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老者對望一眼。
其中一人說道:“我們二人平生走南闖北,也多曾遊歷過永帝及周邊些許國家,仙念師也見了一些,有些仙念師也確實非常年少,他們給我們的感覺,與你都不一樣。不光是在氣息、氣勢之上,而是身上自然而然地產生的一種以意念就能溝通天地萬物的態勢.......”
他搖搖頭,“說不好,說不好。”
看來,他也是隻憑直覺,具體也說不上來。
果然是人老成精。其實他的感覺是對的。晉凌心道,自己本就不是仙念師。只是國師誤認爲自己是而已。自己也藉着這機會,好好地瞭解一下仙念師的世界。
“兩位老先生,大殿下和通判大人還在等着我,你們看......”晉凌說道。
兩名老者見狀,只好給他做好了登記,只是二人私下還商議嘟嚷着什麼。
晉凌將抄錄的副本收入納戒之中,隨着通報的護衛離開了藏書閣。
出了城主府,往東南向走了一會,就到了設宴之地華風閣。
華風閣是晉華城中數一數二的大酒樓,相傳背地裡還有王室的影子。這時也是城中王公貴族和權勢之人最喜歡的聚會場所。
特點就是兩個字:豪華。非常非常的豪華。
來到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華燈初上,整座華風閣被富麗堂皇的彩燈裝扮得宛若仙宮。
“怎麼現在纔來?”入口處,一名身披着黛藍披風,一身月白衣甲的少女,一手持着寒光四射的長槍,走在了他面前。
“不好意思,公主殿下,在藏書閣裡看了會書,看入迷了。”晉凌隨口解釋道。
華燈綵照之下的商然,比起白天看來,除了英姿不減之外,更添了一番別樣的意味。一瞥之下,看及她美麗的面容,晉凌恍然,彷彿面前又掠過黃菲的身影。
“怎麼赴宴,還穿着軍中的衣甲,帶着長槍?”恍然中,少年人問道。
“習慣了。 ”對於他這次看着自己發呆,商然見怪不怪,何況這個少年人,剛剛爲自己的父親找到了救治魔蠱之毒的方法。
“父王的事,多謝你了。”她說道,在說出這句話時,聲音中帶了少見的溫柔。
“不必多謝,各有所取,各有所需。”晉凌老老實實地說道。
“我以前,是錯怪你了。”商然的聲音放得更輕,頭也微微地低下來,修長的睫毛在美麗的眼睛上忽閃着,“在靈山的遠花樓,我甚至將你看成一個無禮放肆的醉鬼......直至後來,聽到、看到你做的那些厲害的事情,才讓我發覺,我看待你,是先入爲主,是太武斷了。”
“你是個很了不得的傢伙,這是國師說的。”她輕咬貝齒,說道。
這種異樣的語調,讓少年人更是呆在當場。這,這種聲音,聽到耳裡,讓人骨頭都酥了半截,這,這還是那個英姿颯爽的少女將軍的風格嗎?
“聽說,你現在是村主府護衛隊的代隊長,定了十七級的官銜?”商然又問道。
“嗯。”
“你晉園有一大攤子事,自己還要修煉,又負責着偌大一個仙村的護衛之責,忙得開嗎?”她看來十分關切。
“忙不開也要忙。”少年人故作老成地笑了笑,“你不也是一樣?小小年紀,還是女的,整日裡都在軍伍中打拼?誰讓我們都有一顆不甘於凡庸的心呢。”
聽了這話,商然不由得笑了出來。
笑靨如花,少年如醉。
大王子商炯,站在華風閣三樓的陽臺,倚着圍欄,看着底下兩名少男少女的款款笑談,嘴角浮上一絲笑意。
“殿下,他總算到了。”馮遠道在旁說道,“也是怪我,讓他去藏書閣看什麼仙技啊,讓殿下你白等了這半天。”
“無妨,無妨。”商炯說道,“只要有用處,等,也是值得的。”
他語氣一轉,“馮大人,我出來之前,國師曾找過我。他說了一些關於這小子的事,然後說了一句話。”
“哦?國師大人有何意示下?”
“國師說,此子深不可測,前程遠大。若不能爲我們所用,就要及早下手殺了,以免他成爲對方的利器。”商炯說道。
馮遠道一驚,急忙說道:“不可!”
“爲何不可?”商炯問道。
“他還只是個少年,貪玩好利,不似很多人一般有無盡城府,整日虛以委蛇。也正因爲如此,他是可以調教之人。”馮遠道實在不看着晉凌這棵好苗子成爲政治鬥爭的犧牲品,“熬鷹都需要大量的心思去打熬去磨鍊,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尤其是這少年姓晉,更不能以常人論之。”
“有理。那我便等着他慢慢長起來。”商炯說道,“只是我聽說,有以往晉氏的遺族,最近在靈山仙鄉一帶,甚是活躍?”
“晉氏遺族的事,我不太清楚。”馮遠道斟酌着說道,“只是靈山近來各級官員變動實在太多,軍方勢力也在這小子手底下屢受重挫,死傷不少,晉氏遺族瞅準這個空檔,將勢力滲透進去,也不出奇。”
“對於他們,你怎麼看?”商炯問道。
“若是大王康健,只消聽到一絲這樣的消息,風吹草動,即會派出精銳力量,前往剿殺,寧可殺錯一百,不會放過一個。”馮遠道的語句放得更緩,“但是大殿下你監國,而且作爲未來的儲君,應該有自己的治國之道。”
馮遠道把話說成這樣,意思也很明顯。他希望在商炯繼位之後,在對待晉氏的態度上,能夠繼續保持溫和。
商炯從自己的納戒中取出一個華美的錦盒:“這裡面,是那小子的部爵冊封文書和爵位令牌,等下就要交到他手中。他是我商氏開國以來,第一個被授予爵位的晉姓之人,哪怕只是個副爵。之前,他也是我商氏開國以來,第一個授予官位的晉姓之人。”
“他的出現,或許是商晉兩姓之間,和解與緩衝的關鍵之人。只是,馮大人,你覺得,改朝換代之際,兩姓血仇如海,真的能夠和解嗎?”
“如果這小子能夠與商然談下去,兩人結親,晉商首次聯姻,會不會給天下萬千晉姓之人傳遞一個和解的信號?讓他們放下對於我朝的敵意,由對立而轉爲和解和擁戴?”
馮遠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超出了他的認識能力範圍。
這是個難題,天大的難題。
二人正說着,就聽得樓下腳步聲響,晉凌和商然上來了。
各自互相見了禮,就來到了預定的天字第一號的豪華包廂。商炯就吩咐侍者上菜上酒。
席間的出席者不多。商炯、商然、馮遠道,以及一個晉凌很是意想不到的人,那個將馬家獸場轉讓給他的青年人。
馬家,馬瑞民。
那個一臉病怏怏模樣的青年人。晉凌意想不到,非常意想不到,這馬瑞民怎麼也是商炯的座上賓。
“聽說你們相識,而瑞民呢,正好又是我未過門的九妹夫,所以就帶他來。”商炯笑道。
“馬少,弄了半天,原來,原來,你是駙馬爺啊!”
晉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