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手足無措而又灰心喪氣,因我的拒絕而心生怨恨,卻又因爲難以控制的着迷而放心不下。
莊主察覺他的心不在焉,聽聞他顛三倒四地敘述後開懷大笑,轉念卻安慰他:“你和她走吧,去碗成她想完成的事。”
他醍醐灌頂。
那一天他知道了所以的事,我出了軒府的大門,沒想到會看見他,他什麼話也沒有多說,那樣意氣風發,我猜想,估計是找不到什麼話安慰我吧。
那些時日,穿梭於各個角落安置自己逐漸龐大的勢力,他軟弱溫文的外表是他隱藏心計的盔甲,他加快速度步步爲營。
只是被少年熾熱的目光嚇到的我心神不寧,在他忙碌之時漸漸刻意與他疏遠。
待勢力逐漸成熟之時,一舉拿下朝廷的一三品大員,爲家父塵埃落定,只是當初的山匪下落不明,皇帝下令,交於軒然寧斬殺令,可以就地斬殺。
我被他步步爲營的心計嚇到,若是這樣的人強大,連皇帝都要忌憚三分,可是我沒有想到他盡然能安然脫身,我看見了冰冷無情的一面。
他布上一桌好酒好菜,要將這個消息分享給他的姑娘,我一臉疲憊從外趕回的時候,不等他雀躍着開口,就聽見我說:“接下來,我自己可以處理。”
我記得他瞪大雙眼,無所適從地僵立在那兒。
所有準備已久的話都沒能說出口,所有積蓄已久的情感尚且不曾宣泄,就這麼被我一句簡單明瞭的離別堵上了出口。
他慌了神,匆匆忙忙起身,打斷她:“我還有事……咱們改日再細談。”繼而落荒而逃。似乎在我面前,他無論怎樣高高在上,都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兒。
我害怕欠得太多,無力償還。
他殺了山匪的那一日,轉折出現在深秋某個烏雲厚重的黃昏,到他面前,黑色披風下是一雙焦急的眼。他慢騰騰擡眸,對上我臉龐那刻愣了良久。
猝然洶涌的情緒讓他瞬間喉嚨酸哽,在眼底溢出委屈的晶瑩光澤時,我用壓低的聲音道:“沒事吧?”
他忙不迭點頭,片刻卻又搖頭。
我抱了抱他。
他眼底的光就軟下去,無奈而縱容一般盯着我:“和我回去好不好?”
緊緊攥住我微涼戰慄的手指,我搖了搖頭。
這世間選擇千萬,可總有些選擇,在我執意堅持時,就喪失了退路。
我還是離開了,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只是沒有告訴他,他數不清的暮鼓晨鐘,數不清的輾轉難眠。
他的指尖深深陷入檐外欄杆之中,他說不清那刻是何種滋味,只是覺得世界都在眼前被顛倒,那些他所執着的,他所堅信的,到頭來卻回頭對他說。
一年後,我見到他了。
他高了,瘦了,神情不似往昔般明亮,眼底眉梢是無法形容的陰霾。這樣冷漠如霜的我她並不熟悉,乃至於她匆匆自他身旁擦肩,都不曾留步。
是身後那道突然停佇的目光,叫她察覺到微妙的不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