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的做法雖然狠厲了些,但他的初心是好的,你不必想太多,順其自然就好。”黎清清拍着他的背,默默安慰道。
黎清清自己也沒想到,那個半路回京的風王,身姿卓越,翩翩公子的風王,竟然是造成先皇死因的幕後主使。
甚至南潯和北曜大軍來犯,也是這位風王的手筆,他的謀略,無聲無息就給東漓帶來了大難,可他們這些人,竟然無一人察覺。
要不是今天風王坦白,應飛聲又順勢問了這些問題,只怕再給他們一年,也想不到是風王動的手,這個人好可怕!
意識到了這些,知道自己可能會死在風王身上,黎清清的臉色無比的難看。
這時候,應飛聲也緩過勁來,抱着她的手緊了緊,才鬆了鬆,聲音嘶啞道。
“我明白,我不是爲了這個難過。”
黎清清從他懷抱裡退出,才發現之前還滿是心事的應飛聲,這會兒都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閃爍不停。
“嗯,那就好,小皇叔他……”黎清清沒把話說下去,應飛聲爲人很聰明,不需要他把話說太開。
“沒事,他還是那個小皇叔,只是有了些變化而已。”看見應飛聲說這話時,不停變換的臉色,黎清清覺得,應飛聲心裡也是在天人大戰,只是後來還是選擇相信了應傲風罷了。
“嗯呢,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風來客棧了。”黎清清適時的開口,之前應傲風在這說的那一切,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已經快晚上了,黎清清當然該回去了。
她這一行,本來是因爲應飛祺的提醒,特地來告訴應飛聲,應傲風的陰謀,現在人也見到了,應傲風還當着她的面,說了那麼多陳年往事,還打動了所有人的心房,不管如何,黎清清這一趟都沒白跑。
應飛聲和應傲風之間還是有情誼的,如果應傲風因爲舒樂娘娘,絕對能控制住自己,不會殺應飛聲,那麼應傲風也是個可利用的人。
到現在爲止,黎清清只知道應傲風毒殺了先皇,煽動南潯北曜大軍來犯,他自己也承認了,可是他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手上有什麼勢力,他一概未說。
從這些蛛絲馬跡來看,應傲風手裡的勢力絕對不弱,如果能把這股勢力變爲所用,應飛聲的勢力將會大漲。
黎清清心裡爲應飛聲謀算着,腳上的步伐卻是不慢,帶着青蘿回到了風來客棧。
接下來的幾日,黎清清沒有再去過凌王府,她清楚的明白,這種時候讓應飛聲一個人待着會更好,她只能默默的祈禱着,希望應飛聲能想清楚應傲風的事,免得做的決定讓自己後悔。
凌王府那沒去,她又閒了下來,京城的人對這位明清郡主的在意程度,也是可有可無,所以並沒有其他人來拜訪,每次來都是秦明珠,謝雲君等熟人。
“清清啊,你怎麼成天膩在這風來客棧?”今天來找她的,只有秦明珠一個,而且她每說一句話,就要擡頭朝着門外的方向看上一眼。
黎清清暗自偷笑,也不戳破,“現在的京城烏煙瘴氣的,哪有我這個小客棧安寧?”
“你說的有理,可是你也太無聊了,京城的其他小姐可是有很多宴會的,哪裡像你,成天窩在這小客棧裡,要不是你和凌王殿下有婚約,只怕連一門好親事都找不到!”
秦明珠狠狠的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戳黎清清的腦門兒,臉上還有些恨鐵不成剛。
黎清清舉手投降,“是是是,明珠說的有道理,你就饒了我吧!”
眼見秦明珠還有繼續的意思,黎清清眼珠一轉,抓住了她的命脈,“明珠啊,你確實還要戳我嘛,還想不想去找你的心上人了?”
秦明珠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起一抹羞怯,紅彤彤的煞是好看,倒底是沒再鬧黎清清了。
秦明珠的事,黎清清也是後來才弄清楚的,秦明珠早就跟黎清清透露過,對明奕有些仰慕,之前明奕回了楓葉林,見不到人她的感情也就一直壓抑着,後來黎清清沒事,平安歸來,同回來的還有明奕,秦明珠就起了心思。
天天接着探望黎清清的念頭,跟明奕光明正大的接觸,秦明珠很小心,她知道明奕對黎清清很好,且抱有一抹心思,只是有應飛聲在,沒有給他表現出來的機會。
秦明珠就是拿着黎清清當由頭,成天跟明奕混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有黎清清這一層關係在,明奕對她的態度也親近了許多。
黎清清對這一切當然是樂於見成,明奕對她的心思那麼明顯,可是她現在全心全意接受了應飛聲,自然就不會再給明奕念想,於是找了個機會親自跟他說明。
那天的明奕,卑微到了骨子裡,可當黎清清說的那麼堅決肯定之後,明奕也接受了她的選擇,表示會盡量忘掉她。
黎清清連忙給秦明珠示意,明奕現在受了情傷,正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不是黎清清絕情,而是明奕這個人太好,她有了應飛聲了,不能還連累明奕,秦明珠不管是性格,身份,家世都是上等,最重要的是,她對明奕懷着滿心真誠的愛意,這種真誠,纔是打動人的好方式。
黎清清相信,明奕總有一天會知道她的好,從而接受她,促成一段美好姻緣。
正如因爲如此,秦明珠和黎清清的關係越發的親密,黎清清也經常拿着明奕來打趣秦明珠。
每日都是悠閒的很,黎清清也不懂了,這京城遠不止看起來這麼平靜纔是,她都回京這麼久了,也沒見京城各派勢力動手啊!
就當她這麼想之際,身邊的連雲送來了一封信,“乖,最近這段日子有大事要發生,如果沒事不要出門,等我的消息。”
從語氣到字跡,全是應飛聲的習慣用法,黎清清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笑意,不過‘最近這段日子有大事要發生’,指的是選出新皇一事麼?
其實黎清清已經不用想了,新皇肯定會是應傲風的,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哪怕黎清清足不出戶,都知道這位攝政王已經將朝堂之上的大半勢力把握在手中,這麼一大股勢力,難道還有什麼意外不成?
其他人要爭,也不過是甕中之鱉罷了。
自從應飛聲遞來了消息之後,黎清清就乖乖的待在風來客棧,哪也不去,同時也告訴秦明珠他們,都不用都找她了,這段時間,除了各自安然待在家,想出來還有什麼其他的解決辦法。
黎清清心裡瞭然,新皇交替那一天,金鑾殿上肯定會血流成河。
事實上,不管哪一個朝代,只要跟這個位子有關,總是少不了血流成河。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去看看應飛祺和應飛湛的下場,她知道他們一定會輸,她更知道他們不願意服輸,所以哪怕知道是死,他們也無所畏懼的上了。
當她找到應飛聲,要求新皇變更那一天,帶她一起進宮,應飛聲欣然應允,她也樂了半天。
過了幾日,應飛聲就讓她做好準備,第二天一早,黎清清就換好了宮中的太監服侍,所幸她身量還算高,身材雖然有些瘦小,但是還有些骨架子,拿着這麼一件尺寸不大的衣服,穿起來也沒什麼不合適的地方。
應飛聲的目光在黎清清腰間頓了頓,他很清楚的看見,黎清清腰身那處衣服空空的,顯然她太瘦了,應飛聲想着,回去一定要給她多做些吃的補補。
讓她長胖些,以後抱在手裡才舒服。
不知道爲什麼,只要應飛聲一想到,他能抱着黎清清,伸手探入那細滑精緻的腰間,他就全身一陣火熱。
黎清清站在應飛聲身後,畢恭畢敬的跟了進去,黎清清的禮儀雖然有些不合禮數,可她前面有個衰神看着,誰敢不開眼的來找麻煩,再說了,不過就是一個不合規矩的小太監罷了,在場的衆人都不甚在意。
只有應傲風,他坐在最上首的皇位寶座,右下方一點的位置,除了那個皇位,無人能比肩,那顯然就是身份的代表。
他正坐在那裡,不時眯眼看向應飛聲身後的小太監,眼裡閃過一絲什麼,瞬間隱去。
黎清清也察覺到了許多人打量的目光,只有應傲風的最具有侵略性,這個人果然武功高強,感知敏銳。
因爲是早朝期間,所以雖然大部分人都來了,可還有些沒到,誰讓早朝時間沒到呢!他們卡時間卡習慣了,因此朝上的大臣,立刻分成了四個小部分,互相攀談起來,顯然是都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他們都是已經站好隊的了。
黎清清趁着衆人互相攀談的時候,身子往後退去,退至了大殿旁邊處,有柱子擋住她的身影,也不會有人關心她這種小人物,她放心的開始觀察起局勢來。
場中央的人分成了四部分,最多的那一部分佔總人數的一半,他們都是支持攝政王登基,第二部分的人則是以大皇子爲首,大皇子應飛祺今天的眸光特別亮,衣服和頭髮也一絲不苟,他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所以眼神中才含了死志。
與他一般無二的還有應飛湛,他身後也跟着一羣大臣,看這羣大臣的模樣,就知道是支持他的,那個往日裡一直吊兒郎當的四皇子,現在也收起了一切僞裝,他的風度翩翩,臉上掛着淺笑,一切看起來都舒適的不行,只有看向上首的應傲風時,他們的眼裡都會同時劃過一絲厲芒。
黎清清無聲的嘆了口氣,她現在哪裡還看不出來,應飛祺和應飛湛已經聯手了,爲了拉下應傲風。
最後一部分人,則是安靜的站在角落,他們以應飛聲爲首,看向其他三組人臉上都是一片淡然,他們都是打算三不幫的人,誰贏了誰就上位,沒有支持誰之說。
直到所有的百官來齊,應傲風站在上首,目光只是淡淡往下一掃,就帶出了無比的威嚴,壓得衆人心裡喘不過氣來,衆人心裡微驚,可要拉他下馬的心思卻未有絲毫改變。
這本來就是個唯利是圖的世界。
內務府的一個大臣,頂着所有人的壓力,淡然施禮上前跪下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眼下南潯和北曜盡皆戰敗,已經退出我東漓的土地,我們必須要有能力的人來教導我們,也好安撫百姓。因此,臣今天斗膽提議,希望能選出新皇,早日登基。”
黎清清看着跪在衆人首位這個不卑不亢的內務府大臣,心裡忍不住想點個贊,在這麼大的壓力下,還熟視無睹,好樣的!
當然,黎清清也很清楚,這個內務府大臣,是應飛聲一派的人,顯然他們只是想選出一個帝王,至於帝王是誰,根本就不關心。
看着他們的這般態度,黎清清有些被氣笑了,真是一羣奇葩,只希望他們不要給應飛聲惹事,讓應飛聲爲難,畢竟今天的局勢太過玄妙,萬一出了什麼事,三派人都記恨上應飛聲,那就慘了。
黎清清還在默默看着,衆人已經是有所動作,隨着剛剛那個內務府大臣的提議,一個大臣接一個大臣的跪下,“臣斗膽提議,希望能選出新皇,早日登基。”
應傲風對這一幕似乎早就有預料,神色一點變化的沒有,只是擡了擡手,“準。”
然後整個金鑾殿就開始炸鍋了,除了第四部分的大臣不開口,其他三部分的人都開始相爭起來,“臣以爲,新皇需懂禮孝順,擅長治國之道,臣思量許久,覺得大皇子最符合要求,因此,提議讓大皇子登基。”
“開什麼玩笑,大皇子已經被罷黜一次,再給他捧上皇位,讓東漓百姓受苦受罪又當如何?”
“臣以爲,四皇子纔是最佳人選,四皇子爲人懂禮大方,之前先皇在世之時,也幫先皇處理過不少政務,每次都是處理的井井有條,因此,四皇子登基纔是正數。”
“放屁,四皇子有攝政王能幹麼?誰不知道新皇被罷黜之時,全東漓的軍務都被攝政王一人壓下來解決了,換其他皇子能做到麼!”
“不管再怎麼說,大皇子是嫡子,皇位傳嫡是應該的,有什麼不對!”
衆大臣你一眼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黎清清就在陰影處,默默的看着,記住這些人虛榮的嘴臉,同時還不忘一臉亮晶晶的盯着應飛聲。
今天應飛聲來,不過就是站個場子罷了,他全程就沒打算參與,可是現在其他人都在討論,越發襯得不爭不搶的應飛聲特別了。
應飛聲沒說話,只是眼神溫柔的看了躲在陰影處的黎清清一眼,隨即移開了目光。
這些人中,除了應飛聲之外,上首的應傲風神色也是淡淡,他身上一直有一種淡然的氣質,好似皇位只是他囊中之物一般,所以他一點都不着急。
反而大皇子和四皇子,開始的時候還好,可到了後面,隨着討論的層次越來越深,他們也忍不住了,不時會加入討論,爲自己身上加些籌碼。
這場討論持續了一個時辰,然後才聽見攝政王發話,“東漓是皇奶奶的心血,也是皇兄的遺願,這皇位,就交付於本王,本王會帶領東漓的鼎盛達到巔峰。”
應傲風這些話,附和了許多人,當下跪下了一大片官員,他們心甘情願的跪在地上,聲音震耳欲聾,“臣等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