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的書房。
鳳厲靖腳步一邁進來,裡面太師椅上坐着的一個藏青色錦服的男子便站了起來作揖,恭敬地說:“見過王兄。”
鳳厲靖拍了拍皇弟的肩膀,將他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高興道:“三弟,近一年沒見,你又長高了,都快跟王兄一般高了。武功怎麼樣?有沒有落下?”
“回王兄話,每天都有練,不敢鬆懈。”
“好了!我們兄弟倆不是外人,說話不必這般客套。坐下來談。”
鳳厲靖與三皇子鳳厲哲同是當今皇后謫出,相隔三歲,長相也極爲相似。只是鳳厲靖眉宇間的暴戾過盛,給人一種無形的王者威懾感。而三皇子鳳厲哲長得則比較俊秀些,氣質也比較陽光明朗。
寒暄完,兄弟倆雙雙落座,上茶,然後屏退閒雜人等。
“聽聞王兄最近特*愛一個南炎國的女奴,爲了她還不惜以身相救。”鳳厲哲有些好奇地問。
“嗯!*愛談不上,不過是一個小玩物而已。”鳳厲靖淡淡地說,眼前閃過蘇媚兒絕美的臉蛋,已有一天沒見了,彷彿已隔了很久似的。雖隔一兩個時辰就有人回報她的情況,可畢竟得知消息與見到她活生生嬌媚之態不一樣。不過,他已答應了無涯子,在悟靈神醫給琪琪治病期間,不再逼蘇媚兒伺*,甚至不能再動手暴力相向。
“她真的是女扮男裝的蘇雲淡?可否引見?”鳳厲哲遲疑地問。三國的青年才俊們,無人不知蘇雲淡的盛名。如能見上一面,也算是有幸。
可鳳厲靖忽然沒了談論那個女人的興趣,不耐煩地擡了擡手道:“不談那麼掃興的話,說說西門邊關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鳳厲哲疑惑地看了眼王兄,最後老老實實地轉換話題,回答道:“前幾個月風平浪靜的,自從這個月攻陷了南炎國的惠城邊防之後,西涼國也開始蠢蠢欲動了,據內線報攝政王顏善烈已帶了上萬兵馬開撥前往赤練邊關進駐。所以爲弟這次回京一是見見王兄商談此事,二是來向父皇請求增多兵力支援。”
西涼國的赤練邊關與北寒國的西門邊關隔着天池遙遙相對。
“攻打南炎國,咱們北寒已抽出太多兵力了。西門邊關那裡不能再增加了,三弟可以就地招兵買馬。”鳳厲靖沉吟片刻道。
“我也有這樣想過,先求精兵,如果不行的話,再求軍餉招兵買馬。”
鳳厲靖站了起來,在屋子來回走了幾步,最後道:“三弟招兵買馬時,爲兄可以給你一支精兵,讓他們幫你操練新兵隊伍。”
“我就知道王兄有辦法。”鳳厲哲欣喜道。
“三弟手下多少親兵在京的?”
“一百三十位。”北寒國所有的皇親貴戚府上的親兵都按級別配額,皇子的親兵都不可超過兩百。
“明天過來與王兄一起守歲,把那些親兵都帶來,潛伏在府外圍。王兄請你看一場請君入甕的好戲。”
鳳厲哲暗自吃驚,道:“有人想要刺殺王兄?還是說王兄要設計佈局捕捉別人?”怪不得王兄比以往提前了一天回府,原來是另有安排啊!
“都有!明晚三弟過來就知道,別忘了佩劍而來。”上次收到玄霄門送來的情報,說衛子浩不但沒死,而且還帶着幾十個一流身手的護衛潛入了雪都京城。看來,是想準備救他的太子妃來了。
這人,對媚奴還不是一般的執着。可正因爲這樣,他鳳厲靖更要他們身處兩地活着受折磨。就算把媚奴轉手給無涯子,他衛子浩也佔不了多少便宜。轉手?想到真的要把媚奴讓出去,心隱隱有了絲絲不捨。
那晚聽到她酒後吐真言愛的是莫子龍,他確實是怒了,怒得差點失手殺了她。現在回過頭來想,她原是未過門的太子妃,與衛子浩的感情篤深,衆所周知。在三軍面前強要她的時候,她也還是處子。
她的酒後真言所說的男人,應該就是衛子浩。而莫子龍是她給衛子浩的別稱。她那般擊怒自己,恐怕是一種演戲的舉動吧!爲了什麼?鳳厲靖不由自主地又陷入了思考蘇媚兒的事。
見王兄久久不言,鳳厲哲忽然想到王兄那如花團錦簇般的諸多妾室,不由有點頭疼地問:“除爲弟之外,王兄還邀請了誰?”
“嗯,除你之外,還有一個爲兄多年的‘好友’無涯子。”鳳厲靖脣角隱隱露出一絲森冷之意。
兄弟倆在書房一直談事談到用晚膳的時候纔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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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蘇媚兒就感覺到了夜幕下的靖王舊府周圍隱隱散發出的一些蕭殺之意。冬天的風如刀子般刮過,呼呼怒嚎,王府妾室們都早早躲進自己的屋子烤火或繼續練宴會節目,以求能用出色的表演來獲得王爺的青睞。
柳青到了這裡,反倒清閒了似的,幾乎寸步不離蘇媚兒,同用膳,同搓澡,還有同*共枕。
“夫人,對不起,媚奴不習慣與女人同鋪,不如讓媚奴在地上鋪*就寢?”蘇媚兒望着寬大的*榻爲難地說。她準備等明天凌晨的卯時一到就服用軟骨散的解藥,如旁邊有人,運氣調息時會有諸多不便。
柳青的眸底閃過一絲不滿,知道蘇媚兒是有意刁難,不願被她盯梢。想了想,蘇媚兒反正已失去武功,這裡的守護又嚴密,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舒了口氣,溫和道:“那妹妹睡*好了,我去外室的軟榻睡。”
蘇媚兒假意推託了幾次,見柳青走了,便立馬心安理得地躺下了。
卯時末,蘇媚兒從白色的肚兜邊緣取出解藥和着唾沫嚥下,一會就感覺到全身的疲軟乏力之態消除了,稍一調息運行,內力便四肢百骸匯聚過來。她鬆了口氣,恢復了身手,也就意味着她被囚被欺凌的日子要結束了。
默默地盤腿運行了兩週天。這時,外面的天已亮了。她取出小玉送的指刀在手指間轉了轉,試了試靈活度,練了練招式,舒活舒活了筋骨。
當耳聽到外室柳青起*的聲響,蘇媚兒倒回*臥好,假裝仍在沉睡的樣子。耳朵現在尖得近百米動靜都能聽的一清兩楚。
她聽到柳青洗漱穿衣的聲音,還聽到她吩咐丫頭打熱水來的低語。那種久違的耳敏感覺讓蘇媚兒以往的鋒銳之氣逐漸散發了出來,象一柄寶劍,在鞘殼中躍躍欲試鋒芒。
上午,柳青就叫人找來了一架古琴置於房中。
“委屈妹妹晚上給姐姐撫琴伴奏一曲,可否?”柳青晚上的表演是舞蹈,她央求蘇媚兒給她伴奏,算是兩人的合演。
蘇媚兒心情不錯,答應了。也算是借曲答謝她在靖王府對自己的“照顧”,明知是看守,但也是很盡心盡責,沒有爲難過自己。
柳青的舞姿極具韻律美,兩隻彩袖凌空飛旋如蝶,嬌軀翩躚起舞,柔軟如柳。無論蘇媚兒的節奏如何轉變,她都能極快地跟上節奏把樂律的意境用肢體表達出來,是位極具天賦的舞者。
午時用完膳後,蘇媚兒與柳青正準備再演練一遍晚上的節目,一個穿粉衣的大丫頭腳步匆匆地走進後院,直朝柳青的屋裡走來。見蘇媚兒在外室,倆人便朝內屋走去。
蘇媚兒認出這大丫頭是鳳厲靖屋的,當下裝沒看到,只管調試琴絃。耳朵卻削尖地聽她們在說什麼。
只聽見大丫頭悄聲說:“王爺帶着南宮姑娘從皇宮回來了,似乎很不高興,南宮姑娘一進屋就哭了,聽護衛的人說,好象是皇上不賜婚。”
“嗯,我知道,你去吧!”柳青的聲音象平時那般平和。
賜婚?看來鳳厲靖真的挺在意那個南宮姑娘的。否則,也不會帶她進宮見皇上,請求賜婚一事了。
如果把南宮姑娘擒來,那無疑就是捏住了鳳厲靖的軟肋了。蘇媚兒想到這,嘴角不禁輕揚,心情好的想放聲縱唱。
除夕晚宴在下午就開始忙了起來,後院的妾室們早就按捺不住地涌向前院就坐去了。蘇媚兒跟着柳青從後院的遊廊朝前院慢慢走去,一路上暗暗觀察四周的情況,看出府上巡邏的士兵多了,戒備更加森嚴了。不由更爲衛子浩擔憂,不知道他會想什麼辦法進來救自己?因爲有柳青及幾個侍衛整日形影不離跟着她,所以一天了,她都沒看到有誰試圖來靠近她的。
如果衛子浩不前來救她,她要逃離靖王府倒是輕而易舉的事。可她就怕她逃出王府,而衛子浩卻投進來了,兩個人生生地錯過了。
現在,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腳步一邁進前院,就聽到女人們的嘈雜聲,只見兩排案几分別從前廳一直襬到院子,寬敞的院子中間燃有篝火驅寒。案几後邊的年輕貌美女子都依地位高低順序而坐,每個人都身穿華麗錦服,神態各異,鄰近互相竊竊私語,每個人的身後都站着自己的貼身丫頭候着。
蘇媚兒跟着柳青走進衆人的視野,立即成了衆矢之的。
“媚奴,她就是媚奴。南炎國的戰俘。”有人驚呼出口,立即象攪開了一鍋粥似的熱鬧了起來。
“什麼戰俘,現在是王府的女奴。”也有人鄙夷地說,眼裡卻閃現着嫉妒的光。
“除夕年從來沒有過外人蔘加。她是什麼身份?”
“是啊!一個賤奴哪有資格參加我們靖王府的家宴。”有人把賤奴、家宴兩字咬得很重。
“卑賤的*奴,除了在*上伺候王爺之外,哪還有她的地兒?”
“是啊!不過是一個賤奴而已。柳姐姐幹嘛把她帶到這裡來?敗壞大家的興致。”更有人出口不遜地說。
誰不知道最近王爺*幸的是這個賤奴,就連曾經最受*的柳青都被差去侍候一個賤奴,這讓她們怎麼服氣?
柳青與蘇媚兒相鄰而坐,望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姬妾們溫和道:“這是王爺的意思。希望大家都謹記自己的身份,在王府,除了有用與無用的區別,其它的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了。”
聽了柳青的話,場內頓時鴉雀無聲,彷彿剛纔的嘈雜不過是幻覺而已。誰都知道一旦惹惱王爺,其無情起來,殘暴得令人心寒。這些姬妾們個個不過是家裡或背後主子攀龍附鳳的工具罷了,王爺娶她們進府純粹就是一擺設,從沒*幸過她們,有的甚至連王爺真實的面目都沒見過。
蘇媚兒輕挑眉梢,一絲淡淡的笑意便在嘴角泄了出來,爲這些可悲的女子。目光從她們臉上掃視一圈,將每個人的表情看在眼裡:或靜或動,或探索或打量,或鄙夷或不屑,都不盡然。
目光最後停在上座的兩個空無一人的案几。因爲酉時纔開宴,所以正主子及貴賓都還沒到。
蘇媚兒把目光收了回來,眼角的餘光在一羣端點心上桌的丫頭堆裡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心頭不由狂跳了起來:子浩怎麼讓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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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晚家宴的正主子在哪呢?
此時的靖王爺正坐在自己寢宮的外室小茶几邊,斂目凝望坐在對面麗衣長裙的南宮姑娘,只見她低眉專注地將一些茶葉倒入瓷杯,側過身,纖纖素手靈巧地將炭爐架上的壺提起,俯衝入瓷碗,看似平常的一個動作,卻蘊含了巧勁和力度,一碗茶泡得不僅動作優美,茶水溫度又掌握的恰到好處。
“鳳靖,請嚐嚐琪琪泡的銀針茶。”南宮琪雙手端起瓷杯,隔着茶桌遞給鳳厲靖,手在中途不知怎的,茶水濺出了一些落在檀木茶几桌上。
鳳厲靖俊美的臉上墨眸亮得如星辰,眉梢都含情帶笑,雙手接過瓷杯,放在鼻尖深深地聞了聞道:“琪琪泡的茶就是香。再不好的心情,聞着都會變的*明媚,心情愉悅。”說完,輕輕地朝瓷杯茶麪上吹了吹,準備啜飲。
南宮琪望着他的動作,小手在茶几桌下緊張地攥住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