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看向慕容,直視着她的眼睛,問道:“我是說……以後我們,還能再見吧。”
聽他這話,慕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下意識的躲避他的眼神,她知道,或許這次分離之後,她與他永遠都不會再見了,只是這些日子她沒想過這些,她也不敢想,她怕想多了自己不捨得說“再見”了。
“我……”她沉默了,她不想這麼早的就說出那般殘忍的事,讓他們彼此都會難過,至少他們還會在一起幾天,她討厭離別,更不想現在就渲染離別。
二人停下了腳步,在夜晚中這般對視着,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好像給他們披上了一層紗似的,只是再美的景色,這會兒也只能成就“悲”的意境。
她的眼神是閃躲的,但無意間與他對視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好像一把劍刃,狠狠的刺入了她柔軟的心,她深呼一口氣,面帶微笑着說:“當然能了。”她一臉肯定的說,好似這般一說連她自己都信了。
“你可以來我們門派找我的。”慕容說:“我們門派叫‘七旋谷’,在北部的鳳鳴澗往西。”
“鳳鳴澗……七旋谷……”楚浩歌在嘴裡重複了幾遍,眼神猛地亮了,不比剛纔那般沉鬱,說道:“慕容,我知道了,等我去青雲仙派學習御劍術,這樣我就可以經常去你們那個‘七玄武’找你了。”
“……”慕容白了他一眼,糾正他說:“是‘七旋谷’,七旋谷啊!”
“嗷……哦。”楚浩歌尷尬的撓了撓頭,說着,二人的步伐也動了起來,依舊是漫步,但要比剛纔多了幾分輕鬆。
他們到了後院,一邊欣賞着天上的星辰,一邊閒庭信步,一直到了方家後院的後牆,這才轉個彎走向另一邊。
正這時,牆外傳來了個聲音,吸引了二人的注意,說的什麼聽不很清,但能辨別的是個女子的聲音,依稀是在低述輕語。
二人對視一眼,循聲望去,見在後牆竟是有個後門,此時後門虛掩竟沒有鎖上。
已經入了夜晚,怎會有姑娘在外面呢?而且,這大戶人家哪有不鎖門的習慣?這也並非是楚家的楚王府,如是反常讓他們二人都有些疑惑了。
他們都做出了戒備的模樣,這大半夜的有女人的聲音,別再是鬼魅之類的,若是那時二人沒有防備可就徹底遭殃了。
二人放輕腳步,貼近後牆,仔細聽聽外面的動靜。
“方郎,你不是說會娶我的麼?難道都是騙我麼?”外面那女子的聲音猛地提了些調門,聲音比剛纔大了許多,帶着些歇斯底里。
“伊然,對不起,我……”另一個聲音他們十分熟悉,竟是方言的聲音。
慕容和楚浩歌聽的一驚,對視一眼,都在其中看出了震驚,不過很快便都沉寂下來,等着聽他們之後的對話。
慕容心裡嘀咕:“曉生這孩子還真是,過兩天就要成婚了,這幾天便都忍不住,要來私會。”她自然以爲那另一個人便是過幾日要與方言完婚的那個姑娘。
只是再往下聽,便可知道並非如此了。
那女子的聲音再次傳來:“那你爲什麼不娶我?卻要娶那個你僅見過一次面的林婉兒?”
沒等方言再次開口,那女子就又大聲道:“就因爲她是林家的?就因爲林家的勢力大過我們洛家?所以你就……你就……”說着,女子的聲音變成了哭泣,聲音不大卻是十分傷心。
“對不起,伊然,我現在是方家的家主……我必須爲方家考慮……我也不想,只是……”他說着,聲音也哽咽了,停頓間有着無比心酸。
“方郎,你會後悔的!”這是那女子的最後一句話,接着就聽見遠去奔跑的腳步聲,二人知道,這女子是氣急而走了。
聽情況也足可明瞭,估計方言與這位洛伊然是戀人關係,本都到了談婚論嫁地步,卻由於一些原因,方言必須得娶那林家姑娘爲妻,這便負了人家。
慕容明瞭其中種種,怒氣有些上涌,就要從後門出去問問方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只當她剛要上前,一旁的楚浩歌便拉住了她,拉她到了一旁,小聲說:“你要幹什麼?”
慕容柳眉倒立,怒目瞪了他一眼,惡狠狠的說:“我去問問曉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要是他真做了負心漢,我絕不饒他!”說着就又要過去,一旁的楚浩歌再次給她攔住。
他沉聲說:“你現在去問算怎麼回事?說我們偷聽來着?”說着,平靜了下語氣,說:“再者說,你不也說了麼,你弟弟已經長大,他的事就讓他自己處理吧。”
“可他……”慕容還要說什麼,楚浩歌便打斷她說:“方公子並非薄情寡義之人,你是他姐姐,就要相信他。”
“……”點了點頭,慕容這才與楚浩歌離開這邊,她不信自己的弟弟會是那種欺騙人感情的人。
此後二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間,二人在月下漫步,本是很浪漫的,但怎奈這方言與那位洛伊然的事兒,壞了他們的興致,回來這一路,二人基本都沒怎麼說話。
慕容回了房間便在屋裡呼吸吐納了起來,楚浩歌則是坐在牀上練起了凝神決,一晚便這般過去了。
次日清晨……
楚浩歌早上起牀,便有家丁來伺候他用餐,九黎芊芋那邊大概也是如此,至於慕容,方言來找她時她正在院子裡練武,方言便在一旁看着,不是發出驚呼的聲音,大概是他並沒接觸過武學,所以對於這種“上下翻飛”的武藝是十分吃驚的,他沒曾想過自己的姐姐竟是成了一個練武的好手。
他沒上前打擾慕容,直到慕容自行停下,他這才上前,與慕容一起去用餐了。
剛見到方言的時候,她本能便想起昨晚的事,就想去詢問,但後來一想,楚浩歌說的也對,這纔沒魯莽行事。
二人吃完早飯,這便一起去佈置過幾日便要用到的婚堂了,自這事開始,屋子、大廳都掛上了些紅布條,整個方府上下洋溢着喜慶的氣息,家丁忙碌間也有些歡顏笑語,看樣子與自己家的喜事一般無二。
外面太過吵鬧,九黎芊芋不喜歡這樣的氣氛,便窩在屋子裡修煉法術,最近她修煉法術的速度可是一日千里,這幾日得空便要快速提升修爲,上一次見到了兩位鬥法的仙人,她對於法術的理解猛地提高了許多,這會兒修煉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楚浩歌便去了書房,是去找尋慕容解蠱的方法去了,他這次便從那“當朝密文”之後的書架開始找了,後面便真正的是一些奇聞異事,有些是記錄怪物的,那本書叫《山海經》,許些冊,他看得入神,本想多看一陣,但想起現在並非是看這些東西的時候,於是便好似忍痛一般,把它放回了原位,尋着之後找了去。
幾日的時間便如此過去了,他們每日都會去幹幾近相同的事,眼看着就快到了方言完婚的大喜日子,府裡內外依然佈置妥當,喜氣兒比之前濃郁了不知多少倍,全府上下幾乎都洋溢着笑容,僅有一人例外,方言,他雖然平時看起來十分喜悅,卻偶爾會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露出一股愁情,往往一閃而過,很快便讓他壓抑了下來。
這幾日的時間,楚浩歌依舊沒有找到給慕容解蠱的辦法,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正是今日他找到了一個“蠱毒醫書”的書架,他翻看一番,裡面除了醫術、毒藥的書籍之外,便是那有關於蠱的書了。
這個書架比起其他的要大上一些,書也多了不少,他這可真是要挨個去看看了。
從右手邊最上面的第一本開始,他一個個拿出來,仔細翻看,其中的內容,他怕一不小心遺落了有用的信息。
直到下午,他已經翻看了一半的書架,這會兒眼睛都有些花了,腦子有些暈,他一時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一旁的另一個書架休息一會,顯然是沒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他閉上眼睛,用力的捏自己的太陽穴,這幾日找書讓他的腦袋都快炸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要知道他在皇宮裡可是看見書就睡着的,看書已經快成爲他治失眠用的偏方了。
他記得當時他偶然失眠,宮裡的太醫開了許多藥方,吃的他滿嘴苦澀,卻一點效果都沒有,後來皇叔父想了個辦法,把他叫到了御書房,給他讀了會兒詩經,不到半刻中,他就睡的跟死豬似得,任憑皇叔父怎麼叫都叫不醒,最後還是在皇叔父的書房裡睡了一晚上。
說起來這可是連皇子都從未有過的待遇,每個皇子都有自己的寢宮,半夜去御書房打擾到皇上都要重罰,哪還有敢向他這般,在御書房裡睡大頭覺的?
想起皇叔,他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微笑,不知不覺這個平時看起來威嚴的皇上竟是成了他最親的親人,皇叔父雖然威嚴,卻從不在他面前顯示,自小皇叔父都會去問他一些朝政大事,有時說的很對,皇叔父都會摸着他的頭表揚他,慈祥的樣子真好似普通人家的慈父那般,即使說錯了,叔父也會耐心的給他解釋,從不橫眉怒目。
想着想着,腦子已經不像剛纔那般疼了,大概是過了很久,回憶會讓時光消逝的很快,這並非古人無的放矢。
睜開雙眼,他猛地發現書架最角落處有着一個小冊子,這個小冊子比其他的書籍要薄的許多,他打眼一看,大概僅有十幾二十頁,看着十分破舊,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他伸手便把這本破舊的小冊子拿在了手中,看見封面上整齊的寫着三個大字“不死蠱”。
“不死蠱?”看着這本破舊的小冊子,他心中不由得嘀咕起來:“居然這麼大的口氣,又不是修成了仙人,不就一個蠱麼?還能號稱不死蠱?”
心頭好奇之下便快速的翻開了它,第一頁寫的是不死蠱的由來,他看着這上面寫的由來,只覺得扯得真夠可以,又是大神又是魔界的,哪是什麼介紹,簡直就是後人杜撰的一段傳說。
上面寫着是某個混沌中的存在,來到了人界,自混沌中帶出一種蠱毒,之後這種蠱被魔界得去,神上在人界對這種蠱進行了封鎖,自此人間再無此蠱。
看着這上面還算整齊的文字,楚浩歌只覺得這個寫書之人絕對是在瞎扒,按書上這麼說,那這種“不死蠱”可是在人間不復存在了的,所以這所謂一切都是空談。
有心把它放回去,但又覺得想看看這個瞎寫亂寫的作者究竟能再胡謅什麼,之後還有什麼更離譜的事情,這便繼續看了下去。
翻開後面幾頁,對這個不死蠱由來介紹完之後,便是一段用到這種蠱的記載了,上面寫着:“黃帝時期,與蚩尤大戰,蚩尤兵寡將少,雖此後得八十兄弟助戰,依舊不敵黃帝。”
“後蚩尤在【東海臨界】求得此蠱,於士兵服下,兵不得死,傷則盡復,一路所向披靡,置於涿鹿。”
“嘎!”楚浩歌看到這裡,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厲害,傷則盡復……傷則盡復?!猛地他發現了什麼,大驚失色,他突然想道:“慕容不就是?!”
難道這不死蠱真的存在,而且慕容中的那種蠱就是這書上所說的“不死蠱”?如果這麼說,那便能解釋通爲何白髯女仙都不知道這蠱毒了,這在人間已經消失了……只是,既然已經在人間消失,那慕容又是怎麼被人下了這種蠱呢?
這謎題簡直太大了,他怎麼想都想不出來,索性不想,連忙繼續看手裡的小冊子,看看裡面有沒有關於解蠱的方法。
往下看去,是接着這些記載的,上面說至於涿鹿之後,爆發了規模最大的一戰“涿鹿之戰”,由於不死蠱的緣故,蚩尤部族佔了絕對的上風,黃帝部士氣萎靡,即將潰敗。
便在這時蚩尤部族士兵大批無故死去,黃帝又請應龍女魃,玄女等助戰,須臾間扭轉戰局,擊潰蚩尤,自此黃帝大勝。
無故死去?楚浩歌心頭一震,對啊,這不就是白髯女仙說過的,生之力耗盡麼,於是便可以肯定,慕容便絕對就是中的這種蠱毒了。
連忙向後看去,看看有沒有解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