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葉離早就回來了,在回隱川城的路上就看見一大堆人密密麻麻地涌入葉城,便知道隱川月又來找茬了。
所以,爲了應對隱川月的算計,就趁着隱川月路上來的功夫,順便就和葉如在城外圍費了一些功夫抓來一隻九尾妖獸來當擋箭牌。爲何非九尾妖獸不可呢?原是因爲九尾妖獸是人們公認的中階妖獸,狡猾異常且十分兇狠,要是捕獲到它,一則能讓隱川月的肆意羞辱適可而止,保全葉家顏面。二則,是想暗示隱川月自己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要是再繼續這樣劍拔弩張,肆無忌憚地傷害自己身邊人,就算是尊王貴胄,赫族世裔又怎樣?也一樣視作草芥寇仇,殺之絕不手軟。
只是隱川月還沒有觸碰到葉離的底線,現在的葉離就像是一隻受傷後陷入沉睡的獅子,不知道何時甦醒,也不知何時會爆發出自己心裡壓抑已久的怒氣。
隱川月一時愣愣地站在原地,一雙溢滿兇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少年。 “他身上怎麼會有一股強大的氣流散發出來?也不知道葉離這小子經歷了什麼,煉氣術不僅恢復了,他媽的還比我高出這麼多,可惡!”
只見隱川月臉色‘唰’的一下沉了下來,面色鐵青,不再如剛纔那般嘚瑟恣意,似乎發覺到現在有利的天平正在向葉離一方傾斜。
啞然失笑道:“葉公子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就提前預祝葉公子平安歸來吧!”隱川月故意在‘平安’二字上重頓了一下,好似在提醒葉離你可當心了,衆人不以爲意。
葉離自然聽出來了其中的陰謀之味,淡淡地低下頭,嘴脣微微一掀,笑道:“多謝隱川公子還專門走一趟來提醒葉離,葉離定然不負所望,活着回來。” 葉離也同樣在‘活着’上重頓了一下,隱川月越是肆意妄爲,拼命打壓,葉離越是絲毫不讓,決意要將這把囂張之火滅地乾乾淨淨。
隱川月聞言冷哼一聲後,架勢十足地把手負於身後,不緊不慢地走近葉離,竊竊私語地挑釁道:“如果你斷了哪隻胳膊,或是瘸了哪條腿,傷殘費算我的。但是,,我怕你消受不了了。你說,給你準備口棺材會不會更省事兒啊?哈哈哈哈。”隱川月對着葉離的耳畔低聲說完,葉離耳邊便傳來一陣陣陰險詭異的悶笑。葉離覺得隱川月的能耐也只能停留在耍嘴皮子上了。
不屑一笑地回道:“還是爲你自己先預備着吧,我怕哪天英年早逝的不是我,而是你。” 隱川月聽後臉色一沉,怒火中燒,氣得面紅耳赤,腦袋充血,但是又不能在衆人面前失了顏面,所以在衆人還沒看明白兩人是個怎麼回事兒時,隱川月便陡然轉身,氣沖沖地坐回到轎輦之上。
“我們走!”大喝一聲道,隨後便乘着轎輦一搖一擺地消失在了衆人疑惑的目光之中。
“葉離跟隱川月說了什麼呀?怎麼就走啦?”
“是呀,好奇怪啊今天。真是的,還是走吧,回去做生意咯”兩個小販交談後相繼離開,衆人也在一片喧譁聲中,四散而去。葉宅門口驀然就只剩下了還未緩過神來的葉安葉婉,和在二人面前站着的葉離葉如。
“阿離,想死娘了,快讓娘看看你受傷沒有?” 葉婉擔憂的眼神在葉離身上來回逡巡着。
“葉夫人,放心吧,葉離這次去萬虛境修爲得到很大的提升,我們還遇到好多有趣的事兒呢,我和你說呀...”
“噢,是嗎?走,回屋聊。” 葉婉轉身挽起葉如的手,相繼走進了葉宅內。
“哈哈,你娘還是老樣子。一聽到有趣的事兒,就把你晾到九霄雲去了。” 葉安玩笑後,繼而驀然沉吟,肅然道:“阿離,剛剛隱川月來葉宅示威你也看到了,此次試煉之路必定暗藏殺機,兇險無比,雖然我看你煉氣術已經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 葉安欲言又止,轉而沉默長嘆。
葉離見葉安雙眉緊蹙,兩眼間透着焦急擔憂,於是安慰道:“爹,阿離長大了。有些事必須自己去面對和解決,從小到大在爹的保護下阿離從未受過絲毫的委屈,阿離已經很知足了。所以..不必擔憂,且放寬心,等我回來.” 葉離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此番話來,因爲和葉安一直都是互相內斂地表達心聲,現在能敞開心扉說出來也好。
“乖孩子,爹等着你回來!” 葉安聽了葉離的話後瞬間眉開笑展道,一隻寬厚的手緊緊地撫在葉離稚嫩的肩上,不知爲何這種溫暖的傳遞,讓葉離頓感心安滿足,使原本還懸掉的心仿若找到了歸屬般,慢慢沉澱了下來。
“想喝酒嗎?”葉安一改往常的嚴肅,陡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葉離小嘴霎時撐大了半分,葉離從小就生活在家教嚴謹的葉宅裡,平時調皮搗蛋一下可能都會被訓誡,何況是喝酒了,這次還是葉安主動提出來的,看見眼前這個面帶慈笑的爹,葉離有點不可思議。
“可是...爹,我不會喝酒,要是被娘知道了,我怕...”葉離老實的解釋道。
“你不說我不說,不就行了嗎。”
“哦~爹,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還瞞着娘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好你個小子啊,爹沒教過你小孩子不要問大人的事情嗎?”
“可是爹我記得你說過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可別說,你就算長到一百歲,在我眼裡還是個小屁孩兒!”
葉安像哥們兒一般把手臂搭在葉離的脖子上,邊說邊笑,踏着落日的餘暉,徑直朝酒館走去了。
酒過三巡,已是深夜時分,酒館兒外路人早已隱沒在街巷,酒館內也是酒客散盡,昏黃的油燈依就亮着,火芯由於油盡燈枯,不斷跳閃着,映在葉離爛醉通紅的小臉上。
葉安也有些微醺,手邊酒桌上大大小小的酒壺雜亂無章地擺放着,一片杯盤狼藉。葉安低頭看向趴在酒桌上沉睡的葉離,是因爲阿離將又一次離開自己去承受他不該承受的一切而難受嗎?還是由於隱約感受到前方未知的厄運?不知爲何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傷,都說借酒澆愁,卻是愁上加愁!葉安從沒有像今日這般惴惴不安過,興許是酒後迷亂,心裡一團亂麻,想多罷了。
“老君,太乙伯伯,你們別吵了!” 葉離陡然從凳上驚起,吐出這句夢話來。
“傻孩子,在說什麼渾話呢?看來時辰不早了,你娘在家也該急了。” 葉安抱起醉成一攤,不省人事的葉離朝酒館兒外走去。
酒館外寒風呼號,霜若冰針,狠狠地在葉安臉上刮過。環顧四周的凌冽,葉安把外套脫了下來,緊緊裹在了葉離瘦小的身體上,自己則是迎着呼嘯不斷地冰冷,抱着沉睡的葉離有條不紊地朝家中走去。
葉離儘管已經睡得熟透,但還是感受得到來自葉安寬實胸膛的溫度,讓葉離倍生安全感,所以葉離下意識地把身體一個勁兒地往葉安懷裡蜷縮成一團,猶如黏着竹葉的糉子般黏着葉安。
“分明還是個小孩子。” 葉安慢下腳步,往懷裡瞅了瞅睡得十分香甜的葉離,寵溺地笑道。
話說隱川月回去之後,就痛打了那兩個去監視葉離行蹤的家衛。
“我說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平時給你們這麼多錢,叫你們看個人都能看丟,老子的心血算是喂狗了。”隱川月把手中的皮鞭一扔,砸在了其中一名尖嘴猴腮的家衛臉上,瞬間在臉上起了一道血痕。
“小的該死,公子別爲我氣壞了身子就不值得了。”尖嘴家衛唯唯諾諾道。
“你是什麼東西?我會爲了你氣壞我的身子嗎!老子氣得是葉離那個小雜種現在還他媽這麼嘚瑟!”隱川月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是想破口大罵。恨不得問候完葉離的祖宗十八代還要拉出來鞭屍才能解心頭之恨。
“公子說的是,那下一步我們怎麼走?”
“還能怎麼走,他葉離再跳騰能從我僱來的五十個高手手裡逃出生天嗎?簡直癡心妄想!”隱川月斜眼一瞟,對地上被打得傷痕累累的家衛說道。
人在屋檐下也只有連連點頭稱是,所有人都得慣着這個臭脾氣的暴躁主。人命這種東西,在某些人眼裡低賤到了塵埃裡,是那麼的不屑一顧,一文不值!隱川月身邊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卻都看淡了這個道理。因爲在權勢至上的家族裡面,不僅是家衛身不由己,就連同是族長之子隱川石所生次子隱川年雖是身份顯赫,在隱川月的眼裡不也是卑賤到骨子裡了嗎?想到這裡,可怕的奴性更是突出的徹底,任主子說錯做錯,也都是天理。自此,無人敢反駁半句。
清晨坐起,葉離感到一陣頭痛昏眩,看來是昨夜的烈酒還在發作。這時,葉婉手捧一碗冒着熱氣的湯羹走了進來。身後兩名丫鬟緊跟其後。
“阿離,把這碗薑湯喝了。你說你不懂事也就算了,你爹都老不死了還帶着你瞎折騰,真是的。”葉婉把薑湯端到了葉離嘴邊,葉離接過後聽話地把薑湯喝了個乾淨。溫柔得注視着葉離喝完後,葉婉不由得心疼起葉離來,“你說你這麼招人喜歡,怎麼一天到晚都是多災多難的呢?你走的這些天都瘦成什麼鬼樣子了。唉,想吃什麼,娘都給你做。”葉婉摸了摸葉離的小腦袋,心疼地說道。
“我想吃紅燒排骨,冬菜扣肉,土豆雞丁,水煮牛肉,對了!還有酸菜魚。”
葉離如數家珍地說道。
“這麼能吃,出了家門我看你都得餓死喲。” 葉婉颳了刮葉離挺直的小翹鼻,打趣道。
“呵呵,所以呀,阿離哪兒也不去,一輩子都不離開娘,不就可以白吃白喝一輩子了嗎?” 葉離撒嬌道。看得葉婉身後兩旁丫鬟也忍不住被葉離幼稚離譜的言語逗笑了幾聲。葉離感覺一切還是沒變,要是沒有隱川月陰謀暗算的話,這種相聚的時光會不會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多?或者說,分離的時間會不會來的再晚一些?
葉離想到這些,目光便更加炙熱地看向葉婉,好想留住眼前的美好,但..終究還是負了此番好景夢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