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我

冰封的我

我在這冰雪的王國生活了那麼久,孤獨就像是我的影子伴在我身後,這是死亡嗎,活着就像死了一樣,沒人稱頌,無人怨恨,就像被遺忘在了世界的角落,所幸,那個白癡神靈還給了我操縱冰雪的能力,我可以製造出那些人的樣子,躲在角落裡獨自緬懷,人只有在面對死亡的時候,纔會想到那些曾經的時光是多麼的珍貴。

今天,我也不知道是哪天,當我完成了六十億塊的冰雪拼圖,纔看出來,那圖案是齊格非,他手裡拿着一把弓,就好像我們當初遇見的時候,我撫摸這拼圖,冰冷的觸感讓我幾乎遺忘了他是誰。這不是他,我記憶中的也不是他,真實的他已經死了,死在我的手下,胸口被刺穿,血流不止,臉上是足以讓我羞愧至死的微笑,我不得不說,我想他了,非常的想,即便我的所有想法他都聽不見,無法感知,我都想念他。我是這麼的懦弱,這麼的膽怯,無法迴應他的心意。

如果我沒有開始這一切,那些人都會是好好的對吧,如果我不出生,母后不會死,父王不會爲我找繼母,之後所有的錯誤都不會發生,我是一個本就錯誤的因果或是天神眼中的一個戲子,如此的荒唐而詭異。我回憶着屬於我的一切,還有離開我的一切,屬於我的是冰封的世界,冰封的我,離開我的是急轉直下的悲劇劇情。

這是一種懲罰嗎?還是說只是很好玩,這好笑的生活啊,這好笑的愛啊,都在十分遙遠的角落裡驚恐地看着我這個瘋女人。而我正在看着拼圖發呆,父王曾經送給我過1000片的拼圖,我記得圖案是一個頭頂聖光的天神,父親告訴我它是神聖的,品格高尚的,爲人類清洗罪惡的存在,人的命運由神主宰。而在此刻,我只想咒罵所謂的神靈,他們不過是像人一樣有着污濁人性的東西,我寧願自己結束生命,也不想受任何人擺佈玩弄。我所經歷的,不過是虛假的東西嗎,即便現實如此殘酷,我也想找回那些東西,我的記憶,我的名字,我的孤獨,和我一文不值的愛。

冰雪覆蓋的地方,寸草不生,就連死神也不敢光顧,枯萎的樹的枝幹變成了銳利的冰棱,好像斬首的刀刃在我身邊縱橫交錯着,連孤獨都沒能殺死我,更別說是死亡的恐懼,當我奪走別人生命時,我心裡滿溢出無盡的快感,就好像是一個威風凜凜的拿着鐮刀的死神,在我耳邊低語,告訴我死亡不過是一種重生,是一種解脫,是一種交織着甜美感覺的末日禱告,死亡,我們不應恐懼,而是融入死亡,讚頌死亡,唱永世的神聖歌謠,是的,死亡比任何神靈都要高尚,因爲它是生的對立面,是終點也是原點,是萬物開始之零。

我想回歸這種起源的決心越來越強烈了,好像就連時間都變得悲傷了,而我沒有辦法死亡,無論是用尖銳的冰棱刺進我的頭顱,或是用盡全力撞向冰冷堅硬的冰壁,我流出透明沒有溫度的血液,感受到千萬倍的痛苦,我依然活着,這是怎麼一回事,就好像高加索山上的痛苦掙扎,這是天神的懲罰。

可我又做錯了什麼呢?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唯一錯的是世界,這醜陋不堪的世界。

這是我最後的嘗試了,我先用冰棱刺進胸膛,劃開一道口子,然後我用另一隻手伸進那道口子,尋找我的心臟,血液是那麼的冰冷,我越往裡探索,周圍的血液就越冰冷,絕望的我開始看見那些我殺死的人,他們虔誠地望着我,爲我唱着讚歌,我驅散了這個念頭,已經感受到心臟的跳動。

還差一點點,一點點,可我的指尖已經失去知覺,骨骼碎裂的聲音勝過驚雷,儘管我已經忘記了雷聲。我抓到了心臟,那種不安的顫抖就好像映照着我的膽怯,漸漸溫暖起來。

我知道我要死了,我夢寐以求的死亡,我將心臟一點一點拉出我的身體,多麼美好啊,我終於逃離了別人的生活,別人的生命,我可以成爲我自己。

這是我的最後一個夢: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我會在城堡裡,在一個溫柔的美麗雪夜,月亮美好,吃下甜美的苦杏仁,最後,死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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