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青龍山路朦朧崎嶇,炎琳琅在馬車上簡單處理了自己的傷勢,毒患解決後,只是些皮肉傷根本無關緊要。
炎琳琅雖然不知道這些暗衛從哪裡得知她在青龍山的消息,但必然是僞裝除了紕漏被人識破,更不能走原來的路線,以免被人簡單推測出她的位置。
“我們接下來改道,從臨城走。”炎琳琅從車廂裡拿出那張人皮面具,吹了火摺子點火燒了過去。
駕車的張昭回了下頭,問道:“從臨城走就要繞不少路,王妃可是想從西空去朔風之境?”
“繞路也總比被追兵拖延腳步好,鬼醫谷臨近西空,我們從西空經過,進入朔風之境時便可第一時間趕到鬼醫谷探問朔風之境現今情況。”
“屬下明白了。”張昭也知道衛泠然的通緝令一旦傳到各大城池,他們必將寸步難行,只有儘量搶時間,選擇最令人意料不到的路線,才能安全到達朔風之境。
炎琳琅閉上眼睛運起內功心法,在這番戰鬥後調息真氣,她曾經和鳳無殷去過朔風之境著名的碧血城,知道朔風之境看似無拘無束,但實際殺機暗藏,有實力的人才能在朔風之境生存下來,而她現在恢復了武功,就算龍潭虎穴,爲了鳳無殷她也敢闖,也要闖得成功。
朔風之境,晨曦初現朝陽攀升,距離聖女大婚只剩一天。
以聖女寢宮爲中心,張燈結綵的氣氛甚至可以媲美南未的疾風大典,芸娘仰頭看着大殿匾額上的紅綢時,忽然有些感懷的嘆了口氣,朔風之境聖地內的民風不比其他國家,就算是年節也不會大肆慶祝,多少有些前朝遺民思想的百姓追捧寡淡無味的白色,穿在聖女身上又添了神聖的一面。
鏡雪央只有在鳳無殷面前時纔會暴露出中了情蠱後的表現,但此時鳳無殷不在身邊,她依然是高貴聖潔的聖女,被百姓崇敬愛戴。
“真是諷刺啊。”芸娘自語了一句,身爲聖女便可以千方百計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子,而別人想追求自由
,便是叛徒。
“此事完成之後,我會在長老院進言,讓你重掌舊位。”鏡雪央聲音沉靜,“這是給你的報酬,也是皇族的恩賜,望你此後斟酌行事,免得被對你有意見的人抓住把柄。”
“我這蒲柳之姿,這份高高在上的恩賜怕是要不起,聖女還是收回吧,我只求安然度過餘生。”芸娘扯了下嘴角,鏡雪央想要收買她,但她早已心死,不是貪戀權位的人了。
“讓你在東祈度過許多年月,看來這份仁慈你並不領情。”鏡雪央不再看芸娘,帶她往鳳無殷暫居的房間走去,“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我亦不想強人所難。”
芸娘無悲無喜的推開房門,看見閉目端坐的鳳無殷時,恨意頓時涌上心頭,她強自忍耐,將藥箱重重擱在桌上。
另一邊站着的婦人眉宇間透着平和,與芸娘寒暄敘舊:“一別多年,你……還好嗎?”
“見過鏡尋長老。”芸娘規矩規矩的婦人道,“如您所見,我現在很安全,亦無須爲生計發愁,聖女既然命你我會診,那便開始吧。”
鏡尋望了一眼鏡雪央,她知道芸娘對朔風之境心存怨懟,當年她也曾阻止追殺出逃的芸孃的命令,只可惜並未得到支持,而現在芸娘仍願意叫她一聲長老,已經讓她十分寬慰。
鏡雪央坐在一旁聽着鏡尋和芸娘討論鳳無殷的症狀,她感到很是煩躁,特別是幾次三番被提到的炎琳琅。
“聖女,我們有套針對王爺這種情況的治療方法,可能會有些危險,不知您願不願意答應。”鏡尋和芸娘交換了自己的看法,兩人都是在蠱毒醫術上頗有造詣的人,很快有了解決的思路。
只是情蠱畢竟不是普通的蠱毒,再加上涉及到人腦這種稍不留神有會留下不可逆的傷害的部位,而鳳無殷又是難得意志堅定到可以對抗情蠱,這三條因素加起來,就算兩人技藝爐火純青,也要小心謹慎的來。
鏡雪央自然不想鳳無殷弄出什麼毛病,她皺眉不悅道:“
什麼危險?明日便是我與鳳公子成親的時日,我可不想看見什差錯。”
“聖女多慮了,我們會暫時隔離情蠱的藥性,讓王爺恢復正常,此時便是他心虛最爲脆弱的時候,芸娘會用藥讓鳳無殷陷入混亂,藉此摧毀他的防線,到時再激發情蠱,便可吞噬他的記憶。”鏡尋輕聲說着,“只是他很可能因此忘記武功,琴棋書畫,聰明才智……只剩下愛着聖女的本能,他將爲聖女而活。”
鏡雪央怔了怔,緩緩走到鳳無殷面前,握住他的手,眼中滿是留戀,近乎癡迷的絮語道:“那不是更好嗎?他應該爲了我而活,他是我的,只要愛我就足夠了。”
芸娘忽然感覺鏡雪央這幅樣子不論是不是情蠱所致,都噁心的很,講自私到極點的佔有慾包裝成愛,只會令人作嘔憤怒。
“既然聖女答應了,我們這便開始。”芸娘語氣不耐,她不想再多看見鏡雪央一刻,從藥箱中拿出幾瓶磨碎的藥粉摻在一起,倒了水和開。
鏡尋按照特定的穴位下針,暫時封住情蠱,鳳無殷也在同時睜開了眼睛。
鏡雪央緊握着鳳無殷的手,似乎在爲鳳無殷很快就要屬於她了而歡欣鼓舞,她盯着鳳無殷的眼睛,在芸娘把那碗藥端到鳳無殷脣邊時,忽然感受到一股尖銳的殺意直奔自己而來。
在場三人都驚愕不已,鳳無殷反手捉住鏡雪央的手腕,將她拽向了自己。
……
南未,無雙城。
衛泠然收到飛鴿傳書時,已經和權七在御書房翻了一摞史料,正頭疼着,又看見更令他心情複雜不知作何評價的彙報。
權七趴在桌上,周圍都是飄散着揚塵的古籍,她邊打哈欠邊翻,良久沒聽見衛泠然的動靜,從書堆裡擡起頭就看見衛泠然站在窗口,淺金色的夕陽輝光從窗縫裡擠進來,剛好將衛泠然的身影描繪出虛幻的光邊。
還真是長了一副好皮相。權七託着下巴心想,可惜看錶情再過一會兒就要發脾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