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芬芳獨家首發/54、彈弓之義
說時遲那時快,謝乙乙臂上兩段黃綢已經纏上夏苕華的雙劍,武英韶和樑容手心的靈光也忽忽暴漲。路芬芳看這靈寶耳墜質地堅硬,普通的金銀銅鐵必定捅它不破,到底如何才能使它失了神通?
路芬芳記得伯服說過,靈寶都法力都要靠靈氣來維持,若是沒了靈氣,法寶也就成了凡物。她雖不會用任何法術,但體內的珠丘丹爐卻是一強大的攝靈法寶。從與珠丘合體到現在,丹爐都是由伯服驅使,路芬芳從未自己使用過。但按常理想來,路芬芳是通過精血與丹爐聯結,路芬芳若通過精血驅使丹爐,應該也行得通吧?
路芬芳躊躇之間,靈寶耳墜忽然激烈震動,晃得她七葷八素站立不穩。稍稍安靜時,路芬芳扒在墜子內壁上看外間情形,謝乙乙的黃綢被夏苕華的劍割成了碎片隨風舞落,這第一回合似乎是夏苕華勝了。
謝乙乙向後退了一丈地,一面調息一面說道:“太素蛾眉劍法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這吳鴻扈稽劍本是淵品上級,而我這雲馨飄帶只不過仁品中級,你的法寶比我的高了足足四個等級,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謝乙乙輸了一着還要逞口舌之快,夏苕華並未生氣,只淡笑道:“那謝師姐便換一件趁手的法寶吧,瓊華派靈寶冠絕天下,正好也讓小妹長長見識。”
夏苕華如此好性子,路芬芳暗地裡氣道:輸了就是輸了,哪來這麼多廢話?若是她上手比試,一劍先打落謝乙乙的牙,看她還能胡說些什麼!
“我早知道夏師妹是大氣爽利之人。”謝乙乙說着,纖纖玉手便向那瀑布指去,水簾前的霧氣如螢火般點點飛起,聚攏如飄帶之狀,緩緩流轉繞上了她的手臂,“我這斷煙離緒飄帶也是淵品上級的法寶,如此對決,也算是公平了!”
謝乙乙一言剛畢,她手臂上的水霧飄帶“咻”得消失了,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上了夏苕華的吳鴻劍,變換形狀爲一隻手的樣子,握緊了劍身與夏苕華較上了勁。夏苕華使出一招“紫竹入雲”,劍身輕輕一顫便將水霧打散了。
水霧飄帶被打散做水珠,下雨似的嘩嘩落入花叢中。謝乙乙手指又在空中繞出幾個靈訣,便又有水霧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凝成十幾只大手將吳鴻扈稽雙劍握住。夏苕華又使出“素女撣塵”,雙劍如金蛇狂舞般仍將水霧打散了。
夏苕華破謝乙乙這兩招看似輕輕鬆鬆,路芬芳看得卻是提心吊膽。夏苕華氣力有限,但這一道浪的水霧卻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謝乙乙召喚這幾縷水霧已經能握住夏苕華的劍,若是她將整個瀑布的水引過來,結果又當如何?
夏苕華和謝乙乙還處於互相試探的階段,武英韶和樑容之戰已十分激烈。武英韶使的依舊是鴻雁劍,而樑容不用任何兵器,他使的是木系法術,幾句咒訣念動之下,催得原本只有圍棋子大小的紫嬌花長到一人多高,花盤大如車蓋,花心中伸出獠牙血舌,將武英韶團團圍住。
武英韶每發出一道氣劍,便又數只花魔迅速聚攏過來,如盾牌般擋在樑容身前,就算氣劍能衝散花魔,到達樑容近身時也已失了力道。
路芬芳左看右看,發現這兩個戰陣雖暫時分不出勝負,但夏苕華和武英韶打得左支右絀,謝乙乙和樑容卻是以逸待勞,再膠着下去,夏武二人是非輸不可了。
謝乙乙和樑容到底有多麼精深的修爲,竟能隨心操縱水靈與草木?路芬芳記得這操縱水霧攻擊的術法,伯服曾用過一次。伯服千年修爲功力精深,而謝乙乙不過築基初期而已,怎可能掌握這頂級的水系術法呢?
這其中必有古怪!路芬芳仔細觀察謝乙乙操縱水霧的手法,發覺她一直只用左手捏訣,右手只是隨意擺動。她又仔細盯了幾招,發現她左手無名指上戴着一隻銀戒指。
這戒指式樣材料皆極其普通,遠遠無法與她之前手上那隻金鑲玉的鐲子相比,樸素得過了頭,倒像是在刻意掩飾什麼一樣。
路芬芳的眼力本就超過常人,現下雖然謝乙乙動作迅疾,又隔着琉璃耳墜,她仍能看出那銀戒指上有絲絲靈光飄出,在空中飛織成線,操縱着水霧的流動。路芬芳終於明白,謝乙乙根本操縱不了水霧,是她手上這枚戒指在發揮神力!
路芬芳心中一喜,卻聽背後“撕拉”一聲,扭頭看去,卻見那紫嬌花魔的血盆大口中,赫然嚼着武英韶的衣襬,似乎要順着那塊衣襬一點點把武英韶吸進口中。武英韶見狀揮劍將那花魔頭部砍了下來,黑紫粘稠的魔血熱乎乎濺了武英韶滿臉。
這一幕驚得路芬芳險些喊了出來。這花魔的血極可能有毒,武英韶爲何不躲開?難道他不是不想躲,是躲不開麼?
這時武英韶的雙腿早被千千萬萬條細如爬山虎的紫嬌花莖給纏得死死的了。那花莖尖端也如同張着嘴似的,咬破了他的衣褲皮膚,便向那皮下鑽了進去,雖然沒有釋放毒液,這般痛癢滋味也夠他受的了!
“小師叔!”路芬芳失聲喊出,她忘了武英韶是聽不見的。那邊廂樑容卻獰笑道:“武師弟,勝負已分,你何必苦苦支撐?你不如就此認輸,咱們一齊研究這翎隨鼓陣,同去取那大妖諫珂的寶物,豈不美哉!”
樑容得意之下,終於道出了他們真正的目的。武英韶冷笑道:“呵呵,早知道你們沒安好心!接近一道浪並非爲了加固鼓陣,而是爲了搶奪諫珂的寶物,這纔像瓊華派的作風!”
樑容不以爲然道:“我們瓊華派便是爲了尋寶又如何?你們太素宮出現在此處,不也是因爲靈寶傳說麼!”
“這翎隨鼓陣是蓬萊仙人爲鎮壓妖魔所用,咱們豈能爲了尋寶破壞法陣?萬一妖邪脫出傷害朝陽鎮的百姓,你我豈非闖下大禍!”武英韶辯駁道。
樑容嗤笑道:“事前我與師妹已經試過多次,不解開鼓陣,根本進不去瀑布後的山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虧你也是結丹境界的修士,行事竟如此瞻前顧後,婆婆媽媽!”
武英韶聽樑容如此說,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樑容以爲武英韶要耍花招,警覺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武英韶緩緩垂下鴻雁劍,“你們方纔說芬芳被歹人抓進一道浪,都是爲了騙我和苕華破鼓陣而胡謅的謊言吧!你們根本就不知道芬芳的下落,對不對?”
武英韶此言一出,謝乙乙又得意得笑道:“你可別高興得太早。路芬芳沒被抓進一道浪,她現在就定是安然無恙麼?”
謝乙乙和樑容現下分明已經治住了武英韶和夏苕華,卻遲遲不下重手傷他們。要殺他們兩個未爲難事,和太素宮的樑子卻輕易結不得。謝乙乙已經看準了時機,是時候甩出路芬芳這個人質,逼夏武二人就範了。
“壞女人,女騙子!你把我路姐姐藏到哪裡去了!”
謝乙乙忽覺殺氣,身周真氣自然彈出,震碎了向她耳畔飛來的一顆石頭。她轉頭看去,卻看盤花妹竟怒氣衝衝用彈弓對着她,不覺好笑。她翻了個白眼道:“瑤家小妹妹,我不想傷害凡人女子,你速速退去吧!”
“你們剛纔說的話我都聽明白了,是你把我路姐姐藏起來了,是不是?你說要幫我們加固法陣,也是騙人的,是不是?”盤花妹怒不可遏,又撿起一顆石子架上彈弓,朝謝乙乙射去,“壞女人,快放了我路姐姐,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哈哈哈……”謝乙乙一陣爆笑,她揮袖喚來六條銀龍似的水流,其中五條抓住夏苕華四肢與頭部將她牢牢按在地上,剩下一條則呼嘯着朝盤花妹飛去,“小姑娘,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投,好走不送!”
眼看着水龍咬向盤花妹頭頸,路芬芳急得大喊:“小花妹妹,快跑,快跑啊!”
路芬芳急得心裡有無數猴爪子狂撓,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水龍將盤花妹撲倒在地。路芬芳奮力敲打着琉璃壁,一面帶着哭音大喊道:“小花妹妹,小花妹妹!小師叔,快救救小花妹妹啊!”
盤花妹被那水龍撲倒,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路芬芳急得大哭大罵,懷中卻有什麼東西震動發熱,竟傳出武英韶的聲音來:“芬芳,是你嗎,你在旁邊麼?”
路芬芳疑心自己幻聽,急忙捂住嘴不哭了。她懷內卻繼續傳出聲音來:“芬芳,你在旁邊麼?是你在說話麼?”
路芬芳將手探入懷內,摸到了那不斷震動的物事——是傳音珠絡!該死,她怎麼把這個忘了!在蜘金洞最後一關的時候,伯服把傳音珠絡分別放在了夏苕華和武英韶的身上,所以路芬芳大聲說話,武英韶和夏苕華是可以聽到的!
路芬芳雙手顫抖得握緊了傳音珠絡喊道:“小師叔,謝乙乙全靠右手上那枚戒指控制水龍!小師叔只消偷襲謝乙乙一劍,便可救盤花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