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頭莫名一陣激動,但緊隨而來的卻是深深的惆悵。
他還來做什麼呢?自己今天不是已經把態度表達得很明確了嗎?
但不管她怎麼想,外面的男人已經來到他坐慣了的位置,安穩坐下,又是一夜的無聲守護。
秀娘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第二天,亦然。
然後第三天,第四天……
她受不了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當又聽到那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來臨時,秀娘再也按捺不住,一個翻身坐起來,跳下牀推門出去。
溪哥正走到門口,不想房門突然就打開了,兩個人來了個面對面。
霎時間,許久不見的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都愣在了那裡。
還是秀娘先打破寂靜:“你爲什麼還要來?”
溪哥靜靜看着她:“我答應過你的。”
“可你沒看到我最近做的那些事嗎?我都已經不理你了,孩子也不理你了,你還來幹什麼?”
溪哥不語,轉身貼着牆坐了下去。
秀娘見狀,一時也無言了。
就這樣,兩人一個坐一個站,又寂靜無言了許久。
最後,還是秀娘長長的嘆了口氣,也在門檻上坐了下來:“你就不問問我爲什麼嗎?”
溪哥這纔回頭:“爲什麼?”
秀娘突然又想笑了。
這男人啊,怎麼就是這麼讓人捉摸不透呢?如果她不問他這一句,那他是不是一直不會問她,然後繼續天天過來幫他們守門?
他是不是腦子缺根筋啊?可這人明明也不傻啊!
“你來這裡這麼久了,應該知道我男人已經不在了吧?”她小聲道。
溪哥看看她,微微點了點頭。
秀娘閉上眼。“其實,我對孩子他爹的印象已經很稀薄了。我依稀記得,那是一個特別瘦弱的男孩子。他從小就不愛說話,每天只知道埋頭幹活——是了,他就是鍾家的一頭驢,每天天不亮就開始幹活,一直要忙到夜半三更才能喘口氣。就這樣,鍾老太還天天罵他光吃飯不幹活,鍾剛也有事沒事就去欺負他。可他卻從來沒有抱怨過半句,更別提反抗了。”
“我現在對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有一雙很亮很亮的眼睛。不管別人怎麼說他,他都默默承受,卻一種用那雙眼睛看着別人,直到看得人詞窮。每次他幫我做活的時候,也會那樣看着我。雖然他不說話,但我知道,他是一個心地很善良的男孩子。”
“你,喜歡他嗎?”溪哥靜靜聽着,突然問出一句。
“喜歡?”秀娘一怔,苦笑搖頭,“我不知道。那時候年紀小,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飯也吃不飽,誰還有心思管什麼喜歡不喜歡?我想他對我其實也是同情多過喜歡的吧?而且當時要不是因爲村子裡有人過來給他說媒,讓鍾家人認識到他年紀不小該娶媳婦了、可他們又捨不得出彩禮,否則還真不會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畢竟我也是他們家養的,娶了我一文錢都不用花。這樣划算的買賣也就他們能做得出來了。”
說着,她又是一笑。“其實這樣也不錯。至少,我收穫了兩個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