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雨

只見在窗臺上,坐着一個年紀不過十四五歲的女娃兒,容顏嬌俏,圓圓的大眼睛中卻透着絲狡黠。她摸着自己兩條烏黑的辮子,一雙小腳懸在半空裡來回晃盪。

那姓王的漢子身形在空中硬生生的剎住,朝左側一折翻轉落地,這手身法耍的頗是漂亮,引得漠北羣豪一陣喝彩。

他瞠目望向說話的女娃兒,問道:“你是誰家的娃兒,居然也敢來消遣老子?”

女娃兒咯咯嬌笑道:“大個子,瞧你長得五大三粗的,腦袋瓜卻不好使。人家商老先生與尤山主要清算舊帳,又關你什麼事情?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動不動就抄傢伙拼命,不用雲林襌寺的大師們伸個手指頭,南荒漠北的幾百號人自個兒先打趴下啦。

“到時候,被別人笑話還是小事,救不出丁大哥來,卻看你們如何向年老祖與古大先生交代?”

尤怨外表粗豪,人其實不傻,聽對方的話說得不無道理。

但這麼多南荒漠北的成名人物,莫名其妙的被一個小女娃兒教訓一通,面子上難免有些過不去。

他禁不住低聲喝問道:“女娃兒,你到底是什麼人,跑這裡來做什麼?要不說出點道理來,別怪老子先將你拿下!”

他的想法正是衆人心頭的疑問,一衆高手都紛紛叱喝道:“快說,是誰教你跑這兒來搗亂的?”

那女娃兒突然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衝着角落裡的一桌叫道:“羽大哥,有人要欺負冰兒,你還不快來幫忙?”

此言一出,知香居里就像炸開了鍋,無數驚訝的目光都向着角落裡那三個漁夫瞧去。

三人裡一個瘦高個的中年人嘿然道:“女娃兒,你怎知羽少教主在此?”

這話不啻就是承認了,當今魔教教主羽羅仁也在知香居里,姬別天目光如電飛射向瘦高個身旁的那個身穿土布衣裳的敦實青年。

從背影上望去,果真與阿牛有七八分的相似,不由得心中暗道:“這小子果真來了!他既然出現在落馬驛,魔教的四大護法、各壇高手也必定在這附近,這下雲林襌寺可更熱鬧了。”

那少女自是農冰衣,她身如飛燕飄然飛縱到阿牛身邊,低下頭來笑嘻嘻的小聲說道:“羽大哥,我曉得你在這裡等的是誰。”

阿牛被人點破,無可奈何轉頭沉聲問道:“姑娘當真曉得?”

他這一側臉,姬別天不禁又是一愣。

原來阿牛的臉顯然是被高人易容喬裝過,若非被這小姑娘說破,自己功透雙目仔細打量,斷難發現絲毫破綻。

他卻不知阿牛行前爲避免麻煩,特意求布衣大師靜心改扮,臉上容貌已是大變,不然自己也不會到如今才醒覺。

農冰衣得意洋洋的用傳音入秘之功說道:“本姑娘當然知道,你要等的人,不就是盛年盛大哥麼?”

阿牛剛想答話,遠遠傳來一連串滾雷般的悶響在夜空裡炸開,幾朵殷紅如血的煙花,剎那間照耀得半邊夜色一片赤光。

尤怨精神一振,叫道:“是古大先生的”鐵血令“!總算等到動手的一天了,他***,老子都快憋壞啦。”

漠北一衆二十多人羣起鼓譟,那樣子全不似稍後就有一場生死搏殺,反倒像是要去趕赴一場盛宴般。

淡怒真人遽然起身,低喝道:“我們走!”看也不看興奮鼓譟的漠北魔道高手,逕自出門,姬別天等人心知事態緊急,隨在淡怒真人身後魚貫而出。

忽聽見背後阿牛叫道:“淡怒師叔,姬師叔!”

姬別天停住腳步,站在門口回過頭來道:“羽少教主,莫非你想留下我們?”

阿牛見姬別天誤會,急忙搖手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想着向兩位師叔問安。”

姬別天凝視阿牛,心裡突然浮現起淡言真人的面容。兩人同門百多年,因着性格見解諸多不同,極少有往來。在姬別天心底,對於自己的這位師兄甚至常有些芥蒂。

但真到老道士走時,他才醒悟到,自己對淡言真人的敬重之心,絕不下於其他任何人。當日眼睜睜看着老道士元神出竅,孤身突圍,姬別天心如刀絞,不忍卒睹。

說到底,對於老道士捨生取義、拼死救護阿牛之舉,姬別天儘管仍有些不以爲然,但也不能不由衷欽佩淡言真人的血性豪情。

他見阿牛語態恭敬,一如往昔在翠霞山時,不由得心頭一軟,面色緩和下來,嘆口氣道:“阿牛,你如今已是魔教教主,再不是翠霞弟子。師叔這稱謂今後還是免了罷,免得讓人笑話。”

阿牛低頭啞聲道:“姬師叔——弟子出身翠霞,深受師門重恩,不管再過多少年,也絕不敢相忘!”

姬別天嗓子眼裡有些堵得難受,想到若非阿牛身世特殊,爲正道不容,又何至於師徒兩人落到今日境地!

他沉默半晌,忽覺肩膀上被一隻有力的手按住,卻是淡怒真人迴轉過來,淡怒向阿牛微一點頭說道:“阿牛,我們需得馬上趕赴雲林解救丁原。來日方長,你好自爲之,不要辜負了令師的一片苦心。”說罷攜起姬別天縱身飄飛而去。

阿牛嘴脣動了動,終究什麼也沒說出口,只怔怔坐回原先的椅子裡。

那邊尤怨惡狠狠盯着商傑,冷然道:“商老二,古大先生召集咱們兄弟殺奔雲林救出丁小哥,老子這就要去了。咱們的老帳不妨暫緩一緩。但教老子今夜不死,明天午時落馬驛西十里長亭,你我不死不休!”

商傑一豎大拇指,哈哈笑道:“尤怨,有種!看在你我這次都爲解救丁原的分上,商某今夜便不再爲難你。咱們一言爲定,商某明日哪怕只剩下一條腿,跳着也會去十里亭赴約!”

尤怨點點頭,仰天一記長嘯直如狼嗥震野,闊步走出知香居。二十多名漠北魔道高手齊齊鼓譟,轉瞬消失在漸黑的天色中。

商傑朝着阿牛身旁端坐的兩個漢子觀量了一眼,抱拳道:“請恕商某眼拙,兩位可是別雲五鼎中的顧兄、遼兄?”

那瘦高個正是顧智,聞言起身迴應道:“商兄,顧某如今不過是羽少教主的貼身長隨,別雲五鼎早已煙消雲散,不值再提了。”

商傑又向阿牛禮道:“羽少教主,昔日別雲山遮日崖一戰,商某雖曾追隨雷公夫婦殺上雲釀天府,卻無緣得見少教主一面。不想今日有幸,在此相遇。”

阿牛忙還禮道:“商二哥客氣了,難得諸位如此熱心前來救助丁小哥。若要說謝,也該是阿牛先謝過大夥兒纔對。”

南荒羣雄見阿牛偌大的聲名地位,依舊謙遜有禮,無不大喜,來自飛巖山的羅權高聲叫道:“羽少教主儘管放心,咱們兄弟今夜定將丁原救出來,說什麼也不會讓這份美差教漠北的人馬獨搶了去!”

阿牛見羣情激憤,忍不住暗自苦笑道:“這下可真糟糕了。丁小哥被雲林襌寺軟禁,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坐視不理。但從眼前情形來看,漠北、南荒的人分明是要找雲林襌寺拼命,今夜一場血戰勢不能免。不管哪一方能贏,也是落得兩敗俱傷的結果。

“況且這些人生性桀驁難馴,一旦殺出真火在雲林襌寺中打砸一番,千年古剎只怕難以保全。”

他有心勸說衆人冷靜下來,切勿妄動干戈。但自知除非用強,不然這些魔道高手又豈會善罷甘休,甘心聽命於己?

就算攔下了這裡的十幾個人,在雲林襌寺四周尚不知聚集了多少一心要救出丁原的各路人馬,自己又能攔住幾個?

爲今之計,惟有儘快找到盛年,想個法子穩住年旃與古大先生等領頭之人,而後再設法救出丁原,將這場浩劫消弭於無形。

一念至此,阿牛問道:“諸位,不知年旃年老祖現在何處?”

商傑答道:“年老祖的行蹤,只有雷公夫婦幾個人知道。不過今夜咱們南荒各路門派的高手,都要在雲林襌寺後山的”大悲峰“會合,想來老祖也會現身。羽少教主若想見他老人家,不妨稍後隨商某同行。”

阿牛搖搖頭,道:“在下已經約了位朋友在此會面,一時半會兒恐怕走不開。若趕得及,在下自會到大悲峰與年老祖一見。”

商傑老於世故,當下並不追問阿牛到底是在等誰,頷首道:“羽少教主,天色已經不早,咱們兄弟也該出發了,你我後會有期!”

阿牛朝着衆人一拱手道:“諸位保重,後會有期!”

衆人又向顧智、遼鋒招呼了一聲,呼啦一陣風般走了個乾乾淨淨。這知香居中原來的幾桌老主顧,也早被先前的陣仗嚇跑了,一下子居然只剩下了阿牛三人和後來的農冰衣。

望着一屋子的狼藉,廖掌櫃擦擦額頭上的汗,真是有苦說不出,要再這麼折騰幾天,往後這鎮子上的生意就難做了。好在今天蘇真留下的那錠銀子夠大,總算沒讓自己白忙活一場。

農冰衣笑語盈盈的道:“羽大哥,瞧你的模樣也比冰兒大不了幾歲,卻已經是堂堂的魔教教主啦。那些個南荒魔道的高手,不聽冰兒的話,可都對你禮敬有加呢,教冰兒好生羨慕你哦!”

阿牛聽這小姑娘嘴上甜得跟抹了蜜糖一樣,大哥長大哥短的,似乎與自己早已熟悉非常,心中暗暗奇怪,笑一笑道:“他們多半是看在年老祖與丁小哥的面上,纔會對我如此客氣。姑娘,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等候盛師兄?”

農冰衣狡黠一笑道:“當然是盛大哥讓我來找你的。知香居近日人多嘴雜,因此他叫我引你到別處僻靜的地方會面,就請羽大哥多走兩步路啦。”

阿牛一喜,說道:“原來姑娘是盛師兄的朋友,那便勞煩你替我們引路了。”

顧智急忙低聲道:“少教主,這女娃兒來路不明,咱們可要提防有詐。”

農冰衣耳朵尖,聽得清清楚楚,小嘴一撇哼道:“我還怕你來路不明呢。羽大哥,你若信得過冰兒,就跟冰兒來,否則今夜見不着盛大哥,可不怪我。”說着飄身出了大門。

阿牛心想,自己與盛年約定在知香居會面,原是極爲隱秘的事情,僅有少數幾個親密的知情人知道。

這女娃兒突然出現,雖然當衆挑破自己的來歷,的確有些稀奇古怪,但她出言阻止南荒、漠北兩撥人馬械鬥,對自己似乎也並無惡意。

他見農冰衣頭也不回的去遠,趕忙從袖口裡取了錠銀子,也管不了多重穩穩甩在桌上。

不見他身形如何飄動,一晃眼的工夫就追到了農冰衣身旁說道:“冰兒姑娘,你不要生氣,在下絕沒有信不過你的意思。只是這兩日雲林襌寺內外魚龍混雜,顧兄他行事小心謹慎也無不妥,還請姑娘見諒。”

農冰衣腳下不停,一路朝西行去,口中咯咯輕笑道:“若非冰兒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同是紫竹軒弟子,你們三個人的性情差異竟是這麼大。羽大哥,我猜你應該最像令師生前的脾氣吧?難怪他那樣疼愛你,一定要把你從雲林襌寺手裡保全下來。”

阿牛勉強微笑道:“我和丁小哥、盛師兄的性情確實各自相差甚遠,但師父他老人家對我們三個的疼愛恩情,同樣不分淺薄,恩深如海。冰兒姑娘,聽你的口氣,好像也曾見過丁小哥?”

農冰衣甩甩小辮子得意的道:“我當然見過他,丁大哥的傷,還是冰兒一手替他醫治的呢。”

兩人說着話的工夫,已經出了鎮子,野外山巒跌宕,滿目荒涼。偏偏今夜陰霾密佈,眼見就是一場暴雨,枯枝隨風搖盪更添幾分悽清。

顧智、遼鋒跟在阿牛身後五六步遠暗暗提防,但看小姑娘巧笑嫣然,大大方方的與阿牛聊天說笑,全不像有鬼的樣子,漸漸也放下心來。

轉過一道小山坡,落馬驛已消隱在濃重的黑夜裡。農冰衣一指前方依稀可見的一座小山巒道:“再走三十多裡,在山腳下便會有一座寺廟。那廟裡的主持跟盛大哥很熟,盛大哥和幾位朋友如今都暫時住在那裡。”

阿牛恍然道:“怪不得盛師兄神龍見首不見尾,原來是藏身在寺院之內。”

想那南荒、漠北的羣豪對雲林襌寺劍拔弩張之下,恨屋及烏,自然也捎帶上了附近的所有寺院。

而云林襌寺方面,更不會想到盛年等人竟敢反其道而行之,堂而皇之的入住廟宇,反令其成了一處絕妙的隱身之處。

他想到這裡,突然沒來由的心底警兆升起,彷彿有一股極不舒服的煞氣,若有若無的從身後涌來。

阿牛這一年多來迭遇驚變,就算是再懵懂無知的少年,而今也在這驚濤駭浪裡被錘鍊成鋼。

他心知自己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強敵,對方一路暗中跟隨,不露端倪,修爲之高可見一斑。

一轉念不由悄悄又望了眼農冰衣,小姑娘依舊笑嘻嘻的滿臉天真,絲毫不覺巨大的危險來臨。

阿牛臉上一熱,心道:“這人多半是衝我來的,冰兒姑娘應該不知情纔對。不然,這小姑娘的神色也不可能始終如此從容不迫。”

想到這裡,他不動聲色走下山坡,眼前一馬平川盡是荒蕪的野地。

農冰衣說道:“羽大哥,這附近已沒什麼人啦,咱們不如御風而行,也好早點趕到。”

阿牛微微一笑,回過身子眺望背後的山坡,朗聲說道:“哪位高人一路跟隨在下至此,可否現身一會?”

顧智、遼鋒雙雙一凜,閃身到阿牛兩側護翼,四道目光夾雜着農冰衣好奇的視線,朝着山坡頂上望去。

其時天已全黑,山風驟緊,雲層低低翻滾。但阿牛等人皆身負上乘修爲,於黑夜裡依舊能看清楚遠處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

半空裡傳來一串喈喈陰森長笑,猶如夜梟般催人魂魄,冷冷說道:“羽少教主,你沒想到會在此地撞見老夫吧?”

顧智、遼鋒面色煞白,異口同聲顫聲叫道:“紅袍老妖!”

山坡上血紅色的身影一晃,紅袍老妖倨傲冷漠的身形,飄然浮動在呼嘯而過的山風之中。

他一雙眼睛似合似睜,罩定阿牛,就如同一頭飢餓的獵豹,虎視眈眈的窺覷着自己的獵物。

半年多前,雲釀天府一戰中,年旃、丁原、阿牛三大頂尖高手聯手殺上別雲山遮日崖,顧智、遼鋒因不忿紅袍老妖對兩人棄之如履,臨陣倒戈,領着衆人通過秘道找到紅袍老妖的藏身之處。

其後紅袍老妖連破兩道分身,被逼得元神出竅才險死還生,僥倖脫逃。他不敢在南荒繼續逗留,遠遁西域苦心修煉以求恢復元氣。

經過一段時日的閉關,紅袍老妖的傷勢初愈,但要想重振昔日雄風談何容易,心下禁不住對丁原等人恨之入骨。

他知蓬萊仙會會期漸近,丁原、阿牛、年旃等人必定在仙會上現身,於是悄然離開西域伺機尋報大仇。

哪知沒多久便聽到有傳言說,丁原因暗算雲林四大神僧之一的一愚大師,已被軟禁。

紅袍老妖心頭不禁大喜過望,也向雲林襌寺趕來。他當然不是來救丁原,而是想渾水摸魚,找丁原等人的晦氣,報仇雪恨。

若是能借着正道各派的手,將丁原、年旃乃至阿牛都一網打盡,那就是再妙不過的事情。

所謂無巧不成書,紅袍老妖綴着商傑等人來到落馬驛,本是爲查探年旃行蹤,未料竟意外發現阿牛也在此地。他當機立斷,暫且捨棄商傑等人,追在阿牛身後出了鎮子。

此時阿牛見紅袍老妖現身,心中一沉,他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參悟星圖頗多心得,但終究時日尚淺,難以與紅袍老妖相較,一旦動手過招,一時半會兒興許無礙,可再往下就不好說了。

當下他低聲說道:“遼兄,顧兄,我在這裡先將紅袍老妖擋下,你們兩位速護送冰兒姑娘離去,請盛師兄前來援手。”

農冰衣人小膽大,明知是紅袍老妖居然也毫不害怕,一仰小臉哼道:“羽大哥,我不走,冰兒要與你聯手跟那老妖鬥上一鬥!”

顧智、遼鋒聽阿牛舍身擋難,卻教自己先走,聯想到紅袍老妖當初絲毫不將兩人性命放在心上,品性高下頓時立判。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彼此已有默契,齊聲道:“我們兄弟願與少教主同生共死!”

阿牛一急,需知頂尖高手相爭,絕非簡單的人數羅列。如阿牛與紅袍老妖這樣的修爲,一旦動起手來,當真是潑水難進,功力稍差者莫說幫忙,就是站在旁邊也十分危險,一不留神即爲溢出的罡風劍氣所傷。

顧智、遼鋒的修爲雖是不弱,奈何比起自己尚有一段距離,就更莫說與紅袍老妖相提並論了。

至於農冰衣,那隻能當是初生牛犢,童言無忌。紅袍老妖就算只吹口氣,也能讓這小姑娘大吃苦頭。

他還想再勸說三人及早抽身離去,山坡上紅袍老妖的身形宛如一羽碩大的紅色蝙蝠,飄飄蕩蕩飛落到阿牛跟前,漠然說道:“好得很,老夫便做一回善人,將你們四個一起送進陰曹地府,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阿牛嘆了口氣,瞥了眼一臉無畏的農冰衣,心想這下當真是誰也走不成了。紅袍老妖的修爲何等厲害,氣勢一發之下,已將四人的所有逃遁線路封殺,若非阿牛以一身功力相抗,農冰衣是否能安然站在這兒都是個問題。

顧智、遼鋒儘管已下定誓死一拼的決心,然而畢竟近百年來都活在紅袍老妖的淫威之下,在內心深處早埋藏下無比的恐懼,更熟知其手段殘忍陰狠當世少有,情不自禁的從手心裡冒出一層冷汗。

這麼一來,仗還沒開打,兩人的心志已無形折損一半,更加難以抗衡紅袍老妖森然如電的眼神與排山倒海的煞氣。

阿牛見狀急忙縱聲一嘯,嘯音重重敲在顧智、遼鋒的心坎上好似晨鐘暮鼓,遽然一醒,趕緊暗提真氣全身戒備。

阿牛不卑不亢抱拳一禮道:“閣下若想報仇雪恨,只管衝着晚輩來就是,卻與旁人無關!”

紅袍老妖喈喈沉聲陰笑道:“羽少教主,你何時曾聽說老夫手下放走過一個活人?你若識趣,便發下毒誓從此效忠老夫,或可留爾等一命。否則的話,正可將你幾人的精血吸盡,修補老夫的真元。”

農冰衣玉指在面頰上一刮,脆聲啐道:“老妖怪,不知羞恥。你活了這麼大歲數,卻來欺負羽大哥和我這樣的小孩兒,又算什麼本事?要是你果真有種,不妨從雲林襌寺裡救出丁大哥來,再和他真刀真槍打上一場,瞧瞧到底是誰厲害?”

紅袍老妖被農冰衣伶牙俐齒罵得怒極反笑,嘿然道:“女娃兒,老夫不將你人皮剝下做成畫紙,就枉稱魔道十大高手!”

黑壓壓的天空裡“轟隆”一聲,瓢潑大雨夾雜着鼓嘯的山風傾盆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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