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
從睡夢中一覺醒來，就覺得腦裡裡陣陣發痛。這是很熟悉的疼痛感，每次大醉之後醒來，都是這般。
“醒了？”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接着彷彿有人在倒水。
睜眼一眼，商然站在屋中的小桌邊，倒了一杯水捧了過來。她換了一身衣服，沒有再穿戴甲冑，而是一身寶藍色的勁裝。
“一大早，你怎麼來了？”晉凌無力地問。
“一大早？”商然有些詫異，走到窗前，用力地將窗簾拉開。一股強烈的、刺眼的初冬暖陽陽光，頓時照射進來。
這樣的日頭，當然不是一大早，而是日上三竿，時近中午。
“喝點水吧。”商然把水遞給他。
一杯水下肚，精神好了很多。
“你問我爲什麼過來？我先問你，還記得昨夜你幹了些什麼事麼？”商然接過空杯放好。
搖搖腦袋，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是彷彿自己殺了人，宋寧？
“城主府的護衛連夜向馮通判稟報，說你遇刺後公然在府內殺人，將刺客直接燒成了飛灰。然後，馮遠道又把這事報給了大王兄和我。我趕到時，你已經在牀上睡着了，跟個死豬一樣。”
“何止你醉得跟死豬一樣，大王兄、還有五姐夫，也是那樣。馮通判雖然清醒，可是忙着平息此事在城主府內外帶來的影響。一大早，得到消息的福母妃還派人質問，說是城主府沒有保護好你的安全，若有再犯，府內上下護衛和侍候人等，一個個提頭來見......”
商然有些不滿地嘟嚷着。
“她都知道這事了？”
“這可是晉華城，晉華城裡的風吹草動，還是城主府的風吹草動，王室當然會知道。”商然說着，突然聞到晉凌身上傳來的陣陣酒臭之氣，大皺眉頭，後退了一步，“我叫人給你打熱水來，你趕緊洗洗，收拾收拾，真是，臭得跟頭豬一樣。”
“嘿嘿。”晉凌很不好意思地笑笑。
費了小半個時辰，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洗漱完畢，又換個身乾淨衣服，以往那個精靈堅韌的少年人又回來了。
侍者關來了餐點，他狼吞虎嚥地吃着。
商然坐在他對面，掏出一個鑲金的錦盒，“這裡面是你的冊封文書，還有部爵令牌。昨天本來要給你的，幾個人都喝得爛醉，哪有人記得起來。”
小心地接過錦盒打開，裡面放了兩件東西，一件錦緞帛書，一枚精鐵令牌。
“少年晉凌，靈山仙鄉雙石仙村草原村人氏，幼小失親，父母已不可考。現在爲雙石仙村護衛隊代隊長，身通異術，救治商王有功，特賜封爲王國部爵，並報永夜帝國備案。永夜歷某年某月某日。”
然後，蓋了商振的玉璽。
精鐵令牌通體黑色，上面正面篆刻着一些祥雲紋路，刻有“晉氏，凌”三個字。背面則有永夜帝國通用的龍紋，以及“部爵”字樣。
令牌上還鑲嵌着幾個碎鑽般的 仙晶，佈設成了一個陣法。這個陣法紋路及製作手法非常獨特，只有在王國的仙爵處才能激發，極難仿製假冒。
“我這就成了王國的勳貴貴族了。”晉凌笑着，將之收入納戒之中。
他現在身上一共有兩枚爵位令牌，兩份冊封文書，一份在明，一份在暗。誰能想到，這小小的少年人，在此之前，本已是一位貴族。
“放眼整個王國，除了繼承死去父輩爵位的人之外，像你這麼年輕，靠着自己的成績掙下爵位的，真沒幾個人。”商然說道。剛說出口，自己又臉上微微一紅，怎麼還誇起他來了。
“部爵可以養仕五十人。這下，就沒有人再敢在我背後嚼舌根，說我私自豢養仙士，居心叵測，意圖不軌了。”晉凌放下了一個一直懸在心裡的包袱，渾身舒爽。
“給你的莊院的位置基本上也確定了。”商然說道。
“真的？在哪？”晉凌精神更是大振。晉華城的地皮寸土寸金，能在國都之中弄到一大塊地皮，那真是等於擁有了一筆巨大的財富。君不見，之前血隱一族向王室提出的條件之中，就有要在晉華城中劃得一大塊地皮之項。
“晉華城中，寸土寸金。”商然取出一份地圖攤開，“要在其中找到一片足夠大的莊院賞賜給你，可費了大王兄不少腦筋。最後，他才確定了一個地方。”纖手在王宮東南方約一里來遠的地方一指，“就是這裡。”
“這裡，佔地一百五十畝，非常廣大，也是整個晉華城，除了王宮、南王府、城主府、左將軍府之外，第五大的院落。原來它是前朝晉氏的統兵大將吳之安的居所，吳之安一家前些年被抄斬之後，它也就廢棄了。”
“吳之安的家？”晉凌心裡頓時沉了下來，當年部署自己去永夜帝國繼承爵位、走過漫漫長路的，晉氏遺族出了不少力，吳之安就是其中出力甚多者之。雖然在商氏立國之後，他表面上投向了商氏，其實私底下一直爲着晉氏奔勞，勞苦功高。
若沒有吳之安的庇護，只怕流亡在王國境內的自己，早就被扒出來無數回了。
他還記得，孫意涵曾經告訴過他，吳之安全家都被殺了，屍體扔了一地，莊院也遭到了無情的焚燬。
“你知道那個地方？”商然以爲他很不滿意，急忙說道，“你別看那裡被燒燬了，可是大王兄說了，只要你將父王救治好，他就會舉整個王國工匠之力，在短時間內給你修葺成一座全新的莊園院子出來！他說到做到！絕對讓你滿意！”
“畢竟，在晉華城，人工和磚木都不值錢，只有地皮才最值錢！”
“也好，就這裡吧。”晉凌從沉緬中回過神來，應下了。如果能將吳叔的舊居重新修葺一新，也算是一件好事。
“這是那處莊院的地契。原來的地契已經毀去，這是城主府的營建處新做的契約，上面有城主府的印鑑，地契主人的名字也改做了你的。”商然將地契遞了過來，“一應手續，也緊急辦妥。”
“還有這個。”她再度掏出一件東西，是一份公文。公文是商炯以監國名義簽發的，主要意思就是下令整個北晉王國停止一切針對晉姓之人的惡意，不得捕殺、冤屈、歧視以及區別對待任何晉姓之人，允許晉姓與商姓等通婚，允許晉姓在王國內擁有一切國民應當擁有的權利，允許晉姓之人擔任各級官員，開張買賣生意，進入官辦學堂讀書。”
“這封公文已經印製數千份，均蓋有監國印章，發往晉華城各部、下屬各級仙鄉、仙村、自然村等機構，凡是商王管轄之下的官員，人手一份。”她興奮地說道，“自這以後，晉姓在北晉王國之中，那些以往的慘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她很高興，當然最高興其中的一條“允許晉姓與商姓通婚”，只是這份心思，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