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自首

平安侯府之中,平地驟起冷風,院落中的樹木花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咳咳咳……”門外一陣壓抑卻沙啞地咳嗽聲傳來,風起雲涌的門框之中,一身着圓領青袍的人款步被人押着走了進來。

風將他單薄的衣袍吹起,寬大的袍子隨風揚起,勾勒出裡面瘦弱如餓殍一般的身體。

木梓衿微微眯了眯眸,緊緊地看着這個被守衛帶進來的讀書人。之所以知道他是讀書人,是因爲他身上的衣服是本朝讀書人喜愛穿的直裰。

此人一身布衣,衣袖寬大飄逸,看起來頗有幾分閒人雅士的風骨,只是臉色蒼白,形容憔悴,消瘦枯槁如餓殍,還一直咳嗽,如患重病一般。他被人帶進來,略微在站了站,目光沉靜淡然地環視了一番,隨即斂衽跪下,“罪民,叩見將軍。”

很顯然,他環視了一圈之後,只認識顧明朗,其餘的人,以他的平民書生身份,是沒有機會見的。

“楊慎!?”顧明朗錯愕又驚怒,“怎麼是你!?”

楊慎?羊腎?木梓衿一聽這人的名字,微微愣了愣,又發現一旁站立的寧濤臉色又開始微微發青,心頭有些同情和好笑。剛剛吃完混着人肉的羊肉湯,此時最聽不得的就是與羊有關的東西,而這人,叫什麼不好,卻偏偏叫羊腎?

“你說你殺了這三人?”顧明朗沉聲問道,他看着楊慎目光復雜又憤怒。

“是。”楊慎擡頭,平靜地與他對視,剛一擡頭,便又低頭捂住嘴咳嗽起來,一陣撕心裂肺地咳嗽之後,他蒼白的臉色都泛出紅暈與汗水。

寧無憂微微退開幾步,走到了木梓衿身後。

木梓衿輕笑一聲,看着楊慎,問道:“既然你說,你是殺了這三人,那你說說,你是如何殺的?”

楊慎用手捂住胸口,詫異地擡頭看了她一眼,“這位是……”

“你別管我是誰。”木梓衿揮了揮手,“你這麼急着想要自首,當然就要說清楚情況,免得冤枉了你,不是嗎?”

楊慎微微緊張地低頭,喘了喘氣,說道:“人的確是我殺的。”

“什麼時候殺的?”木梓衿問道。

“前天晚上。”他回答道。

“兇器是什麼?”木梓衿眯了眯眼。

“是斧頭。”楊慎垂着頭,“我用斧頭將這三人砍死之後,再用宰羊的屠刀將他們分了屍。”

“哦?”木梓衿輕輕挑眉,走到一堆木柴前,從上面撿起一把沉重的斧頭,再拿了一根完好的木柴,慢慢走回來,說道:“你爲什麼殺他們?”

“有仇。”楊慎堅定地說道。

“什麼仇?”

“……”楊慎張了張嘴,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血海深仇。”

“好一個血海深仇。”木梓衿也不再追問到底是什麼血海深仇,只是顛了顛手中的斧頭,將木柴放到地上,再把斧頭遞到楊慎的面前,說道:“既然你說,你用斧頭砍殺了這三人,那不妨,就給我們演示演示,你是如何殺的吧。”

她指了指地上的木柴,說道:“你就把這塊木柴當成那三個人砍。”

楊慎遲疑了一會兒,撐着膝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輕輕地咳嗽幾聲之後,拿起斧頭,再將地上的木柴放好。

舉起斧頭,晃晃悠悠往下一砍——卻砍偏了,一斧頭砍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響,斧頭隨之震動,楊慎大口喘氣,手一鬆,斧頭便掉落在地。

木梓衿等人沉默側目,微微搖頭。

楊慎心頭大急,匆忙又將斧頭顫巍巍的舉起來,再一次砍下去。這次倒是砍在了木柴上,可是斧頭淺淺的落在上面,木柴依舊完好無損,只是缺了一點點口。

顧明朗氣得狠狠地抽氣,全身顫抖僵硬,卻隱忍不發。

木梓衿輕嘆一口氣,將斧頭輕輕鬆鬆的從楊慎手中奪過來,說道:“楊慎,你在說謊!你想替誰頂罪?”

“我……我沒有,沒有說謊!”楊慎倉皇不已,臉色發白,又怒又急,“就是我殺了這三人……是我用斧頭將他們砍死,再……”

“既然是你用斧頭將他們砍死,你爲什麼連斧頭都舉不動?”木梓衿厲聲打斷他的話,她一雙沉利雙眸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頓說道:“看你的樣子,瘦弱不堪,有氣無力,連走路都會摔倒風一吹都會飛起來的人,說話都氣喘吁吁,又怎麼會有力氣砍殺三個大男人,何況還是三個軍人?雖說這三個軍人其中有兩個身體有疾,可軍人作戰沙場,搏殺經驗豐富,就算身體有殘,可是若是要殺你,也易如反掌!你一介文弱,又怎麼殺的了他們?”

楊慎頓時震驚急亂,捂住胸口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顫抖的手重重地捶打胸口,死死地將咳嗽壓下去,“人,就是我殺……我殺的。”

“混賬!”顧明朗一拳狠狠捶打在桌上,大步流星走過來,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將他狠狠地提起來,“事到如今你還想說謊!你當本將軍如此好欺騙!?”他目次欲裂,全身戰慄如即將爆發的猛獸,“說!你是不是想替你母親頂罪!?”

“不是不是……”楊慎飛快搖頭,臉色駭得慘白。

“來人,將楊劉氏給我帶過來!”顧明朗一把將他推開,對守衛大聲吼道!

“不——”楊慎摔倒在地,連忙站起來,急急忙忙又悲痛絕望地攔住顧明朗,“將軍,將軍,不是我娘殺的,不是我娘!我娘對將軍忠心不二,一直追隨將軍,又怎麼可能殺害將軍的將士……”

可惜如今沒有人再相信他,他被幾個守衛拉開,按到在地上,不斷嘶吼哭喊,卻迴天無力。

門再次被推開時,陣陣冷風呼嘯而來,院落之中已經風雨欲來!

進來的人不是楊劉氏,而是顧名城,他急匆匆走進來,在顧明朗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顧明朗壓抑住悲怒,說了聲:“將這裡收拾一下,隨我去偏廳。”

寧無憂微微眯了眯眼,看了看顧名城,顧名城倆忙拱手道:“楚王殿下,這裡怎能是您來的地方,還是請您隨我重新入席吧,正廳之中筵席正酣,這廚房馬上就可以重新佈置,上新的菜色。”

廚房後院已經悲痛慘烈,危機重重,而正廳之中卻依舊能保持歡聲笑語、朱門酒肉,一片太平。果真是權勢滔天、無所畏懼了,還是真的沒有把這幾條小小的人命放在眼裡呢?

楚王寧無憂淡然一笑,道:“比起去正廳吃東西,本王更喜歡留在這裡看戲。”說完,也不理會顧名城,跟隨顧明朗,將這案子的審理移到了顧明朗居處的偏廳。

一路之上,春風料峭,院落之中樹木花草被風吹得猙獰亂舞,天際烏雲壓下,似有陣陣悶雷滾過,木梓衿不禁停下腳步,擡頭看了看天。

“快要下雨了。”她說道。

寧無憂也停住,站在她身後,輕嘆一聲,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說,那兇手在殺人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自己的家人?”她胸口有些沉滯,輕聲問道:“我看那個楊慎年紀還小,又患了重病,若是連……”

寧無憂微微蹙眉,雙眸之中似如天際陰霾,“他與你不同。”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那兇手殺了人,自當爲自己的罪孽負責。而你的父親……”

“我知道。”她轉過身去,目光看向被守衛押着往前走的楊慎,見他一臉的悲恐和絕望,就不由得想起剛剛失去父親的自己。

同樣爲人兒女,自然希望父親健康平安,若是得知相依爲命的親人即將面臨滅頂的災難,只會恨不得親自爲其承受!

所以楊慎纔有膽量,以病弱之軀來爲自己親人頂罪!

“你還真彆扭。”寧無憂冷笑一聲,“要抓兇手的人是你,抓出兇手的人也是你,如今兇手已經快要伏法,你現在卻在這裡表現得很後悔?若是今後你抓住殺害你父親的真兇,得知那真兇也是個可憐之人,豈不也會心生憐憫?”

他語氣譏誚嘲諷,字字說得如剜心的刀一般。她蹙眉,豁然轉身看着他,怒道:“王爺多心了!”說完,她擡腳帶着氣憤跟着顧明朗往前走,不再去看寧無憂。

寧無憂沉了臉,默默地跟上。他是楚王,卻發現這幾個月對木梓衿太好,以至於她現在竟然敢給自己臉色!?

一行人到達偏廳之後,守衛押着楊劉氏進來!

“娘!”楊慎看見自己的娘被人押着推進來,大喊一聲,自己先跑過去將她擋在身後,“將軍,將軍……我娘不是兇手,我纔是……是我……”

“楊慎!”楊劉氏大喝一聲,聲音沉厚有力,一點也不見悲慼與惶恐。她飛快上前兩步,扯住楊慎的肩膀,掄起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楊慎的臉上——

“啪!”響亮的耳光瞬間讓偏廳之中一片寂靜!

衆人沒想到,這楊劉氏一進來,不但不知認罪悔改,反而先出手打人,而且打的還是一心保護她的兒子。

楊慎被楊劉氏一巴掌扇倒在地,羸弱的身體趴在地上,用手捂着臉,不可置信驚恐的看着自己的母親。

木梓衿微微眯了眯眼,審視地看着楊劉氏。不過三十多歲的女人,頭髮卻已經花白,幹厚的臉上,肌膚已經有了乾裂又深刻的細紋。

一身粗布短衣,灰藍色長褲,雖舊卻乾淨,雖在廚房,衣袖之上卻不見半分油漬。

她此時悲怒地瞪着地上的楊慎,目光憤怒又悲愴,“你個不爭氣的東西!我何時讓你跪地求人!?”

“娘?”楊慎捂住臉,眼眶赤紅,卻死死咬住脣,“娘,我……”

“不準哭!”楊劉氏低喝一聲,“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大男人可在沙場戰死,卻不能屈膝受辱。大丈夫可在戰場上流血犧牲,卻不可懦弱流淚……”她閉了閉眼,“這是你父親臨走前,對你說的話,你難道全忘了?”

楊慎低頭,哽咽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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