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晉牌麴酒,感受着那有一段時間未曾感受過的熟悉酒氣,任由着辛辣的酒水自喉管而下,帶着一股火熱進入肚腹,晉凌美美地打了個酒嗝。
恍若隔世。
可惜的是,身上的現錢只夠買一壺酒。在這壺酒喝完之後,他根本未覺得盡興,便招呼夥計:“小二哥,我現在身上錢不夠,這樣的酒再來三壇,可以賒帳嗎?”
聽他這麼說,夥計連連搖頭:“客人還請見諒,一來嘛你是生面孔不是老客,二來這酒價格不菲,實在無法賒欠。”
晉凌表示理解,只好帶着未盡的酒興將桌上的小菜一掃而光,結帳走人。這時候一掂量身上的錢,連晚上住店也不夠了。
好在身上還有得自那兩名異族漢子的兩把彎刀,這便拿去仙兵店變賣了,也足夠應付一段時間的開支。於是便在店門口解開了野駱駝,牽着它往來時路過的一間仙兵鋪而去。
這石口鎮也算是個騰格里大沙漠南端的一個重要的落腳中轉站,剛路過的時候見過,鎮上客棧酒肆賭場什麼的一應俱全,仙兵店、雜貨鋪什麼的,也都有。
迎面來了四名穿着統一的土黃戰甲的護衛模樣的人,見到晉凌,互相交換了眼神,攔在前面。
“我們是這石口鎮鎮主府的護衛,這位小哥面生得很,不知是從哪裡來?”其中一名老成些的中年護衛問道。他們的神態來看,還算是有禮貌。
“各位大哥好,我從騰格裡沙漠來,一向在沙漠裡討生活,居無定所。”晉凌簡單地敷衍着。
“騰格裡沙漠?”一名護衛問道,“小哥你既從北邊來,可曾聽過最近北邊發生的一件大事,那門晦古塔的事?”
“聽路人說起過。”晉凌說道,“說是那數萬年一直矗立的古塔,先是夜間不斷地出現亡靈怪物,然後有來自各地的仙士去塔內尋寶,然後塔就突然就塌了。”
“聽說死了不少人在裡面。”一名護衛說道,“前些天有些死者的親人故友經過這裡,有的挖到了死者的屍體帶回家裡安葬,有的連屍體都沒見着。”
“那確實是比較慘。我也只是聽聞其事,未曾前往。”晉凌說道。
“小哥你可有身牌路引?”一名護衛問道。
“流浪在外多年,未有路引。”晉凌苦笑。
“罷了。 ”中年護衛說道,“這鎮上南來北往的人多了去了,沒有身牌路引的人也多了去了。看這小哥的模樣不似歹人,淡吐有禮,臉有病色,不必再問了。”
便帶人離去。
晉凌向前走了一段路,終於看見此前曾經路過的那處石口鎮仙兵鋪。走到門口,便聽見裡面的匠作間,一陣陣丁丁當當的熟悉而悅耳的打鐵聲。
掀開門簾,便走了進去。只見裡面先是一個接引間,然後兩側各有兩間陣列室,向裡去便是匠作間。
一箇中年瘦掌櫃正在算帳,見有客人進入,連忙殷勤地迎了上來。
“這位客人,需要看些什麼?”
“有精鐵劍嗎?”晉凌問。
瘦掌櫃臉上堆滿了笑容,“客人,我店裡的仙兵裝備,多是根據當地人習俗所需要打製的,以長刀和彎刀爲主,也有鐵錘,刺錘等,這劍嘛,當地人用得極少......”
他沒有說下去,晉凌已經四下裡瞄了一圈,果然,各類的彎刀很多,劍卻並無一把,想來真是當地修煉風俗所致。
“這可難辦了,我慣於使劍。”他說道。
“要不,我讓匠師趕製一把?”瘦掌櫃小心地說道,“只是需要費些時日,還得加錢。”
“這倒無所謂了。”晉凌心中突然一動,“你這裡有現在的匠作間,要不,由我自己來打製一把?”
“客人也會鑄劍?”瘦掌櫃問道。
“冶煉一道,倒是會些。”晉凌笑道。他在晉園匠堂,鑄煉的火槍部件等,極爲堅實精巧,比起北晉王國,甚至大國匠師也不逞多讓。
“客人既然願意親自動手,那麼小店也算爲你算便宜些,除去精鐵的原料成本,只小小收取一些損耗費用便是。”瘦老櫃其實頗感新鮮,要自己親手爲自己煉製武器的客人,還是少見。不知道這看上去黃病的少年人,是否真的具有這個本事。
“不知道客人需要使多重的精鐵劍?”掌櫃問道。
“四十六斤重的便可。”晉凌說着,將那兩把得自劫道漢子的彎刀亮了出來,“這兩把刀上的精鐵,淨重合計在五十斤以上。除了煉劍的精鐵外,其餘料子,都歸你店所有。”
掌櫃的稱了一下,兩把刀總重五十四斤,融去鞘柄之類的地方,精鐵粗略估計也在五十二斤以上,若剩餘的鐵料歸自己,也算是賺了一筆。於是當即應承,便引晉凌來到後堂的鑄劍間,向裡面的一老一少兩位鑄劍師說明了情況。
聽到這少年要自己鑄劍,兩名鑄劍師原先只當是兒戲。可是見到這少年人輕車熟路地將彎刀融了,以火鉗夾着,在烈火中燒得通體透紅,然後舉起鑄錘不斷敲打融合,手法極爲熟練,才知道碰上了鑄造高手。
稱好重量,切掉多餘的部分,晉凌便開始全力地打製劍身,一時間匠作間內火星四濺。
不斷地打製,淬火,定型,直至一個半時辰之後,劍身成形,外觀上就與普通的精鐵劍無甚區別。就是在一些細微之處,這少年人更顯功夫。
磨洗開刃之後,繼續做了剩下的功夫,制了劍柄,劍鞘等,一柄看上去極爲普通的精鐵劍算是完成了。
晉凌拿了劍後,找了一個試劍的精鐵墩試手,一劍下去,精鐵墩瞬間被削爲兩半。這劍的鋒銳堅實程度,頓時讓掌櫃的和老少匠師二人目瞪口呆。
晉凌對自己的作品挺滿意,便要告辭,向掌櫃的說道:“掌櫃的,按照之前的說定,那些多餘的幾斤精鐵角料歸你了,這劍,我拿走了。”
“少年,且慢。”掌櫃的攔住了他。
“掌櫃的,莫非那些精鐵角料不夠?你還要加錢?”晉凌心生警惕,他行囊中,現在錢可真不多了。
“非也,非也。”掌櫃的笑道,看着面前這少年人風塵僕僕的模樣,“少年人,我看你也是個在外闖蕩謀生的人。既然你有這份鑄造的本事,那也別到處遊蕩了,何不留在我店裡作匠師,我給你高額佣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