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楚尋劍將車停在醫院門口,對着關心說道:“快進去吧,趁着還沒查房。”
“二哥,我怕!”關心撒嬌道:“趙醫生看着就好凶,要是讓她知道我昨晚……”
“沒事兒,她今天休息,現在應該還在在水一方呢。”
“果然還是去了,大色狼!”關心小聲嘀咕着。
“什麼?”
“沒事兒,沒事兒。我進去了。”
“嗯,我去一趟九溪,回來了來接你一起去吃晚飯。”
關心躡手躡腳的偷摸來到病房門口,輕輕推開房門,慢慢退入病房,轉頭卻看到趙疏影早已等候在這裡,霎時被嚇了一跳,抿着嘴,像個犯了錯的學生被班主任逮個正着,小心翼翼地換回病號服到牀上躺下,眼睛不知所措地偷瞄着趙疏影。
即便穿了白大褂,趙疏影身體曲線散發出來的女性魅力,就是關心一個女孩兒也看着着迷。
“幹什麼去了?”趙疏影一臉威嚴地看着關心問道,語氣冰冷,不怒自威。
“我......我出去吃早飯了。”關心不由得緊張起來,眼神閃躲地傻笑着問道:“趙醫生,你不是在三江溼地公園嗎?”
“他跟你說的?”趙疏影臉上露出些許不悅,冷冷地問道。
關心四下張望着,後悔自己多此一問,臉上又習慣性地勉強擠出一絲傻笑,說道:“沒有,我看你朋友圈知道的。你發的那張湖水映月的照片,真......真好看,哈。”
“你每次說謊的時候都會這樣傻呵呵的笑嗎?”趙疏影緩緩走到窗邊,背對着關心說道:“原本是休息的,但自己一個人去哪兒都無聊。索性就不休息了。我後天回雲川了,今晚約了幾個望源這邊的朋友一起吃個飯,你也來吧,帶他一起。”
“我?”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邀約,關心明顯有些猝不及防,沒頭沒腦的問道:“我們算朋友嗎?”
“不算!”趙疏影倒也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仍舊背對着關心,語氣卻平和了許多,接着說道:“你做我妹妹吧,你不是他女朋友麼?最重要的人的女朋友,也該是我重要的人。”
“女朋友?妹妹?”關心有些受寵若驚,害羞地掩面解釋道:“趙醫生,你誤會了,我只是......只是楚總的助理。”
“助理?”趙疏影回過頭,一臉不屑地說道:“你們都太假了,喜歡那就睡一塊兒,不喜歡那就別糾纏,幹嘛都藏着掖着的搞高中生那一套。”
關心沒想到平時看着冷若冰霜的趙疏影,說話竟如此直白。
“你不是已經住到他那別墅裡去了嗎?”還沒等關心反駁,趙疏影又丟出一個核彈級別的問題,“他還沒把你睡了?”
關心的臉越發羞得通紅。
“我們......”
關心正要解釋,趙疏影皺着眉頭,打斷了關心的話,自言自語道:“跟我談的時候可不見他有這麼好的耐心。”
見趙疏影竟如此毫不避諱地直言男女之事,關心即羞恥又惱怒,話到嘴邊,卻又被趙疏影堵了回去。
“看來他是真的把你當寶貝了。”趙疏影走到關心牀邊坐下,伸手將關心垂在側臉的頭髮別到耳後,臉上竟第一次對眼前的小姑娘露出溫柔的微笑,像一個暖心的大姐姐一般語氣溫和地說道:“他這個人呀,心氣兒太高,不管什麼事兒,總想着自己一個人扛,再加上那些個明裡暗裡的對手,他這是捨不得你爲他擔心,
更害怕你成爲別人脅迫他的籌碼。”
關心認真聽着,忽然感覺眼前的趙醫生也並沒有之前見識的那般可怕。
“妹妹,勇敢些。”趙疏影起身,朝病房門口走去,又回頭說道:“對了,你頭上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你可以出院了,過兩天記得回來拆線就行。本來這點小傷也不歸我這心內科的專家管,我就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孩能從我手裡把楚尋劍搶走。說實話,一般般。”
關心看着慢慢關上的病房門,腦海裡閃過剛剛趙疏影指着自己胸口說的話,嘟着嘴,嗔怪道:“胸大了不起啊?誒~可以出院了,我剛纔換病號服的時候你不說?我又得換回來。”
關心回到公司,看着凌亂的總經理辦公室,搖搖頭道:“本小姐這纔不在幾天,搞得跟豬窩一樣。”
擼起袖子收拾起來。
打掃到楚尋劍辦公桌旁,看到桌上放着的楚尋劍自己粗製濫造的工作備忘表,一臉嫌棄地拿起來看了看。
以一種極盡鄙夷的口吻念道:
“週一,九溪橄欖園,趙。”
“週二,九溪,苗,地,農戶。”
“週二晚,海灣海鮮酒樓,心,過敏藥。”
“過敏藥?”
關心想起自己上一次跟楚尋劍一起到海灣海鮮酒樓吃飯,見桌上的鹽焗蟶子好吃,便貪嘴多吃了幾個,沒想到飯後沒多久,竟然渾身都長滿了小紅疙瘩,癢得她一晚上睡不着。
女孩兒靠坐在辦公桌上,臉上盪漾起青澀的笑,如獲至寶一般將剛剛還嫌棄得不行的工作備忘表攬進懷裡。
“這幫放貸的實在太猖狂了。”
楚尋劍罵罵咧咧地和何光耀一起走了進來,卻看到關心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癡傻地抱着幾張紙在傻笑,暗自吃了一驚。
“你不在醫院待着,跑回來這裡幹什麼?”
正在神遊的關心聽到有人進來,慌慌張張地放下手裡的文件夾,眼睛在辦公桌上四處尋找着,終於讓她看到桌角的一塊抹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拿起來,一邊低頭擦着桌子,藏住自己羞得通紅的臉頰,一邊語無倫次地說道:“趙姐姐說我可以出院了,過兩天去拆線就行。”
“趙姐姐?”楚尋劍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們已經那麼熟了麼?”
“嗯,趙姐姐人很好呀。”關心仍舊低頭擦着桌子,暗自鼓起勇氣說道:“她後天要回雲川了,約了我今晚一起吃飯,說是......說是要帶家屬去。她讓我......讓我帶着你一起去。”
“你帶着我去?”楚尋劍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道:“家屬?”
“你自己擦吧。”關心丟下抹布,跑回自己的辦公桌坐下,邊整理着文件,邊偷偷看向楚尋劍的辦公室。
楚尋劍一臉懵逼地看着何光耀。
何光耀攤開雙手比了個無奈的動作,說道:“宴是好宴,陣是桃花陣,你準備好了嗎?”
日落,黃昏,賓客至。
偌大的包廂裡坐滿了望源縣,乃至放眼整個雲川市都有頭有臉的人物。真正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楚尋劍帶着關心找位置坐下,跟幾個相識的朋友點頭示意。
“二哥,這麼大陣仗,都是些什麼人啊?”關心好奇地小聲問道。
“看到對面空着那個主座沒?那是你趙姐姐的位置。”楚尋劍低着頭,稍微往關心耳邊湊了湊,接着說道:“左邊正在聊天的兩個,白西服的是現任雲川市長的秘書,趙疏影的表哥趙師孝,藍西服的是雲川市建設銀行的行長張宗建,跟趙疏影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
“我了個去,這趙疏影這人脈不得了啊。”只聽楚尋劍介紹了兩個,關心已經被震撼到了。
“她這性格,朋友多不奇怪。更何況他父親在病退之前已經幹到了雲川的一把手位置。”楚尋劍接着低聲介紹道:“再往這邊過來,閉目養神那位是省書法家協會會長,高熙聖。然後就是望源縣醫院院長黃啓新。”
楚尋劍擡頭看了一眼關心,小姑娘已經被震驚得張大了嘴巴,楚尋劍伸手將關心的頭扭向自己,接着說道:“對面,正在跟趙懷安攀談的那位,雲川市興發集團董事長,雲川首富謝長慶的掌上明珠,趙疏影的閨蜜,謝嫽嫽。旁邊的餘琛你見過了,不過他跟趙疏影並沒有什麼交情,不知道是趙疏影請他來的,還是跟着趙懷安來的。”
“二哥,這種級別的飯局,趙醫生幹嘛約我來呀?”關心埋着頭小聲問道:“要不然我還是先走吧?”
“你走了,我怎麼辦?”楚尋劍聲音壓得更低了些,說道:“我都是跟着你來當家屬蹭飯的。”
包間的門緩緩打開,趙疏影一襲紅豔的長裙走了進來,跟衆人打過招呼,卻是徑直走到關心身邊坐下。
身後跟着的男人進門看到這陣仗,卻是心頭一驚,一臉猥瑣的笑容僵在臉上。
楚尋劍擡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李健。
關心循着楚尋劍驚詫的目光看去,剛剛還畏畏縮縮的女孩,不自覺地挺直了身子,桌下的雙手也握緊成拳,不住地顫抖。
“跟大家介紹一下。”趙疏影起身,右手搭在李健肩膀上說道:“這位是李健,李總。四通……”趙疏影仰頭回憶了一會兒,轉頭對着李健問道:“你剛纔說的,叫什麼公司來着?”
“管他什麼公司吧,反正就是大老闆。”不等李健說話,趙疏影又接着說道:“下午我帶一個實習的小護士去高利貸公司還貸款,剛巧遇到李總在那兒喝茶,李總問我,跟我睡一覺什麼價。”
“餘副縣長,治安這一塊兒是你分管,望源現在的行情是什麼價?”趙疏影說着,眼神凌厲地看着餘琛。
餘琛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轉頭看着李健,裝模作樣地問道:“你是什麼人?敢在望源的地頭上撒野?還不快滾?”
“誒!”趙疏影用力壓住李健的肩膀,將想要逃離的李健留下,接着說道:“餘副縣長,今天好像是我組的局,你怎麼能趕我的客人呢?更何況,李總可是愛心企業家,衛校裡面的女學生,只要用一張照片就能從他這貸到款,張行長,你們都做不到這麼效率吧?”
“裸貸?”張宗建憤怒地起身說道:“這種散盡天良的生意是人能做的嗎?”
“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李健已經急出了一腦門的汗,辯解道:“我只是路過,進去喝了口茶。”
“行了,有沒有關係的也不歸我一個心內科的醫生管。 ”趙疏影走到關心身後,雙手扶着關心的肩膀。
楚尋劍以爲趙疏影要對關心發難,雙眼緊盯着趙疏影,輕聲喊道:“疏影!”
趙疏影並不理會,只是會心一笑,接着向衆人介紹道:“這是我剛認下的妹妹,關心,之前我沒說過,也就不計較了,往後在這小城裡要是有了受委屈的事兒,有一件算一件,我可就全算到……”趙疏影邊說着,食指對着餘琛和李健的方向遊離而過,最後停在李健身上,繼續說道:“你頭上!”
李健驚出一身冷汗,點頭哈腰地連連說道:“不敢,不敢!”
“趕緊滾!”趙懷安起身對着李健怒斥道。
李健連連道歉着,慢慢退出門去。
趙疏影眼睛死死盯着餘琛,餘琛知道,這是給自己下逐客令了,起身告辭道:“到衛校裡面給學生放貸這可不是小事,我這就到公安局去督促他們嚴查。告辭,告辭!”
餘琛氣憤地走出門去。
趙懷安走到趙疏影起身,小聲耳語道:“你讓我順道把他帶來,又把人轟走,這算怎麼回事兒嘛。”
“本來是真心請他的,這不是趕巧遇上他手底下這麼個噁心玩意兒,就感覺他也噁心起來了。”趙疏影小聲跟趙懷安說完,轉身對着面面相覷的衆人,一臉爽朗的笑容喊道:“吃飯吃飯。”
席間,楚尋劍尋到機會,小聲對趙疏影耳語道:“疏影,謝謝你!”
趙疏影並不理會,只轉頭對着一臉感激的關心說道:“丫頭,大膽去愛吧,姐姐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