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冰室內, 原本的元風元鼎二人未離開,現在又多了個元虛。他們師兄弟三人坐在一起,百年未見了。
“師弟, 你又爲何留下?”元風問道。
元虛說:“你們留下僅僅是因爲爲了勸巽離那孩子嗎?”
元風笑道:“什麼都逃不過師兄的眼睛。”
元虛笑着看着他們, 這些年來, 一直對外稱兩位長老失蹤。甚至還每月抽出幾天來“尋找”他們, 只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
回想三百年前, 他們師兄弟五人一同跟隨清水真人修仙。一百年後,清水真人飛昇成仙,他們師兄弟五人在千坤山創建了千坤派並推舉了二師兄元嬰作爲千坤山的掌門。大師兄元靈, 三師兄元虛,四師兄元風, 五師弟元鼎則都爲長老。
他們師兄弟五人齊心協力, 將清水真人的教導傳承下來。眼看着千坤山的威名越來越響, 隊伍不斷壯大,八荒六合來求仙問道的人也多了起來。千坤山的日益昌盛與他們五人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神界還特賜驗身門給他們, 雖然驗身門有空子可鑽,但是這等神物在千坤山山門前一立,就是百年。
想距今百年前的神魔大戰,千坤山作爲後援也沒少出力。但是魔界的力量已經可以與神界抗衡,且他們得到了生死契。一旦生死契全部煉成, 後果將不堪設想。
至於元風元鼎不願再回山的原因, 還是因爲二師兄元嬰。
原本, 二師兄元嬰一心修仙問道, 對千坤山的貢獻也是有目共睹。直到……那個女妖的出現。
那日, 元靈,元嬰, 元風三人下山抓妖。搗毀了妖洞收服了三隻小妖后,三人走散。待再次回到山上會合時,他們已經發現了元嬰的不正常。元嬰從未那樣失態過……他和一隻柳樹成精的女妖……
那時,千坤山的威名傳出千里。無論是誰聽了都會讚揚地點點頭,元嬰做了那等子事,豈不是將五人辛辛苦苦日積月累起來的千坤山名聲毀之一旦?他們當然不甘心,所以,便有了元嬰帶着那女妖東躲西藏的後續。
其他四人都勸元嬰殺了女妖,可是,元嬰下手之際,竟發現那女妖懷了他的孩子。女妖求元嬰,生下孩子她便自殺。
那女妖只三個月便產下兩名女嬰,都是人形。不需元嬰動手,是女妖自己豁開肚子取出的女嬰,兩名女嬰出生後,女妖便死了。
元嬰抱着兩名女嬰偷着回到了千坤山。其他四人還是勸元嬰殺了女嬰,永絕後患。但是,元嬰終究還是下不去手。
這個時候,正是離百年前的神魔大戰還有一個月的時候。也正是魔界巽離等人得到生死契的時候!
女嬰出生一月後,神魔大戰爆發,他們師兄弟五人前去支援。回來後兩名女嬰都不見了……
一晃就是八年,正是元靈長老在路邊撿回無晴的日子。兩個模樣清秀的女孩上山求仙。元嬰一眼便認出那是自己的女兒,便留在山上,至今。
冰室內三人回憶起過去,都忍不住嘆息一聲。三人的悲傷在冰室內蔓延,甚至將寒冰又凍了一層。
從那之後,元嬰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他的戾氣越來越重。元靈時常替元嬰疏通脈絡,生怕元嬰哪日想不開後入魔。到那時可就什麼都晚了。
“二師兄還好嗎?”元風問道。
元虛嘆氣,搖搖頭,“還是老樣子,也就大師兄的話能勸他幾句。我真怕婉約婉柔那兩個孩子會害了二師兄……”
現在,元嬰的脾氣已經使得他們師兄弟五人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也是元風元鼎不願意回山的原因,而且,當年曾發下重誓要勸回巽離的。
這時,後殿內的良辰身體一顫,他正在看着玄銀鏡。玄銀鏡中的畫面就是冰室內的場景,良辰一直在看。當他聽見“婉約婉柔”的時候……
原來當年良辰在戰後隨便抱走的兩個孩子竟然和千坤山的掌門元嬰有關係,那麼……他們是什麼關係呢?良辰來了興趣,他定要看個究竟!隨即,良辰凝氣做法,玄銀鏡的畫面從冰室切換到了百年前神魔大戰前的三個月,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怪不得那兩個孩子……
良辰淡淡地笑着,笑得詭異,笑得滲人。殿外守門的魔兵聽到良辰的笑聲都忍不住捂上耳朵……
千坤山
欲毒並不是什麼很厲害的毒,只是無晴的法力被封。
還好元靈長老替無晴解開了封印,無晴的法力恢復,欲毒也就解了。
無心等元靈離開後,偷着從門口溜了進去。看着牀榻上躺着的無晴,看得無心的眼睛都不會動了。
無雙被初一帶去遊覽千坤山,像無心言福剛入山那樣遊覽一遍。只是,二人之間的氣氛很奇怪,一路上,初一表情嚴肅地介紹着,無雙也表情嚴肅地聽着。
無晴很快醒來,一眼便看見了無心趴在自己腿上睡着。
無晴當即便想一腳踢過去,將她踢開。只是,他腦中響起了那聲“妹妹”。他鬼使神差地沒有那樣做,而且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不動。
無晴的心情很複雜,甚至心跳得有些慌亂。在遇見她之前,從未這樣慌亂過。
無心感覺到無晴醒來,便坐起。
“師兄你醒了?”
無晴輕“嗯”了一聲,看了周圍一眼,知道自己回到了千坤山。試了試法力,也恢復了。當時從神魔之井逃出來後,只有無心和自己兩個人,不用說也知道是她將自己救回來的。只是,她不會御劍術又是怎麼回來的呢?現在來不及想這個,不知道早早去報信的初二和婉柔怎麼樣了。
無極閣內,初二和婉柔在臺階下跪着。
元嬰背對着他們,元靈表情嚴肅地坐在石椅上。
“你們……你們讓我說什麼好。這麼大的事,你們竟然去逛集市!”元嬰怒火中燒。
初二磕了個頭,說:“不關師妹的事,是弟子的主意。”初二打算獨攬罪責。
婉柔反倒不高興,撅着嘴說:“是啊,是啊,是師兄的主意。”
初二聽見,側頭看了婉柔一眼,又趕緊低下頭。
“你……”元嬰轉過身來。
婉柔跪在臺階下身子還一扭一扭,“再說,我有幾個月沒下山了。師兄他們不是沒事嘛。本來在明月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驚小怪地要回來報告……”她嘟囔着說。
元嬰現在是怒火中燒,無晴和無心差點死在那裡,她竟然說沒什麼大不了的。要不是元靈回來轉述當時的危險,自己還不知道!
“你們真是大膽!這樣大的事竟然都不放在心上,罰你們在房中面壁思過一個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出來!”元嬰說道。
“弟子領罰。”初二恭敬地說。
婉柔本是罪魁禍首,連累了初二不說,此刻還一萬個不服氣。
“不行不行!大師兄不是沒事嘛!憑什麼罰我!要不是他們亂跑又怎麼會受傷?都是他們的錯,我不服,我不服。”
婉柔大喊大嚷,初二伏在地上偷着拉了拉婉柔的袖子,想要阻止她。婉柔卻一甩手打掉初二的手,繼續嚷道:“都怪那個葉無心。一定是她拖累了大師兄,在明月村就是,她什麼都不會只知道添亂。應該罰她纔對!”
初二不敢做聲,心中暗想:說到添亂誰能比得過她婉柔呢?
元嬰滿肚子的火,她還敢狡辯起來了!剛要訓斥,卻見婉柔小臉一抽便哭了起來。
“我都那麼久沒有下過山,見什麼都新鮮,而且,我還給您買了東西。”說着,婉柔用她沾滿眼淚的手從懷中摸出一隻木簪,顫抖着遞上前。
元嬰低下頭,看着被雙手託舉的木簪。元嬰想起自己束髮的木簪已丟了多時,都不得空再去尋一隻。這些日子都是用法力束髮,這孩子竟這樣有心。
元嬰的神色緩和了一些,婉柔心中偷着笑。原本是她和幾位師兄弟打賭,賭輸的便去偷掌門的髮簪交給她。所以,元嬰的髮簪便是被他們偷走了。
此刻的元嬰是分外感動,他接過髮簪。看了伏在地上的初二,又回頭看了一眼元靈,元靈輕輕晃了晃頭,想要制止元嬰。
元嬰轉回頭,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婉柔。元嬰不忍心看她淚流滿面的小臉,便將目光移開。
“是誰的主意?”元嬰輕咳一聲後問道。
婉柔推了推初二,初二慌張地擡起頭,“是我,我……”
元嬰轉而將怒火轉向初二,大喝道:“你作爲師兄,竟然帶着她胡鬧,罰你面壁兩個月!”
初二愣了下,再次伏下身,小聲地說:“弟子……領罰……”
婉柔面上還是那副委屈的樣子,心中卻是樂開了花,這招真是百用不膩。
“都下去吧。”元嬰揮揮手。
婉柔站起身便蹦跳着跑了,初二則是一臉愁容,他就知道……
“師弟……柔兒早晚會害了你。”一直未做聲的元靈站起來說道。
元嬰看了看剛從婉柔手中接過來的木簪,認出正是自己丟的那隻。哭笑了下,看向元靈,“師兄,是我……是我對不起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