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乘

卻說丁原、蘇芷玉與桑土公、晏殊在草廬中重新落座,四人久別重逢自有一番欣喜。尤其是晏殊與桑土公於絕境之中,先後得着蘇芷玉和丁原之助,保住了辛苦照料數年的絳禹蘭,更是開心。

大夥聚集一堂,互道別情,年旃則因耗費了頗多真元,縮回冥輪靜修去了。輪到丁原時,他收拾情懷,簡略的述說了這幾年的經歷。姬雪雁的事情儘管已隱約爲其他三人所知,但他仍是一筆帶過,不願多言。

晏殊感慨道:“若不是親眼看到,我真無法相信,如今你已成爲天陸有數的頂尖高手。那碧落七子佈下的劍陣何等厲害,居然也被你們舉手間破去。我與桑真人真是老啦,如今的天陸已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丁原微微一笑,絲毫不把晏殊的誇獎擺在心上,說道:“晏仙子,說起來我與老鬼頭萬里迢迢來尋找你與桑土公,卻是有一事拜託。”

晏殊奇道:“丁小哥,會有什麼事情需着落到我們的身上?”

丁原將年旃求藥之事說了,晏殊一邊聽一邊眉頭漸漸皺起。等到丁原說完,她沉默半晌終於嘆了口氣道:“丁小哥,這件事情可真有點難辦。家師的脾氣我這做弟子的最清楚,要想從她手中拿到雪魄梅心,我可是半點把握也沒有。”

丁原笑道:“若是簡單,我們逕自去萬壑谷就是,何必還需這麼多的周折?我聽說絕情婆婆久欲獲得三腿金蟾,因此晏仙子纔有雲夢一行。倘若丁某設法捕獲那三腿金蟾送與令師祝壽,你看這樣,成功的可能是不是會大上一些?”

晏殊心中詫異,她雖然不是十分了解丁原,可也明白此子一貫我行我素,快意恩仇。什麼時候居然象轉性一般,行事作風大異以往,這倒是怪事了。

晏殊想了想說道:“家師的確青睞此物已久,但畢竟雪魄梅心乃萬壑谷鎮谷之寶,千年也難出幾盞。我怕,師傅她老人家未必肯答應交換。”

桑土公心腸最熱,更對蘇芷玉與丁原滿懷感激之情,聞言結結巴巴道:“晏仙子,你、你能不、不能——想想法子,幫忙勸、勸——令師?”

晏殊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丁小哥與年老祖於我有救命護寶之恩,我晏殊豈是忘恩負義之人。你沒看我眉頭皺得都快堆成小山丘了麼?”

她這麼一說,衆人不覺笑了起來。蘇芷玉道:“晏仙子,你再想想,令師心目中有沒有其他比雪魄梅心來得更加珍貴的東西?”

晏殊苦笑道:“芷玉妹子,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師傅她老人家除了心醉天道,一心一意潛心修煉以盼來日羽化飛昇之外,能夠令她動心的東西實在不多。”

丁原眉宇一揚,說道:“晏仙子,丁某明日一早就去搜尋三腿金蟾,再與你同去向絕情婆婆祝壽。假如到時候她仍不肯鬆口,只需提出條件來我只管爲她辦到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丁某誠心相請,未始沒有一線成功的希望。”

晏殊暗歎一聲,心想你哪裡清楚我師傅的倔脾氣!她若看你順眼,把頭摘下也不會皺一記眉頭;反過來,你就是跪上一百年,也求不得她老人家一記點頭。

但她看着衆人期待的目光,心底不由暗歎一聲,當下道:“丁小哥,以我之見三腿金蟾你也別去找了,不妨先在此小住幾日,等你盛師兄前來會合。待絳禹蘭花開之後,我自當引你們前往萬壑谷,說什麼也求着師傅她老人家賜下雪魄梅心。”

丁原頷首道:“如此便有勞晏仙子了。不過那三腿金蟾我還是想去找上一找,反正離絳禹蘭的花期還有一段時日,閒着也是閒着。”

晏殊道:“家師的壽辰還有半個月,不過我估摸絳禹蘭最多還有三五日就會開放。丁小哥,你可千萬別錯過了日子。”

丁原點頭道:“晏仙子放心,我一定會在十日之內回來。諒那碧落七子也無顏再回來找你們的茬子,倒是遇見盛師兄時替我說上一聲。”

蘇芷玉頗是遺憾的說道:“可惜小妹要找尋安師叔,不能分身,否則也真想陪丁哥哥走上一遭。”

丁原在天一閣闢星神君一戰後,對安孜晴的好感增加不少,於是問道:“玉兒,安閣主不是正在雲遊天陸廣積功德麼,你卻突然出山尋她,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麼?”

蘇芷玉道:“安師叔已然多月沒有音訊傳回,因擔心她遇上意外,仙閣命芷玉與楚師姐外出尋訪。她最後送回仙閣的信中有說要往雲夢大澤一行,所以芷玉一路也找了來。”

丁原寬慰道:“安閣主的修爲有目共睹,天陸能敵得過她的人物屈指可數。她一時沒有消息,想來是被什麼事情羈絆住了。玉兒,你儘管寬心,我想安閣主必定不會有事。”

桑土公與晏殊對望一眼,眨巴眨巴小眼睛問道:“蘇、蘇姑娘,安閣主——可是一、一位身着白色、白色雲裳,長、長相極美的中、中年女子。我——記得,她、她眉心好——象還有一、一顆朱痣。”

蘇芷玉眼睛一亮,喜道:“正是,桑真人,你們有見過安師叔?”

晏殊見桑土公說的吃力,索性代勞道:“真沒想到,她居然就是天一閣的閣主安孜晴!要是蘇姑娘不說,我們還真只把她當作一位隱世高人,沒曾想有這等顯赫的名頭身份。”

她接着說道:“大約是在三個月前,一日早上我與桑真人剛打坐完畢,便瞧着一位白衣婦人徐徐朝這邊行來。她也沒報姓名,只說是過路之人,想詢問一些事情。”

丁原問道:“晏仙子,當時安閣主都問了些什麼?”

晏殊笑道:“她只問我們,最近有沒有見過旁人有來,有沒有見到附近深夜中出現金色異光?那段日子倒還清靜,至於異光之事我們一概不知,也就無法回答了。安閣主只向我們道謝之後就朝着南面下去了。”說着扭頭盯了桑土公一眼道:“害得桑真人瞪大眼睛,伸長脖子張望了老半天,就差追着人家去了。”

桑土公老臉一下漲的通紅,辯解道:“我、我沒有!我、我只是好——好奇,她一個人,跑、跑這裡問、問這些做、做什麼?”

蘇芷玉被他逗得莞爾微笑,終於有了一點安孜晴的線索,也令她心情明朗許多。

掌燈後五人各自安歇,丁原盤膝靜修。白天與碧落七子一戰雖然獲勝,但也耗損了他不少真元,難免也感覺到了身體中泛起一絲疲乏。

他靜坐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腦海中卻始終不能屏除雜念,翻來覆去盡是姬雪雁的身影音容。偶爾睜眼打量,同處一室的桑土公早已入定,年旃的冥輪漂浮在屋子裡閃爍着淡淡青光,直如一盞油燈。

丁原情不自禁低低嘆了一口氣,他終於又再見着了雪兒,可做夢也沒料想到見面後的情形竟是這樣。草廬外夜風如刀,也不曉得她現在何處。然而,縱是知道了又能怎樣,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煩憂,丁原狠狠一甩頭,就像是要把姬雪雁的影子努力從腦海裡驅趕出去。

但雪兒的嬌顏剛剛褪淡,蘇芷玉的身影卻浮現心頭。想着她爲自己無怨無悔的默默付出那麼多,想着她溫馨的目光恬靜的玉容,丁原的思緒宛如潮水起伏,更象一團擰亂的麻繩,真不曉得應該如何解開。

如此輾轉反側,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他終於緩緩調勻呼吸,靜下心來。體內的仙家真氣徐徐從丹田中生成遊動,沿着周身經脈往復循環,不知不覺裡進入到先天忘我之境。

忽然小腹一熱,那團一直靜蟄在丹田中的都天伏魔大光明符所化真元生出萌動。自從那日融入丁原體內,它始終壁壘分明的沉積于丹田底部,隱隱與大日天魔真氣、翠微真氣鼎足而三。但平日裡,它宛如沉睡不醒,除非留心觀察,否則連丁原都幾乎忽視了它的存在。

或許是受到白天一戰的刺激,此刻的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如同大夢初醒,徐徐向丹田四周擴散,釋放出柔和龐大的先天真氣,不聲不響的已充盈了整個銅爐。

丁原心中暗自一奇,有了以往慘痛的教訓,他變的謹慎許多,並不急於立刻導引都天真氣遊走大小週天。

丁原慢慢收起正在全身流轉的翠微真氣,抱元守一把全副的心神都匯聚在丹田中那團都天真元上。約莫一柱香後,心念猛然一動,都天真氣意起行隨,就如同剝繭抽絲,徐徐凝成一縷暖流不住的變強。

正當丁原打算以心念繼續催動這縷真氣,它卻猶如具備了靈性的精靈,自動的涌出丹田,無需任何人的導引,進入了周天循環。丁原又是疑惑又是欣喜,他當然不曉得都天伏魔大光明符乃仙界瑰寶,謫於凡間,早有了通仙靈性。

當下他索性放開手腳,聽憑都天真氣在經脈中流轉。漸漸的,心頭空明無物,所有的思維好似全部的入眠,惟有都天真氣在先天之境中汩汩的循環周天。

丁原雖然同時兼具大日天魔心法與翠微九歌,可說於正魔兩道的頂尖心法都頗有研究。但這位突如其來的不速賓客,卻又將他帶入了另一種迥然不同的境界。

近兩年來,他不斷參悟修自大羅仙山的天道心經,漸漸掌握到了其中一些規律與奧妙。然而這些來自內心的感悟,只可心會,無法言喻。然而此刻,丁原的腦海如同一面鏡子,清楚的映射出積澱在內心深處的諸般意念。以往難以把握,難以領會的種種玄奧,直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清晰。

恍惚中,仙山飄渺,天道無垠,盡在心頭。

心頭“轟”的一聲,宛如炸裂了最後的執着與禁錮,丁原的眼前豁然開朗。他好似一個在黑暗狹長通道中跋涉了無數年的旅人,儘管一路漸行漸寬,漸行漸亮,可仍然擺脫不去周圍凝重的桎梏。

直到此刻,他彷彿爲自己在無意中開啓了一扇本該在大羅仙山上就已打開的大門,進入到一片廣闊浩瀚的忘我天地。只有邁出了這一步,他的靈性纔算真正進入到了大乘境界。而在此之前,所依靠的只是大羅仙人靈力點化,才勉強在修爲上躋身其間,不免有所缺憾落了下乘。

大日天魔心法、翠微九歌、天道感悟,無數的思緒靈感紛踏而來,就象洶涌的海潮永無休止的衝擊着他的意念。這種感覺玄之又玄,宛如他的腦海已幻化作一片汪洋,貪婪無比的吸納着奔流的百川,磅礴的大江。而他卻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做,只敞開自己的心扉,任由這些意念幻象在靈臺上馳騁奔騰。

天道無爲,有容乃大。

他終於開始真正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終於真正將一隻腳踏進了天道的門檻。而這正是在他終可以斷去對姬雪雁最後的一點希望,激起都天伏魔大光明符的先天靈性後,才能感悟到的境界。

就在他感悟的瞬間,丹田中的大日天魔真氣與翠微真氣猛然覺醒,一併臻至先天化境。如同都天真氣一般,再無需丁原的心念催動,自然而然的奔流不息,散發出龐大的能量。

丁原的元神傲然飛昇,自由翱翔在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磁場,以驚人的速度吸收着天地的靈氣精華,不住的完成最後的蛻變。

這一刻,丁原的意識重新迴歸,卻發覺自己已置身在一個前所未有的天地裡,周圍星河燦爛,日出月行,無有光陰,無有界限。他的心頭充盈着一種莫名的寧靜與和諧,直覺得比起眼前這浩瀚虛空,永恆歲月,人間種種不過是無垠滄海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塵沙。

在他的體內,三股真氣水乳交融,徹底的融合,形成了一股嶄新的先天力量,充滿了靈動與生機。他的肉身煥發出一層白色的乳光,緩緩擴散瀰漫到整個草廬,既而照亮了百丈的方圓。

伏魔八寶從他的袖口中冉冉飛起,依次盤旋飛翔在丁原頭頂,同時發出美倫美煥的霞光,更有悠揚動聽的共鳴。而雪原仙劍掠出皮囊半尺,懸浮在半空輕輕鏑鳴,跟隨着主人一同進入到忘我的化境。

莫說同屋的桑土公、年旃早被驚醒,隔壁的晏殊與蘇芷玉也急忙趕來。四人望着元神出竅,渾身散發先天之氣的丁原,莫不是驚詫至極。也幸好這四人對丁原均無歹念,不然乘着這時出手毀其肉身,直可教他萬劫不復。

年旃望着丁原肉身,滿臉驚異之容,喃喃道:“這小子,這臭小子——”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着實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晏殊苦笑道:“我實在想不出,再過三五年他會是什麼模樣?我們這些人埋頭苦修了百多年,居然抵不上他這幾年的工夫!”

桑土公搖頭嘆道:“不、不服不——行,咱們都——比、比不了他啦!”

年旃聞言哼了一聲,揚揚眉毛想說什麼,可最後化作嘆息,有些意興蕭索的搖了搖頭。蘇芷玉只靜立不動全神凝視着丁原,忽然低聲道:“他要醒了。”

衆人停止交談,目光重新匯聚到丁原身上。果然見得白光徐徐回收,隱入丁原肉身消失,伏魔八寶與雪原仙劍也冉冉歸位。隨着元神歸竅,丁原的雙眼慢慢睜開,瞧見滿屋子的人正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禁不住疑惑的道:“你們怎麼還不去休息,站在這兒望着我做什麼?”

年旃嘿然道:“你還好意思問我們,莫名其妙的擾了老子的好夢。”

丁原惑然看向蘇芷玉,蘇芷玉嫣然微笑道:“丁哥哥,恭喜你修爲又有飛昇,玉兒已是望塵莫及了。”

丁原回憶起方纔情形,這才恍然。他伸了個懶腰起身,覺得經脈中真氣充盈流轉,渾身神清氣爽說不出的舒爽。微一凝思間,方圓百丈內的動靜盡映靈臺,任何一點細微的氣機變化,都無法逃脫自己敏銳的靈覺,再不需象以往那樣全神貫注始能有獲。

更加奇異的是,他的心頭莫名生出一種與周圍天地合而爲一的微妙感覺,彷彿精神與肉身都化作了一滴海水,完全融入到自然的汪洋中,從此無分你我。

丁原按捺住欣喜,微笑道:“對不住,打擾大家歇息了。”

年旃不滿道:“就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道歉,一點沒有誠意。”說完光影一晃即沒,縮回冥輪中靜修去也。

晏殊道:“既然丁小哥沒事,咱們也早點歇吧。明日丁小哥與蘇姑娘還要上路。”

蘇芷玉說道:“丁哥哥,剛纔在你靜修之時,遠方天際曾有金光騰空,估計距此不過一百多裡,不過半個時辰前又突然消失。玉兒打算前去查探一番,或許能找着安師叔的下落。”

丁原正自精神奕奕,連日積壓的鬱悶此刻舒緩了許多,當下說道:“左右我也睡不着了,便陪你一起去瞧瞧。”

桑土公問道:“丁、丁小哥,要——不要我、我陪你們一——起去?”

丁原笑道:“不用,剛纔我吵得你沒法靜修,乘到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你便好好打坐煉氣吧。”

晏殊關切道:“丁小哥,那道金光來的甚是奇怪,近日雲夢大澤中又突然多出不少正魔兩道的高手,你與蘇姑娘此去可要小心些纔好。”

年旃驀然從冥輪中發話道:“老子也跟你們一起去瞧瞧,到底誰在裝神弄鬼?”

蘇芷玉淺笑道:“能得年老先生同行,那是再好不過,只怕耽擱了您的清修。”

年旃聽得舒服無比,呵呵一笑道:“少修煉這麼一晚有什麼打緊?不過,你可別在心裡嘀咕,埋怨老夫不識風情,打攪了你跟丁原的花前月下。”

蘇芷玉雙頰暈紅解釋道:“年老先生,您誤會了——”

年旃哈哈大笑,暗自得意道:“你與丁原真當老子什麼都沒瞧見麼?白天那小子一時抓狂強吻你時,若非你這女娃兒對他有情,又豈容他如此放肆?”但女兒家終究臉薄,這些話他也沒有說出口來。

丁原嘿嘿道:“年老鬼,你見玉兒好說話就存心欺負她?要是讓蘇大叔曉得,你這破輪子上少說也得再裂上幾道口子。”

年旃的冥輪一跳多高,傲然道:“笑話,老子怎會怕蘇老魔。不過他這閨女着實生的不錯,連老子看了都心生喜歡。唉,老子年輕時怎麼就沒想到找一兩個好女子替我傳下香火,也不至於落到今天孤單一人,要受你小子嘰咕的田地。”

這話聽得晏殊都紅了臉,輕啐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老祖你被幽禁了這多年,講出的話卻還是這般不長進。”

桑土公嚇了一跳,要擱九十年前,就憑晏殊剛纔兩句話,有十條命也不夠年旃宰的。別說她師傅是同列十大魔道高手的絕情婆婆,就算天王老子是她的親爹,也一樣沒用。

孰知年旃聽了以後居然毫不動怒,隱身冥輪中笑呵呵道:“老子愛講什麼便講什麼,難道我說的有錯麼?晏殊,我看你跟桑胖子就是挺不錯的一對,乘早合籍雙修,來年再生個一男半女,豈不美哉?不要等到黃花菜都涼了,後悔也沒地方哭去。”

他這一手反擊打的晏殊也欲伐無辭,俏臉通紅說不出話來。丁原飄身出了草廬道:“玉兒,別理會老鬼頭在那胡說八道,咱們先走。”

年旃正說的高興,猛然發現丁原與蘇芷玉都不見了蹤影,怒罵道:“好你個小子,居然敢招呼也不打就把我老人家扔下,好大的膽子!”冥輪一擺,呼的追出草廬。

三人飛出百餘里,丁原突然收住身形,炯炯目光掃視四周,似乎在搜尋什麼。蘇芷玉問道:“丁哥哥,可是這附近有什麼異常?”

丁原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似乎是驚訝,又好象有着無比的擔心與焦灼,竟好象沒有聽見蘇芷玉的問話。

年旃哼道:“女娃兒,你莫管他。這小子就喜歡一驚一詫,亂賣關子。”

蘇芷玉卻從丁原神情中察覺到了異樣,凝神舒展靈覺,果然發現在三裡多外一隻七彩的鸚鵡模樣驚惶,拼命衝着草廬的方向飛去。卻因這三裡多的距離,未曾能看見他們。

蘇芷玉微微驚訝道:“是彩兒,可怎的不見姬姐姐?”

丁原回過神來,臉色恢復正常,漠然道:“不用管它,我們繼續走。”

蘇芷玉卻搖頭道:“丁哥哥,看這樣子恐怕是姬姐姐出事了。我這就去把彩兒接過來打聽。”說罷飛身追着彩兒的方向而去。

丁原低喝道:“玉兒,站住!”蘇芷玉一震,回頭注視丁原徐徐道:“丁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如果姬姐姐果真有事,你我都會因此終生難安。玉兒不想有一天看見你後悔的模樣。”

丁原靜靜佇立原地,沒有回答。蘇芷玉幽幽一嘆,轉身離去。只有年旃嘆息道:“你小子真有福氣,這麼好的一個女娃兒,竟對你死心塌地到如此地步。可惜啊——”他沒有說下去,但底下的意思傻瓜也能聽懂。

丁原卻象癡了一般,一動也不動的飄立空中,一任風吹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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