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戚掛斷了權均梟的電話，馬上就開始着手調查有關小月的事。兄弟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事，沒有道理不盡心。
當時他看到小月去整容醫院，因爲這人面熟，而且權均梟公司裡的人，所以才這樣留意了一眼，其實知道的消息也不算多。現在茫茫人海，又遠在國外，想要調查她的具體消息，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本來辦了一天畫展，葉修戚就有些精疲力竭，這時候坐在沙發上思考小月的事，免不了就嘆息了幾聲。
這裡的展覽館對他的畫展很重視，專門爲他找了當地的助理。他的助理Lily正好送咖啡過來，知道這位葉先生年少得志，年紀輕輕已經是中外聞名的畫家，家世好，人又長得帥，從來都是春風得意，很少見他有嘆氣的時候。
那助理放下咖啡，關切地問：“葉先生，怎麼了？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外人眼裡的藝術家都是瀟灑不羈的，可是離着他們近了才發覺，其實要做好每一行都很不容易。除了天賦，更多的是需要自己的奮鬥和努力。天上的星星多耀眼，可每一顆星星也都是燃燒了它們自己在發光。
葉修戚緩緩睜開眼睛，疲憊地說：“我沒事。”伸手端起咖啡來，客氣地說：“謝謝你。”
助理不好再多問什麼，轉身就要走，葉修戚突然叫住他：“Lily，你聽說過聖瑪麗醫院嗎？”
Lily雖然只是個小助理，但畢竟是本地人，總比他這個異國他鄉來的外人知道的多。她想了想，用純正的英語說：“就是那家全球有名的整容醫院？我只是聽說過，但是從來沒有去過，有什麼問題嗎？”
“是這樣的。”葉修戚思索着說，“如果我知道一個來聖瑪麗醫院整容過，想知道她整容之後的樣子，可以嗎？”
Lily只說：“那家醫院我沒去過，但是聽說很多國際有名的巨星都去做過微整形。那裡檔次很高，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恐怕很難打聽到。”
葉修戚緩緩點了點頭，Lily說的他大概也能猜到，想想又問：“那你認識裡面的什麼人嗎？只要在那裡的工作的，什麼人都可以。”
“這個……”Lily在那裡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來，“對了！我以前有個很要好的同學，在那裡做護士，也許她能幫得上忙。葉先生，需要我幫您聯繫她嗎？”
“那真是太好了！”葉修戚站起來，和Lily握了握手，“如果這件事可以辦好，我肯定要好好謝謝你和你的朋友。”
葉修戚身上帶着一種東方男人特有的優雅，又是個藝術家，很容易讓女孩子對他有好感。即使不是喜歡，但是也願意幫助他。Lily笑着說：“我是您的助理，不需要這麼客氣。”
在Lily的幫助下，葉修戚第二天就聯繫到了她那位朋友，聖瑪麗醫院的專業護士，Allen小姐。
兩個人不多客套，就在醫院裡見面。那位小姐金髮碧眼，看起來十分熱情，見到葉修戚就笑起來，毫無陌生感地問：“您就是葉先生？我昨天還去看了您的畫展，非常喜歡！今天能見到您很高興，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嗎？”
她大概以爲葉修戚也要來整容，所以擺出了很職業的微笑。可是葉修戚卻說：“的確是有事情想要幫忙，我想要一位病人的檔案，不知道可不可以？”
“哦，我的天！”Allen馬上驚叫了一聲，外國人的腔調一向誇張，她搖頭說，“我們的病人資料都是完全保密的，這個是絕對不可以！”
她說的這樣斬釘截鐵，葉修戚簡直不知道怎麼繼續。如果是在國內或許還好，很多事情是可以用錢解決的。但是國外人們性格嚴謹，規矩就是規矩，不好用錢打破。他看一眼這個女護士，生怕現在掏出錢來會讓她惱羞成怒，到時候反而是弄巧成拙。
最後只能套人情，有些赧然地說：“是這樣的，我聽說Allen小姐和Lily是好朋友，看在她的面子上……”
“葉先生！”Allen打斷他，“實話告訴您，我也很想幫助您，但是我不僅不能這麼做，我也沒有這樣的能力。病人的檔案都在她們的醫生那裡，我們只負責照顧病人，其他的什麼也拿不到。”
這下子，葉修戚覺得事情似乎更加複雜，眼睛隨意往牆上一瞥，看到上面掛着的是醫院裡有名醫生的介紹，而一個熟悉的名字馬上吸引了他的目光。
Vincent。
那是他大學時候的校友，他學的是美術，Vincent學的是醫學美容。當時他們都是院系裡的佼佼者，所以彼此認識。只是大學畢業後好多年沒有聯繫，沒想到這個時候會在這裡看到他的照片。
他馬上指着照片問：“這位Vincent醫生，現在在醫院嗎？”
Allen詫異地問：“您認識他？”
“我們是大學的校友。”葉修戚說，“他現在在醫院裡嗎？”
Allen翻一眼最近的值班表，很抱歉地告訴他：“現在他出差，到別的醫院去做交流了。不過應
該明天就回來。如果您要找他，可以明天再來，我把他的聯繫方式留給您。”
Allen把Vincent的電話號碼給他，他連聲道謝，然後離開了醫院。
回去之後打電話給權均梟，他那邊難掩失望，說道：“整容這種事，本來就是很私人的。那個女人也不希望自己整容被人知道，要去查清楚，實在是不容易。”
“是啊！”葉修戚也跟着感嘆，“聖瑪麗醫院裡的小護士斬釘截鐵，說什麼也不肯給我方便。”
權均梟苦中作樂地笑話他：“怎麼？你沒有用一下美男計麼？”
葉修戚摸着自己的臉，得意地笑了笑，“你以爲我是你？我可是很矜持的，不像你，爲了你的小媳婦，可以豁出臉去勾引鄒婉婉。”
這件事早就在他的朋友圈子裡傳開了，幾個兄弟都說他是情聖。權均梟有些下不來臺，咳嗽了一聲掩飾着尷尬，兇巴巴地問他：“別跟我廢話了！那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查一查？”
葉修戚這才說：“雖然那小護士不給力，不過我在那醫院裡找到了一位大學校友，明天我就去他那裡探探口風。”
權均梟有些感動，說：“兄弟，麻煩了。”
“切！”葉修戚不滿他這樣客氣的語氣，調侃着說，“我看你還真是娶了媳婦就忘了兄弟，以前什麼時候跟我們這麼客氣過？現在有了老婆有了兒子，有了自己的家，就把我們都當成外人了是不是？”
權均梟被他這樣數落，倒只覺得心裡暖暖的，說：“要是真的跟你客氣，我就不敢找你幫忙了。”他想一想，又說，“要是真的不好查，也不要勉強，我這裡總會有辦法的。”
在國外，窺探別人的隱私是非常不好的行爲。葉修戚是個藝術家，如果被人知道這些，只怕對他的聲譽影響不好。
葉修戚明白權均梟擔心他，馬上“嗯”了一聲，說：“不用擔心我，我自己知道分寸。”想起什麼來，又告訴他，“小月當時是喬奈的助理，你那邊也可以去查查，喬奈身邊有沒有什麼人和小月關係好的，也許現在知道她的下落呢？”
權均梟說：“我知道，喬奈那邊的人們我已經查了。但是小月離開公司以後，和別人都沒有什麼聯繫，這條線恐怕是走不通，接下來還是要看你的了。”
他打電話的時候，祁雲裳就在一旁聽着，他們夫妻之間，現在是沒什麼避諱的，完全的透明。剛剛聽到權均梟提到喬奈的名字，等他掛了電話，她就問：“這件事和喬奈有什麼關係麼？”
“沒有。”權均梟向來和喬奈不對頭，雖然那男人沒敢對他老婆有什麼非分之想，但是她老婆提起來，總是“喬大哥”長，“喬大哥”短，讓他這個老公聽了覺得非常不爽。
果然，祁雲裳馬上就問：“那你們說喬大哥什麼？”
權均梟陰着臉，沒好氣地說：“小月是他的助理，從他入手，也查查他周圍的人，看看有沒有和小月有關係的！”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祁雲裳也是真的沒有想起喬奈來。想到當初，自己最迷茫的時候，還是他爲她指明瞭今後的路。那時候如果沒有他，說不定就沒有現在的祁雲裳。
祁雲裳感慨地說：“哎，這麼一說，我真覺得對不起喬大哥……圈圈滿月宴雖然他回不來，可是也該給他打個電話的。”
權均梟哼了一聲，不悅地說：“看來他在你心裡的地位還是很重要啊。怎麼，是不是比靳舟寅還重要？”
喬奈，靳舟寅，這是和祁雲裳有關係的唯二的兩個男人，而權均梟這個小心眼的傢伙，非要時時刻刻掛在嘴邊，只要一提起來，馬上是醋意橫生。
祁雲裳故意氣他說：“當然了，你和鄒婉婉鬼混的日子裡，都是喬大哥在身邊安慰我好不好？”
“什麼鬼混！”權均梟有些急了，惱羞地說，“當時你不知道，後來你可是都明白了！我和鄒婉婉演戲，還不是爲了保護你！”
以前，祁雲裳最害怕看到權均梟炸毛的樣子。他本來就生得冷酷，面目嚴肅，看上去不怒自威。要是再生氣板起面孔，那更是讓人不寒而慄。可是現在，她對他再也沒有半點懼意，反而覺得看他生氣吼人挺好玩。
她竊笑着說：“這就急了？權總，你這忍耐能力有待提高好不好？”
權均梟撇了撇嘴不肯理她，她這才又賠笑說：“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還不行？”
權均梟還是不滿意，又開始抱怨喬奈，“看看你喬大哥長喬大哥短的，當初要不是爲了去給他探班，你也不會早產，圈圈也不會那麼危險！”
“喬大哥……”祁雲裳一時不能改口，看到他不滿的眼神，又把剛纔的話吞回去，說，“喬奈也不是故意的啊，他怎麼知道小月會被鄒婉婉收買？”說到小月，纔開始轉向正題，“哎，對了，葉修戚查小月查的怎麼樣？查到什麼沒有？”
權均梟涼涼地說：“虧你還知道問，我以爲一說起喬奈來，你就忘了呢。”
“權均梟你真是夠了
！”祁雲裳無語地錘了他一圈，好氣又好笑地說，“剛纔明明是你自己說起喬奈的。我隨口問了兩句，你又酸酸的一直說。現在你還賴我了？”
權均梟被她說的理虧，也不再糾纏喬奈的話題，說道：“修戚去醫院問過一次，沒什麼結果，打算明天找個朋友再問。”
祁雲裳嘆了口氣，彷彿有些失望，“我就知道，這事沒那麼容易查清楚。”
這些事總歸成了祁雲裳心裡的困擾。以前無憂無慮的小丫頭，現在雖然也有高興的時候，但是就連笑容裡都帶着隱隱的憂慮。身爲一個男人，沒能讓自己的妻子感到安全感，權均梟覺得這是他自己的失職。
他摟過祁雲裳的肩膀，低聲說：“別擔心了，修戚的門路很廣，腦子也活，相信能查清楚的，我們再等等他的消息，嗯？”
男人寬厚的肩膀給了她信心和力量，祁雲裳擡頭對他笑笑，說道：“嗯，我相信你的朋友，肯定都是很厲害的人。”
這句恭維的話惹得權均梟哈哈笑了兩聲，說：“這次修戚可真是佔了我的光了，回頭我得找他要錢去。”
“就知道錢！”祁雲裳輕輕打了他一下，說，“哎，又忙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他們這邊已經是晚上，而國外的葉修戚正在爲了小月的事往醫院趕。
昨天聯繫上了Vincent，他說要面談。葉修戚有些忐忑地開車來到醫院，進門就向服務檯問：“請問Vincent在不在？”
國外的護士都非常有禮貌，很耐心的查詢之後告訴他說：“Vincent醫生今天有手術，如果您想要見他的話，可能需要等一等。”
葉修戚當即表示可以等，於是護士帶着他去了醫生的休息間。他百無聊賴坐在休息間裡，翻開手機，看到那天權均梟發來的圈圈的照片，小傢伙熟睡在自己的家裡，小臉紅紅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他對着屏幕自言自語了兩聲：“你這個臭小子，叔叔都還沒見過你呢，就要給你受累跑腿了！回去看我不好好敲詐你爸爸一筆！”
他正看着，休息室的門被推開，金髮碧眼的男醫生站在那裡，正是許久不見的Vincent，見到他就張開手臂，兩個人擁抱在一起，寒暄過後，葉修戚馬上說明了來意。
Vincent考慮片刻，爲難地說：“葉，我非常願意幫助你，但是我們身爲醫生，真的沒辦法做出出賣患者隱私的事情，這是我們的職業要求，你應該明白的。”
“我非常明白。”葉修戚也覺得很抱歉，這樣做，無異於讓人家有損醫德，而一個優秀的醫生，是很介意這樣的事情的。他只能歉然地說：“vincent，我真的很抱歉讓你這樣爲難，但是這個事情對我很重要，而且我保證，我不會把資料外傳，真的只是爲了查清一個人的身份。”
Vincent還是很相信葉修戚的人品，想了想就問：“我不知道你需要調查的是什麼人。我們這裡做整容手術是可以不用登記姓名的，就是爲了百分之百保證病人的隱私不會被人知道。”
整容手術不同與別的手術，很多女明星選擇整容，然後整天提心吊膽，生怕被人扒出來曾經整容的歷史。所以出來整容的時候，都會選擇這樣的隱私機構來做。
葉修戚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找到一張小月未整容前的照片，說：“就是這個女孩，她不是什麼大明星，只是娛樂公司的一個小助理，她是不是來這裡整容過？”
Vincent接過手機，看到之後就覺得是在太巧合了，他激動地說道：“哦，這個女孩，我怎麼可能忘記，當初她的手術就是我做的，而且非常成功！這是我做過的最成功的一例手術，她不僅要求變得更漂亮，而且希望完全變成另一張臉，我做到了！”
變成另一張臉……一般的人，是肯定不會提這樣的要求的。除非是犯了什麼罪，希望躲開公衆的視線。這小月雖然做過錯事，但是權均梟只是把她趕出公司，也沒有繼續難爲她，她爲什麼要這樣改頭換面呢？
看來，還真的是疑點不少。權均梟讓他來查這個，算是找對了方向。
葉修戚說：“既然是你做的，那就再好不過了！那我能不能看看她整容之後到底是什麼樣子？”
當時葉修戚只知道小月來整容了，但是整容之後的模樣他也沒有看見過。現在醫生又說，她幾乎是完全換了一張臉，就算看到也不認識了，只能向醫生來問。
Vincent想了想，終於還是搖頭說：“實在是對不起，如果我這樣做了，我恐怕一輩子都不能原諒我自己，我違背了自己的職業道德，就沒有臉再繼續做醫生。”
“那……”葉修戚知道他的固執，於是只能讓步說，“那她整容一半的樣子可以給看看吧？這個就算看了，一般人也不能想象出她之後的樣子的。”
這樣，Vincent還是猶豫了半晌，最後看他實在很有誠意，才勉爲其難地答應說：“那好吧，我可以給你看看，但是請你一定要保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