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一間不起眼的客棧前,駐足在檐下燈火照不進的黑暗裡,只那麼一眼就望見了一牆之隔的人。
他有多久沒見我了?自分離,他便數着這其中日子,數不清的暮鼓晨鐘,數不清的輾轉難眠。而燈火搖曳下的她的眉眼,依然如初見一般。
她有溫暖的眸光,笑起來會略微皺起來的鼻尖,她也不愛說話。
只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望見的卻是她匆忙而去的背影,原來她慰藉的目光並不專屬於他。
記得的是那是我狼狽的模樣,你所執着的,根本永生都無法擁有的。
我看着他在傾盆大雨下站着,實在無法再待在客棧無動於衷下去,看着他,還是會覺得好尷尬,
他不曾料到,會遇見久未謀面的我。
我恍然回眸,再看清那人面容那刻,驚怔着退後一步。
他看見我背上的包袱,突然笑了,接了過去,突然拉起我的手,我伸了伸,他拉的更緊,“我們回家吧。”
他望着她那無所適從的驚詫,衣襬下的手死死攥緊,他努力讓自己顯得面無表情,掩飾自己的臉紅。
他問:“冷嗎?”
我手指絞在一起,略顯不安,“不冷。”
我瞥他一眼,遲疑着頷首。
他盯着我,忽而笑起,把我緊盡了懷裡,我神情微變,卻什麼也沒有說,我動了動,想離遠一點,然而一切於事無補。
只是從那日起,他每晚都會去我住下的客棧,有時一壺茶,偶爾一盅酒,漫不經心對着身旁始終默然不語的她道:“今天他都做了什麼。”
我只是聽着,並不答話,他好像習慣這樣的我,只是說着。
婚期在一個月後,他知道我不高興,他很少來見我。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心底卻又忍不住因這歡喜得快要掉眼淚,他聽見自己顫聲道:“真好,你會回來。”
我擡眸望他,他想與心上的姑娘攜手,赴一場與子成說的約定。
只是我好像不習慣與人相處,可能自己是喜歡他的,只是自己不知道。
那夜他微醺着踉蹌推開門,藉由曖昧燭光看見自己頂着蓋頭的小新娘,驀地涌出一種極致的哀傷,他甚至以爲這又是一場夢,轉瞬即逝的好夢。
他腳步匆匆地靠近,小心翼翼地挑起我豔麗的蓋頭,我退了退,愣在那兒,揮之不去的哀傷仍是席捲了他。
他一個人的身影,他的身影轉身離開,我愣愣地看着,“他生氣了嗎?”
想起時至今日依然無法如願以償的擁有。
我呆在這清靜的小院,很少有人來打擾我,包括他也不來了,我跟娘學起了打理後院的瑣事來,那一日學不會賬目上的事,我去書房找他,他看見我嚇了一跳,我下意識地說道,“我不好意思去找娘。”
他豁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筆,看了看我手上的賬目,慢慢地說了起來,而後終於理清,我只是習慣罷了。
從那以後,他都會帶我出去,接觸各種各樣的東西,我也漸漸地笑了起來,他不願看到我眼底的落寞與頹然。
後來,他問我,“爲什麼會回來。”
我只是看着他笑,沒有說話,我欠了他好多年,所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