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浩沒有回答,沉默地凝望黑袍人,臉色有些陰沉,可說爲很是難看,他握着銀棍的手,徒然一緊。
“兄弟們,拿下此等叛賊。”一名千夫長率先衝出,手握重刀,暴喝中一躍而起,提刀劈向黑袍人。
之前還醉醺醺的衆人,此刻酒已醒大半,他們臉上,突然出現一種剛毅,這是軍人獨有的,模仿不來。
數十名士兵緊隨千夫長之後,刀芒在陽光下發出燦燦寒芒,不用龍浩下令,他們都知曉此刻該做些什麼。
便是……捉拿黑袍人,亦或……將其斬殺。
“區區千夫長,也敢妄言捉我?”從衣飾上,黑袍人就看出揚言要捉它之人是何職位,不屑地冷笑。
刀,臨近!
黑袍人僅僅屈指一彈,重刀粉碎,千夫長肉身爆裂,他臨死前根本就不知曉,自己會連對方一指都無法接下,哪怕是肉身爆裂時,他也滿臉勇色。
緊接着,數十名士兵同樣來臨,黑袍人同樣發出陰冷的笑聲,其擡手對準地面一按。
“不好!”見狀,龍浩心裡大呼,他想要出手,卻已來不及。
砰砰砰……
響起數十聲輕響,衝向黑袍人的士兵,竟同時爆炸,綻放的鮮血如同煙花般美倫,四射而開,卻無一滴奔向黑袍人。
很多要通過此地之人,紛紛趁亂衝出牆門,更有人趁機衝進帳篷,將其內之人救走。
衆士兵雖有看見,但無人阻攔,他們此刻要做的,只有殺掉黑袍人,也惟有如此,他們才能繼續在此地逍遙快活。
有人離去,同樣也有人未離去。
角落裡,數十名女子全都站起身,她們笑了,發自內心而笑,因她們等待今天,已經等了很久,如今終於來臨,她們又怎能不笑,又怎能離去。
不親眼看着那些禽獸死亡,她們哪怕是死,也不安心。
山谷內的士兵,足有萬人之多,此刻正紛紛朝黑袍人圍去,一時間人影綽綽,如蝗蟲一般。
“你,究竟是誰。”棍指黑袍人,龍浩面色依然陰沉,語氣多出股殺意。
黑袍人並未立即回答,而是淡淡的掃向四周。隨後才緩緩開口:“你們不信本座能殺那兩個老傢伙?”
“既然不信,本座便讓你等看看證據。”
聲如洪鐘,響徹在所有人耳邊,更夾有山谷內的迴音,如此一來更爲震懾人心。
剎那間,黑袍人手裡多出一物,被他揚手拋出,衆人清晰看見,他拋出的是一個人頭,其上血跡還未乾,血淋淋的一顆人頭在空中翻滾數圈後,落於龍浩腳邊。
落在地上的人頭剛好是正立着,雙眼瞪大,如同還活着,正瞪視龍浩,其眼裡有股意念,通過眼睛傳入龍浩心神。
看着人頭,龍浩身體劇烈抖動,握棍的手垂下,腦海陣陣嗡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因爲這人頭,是他的……父親!
“浩兒,快逃。”從那瞪大的眼睛裡,龍浩看出這樣一個意念,雙腳不由自主朝後退出兩步,顫抖着。
衆士兵見狀,也紛紛停下腳步,望向黑袍人的目光裡,多出恐懼,他們很明白,若黑袍人能殺大將軍,那殺他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可輕易下跪,可龍浩卻在所有人面前,於顫抖中跪了下去,低喃:“父親,孩兒不孝,孩兒不孝。”
他後退,不是因害怕黑袍人,他顫抖,不是因恐懼黑袍人,他跪下,更不是因求饒於黑袍人。
是因承受不住父親之死而後退,是因那眼裡的意念而顫抖,更是因父愛而下跪。
“哈哈!”黑袍人仰頭大笑,笑聲有些寒冷,有些沙啞,傳入所有人耳裡,頓覺心神轟鳴,似要被粉碎。
牆門外,段玉海、嶽衝二人,親眼見證這一幕幕,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卻又真實發生在他們面前,不得不信。
但對於楚凡來說,這些算什麼,不足爲奇,只是他也頗有些疑惑,黑袍人究竟有多強。
“如今,你信不信?”依然是同一個問題,也是從同一人口中問出,黑袍人的聲音,逐漸變爲嘶啞。
跪於地上,低頭沉默,與那瞪大的雙眼對視,龍浩擡也未擡頭。
“不回答是吧,那我便讓你再看看,另一個老傢伙的頭。”黑袍人揚手拋出一物,又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在空中翻滾,落於龍浩面前,與之前那顆並排而立。
兩顆頭,第一顆是父親的,第二顆是爺爺的,相比較起來,第二顆要更爲難看,其臉部幾乎變形,一個拳印將其打得凹陷下去,眼珠更是凸露出來。
“噗!”當看見第二顆頭的一瞬,龍浩頓覺心口一疼,一口血終於忍不住,被其噴出,灑落在兩顆頭顱之上,顯得更爲血紅。
“啊!”
仰頭怒吼,歇斯底里,殺機似火焰般燃燒,煞氣更是直衝雲霄,龍浩整個人看起來極爲恐怖,面目獰猙,顯然因爲兩顆頭顱,他的心已經發怒,人已經發狂。
“發狂麼,不過還不夠。”聲音嘶啞,黑袍人又屈指一彈,便見龍浩面前的兩顆頭顱,砰砰爆開,威力之大,直接將龍浩震飛而出,砸在崖壁之上。
“你、究、竟、是、誰。”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從龍浩口中迸出,他站起身,絲毫沒有受傷,一雙眼睛恐怖得嚇人,在冒着火焰。
他的父親讓他逃,不要與黑袍人對抗,可他不能逃,也不會逃,因他是龍浩,沒有逃跑之理,更因他心裡,視天下萬物爲何物,不過謅狗而已,有何懼之。
父親、爺爺的頭,在他面前出現,更在他面前爆開,此等羞辱,他怎能忍,要麼戰死,要麼殺死敵人。
“他有強者之心,卻無變通之意,結果已然註定。”牆門外,楚凡低聲喃喃,心裡在暗想,若他處於龍浩今日之境,又該如何。
“不是我死,便是他亡。”目泛精芒,楚凡心裡也在苦嘆,他若處於龍浩之境,選擇或許也是一樣,不會逃,更不能逃。
因爲,那死去之人,是至親之人,怎能不出手便逃,哪怕對方是仙,也要亮槍……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