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讓你看看本祖的手段……手段……段……”宛如烏鴉般的聲音,在不斷的迴盪。在這聲音的迴盪中,一道高達丈許的黑綠色雲幕,在那黑瘦乾癟的小老頭身後升起,以極快的速度推進,並在自己的眼中放大。自己想要躲避,卻根本來不及,因爲它來的太快了。
就在那雲幕即將吞噬自己的時候,驚恐之中只感覺到腳下一軟,身體便折下了山崖,卻也躲開了黑雲。隨後出現在眼前的,是無盡的黑暗。耳畔響起的,是呼嘯不止的狂風怒嚎。媽媽、爺爺、爸爸、哥哥、妹妹,我好怕啊,你們在哪裡,爲什麼不來找我,爲什麼不帶我回家。
“啊……”一聲稚嫩的驚吼,叶韻睜開了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灰暗的房頂。臉上有些溼溼的,應該就是眼淚了吧。想要伸手去擦,可是手臂卻提不起一絲的力氣。
叶韻想要動一動身子,可是全身卻痛苦的要命。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死了嗎?叶韻茫然的轉了轉頭,卻感受的一道刺眼的光芒,讓眼睛隱隱的作痛。緩緩的閉上眼睛,過了片刻之後,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進入眼簾的,是門外一片殘垣斷壁。殘破的建築之上,還有着巨大的凹陷和劃痕,似乎是因爲什麼巨大的利器而造成的。收回目光,看向近處。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個茅草房。房門是用枯枝藤蔓稻草紮成,牆壁是稻草混合着泥土所建。
這樣的房子,叶韻隨父親去郊外遊玩的時候,纔會偶爾的見到。可是,這裡是什麼地方,看外面的殘破建築,可以想像當初是如何的輝煌,怎麼會衰敗成了這樣,又是誰在這裡建了這麼一間草房?
脖子因爲自己的扭動,有些隱隱的痠痛,略微的查看了一下環境,叶韻便收回了目光。還未來得及多思考什麼,就覺得眼皮沉重,緩緩的合上雙眼,安靜的陷入了沉睡。
而在叶韻剛剛睡去的時候,草屋走進來兩個人。一個滿頭白髮,容貌俊朗卻留着尺長的白鬚,星眸劍眉卻眼如深邃夜空,眉如悠悠白雲直垂到肩。另一個人一頭精幹漆黑的短髮,容貌如百歲老人,滿臉褶皺卻沒有蓄鬍須,眼眸陰冷渾濁卻是詭異的白色瞳孔,黑色闊眉彷彿是眉筆所畫。
“老陽,你確定這個孩子就是那個人?這守株待兔,我怎麼感覺這麼不真實?”貌如老人的男子,皺着兩條如拇指寬的濃眉,看着再次陷入熟睡的叶韻。眼裡有着些微的疑惑,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雖然貌如老人,但聲音卻如同一個年輕人。
被稱爲老陽的白髮年輕人,瞥了身邊人一眼,臉上有着彷彿陽光般的笑容:“老陰,要不要我再砍你兩劍,看看你是不是做夢?”這個貌若年輕人的聲音響起,卻與之前問話的人完全相反,那老邁沙啞的聲音中,彷彿透露着無盡的滄桑。
老陰聽聞老陽的話,身形沒見行動,卻已經與老陽拉開了一段距離,臉上充滿冰冷嚴肅:“少來,還想砍我?”說話的口氣,竟然與臉上的表情完全不符。容貌表情與話語口氣的不同,實在是讓人感到怪異。
老陽嘿嘿一笑,伸手擡袖在叶韻的身上拂過,
拂過之處白色星光閃耀,隨後融入叶韻的身體。而叶韻緊皺着的眉頭,也隨着星光的融入,漸漸舒展了開來。勻稱的呼吸,暈紅的臉蛋,此刻的叶韻,彷彿沒有了身體上的傷痛。
“再治療幾次,配上他自身的體質,還有身體內所含的藥力,應該很快就會復原了。”老陽的袖口,拂過了叶韻的手腕,擦看了一下葉韻的情況,然後充滿自信的說道。
但是一旁的老陰,卻並不買賬,搖了搖手,晃了晃腦袋:“得了吧,三天前你就是這麼說的。你……”正說到這,卻突然閉口不言。微側着腦袋,耳朵動了動,然後雙手攤開,無奈的抱怨着:“你看,那兩個小傢伙,又跑來找人了。我就說把他們解決掉就是了,你偏不應允。雖然有禁制隱藏這片區域,但也難保不被發現什麼。”
老陽掃了老陰一眼,微微一笑卻並未答話,仍然看着牀板上的叶韻……
……
叶韻躺在一處草垛之上,口中叼着一顆枯草,雙眼茫然的看着天空。想起那天墜崖的情形,心裡還是陣陣膽寒。本以爲難逃一死,卻命不該絕的被兩個怪人所救。
叶韻已經醒來五天了,但是那兩個怪人,除了每天給自己送些飯食,便再也不見人影。而且在這片廢墟之中,似乎還有着什麼奇異的力量,阻止自己走出這片廢墟。叶韻不止一次的想,難道這兩個怪人,也要將自己培養成什麼藥胎,然後助漲他們的功力嗎?
叶韻搖了搖頭,這兩個人雖然怪異,但身上卻有種讓自己感到親切的氣息。這種感覺,也只有在家人的身上感受過。可是,爲什麼在他們的身上,也有這樣的感覺,叶韻便不得而知了。但叶韻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小傢伙,怎麼又跑到這發呆了。”自從五天前醒來,叶韻的性格變化了許多。話變得少了,變得也有些膽小。
就在叶韻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老邁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叶韻坐了起來,轉頭向聲音處望去,只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看着那兩個怪人,叶韻沒有動,也不想動。
“陰陽二老,你們今天來晚了。”叶韻接過一身白袍的老陽遞來的食盒,將盒蓋打開後看了看。這幾日吃的東西,都是以素食爲主。但即便是素食,也比叶韻以前吃過的山珍海味要好吃的多。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但儘管吃就是了。
陰陽二老對視一眼,露出無奈的苦笑,老陰冰冷的話語中,帶着些許的無奈:“你這小傢伙,就不能尊重下老人嗎?更何況,我們還救了你的小命,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叶韻一邊向嘴裡塞着東西,一邊擡起頭用晶亮的眼睛打量着二老。吞下口中的食物,這才嫩聲嫩氣的說道:“謝謝陽爺爺。”然後,繼續埋頭苦吃。
“呵呵……”老陽得意的看了一眼老陰,笑眯眯的看着叶韻吃東西,彷彿對這一聲“爺爺”很是受用。
老陰見老陽得意忘形,雙手還背在身後彈來彈去,便恨恨的咬咬牙,手中變出一顆白色的丹丸,丹丸之上還飄蕩着溫韻的霧氣。
在丹藥出現之後,一股清爽香氣擴散開來,立刻便吸引了另外兩人的目光。即便是老陽,也微微的愣了一下,隨即笑着搖了搖頭。
叶韻吃着東西的時候,突然聞到了一股特別的香氣,低着頭猛吃的叶韻,雖然沒有擡起頭,眼珠卻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在看到老陰手中的丹藥時,身心劇烈的一顫,想起了被當作藥胎培養的那些日子。叶韻的眼裡,出現了對丹藥的些許懼怕,但又充滿貪婪的光芒。
對於丹藥和藥草,叶韻雖然有些恐懼,但那只是對那段日子的恐懼。對於丹藥,叶韻已經產生了些微的依賴。每次吃下丹藥,身體上的舒適,讓叶韻十分的享受。可是在享受過後,便是無盡的孤寂和恐懼。蝕鴆老祖雖然沒有虐待叶韻,但也不見得對叶韻多好。在那漆黑的山洞,叶韻只能一個人孤獨的面對那無盡的黑暗和恐懼。
在初始的幾日,叶韻也獨自流過眼淚。但是叶韻知道,眼淚救不了自己。所以,在蝕鴆老祖的面前,自己依然是元帥之子,有着自己的高傲和志氣。不斷的給蝕鴆老祖製造麻煩,甚至有時候會和蝕鴆老祖對着幹。可叶韻畢竟只有八歲,心智如何的成熟,也不過是個孩子心性。
叶韻的情緒變化,陰陽二老也有所察覺。對於叶韻的變化,兩人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此刻,老陰卻不敢在鬧了。只好將藥丸送到叶韻的面前,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只是那笑容,掛在那一張冰冷的面龐上,實在是顯得有些怪異。
“小傢伙,吃吧。”老陰本想用丹藥,誘惑叶韻也叫自己一聲爺爺。但是感受到叶韻的情緒變化,只能收起原本的心思,將丹藥送到叶韻的面前。
叶韻看了看老陽,又看了看老陰,放下手中的餐具,有些遲疑的伸出小手,卻依然有些懼怕的樣子。伸出去的手,猶豫了一下卻縮了回來。但是又受不了丹藥的誘惑,再次伸出手去。這樣反覆幾次,陰陽二老已然明白了幾分。
老陽怕老陰的身上陰冷的氣息嚇到叶韻,便取過丹藥塞到了叶韻的手中,臉上掛着如陽光般和煦的笑容,“吃吧,放心好了。我們不會爲難你的,看你身上蘊含極龐大的藥性,應該是被什麼人當作藥胎培養了吧?”
見到叶韻眼中黯然的神色,陰陽二老對視一眼,老陽摸了摸叶韻的頭,和聲說道:“放心吧,有我們陰陽二老在,沒有人能欺負你,更沒人會將你當作藥胎。”老陽安慰了叶韻一會,然後看向了老陰,嘴脣微動。
而老陰看着老陽,沉思了片刻以後,像是同意了什麼,嘴脣同樣動了動,這才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而在老陰離開之前,聽到了叶韻的聲音:“陰爺爺,謝謝。”
看着老陰離去,而叶韻也已經吃好飯。但是,手中卻攥着那顆丹藥,並沒有急着服下。老陽對於藥胎也有所瞭解,不由得對叶韻更是另眼相看。被當作藥胎培養的人,幾乎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嗜藥如命。而培養藥胎,這是在人族修士中極其少見的。一般培養藥胎的,不是妖族的修士,就是鬼族的修士。這和人族獵殺妖族,奪取妖丹、妖嬰差不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