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萬劍山莊

姬豐在臥牛村住了下來,因爲江劉氏十分鐘愛這個撿來的兒子,一定要爲他做幾身新衣裳才肯放他離去,而姬豐恰好也沒有其他的事要做,又喜愛這裡民風淳樸,也就答應了她,順便在這幾天裡好好的把萬劍山莊以及山莊內的規矩跟江寒夜說一說,免得他初來乍到會做錯什麼事。

江劉氏日夜趕工,不眠不休七日七夜爲兒子做好了三身新衣裳,這些新衣裳是比着江寒夜即將長成的身材做的。

兒行千里母擔憂,終於是到了離別的時候,這天早晨吃過早飯,姬豐帶着江寒夜告別了江家父母,告別了臥牛村父老,喚出寶劍,捻訣飛昇,帶着小師弟一路往萬劍山莊飛去。

江寒夜是村野小兒,幾時見過這樣的陣仗?因此站在寶劍上時,他起初是十分害怕,後來劍在雲端飛的平穩了,他也沒了害怕,倒是多了幾分新奇。

“呵呵,駕雲飛行的感覺如何?”姬豐低頭看看那個緊緊揪住自己衣襬的小男孩笑着問道。

江寒夜興奮的點了點頭,問道:“姬師兄,不知我什麼時候也能像你一般駕雲飛行呢?”

姬豐溫和的一笑:“倘若你肯用功又肯吃苦,受得了寂寞,又不會太過愚笨,相信過上個百八十年應該也會如我這般御劍飛行了。”

“百八十年?”江寒夜咂咂舌頭。

“怎麼?百八十年還嫌太長麼?”姬豐無奈的搖頭苦笑,“愚兄資質雖然不屬上乘,卻也有中上之資,便是這樣都是披星帶月修煉出來的呢。”

“對了姬師兄,你說要百八十年,那麼你豈不是有一百多歲?”江寒夜狐疑的擡起頭打量着姬豐,眼前這個男子雖然相貌清奇,一副神仙模樣,但是怎麼看也只有三四十歲的樣子。

“呵呵,愚兄不才,活了區區兩甲子而已。”姬豐撫須笑道。

聽到這裡,江寒夜又吐了吐舌頭。雖然他沒有去過學堂,但是哥哥也曾教過他讀書識字,兩甲子是個什麼概念他還是清楚的。

萬劍山莊所在的山峰距離臥牛村何止三五百里之遙,可是江寒夜與姬豐就這樣疑問一答間,不知不覺竟然就到了。姬豐再次捻動咒訣,那飛劍便緩緩降落在一處山梯前。

江寒夜擡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座綿延不見邊際的大山,又看了看蜿蜒盤旋直入雲端的這條山梯,這裡的一切都讓他瞬間陶醉了。整座山氣勢磅礴巍峨雄渾,與臥牛山不可同日而語。站在這山腳下,江寒夜只覺得自己渺小如螻蟻。這氣魄雄偉的大山巍峨高聳,怪石嶙峋,不時還有清越的鳥鳴自雲端傳來,林中更是有青松翠柏,奇花異石,就連呼吸的空氣中都浸透着一絲甘甜……

看到江寒夜那微微張開不能閉攏的嘴巴,姬豐又是無奈的笑了笑,他輕輕拍了拍江寒夜的肩頭:“小兄弟,到啦!”

“這……這裡是什麼地方?”江寒夜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忙定了定神問道。

“這裡便是萬劍山莊所在的山峰——首陽峰,我們順着這天梯往上走便可看見山門了。”姬豐說罷,便牽起江寒夜的手,一大一小兩條身影沿着蜿蜒的天梯向上攀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走的江寒夜飢腸轆轆汗流浹背了,這纔到了所謂的山門前。一座高達丈許的紅木門樓莊嚴的橫跨在這天梯兩側,橫樑上盤繞着一條金鱗赤須龍,頂部裝點着明晃晃的寶玉和翠綠色的溫潤碧玉,橫樑上掛着一個巨大匾額,上書四個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鎏金大字:萬劍山莊。在門樓前還有兩個身穿玄服的年輕弟子仗劍守護着,他倆見了姬豐便拱手施禮道:“四師兄有禮!”

“兩位師弟有禮!”姬豐也還禮道。

“這便是四師兄推薦的孩童麼?”其中一個看着一臉新奇的江寒夜問道。

“正是,大典可準備好?”姬豐點頭道。

“已經準備萬全,只等吉時了,師兄快些上去吧。”那兩人說道。

“那麼告辭了。”姬豐說道。

告別了那兩個人,姬豐牽着江寒夜便穿過山門繼續往前走去,背後飄來了那兩個守山弟子的悄聲議論:“看這孩子的模樣,似乎家境頗爲貧寒啊……”

“是啊,卻不知姬豐師兄爲何要推薦他來?”

“聽說是有些淵源的……”

“雖說如此,看他的樣子恐怕無法順利通過測試啊……”

“誰曉得呢?你我還是修煉自己的,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不知爲何,聽到那兩個人的議論,江寒夜心裡沉了沉,原來入門還要測試?卻不知自己能否通過測試呢?萬一通過不了,回到村裡會連累爹孃遭人恥笑吧?一時間他小小的心田裡變得沉甸甸的,直覺告訴他,雖然入了神仙家門,恐怕這些年不會太輕鬆了。

進了山門,再攀爬了約莫一個時辰,終於是到了山殿,這裡平坦如平原,曠闊似滄海,遠遠的有一座宏偉城池屹立在遠處的雲霧中。

姬豐指着那城池對江寒夜說道:“喏,那便是萬劍山莊了。”

江寒夜吃驚的看着眼前的這座城池。這是一座不輸於世上任何一座城郭的城池,一面臨着懸崖,三面圍着幾丈高,一丈厚的青石城牆,垛口上依稀可見有山莊弟子把守。

山莊城門洞開着,來往內外的人絡繹不絕,儼然是一座繁華的城市一般。

“姬家繁衍數千年,光是本家弟子就夠數萬名了,大家散居在這首陽峰上下,自成村莊,這城裡居住的卻是我們的莊主以及修行的弟子們了。”姬豐解釋道。

江寒夜懂事的點點頭,不由自主的將師兄的手拉的更緊,在這裡姬豐是他目前爲止唯一熟識的人。

進城之後,江寒夜更是眼見整潔寬闊的街道,繁華的商店,整齊的屋舍,忍來人往絡繹不絕。這裡的人看起來都似乎是有仙風道骨一般,比之姬豐絲毫不遜色。

“師兄,我們要去哪裡呢?”站在這座比江寒夜去過的最大的城池——臥牛鎮還要繁華一百倍的萬劍山莊裡,江寒夜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前途在何方的感覺。

“跟我來。”姬豐笑道,“不要緊張,所謂的測試其實很簡單,只要你不是太笨,只要你肯吃苦,就一定能通過。”

聽到姬豐這話,江寒夜心裡稍稍有了點底氣,他跟隨姬豐一路穿街過巷,來到一座內城跟前,這座城一般有四面城牆塔樓垛口,與外面的城牆不同的是,這內城四周都籠罩着一片肉眼可見的氤氳之氣。

“師兄,這是什麼?”江寒夜指着那氤氳霧氣問道。

“什麼?”姬豐一愣。

“就是那個,飄在空中的好像晨光一樣的霧氣……”江寒夜說道。

江寒夜本是無心好奇之言,豈料姬豐聞言大吃一驚,他一把抓住江寒夜的肩膀,嚴肅的問道:“你說的可是守護之光?是那籠罩在內城的霧氣麼?”

江寒夜被姬豐的樣子嚇到了,只是木然的點點頭:“是的,師兄,我說錯什麼了嗎?”

姬豐倒吸一口冷氣:“沒……你沒說錯……”旋即他的面色又恢復如往昔,笑吟吟的帶着江寒夜走進城門,一言不發,心中卻是暗暗吃驚道:“一個從未修煉過的孩童,居然能夠看到這城池上空的守護之氣……難不成他天分極高?可是我與他相處幾日,並沒有發現他的過人之處啊?唉,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看來我姬豐還是有的修煉的……”當下心中一番嘆息低語江寒夜自是無從知曉。

這內城也一般的整潔乾淨屋舍鱗次櫛比,只是要比外城安靜許多,往來的人們多半都是沉默不語,即便說話也都是小聲耳語。江寒夜隨着姬豐一路安靜的走着,不多時便到了一處碩大可容幾百人的殿堂前,這殿堂名曰乾坤殿,端的是莊嚴肅穆,光是名字便令人生出一種威壓感,殿堂正中央矗立着一尊純金人像,這乃是萬劍山莊創始人姬青雲的金像。

舉賢堂前已經聚集了一羣萬劍山莊的弟子,看模樣有老有少,但無論是老是少,都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哦不,除了門口站着的幾十個小孩。江寒夜看着那些個或高或低,與自己年歲相差無幾的孩子,心裡暗暗的想道:“這大概便是師兄說的即將競爭成爲外姓弟子的孩子了吧?”看着那些錦衣華服白白胖胖的孩子,江寒夜立刻感覺到自己有些相形見絀了,也立刻明白守山門的那兩個弟子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看他們的模樣,大抵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兒,平素吃的好穿的好,讀的書也一定比我多,我如何能夠與他們競爭呢?”江寒夜憂心忡忡的思忖道。

大約是感受到了江寒夜的這點自卑心,姬豐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低頭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然後便示意江寒夜站到那羣孩子中間去,自己則走到弟子羣落裡,與一些相熟的師兄弟打招呼去了。

“大執事到!”伴隨着一聲悠長的宣喝聲,衆人頓時面容整肅起來,一個個都束手站立,似乎是在恭候着某個地位十分崇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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