胳膊上戴的白色袖套,上面有還淡淡的印花,隱隱透着一絲可愛,可戴在厲楚恆的胳膊上,怎麼看怎麼詭異。

顧萌萌差點又大笑出聲,他的警告一出口,她只好痛苦地硬忍下來。

想笑不能笑的感覺實在痛苦。

她的表情都快扭曲了,指指他的皮手套問道,“厲楚恆,你這是在cosplay?”

演什麼呢?

管家不像管家,傭人不像傭人的……

“啪——”

腦袋上立刻被狠狠拍了下,長髮都跟着飛揚起來。

顧萌萌忙往外退開一步,理了理頭髮抱怨地看向他,“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打人?”

又不是生活在原始社會。

這男人有必要這麼暴力麼?

“不打你不老實!”厲楚恆冷哼一聲,臉色鐵青地攥着她的胳膊餐廳方向拖。

待看到眼前的廚房時,顧萌萌愣了下,他不會是要……

厲楚恆徑自走進廚房,拿起一旁的食材土豆在手心裡拋了兩拋,帶些痞氣和瀟灑,隨便把土豆摁在砧板上開始切起來。

“……”顧萌萌以爲自己看錯了。

她是不是還沒睡醒啊?

她怎麼會看到厲楚恆在做菜?厲家的少爺,堂堂e.s總裁在切土豆?!

一看就是嬌生嬌養的大少爺,切個土豆又慢又僵硬,每一片都厚厚的。

顧萌萌看得直搖頭,正想上前解救可憐的土豆,卻見厲楚恆的手法開始逐漸快了起來。

土豆在銀亮的刀子下被切成細絲,那種熟練的程度沒做習慣家務根本練不出來。

“你會做菜?”

顧萌萌忍不住走過去問道,手指捏起一小撮土豆絲,切得特別細,和她做慣家務的舅媽可以媲美了。

連她都切不到這程度。

顧萌萌驚歎於他的手藝中……

厲楚恆正在切土豆的動作猛地一頓,轉頭惡狠狠地瞪她一眼,“顧萌萌!走開點!”

切個土豆絲而已,發什麼脾氣,又不是誰逼他切的,莫名其妙。

她不就問了句話,兇什麼兇。

走就走。

誰愛待他跟前似的。

顧萌萌冷着臉轉身就走,身後立刻又響起刀切土豆絲的聲響,乾脆、利落。

一如厲楚恆的爲人。

她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麼,腳紮在原地無法往前再動一步。

顧萌萌回過頭看過去,厲楚恆專注在切土豆上,神情認真專心致志。

他剛纔兇她……是擔心她被他切到手麼?

心裡不由得生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男人總是這樣,每次在她恨之入骨的時候,他又不是那麼難堪了……可每次她剛覺得他還可以的時候,他又把自己的形象弄到谷底。

暗暗嘆了口氣,顧萌萌正準備離開,腳不小心踢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是整整三個環保袋的辣椒,是三種不同種類的辣椒……看上去很新鮮。

……

“那你想吃什麼?”

“辣的,越辣越好。”

……

想起剛和厲楚恆通電話的內容,顧萌萌看着腳邊的一堆辣椒,一陣暖流莫名地溢過心裡。

她承認,她是個容易被感動的人。

雖然她還是討厭他,但今天……她就暫時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配合他做一頓好菜。

畢竟堂堂厲家的少爺爲她做飯,算得上是天大的恩惠了,說出去一定沒人相信。

“需要我幫忙嗎?”沒有離開,顧萌萌出聲問道。

厲楚恆正在水池邊上洗菜,聞言有些意外地擡眼,似乎沒想到她還站在這裡,性感的薄脣微勾,但口氣依然不怎麼好,“童媽都被我趕出去了。”

言下之意,她以爲她比童媽還能幫得上忙?

得。

好心沒好報,她就等着吃現成的飯好了,最好他大少爺別做得太難吃。

以他的性格,就算知道自己做得難吃,也會逼她全部吃下去的。

那她的小病能折磨成大病了……

撇撇嘴,顧萌萌轉身走出去,百無聊賴地看着女傭們忙碌,四處瞎轉着。

“童媽,這些畫具也丟嗎?”

“丟。”

顧萌萌聞聲望去,只見一個小女傭正扛着重重的畫具往外面走,顧萌萌奇怪地走上前問道,“這畫具不是挺新的嗎?”

“明天要採購一批新的畫具進來,舊的只能丟了。”童媽忙解釋道。

……

那不如拿去捐?浪費。

“給我幾張紙。”顧萌萌快走幾步,從那女傭手裡拿下一個小型硬板畫具,摸着薄薄的紙張,顧萌萌有些疑惑地問道,“家裡誰畫畫嗎?”

“沒有,不過三樓有個畫室。”

顧萌萌摸着素描筆的手一頓。

爲了個畫室所以定期換一批新畫具?原來有錢沒地花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這素描筆的材質真得不錯,她……也好久沒畫畫了。

以前爸爸給她請了一位畫畫的老師,她嫌悶,就拉着楚世修陪她一起上課。

楚世修畫的水墨畫那時就被老師稱讚有仙風道骨的味道,小小年紀卻穩重老成。

而她……只喜歡畫人物素描。

“童媽,站着別動。”顧萌萌握着素描筆喊停要離開的童媽。

童媽突然被她這麼一喝嚇得一動不敢動,僵在那兒只留給她一個背影,“顧小姐,您、您要做什麼?”

她好像把童媽嚇到了。

顧萌萌把畫具放在一旁,扶着童媽在沙發上坐下,有些歉疚地道,“我一時手癢,我給您畫張素描吧。”

“咦,顧小姐會畫畫啊?”童媽拘束地坐在沙發上,一臉驚愕地問道。

“嗯,小時候學過。”顧萌萌拉了張高腳椅坐過來,扶起畫具認真投入地畫起素描來……

她小時候家境好,沒少雜七雜八地學東西。

她爸爸美其名曰,他女兒是個才藝衆多的丫頭。

幹坐在沙發上,童媽閒不住開始跟她聊天,“顧小姐的手長得真好看,像人家彈鋼琴的手。”

彈鋼琴的手……

鋼琴又沒什麼難的。

顧萌萌埋頭畫着畫,聽到這話不禁笑了起來,“鋼琴我也會一點,都是小時候學的。”

“啊?”童媽又是震驚,“顧小姐家裡條件挺好的吧?是哪家的千金?怎麼會……”

說到一半,童媽便止住了口,緊張地左右張望,眼角的皺紋明顯。

顧萌萌畫着素描的手一頓。

她知道童媽想說什麼,她是哪家的名媛千金,怎麼會做厲楚恆的情~婦,自甘墮落。

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們沒人會委屈自己……

可她不是千金了,什麼都不是。

顧萌萌臉上的神彩黯了下去,看着自己畫的素描,長時間沒練就是這樣,連簡單一張素描都畫得走樣了。

像她自己一樣,長時間不做千金了,身上早沒了那股氣質。

童媽自知失言,忙補救地道,“不好意思,顧小姐,我這人說話就這樣,其實跟家裡富不富貴沒關係,在厲家面前,那些上流名家還不是就跟路邊野貓野狗一樣……”

……

顧萌萌本來心情失落,聽到這話反而樂了。

厲家家大勢大,在歐州都無人敢惹,厲楚恆身爲厲家的少爺目中無人、囂張跋扈,在很多人眼裡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童媽,你這話真犀利。”顧萌萌笑着說道。

“不過厲先生可和厲家那些人不同……”

“太久沒畫了,畫得不好。”顧萌萌將畫好的素描遞給她,“不同什麼?”

厲先生和厲家那些人不同?

厲楚恆不就是厲家培養出來的狂妄少爺麼。

“沒什麼沒什麼……”童媽搖了搖頭,沒說下去,只接過她手上的素描。

畫上的中年女子憨厚、慈祥、和藹可親,雙目炯亮,細細的皺紋勾勒出立體的滄桑,有種歷經歲月的沉澱感……

童媽看着素描呆了許久,然後連連讚賞,“真是我啊……畫得真精神。“

畫得真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