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2020年影視圈正處於原創劇本青黃不接,翻拍影視化成風的時期。2010年播出的某部知名偶像劇也難逃魔爪。

老劇將要翻拍並且影視公司準備啓用全新人陣容的消息傳遍了海市戲劇學院的每個角落,可以說十個裡有九個學生都摩拳擦掌準備參選。

吳斐就是那少見的十分之一,一來這種狗血偶像劇不是他想走的戲路,二來翻拍劇容易撲街已經是衆所周知了,最後就是炎熱的夏日讓他毫無離開宿舍空調間的慾望。

但這些所謂的理由都在莊語芊的撒嬌賣萌下被拋諸腦後。

莊語芊是海市戲劇學院表演系的校花,也是吳斐的女友,從剛進大學軍訓結緣到現在一直很恩愛,吳斐對她也可以說是百依百順。

到了真正海選那天吳斐被莊語芊每隔三分鐘四個電話的催促着,他麻利的穿了衣服來到被劇組徵用的學校禮堂,莊語芊見還有時間還順便給他上了個淡妝。

當天的溫度是海市夏日的正常水平——35℃,吳斐承受着毒辣陽光的照射,全身上下的毛孔彷彿都因缺水而叫囂着,臉上的淡妝也化的差不多了,和莊語芊打了聲招呼後就獨自去了衛生間,乾脆利落的一捧水將妝卸個乾淨。

這樣的溫度和將近500個男男女女圍站在一塊簡直和慢性自殺沒有區別,吳斐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敢跟女友這麼說,只能小心翼翼的在衛生間裡磨磨蹭蹭,能多享受一會兒空調是一會兒。

等他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才掐點走出了衛生間,遠遠瞧見一羣人,有男有女不顧炎熱慢慢朝着前方移動愣是將花架附近圍成了一個圈,連莊語芊也在其中,吳斐心下不免有些好奇,難道是哪位師兄師姐回母校了?

他躲着陽光走近人圈的邊緣,靠着身高優勢很容易便將圈內的場景一覽無遺。只一眼便讓他心跳驟停了一瞬,全身上下的血液細胞彷彿變成了碳酸飲料,不停的冒着泡,激的他渾身冷顫。

人們總說美有很多種,有直接了當的外觀美,潤物細無聲的知性美,也有太過凌厲而讓人不敢親近的帶着鋒芒的美。

但沒有一種可以形容花架深處正低頭擺弄手機的年輕人,奪目的陽光穿過花架的縫隙點綴在他的髮鬢,似天神臨世。這是一種讓吳斐彷彿返祖,身上隱藏着的周口店北京人野性基因全部浮現的侵略美。

簡單來說,就是刺激了雄性荷爾蒙,想和對方打一架,又想把對方狠狠的壓在身下。

吳斐突然想起他高中時同班女生提起過的ABO,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雙A相遇?

他被自己逗樂了,啞然失笑。別的先不提,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應該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在見到少年的時候保持平靜。

丫的,那張臉就太欠揍了。

雖然吳斐一開始並不想參與海選,但既然參與了,年少人該有的野心和勝負心便顯露出來。身爲專業成績第一可不能被刷下去,吳斐是抱着這種心思來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少年那張極具侵略性的臉讓身爲校草的吳斐自愧不如,如果他是選角導演恐怕也很難不選這個少年作爲自己的男主角,就是不知道他們學校什麼時候來了這麼一個人物,看來他這校草位置要易主了。

就在吳斐胡思亂想的時候,少年也像是感應到什麼擡起頭,面對周圍突然出現的一堆人十分不滿的皺着眉,眼神掃過衆人最後停留在吳斐身上。

吳斐被cue到也毫不示弱的與之對視。

血液細胞裡的碳酸飲料瞬間轉化成了火/藥,接二連三的在吳斐的身體裡爆炸,毛孔迅速擴大,汗毛也被炸的立了起來。

硝煙瀰漫在兩人之間,像是兩隻爭搶地盤的雄獅,配着對方那張臉瞬間就陷入野獸本能。少年的眼神也越來越熱烈,彷彿融合了日光,刺眼耀目。

明明佔了上分,但少年卻突然退開,那離去的背影如此熟悉,吳斐來不及深思就奔跑着想追趕上去,卻只看到一條從地底延伸至上的深淵,而深淵盡頭,少年正朝着他揮手。

“顧繁!”

吳斐尖叫着驚醒,心臟還在飛速的跳動着,後背的冷汗浸溼身上的衣物,黏膩感讓人更加不適。他半眯着,等眼睛完全適應了亮度才睜開眼。頭頂閃耀着慘白的燈光,空氣中瀰漫着消毒水的氣味兒讓他頭暈反胃的更厲害。

這是…醫院?可他不是死了嗎?還是說…在做夢?

還沒等吳斐想通就被身旁傳來的激動呼喊聲打斷思路,一個穿着打扮像程序員的青年緊張的瞧着他,面上還帶着睏意,頭髮凌亂,一看就是在牀邊趴着剛睡醒的模樣。他花了點時間纔將青年的臉和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對上號,這是他的助理小張。

小張全名叫做張海,是個實誠人,幹活矜矜業業,還沒畢業就到吳婓的經紀公司AGA娛樂實習,轉正後跟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藝人就是吳婓,完全可以算跟着一起成長,所以他對吳婓有很深厚的革命情感,吳斐對他也十分信任,是公司至今唯一一個明確知曉他和顧繁關係的人。

只是這小張怎麼還穿的那麼土,他明明記得當初阿海運氣好找了個時尚編輯做女朋友,之後着整個人煥然一新,現在…這是…分手了?

他清了清嗓子剛準備開口詢問些什麼,小張就像個小飛人一樣衝了出去。不到幾分鐘就帶了一堆醫生護士回來,好不容易熬過了檢查,小張又緊接着開始了他的表演,擾的吳斐腦子更亂了。

“吳哥你可嚇死我了!嗚嗚嗚嗚…當時多危險啊!幸好你現在沒事了!我跟你說買德國車準沒錯!你看這安全氣囊槓槓的!嗚嗚嗚…可擔心死我了…我這心還撲通撲通的!”

“車?”雖然小張哭的他腦殼痛,但吳斐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話裡的BUG,有些疑惑的開口。“什麼車?我不是摔下樓的嗎?跟安全氣囊和車有什麼關係?”

小張愣了一下,接着哭的更加厲害了,直接撲倒在牀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吳哥,你是不是撞傷了腦子,記憶都混亂了?你是在去試鏡的路上出了車禍啊!難道還摔了?要不要把醫生再給你叫回來啊?”

這下輪到吳斐懵逼了。二十多年來他也就出過一次車禍,那時他在醫院昏迷了一天,腿還骨折了,錯過試鏡不說,將近三個月沒有活幹。可這事兒明明發生在他剛出道的時候,這都過去兩年多了……

他又打量了打量小張,頓了頓,磕磕絆絆的開口問道:“現在…是几几年?”

小張覺得他盯得滲人,結巴似的開口,“2…2…2023啊!”

吳斐聞言怔楞了半晌便開始發瘋似的找着手機,小張也跟着緊張起來,“吳哥你要找什麼?”

“我手機那?在哪那?”

“吳哥你的手機陣亡了啊!都折對半兒了,你有什麼急事先用我的手機吧。”

吳斐一把奪過小張手裡的手機,暗着的屏幕映現出他帶着紗布和迷茫的臉,一頭黃毛特別顯眼,這就是兩年前23歲的吳斐。他盯着手機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像是不甘心他又點亮了屏幕,大大的「2023年11月23日 14:35」刺進他的眼中。最後他顫抖着對着自己的臉重重的掐了一把,真實的疼痛感終於讓他接受這不是夢境的事實。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自己「重生」了和自己「做了兩年多的夢」,哪一個更靠譜?

吳斐思考了一分鐘就選擇了「重生」這個選項,畢竟他的想象力不足以支撐他做兩年多的夢還包括了各種娛樂八卦,社會新聞,更別提他生活中工作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小細節了。

與玄學沾邊的東西本身就很難解釋,再說鬼都當過了,重生什麼的也不是大事兒。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吳斐內心還覺得有點帶感,畢竟這也算擁有了開掛兩年的機會,指不定他就是下一個娛樂圈爽文男主。

可惜,掃興總是來的很快。

小張見吳斐臉色跟調色盤一樣變來變去,心跟着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等吳斐鎮定了下來,他思量再三,所謂長痛不如短痛,還是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吳哥…你…是不是喜歡上…小…小顧總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是準備轉行當娛記還是小說家?”吳斐正暢想着未來的美好宏圖,小張一句話就將他拉回現實,顧繁這個人太有殺傷力了。他不禁想到如果他的的確確是重生而來,那顧繁墳前炫富和哭墓的事情就也是真的,整個人猶如一團亂麻。

小張見狀以爲戳中吳斐的心事,吞吞吐吐的說,“吳哥,你夢裡都喊着小顧總的名字。而且剛纔那聲顧繁估計整棟樓的人都聽見了…咱倆誰跟誰?你也別瞞着了…2023年了,同性戀婚姻法都被提上議案了,我不歧視你。”

“歧視你個頭啊!老子那是做噩夢了!老子沒有喜歡他!老子躲他還來不及那!”吳斐馬上來了個否認四連還越喊越大聲頗有點心虛的既視感,“老子是直男!大寫!加粗!”

不行不行,顧繁那小子表面成熟穩重,其實都是假的,他就是冷情冷性,生活殘障。反正就是個幼稚的小P孩,吳斐在心中默唸,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俗話說的好,迎難而上是勇氣,見坑要跳就是傻了。

這一次真的不能再和顧繁糾纏了,而顧繁在他“頭七”失常的話語行爲他也無意探究了,就當是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好了。

小張見他不像說謊,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我不喜歡他你這麼激動幹嘛?你暗戀我啊?”

“哎喲喂,吳哥你可別開我玩笑了!我是爲了你鬆一口氣啊!”小張見吳斐神情疑惑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我剛看見小顧總了,他身邊跟着一個女人,黑絲長髮大高跟,就是包的跟忍者似的,手都沒露,人都到小顧總鼻子了,得有180+,估計是個女模特。關鍵是…肚子…”

小張說着用雙手在腹部畫着圓弧。

吳斐:“…….”

吳斐:“…E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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