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鐵血柔情

老旦心想,鬼子在山裡支起這玩意兒,應該是和機場有關係的。瞧着鬼子的確沒有帶什麼重武器,七八個人,連挺機槍都沒有,趁着這下雨的天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過去幹了他們,該不是件難辦的事兒。

“哎呀傻旦,你盡打岔,等咱們孩子大了,咱也去找一找燕窩島?說不定能撞着哩!”

老旦臉一紅,這話怎麼象是說給自己聽的?

“……不,我是日本人,我在中國十年了,我是日本在華僑民……”鬼子一口標準的城市話字正腔圓,老旦都很羨慕。

黑牛抓耳撓腮地侷促不安,象女人一樣玩弄着手指頭。

“不能硬打,得有人把鬼子引開,引得稍遠一點兒,先把機槍奪下來,再把他們引進來打埋伏,或許咱們還有勝算!”

不離不棄是人間。

“有兩年了吧?我夫人在湖南老家看着孩子,那邊是她孃家……孩子長成啥樣我都不知道,她要來找我,被我勸回去了。我的父母非要留在武漢把着我,父親是老北伐了,脾氣火爆,原本還要參軍,被我攔住了。然後就說什麼也不回去,要看着我打鬼子建功立業!其實父母離營地不過二十里地,可也有一年沒回去了,總是有任務,數次過家門不能入啊……”

想着想着,老旦漸入夢鄉。他彷彿感覺到翠兒熱乎乎的小手從背後伸來,撫摸着自己滿是傷痕的前胸,然後悄悄地縮回去,乖巧地從屁股後面兩腿中間掏住了自己的命根,一個快感的激靈讓自己險些小便失禁,緊接着他體會到女人渾圓的奶子就緊緊貼在自己的後背上了……一股熟悉的女人香氣噴吐在自己的耳邊,老旦猛然從恍惚中驚醒。一隻火熱的手正在緊攥着自己同樣火熱的塵根,阿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老旦不行!你們趕緊上飛機!那邊守不住的!”

“死了!”傻呵呵的黑牛說。

黑牛從鬼子嘴裡拔出塞得滿滿的破布,可能當時塞得太緊了,有一個竟然帶出了一顆血淋淋的牙齒,另外一個帶眼鏡的大概是覺得黑牛的褲衩太髒了,倒頭便吐,卻還嘰哩呱啦罵個不停。黑牛照着每人的肚子踢了一腳,才讓他們閉上嘴。一個鬼子立刻開始放聲大叫,聲音如同要挨刀的種豬,把正在點菸的老旦嚇了一跳,手裡的煙差點掉了。他第一次放開膽這麼近距離地觀察兩個活的鬼子,不禁有些好奇。以前雖然也在近處看過,不過當時腦子裡時刻想着殺人,事畢就忘了他們的長相。眼前這個兩東洋人分明都是肚臍眼窩子單眼皮!除了個子矮一點,其他和自己人差不多,一樣的臉色兒,一樣的黑頭髮,一樣的累出眼袋的血紅的眼。

草房裡架着一口鐵鍋,點着一堆小火,女人們把四周的門窗上都遮了草簾子,只留下一個洞用來通風,火雖不大但是已經讓老旦覺得溫暖無比了。

“鬼子和我們一樣,指揮大部隊都是用密碼發報機,這邊的命令用這本密碼本改成數字組合,然後再用這個密碼本二次加密,那邊收到的人再用這本密碼本把命令還原,我們的部隊可以截到鬼子的很多電報,但是因爲不能把它們解密,所以就沒用。現在有了這兩個密碼本就可以了,除非鬼子很快就換了密碼,他們到山裡來可能是要提高信號的強度,這可真是歪打正着!我們曾用兩個團的兵力去奪都沒奪回來,居然被你給弄回來了,老旦!就憑這件事,師部一定會給你記個大功!”

狼煙鐵血山河碎,

旋即又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說爲了躲過日軍的地面射擊,飛機必須快速朝長江江面俯衝,要大家各自固定好身體做好降落準備。老旦用盡吃奶的力氣緊緊抱住了陳玉茗的腰,陳玉茗則牢牢抓住了一個絞輪。大家都是第一次坐飛機,早已吐得膽汁外翻,飛機一俯衝,緊繃的尿門齊刷刷地開放了,弄得甲板上一片溼漉漉的。衆人早已經嚇得雙眼眼緊閉,早顧不上喊叫了,只將身子死死貼在飛機甲板上,強忍住顛簸的折磨。但有個戰士嚇得鼻涕眼淚屎尿齊流之際,嘴裡還一個勁兒地念叨着:

陳玉茗只好放下楊鐵筠,跑過去背起已經炸昏的小泉純黑二,扔下水就拉着他泅水。大虎正要將楊鐵筠拖下水,楊鐵筠一甩膀子索性扔了拐,一下子單腿跳進了水裡。又一串子彈打過來,正中大虎的頭,他只一個悶哼便栽到水裡,鮮血噴了楊鐵筠一頭一臉。楊鐵筠噎了一口水,掙扎着又遊了岸邊,再一使勁想支起身子,卻做不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他這才發現一顆子彈從後面穿透了左肩,鮮血正汩汩地涌出……

楊鐵筠微笑着看着老旦,自信地敲着自己的頭,輕輕地說:

Www• Tтká n• C ○

是夜,老旦又喜又憂的輾轉反側,不能成眠。窗外月光如水,山裡騰騰的霧氣在月光照射下幻化出神秘的光彩。說不出名字的夜鳥低低地鳴叫着,有節奏的求偶旋律更是讓他心煩意亂。他換了無數個姿勢可就是睡不着,一股熱乎乎的久違的感覺衝向下面,他擡頭望着阿鳳睡房那邊若有若無的燈火,已是按捺不住的躁動不安。

說罷連長看向另外一個鬼子。這個鬼子不象剛纔那個那麼有骨頭了,只見他大汗淋漓,渾身抖若篩糠,緊閉的雙眼之下,眼淚早稀里嘩啦的了。

“不一定,但是可靠性會提高很多!”

“沒關係老哥,咱們在山裡比他們熟,不帶槍跑得還快哪!”張馳很興奮。

老旦在山坡下面看得真切,用手勢指揮着大家,衆人從山頂的視覺死角位置開始往上爬。戰士們都折了一頂草帽戴在頭上,一點一點地往上蹭。老旦分了兩個組,一組從左邊上去,因爲山頂左邊有一塊大石頭剛好擋住鬼子視線;二組從右邊上去,要等左邊的人動手之後再行動,否則他們的腦袋剛好在鬼子的重機槍槍口下面。中間的山坡留給鬼子下山,陳玉茗他們會從正對着下山這條斜坡的路口轉過來,鬼子要是眼沒瞎,一定會第一時間看到這三個象散兵遊勇的國軍。

“我們要降落了……弟兄們抓緊!”前艙傳來一個人的喊聲。

恨別青山三千里,

大家都不說話了……

“又來了二十多個鬼子,都是帶槍的陸軍,還有幾挺機槍,咱們差一點出了閃失!”

此刻,老旦渾身的血液如同黃河的浪濤一樣汩汩作響,心幾乎要蹦出乾渴的咽喉。他伸手向後摸去,一個女人滾燙的身子一絲不掛,細汗微微。老旦猛地翻轉過來,在夜色中瞪大了雙眼。阿鳳的身體如同想象中一樣潔白一樣豐腴,彷彿一塊巨大的白玉。他只一個騰躍,就將這個豐滿的身體壓在身下了。女人那隻堅定的細手牽引着自己,讓它以最快的速度進入了她的體內,還不等阿鳳疼痛的聲音落地,堅如鐵石的老旦就用盡渾身力氣開始了翻江倒海的耕耘。他的手緊緊的抱住阿鳳的後背,用嘴死死的堵住她的呼吸,每一下撞擊都似乎要將她勢如破竹地一分爲二,兩個人象繃緊的彈簧交錯在一起扭攪着,彼此的汗水融粘在一起,在劇烈的摩擦中發散出奇怪的味道。

“把沿湖邊上的這幾排樹全砍了,否則天上的飛機難以發現火光,再讓他們扎兩個木筏子,不必太大,能載十幾個人用漿劃到飛機邊上就行。”

老旦被搖醒的時候,飛機已經到了武漢上空。暈乎乎的戰士們伸頭望去,立時目瞪口呆:諾大的武漢外圍象是一座燃燒的煉獄,連綿不斷的火焰包圍着大半個城市,升騰起一團團的巨大的火柱,將滾滾的黑煙卷向天空。無數道彈雨拖着長長的亮光掠過城市上空,如爆炸的煙花。密密麻麻的大彈坑遍佈大地,其間盡是炸成破碎不堪的房子和狼牙狗啃的莊稼地。長江象是蜿蜒在火海中一條掙扎的長蛇,江岸兩邊鑲着火紅的光帶,一直綿延到城市的中心。彷佛有一座油庫被炸着了,濃烈的火焰吞噬着周圍的一切,上百米高的火龍跳躍着衝向機翼,氣浪將飛機衝得一個擺子,險些翻過去。

阿鳳顯然沒有料到這個羞答答的北方漢子會有如此瘋狂的動作,她還沒有來得及害怕他那巨大的東西,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就讓自己兩眼暈眩,雙腿痙攣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迎合這猛烈的風暴以消減那隱隱傳來的疼痛。在她的指甲掐入老旦身體的時候,她感覺到身上這個男人悶哼一聲,隨即那勃然爆發的力量就洶涌地衝入了體內,彷彿一道滾燙的鐵流,肆意地在身體的每一處神經遊走,燒灼着她的慾望,又象一隻伸進她心裡的有力的手,將她的魂兒瞬間推到高高的雲端,然後墜落、九*九*藏*書*網墜落、再墜落,直到回到人間,直到汗如泉涌,癱軟成一堆任他搓捏擺佈的泥。

不知不覺之間,老旦已經在阿鳳的窗下了。敞風漏氣的房子縫隙裡,老旦能清楚地看到阿鳳白皙的臉在月光下映射的光芒,女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也沒有睡,嘴裡叼着根草梗一樣的東西上下襬動。老旦突然發現哨兵並沒有在小山頭上放哨,走到山腳下剛想過去看個究竟,就看見背光的半山腰兩個模糊的人影,正在如同鬼魅一般微微蠕動。豎耳一聽,分明聽得半山腰傳來“哼哧哼哧”的男女雲雨之聲,心下立時明白了九分,心裡暗道這兩個灰貨真會挑地方,黑魖魖的林子裡幹事兒,莫不怕一來一往對錯了道兒?

不消說,老旦和戰士們對連長的計劃都很歎服。只是,這些女人們怎麼辦?

大家又都覺得有理,原本衆人就沒個主意,於是紛紛扭頭又望着老旦。老旦也覺得陳玉茗說的是,看看這連綿的山,連綿的雨,茂密的叢林,總算有了想法。

老旦鬱悶地脫去衣服,鑽進骯髒冰冷的被窩,裡面的潮氣陰得他索索發抖。想到明天就此和阿鳳分別,沒準永世再不得見了,心裡無奈的一疼。再想到山腰上那一對野合的狗男女,人家可是哼哧哼哧的過足了癮,他心裡又空落落的泛着酸氣。離開女人半年了,生理上的慾望如同被繩子牢牢拴起,憋悶得難受卻無從發泄。阿鳳似是而非的眼神讓自己着了魔一般地牽腸掛肚,他一度已經覺得這是王八瞅綠豆的事兒了,咋了弄成個這?唉……人家畢竟是正經娘們兒啊,不是村裡那些給個饅頭就能和漢子上炕的破鞋。

“連長,老哥,我……我不想走了。”

老旦一邊喊一邊把鬼子機槍手扔出坑去,拉開槍栓就要掃射,一摟扳機卻沒有反應,他低頭一看,發現重機槍好象少了什麼零件兒,估計是被大鵬剛纔的手榴彈炸壞了,老旦登時急出了一身冷汗。

“你叫什麼?”楊鐵筠問道。

“從陸路你們是回不去的,山外邊到處是皇軍部隊,有將近十萬人。水上也有危險,湖面上有巡邏艇。我們應該今天向旅團彙報,如果沒有彙報,也沒有回去,旅團肯定會派部隊進山來,同時儘快讓各部隊更換通訊密碼。這個密碼機很快就沒有用了。回你們的後方去,我看不大可能。”

渾身槍眼的飛機終於飛了起來,在水面上打了個旋,就朝着武漢飛去。戰士們從敞開的艙門向下掃射,又打倒一些鬼子。岸邊的樹木燒起沖天的大火。火光中,楊鐵筠和黑牛的身影清晰可見,他們的機槍怒吼着,阻擋着越來越近的鬼子,他們的身影越來越小,終於消失在機艙的視野裡。戰士們頓時放聲大哭,悲痛欲絕。老旦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處傷口都在淌血,終於暈倒在飛機甲板上。

“老哥,半斤肉恐怕不止吧?嫂子沒在你另一邊臉再來一下?”一向少言寡語的陳玉茗居然用老旦的口音應了個笑料,一時大家都笑開了。

老旦正打得興起,突然看到四栓兒朝自己撲過來,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他撲下了山坡。幾聲爆炸響起,被手榴彈炸死的四栓兒和一個戰士緩緩地滑下了山坡,山坡上掛着他們淋漓的鮮血。老旦重又跑上山頂,山頭東面的戰士們也已經衝了上來,自己人的子彈好象打光了,正在和剩下的七八個鬼子肉搏,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鬼子和戰士們的屍體。老旦習慣地去拿刀,一把抓了個空,這纔想起那把刀已經斷了,正掛在自己的牀頭。他從地上撿起一個戰士的槍,照着一個鬼子的後腦勺就掄了下去,鬼子的頭被打得五顏六色腦漿飛迸,一聲未吭地栽下山去。敵人已經是衆寡懸殊,兩個工程兵鬼子已經被黑牛按在地上抓了俘虜,其他三個正被十幾個戰士用槍往死裡砸。

“老旦,你看我的!”

鬼子一聽不會殺他,心情變得平靜多了,說話也開始有章有法。楊鐵筠認真地想了想,這個鬼子在中國十年,平靜富足的生活讓他身上東洋人的悍氣早已消磨得無影無蹤,軍隊提倡的武士道精神在他腦子裡也並不存在,沒準兒也是爲了不讓日本同胞禍害他的家和女人才參了軍。把這個鬼子弄回後方去,會對情報部門破譯日軍的密碼有很大用處。

第二天晚上,楊鐵筠終於說出了計策。

“鬼啊……”戰士們放聲大叫。

“嘿!大薛,把俘虜帶上……把俘虜帶出來……還有機器……!”

剛進去就大吃一驚。阿鳳居然已經站起身來,緊靠牀頭身披牀單,正朝他怒目而視,估計是剛纔就發現了在外彷徨的這個慾火焚身的北方漢。老旦被她王母一般慈嚴鄙視的目光一刺,恰如針尖紮在了豬尿脬上,登時感到精氣源源外泄,兩腿兒硬了,一腿兒軟了。一陣風突然吹來,把阿鳳掩在身上的牀單掀起了一角。阿鳳豐滿潔白的腿兒亦在索索發抖,老旦見狀,又一股膽氣橫生,乾脆把眼一閉,悶頭撲了過去。

去追陳玉茗他們的時候,鬼子帶走了兩挺輕機槍,此時幾個鬼子扛着機槍就上了旁邊的山頭,架起來開始朝這邊開火。老旦和戰士們立刻就陷入了被動之中,兩邊都有子彈打來,又有兩個戰士倒下了。黑牛用拳頭打暈了兩個俘虜,也加入了戰鬥,他們只能趴在地上躲過平射過來的機槍,還要照顧還在往上爬的七八個鬼子,手榴彈已經用完,鬼子眼看就要上來了。

鬼子人數陡增,讓原本信心十足的戰士們感到惴惴不安。就算不去招惹他們,這二十多個鬼子也遲早會發現大夥隱藏在兩座山後面的那個窩。老旦從一個戰士嘴裡拔下他剛點着的煙,抽了一口,說道:

“你個傻旦!袁白先生說不是一回事哩,他說的燕窩和咱家門粱上的不是一回事哩,那一個燕窩頂得上幾百斤麥子價錢,吃一個返老還童哩!”

老旦正殺得性起,肩膀後面突然一熱,血登時染紅了袖管。扭頭一看,只見渾身是血的黑牛抱着機槍,一邊退一邊掃射着。幾十個全副武裝的鬼子正潮水般地從山上衝下來。老旦立刻扭轉重機槍朝着山上掃去,一串鬼子從山上滾了下來,可其他的仍然快步往前衝着。黑牛退到老旦身邊,不由分說,一把就把老旦推了個仰面朝天,他搶過重機槍一邊掃射一邊大喊着:

“老哥趕緊帶連長走,不要管我,你快走!咱們兄弟來生再見啦!”

楊鐵筠按照和老旦商量好的內容開始問話。鬼子發現這個一條腿的支那人居然可以說和他們一樣地道的日語,不禁被鎮住了,一時只顧喘氣不再說話。

“信陽?你個毛驢放屁!”老旦一聽到鬼子提到河南老家的地方,頓時火往上涌,一步就跨上前去。

“袁白先生今兒個和俺說了,東邊海上有個燕窩島,上面全是燕窩。”

楊鐵筠望着湖邊的落日和遠處的羣山,一抹紅霞正盪漾在碧波之上,微風拂來,波光如血,夕陽如畫,真個是風光無限,不由心生感慨,頌出一首詩來。

大家都明白,武漢戰況激烈,哪還能抽出戰鬥機來護航!指揮部能抽調兩架水上飛機前來營救,大家已萬分感激和慶幸了,只見大夥抱成了一團,個個激動得熱淚盈眶。隨即馬上收拾行囊,準備乾柴和汽油,等待着夜幕的降臨。

老旦發了狠,陳玉茗和大虎立刻執行命令,抱起掙扎的楊鐵筠開始下水。老旦操起重機槍,對着湖面上的鬼子炮艇就開了火,機槍子彈成串地打在船身上,崩出串串火花,船上正在射擊的鬼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子彈打得紛紛躲避。

“老哥!有情況!”黑牛突然朝他輕聲喊道。

“情形不妙!這裡離咱們那邊只有兩座山頭,鬼子要在這兒紮下來,早晚會發現咱們的地兒,現在鬼子立腳不穩,俺的意見是不如趁狗日的不備,先敲了他們!不過,咱們火力不如鬼子,人也少,肯定會有傷亡,大家都表個態吧!”

“我沒有殺過人,我只是個工程通訊兵,我的妻子是中國人,現在還在上海。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喜歡中國,可是我也沒有辦法……”鬼子一邊說一邊哭泣着,讓人還有點可憐。

這時,黑牛光着膀子走了過來,肥巔巔的胸脯上下顫着。

“他是個陸軍士兵,對這次任務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不會說,還說話糟蹋昨天死的弟兄們!”

下得山來,老旦的腿腳如同被無形的繩子牽引着,又回到了阿鳳的窗前。他本來就心煩意亂,如今月光人影,天交地合的刺激更讓他着了魔一般圍着阿鳳的房子轉來轉去。他發現和阿鳳一起住的小秀不在房裡,莫不就是正在山上快活的那位?色99lib?net壯忪人膽,老旦把心一橫——去你媽了個逼的,大家都是苦命,明個就各奔東西了,還顧着個啥球面子?老旦一步踏上木階,深吸一口丹田氣,狠掐兩面虎口關,又按了按已經明火執仗的胯下塵根,猛地推門而入。

飛機快速俯衝下去,機身象被大風撕扯的窗戶簾子一樣抖若篩糠,似乎隨時都會散架。飛機裡艙還是被日軍的子彈打着了火,噴起一股濃煙,嗆得睜不開眼。就在衆人快要窒息的一刻,飛機重重地砸在了水面上了。兩個沒抓牢固定物的戰士,一個被高高地拋起來,狠狠地撞在頂上,又跌下來,摔得滿臉是血,另一個重重地反彈回來時,被滅火器頂進了肚子,眼見是不成活了。老旦和陳玉茗也撞得鼻青臉腫,好在老旦和陳玉茗死死抱在一起,總算沒有大礙。

“連長,看來你已經完全恢復哩!就這一掌趕得上俺那女人掄圓的耳刮子,俺只瞅了一眼鄰居婆娘給娃子餵奶,她的巴掌打得俺臉上多了半斤肉哩!”

戰士們把死去的弟兄們整齊地埋在一個坑裡,鬼子的屍體和其他沒用的東西都埋在另外一個坑裡,兩個墳都抹得平平的看不出痕跡,以免被新的敵人發現。老旦讓大家清點收拾起鬼子所有能用的東西,包括那挺重機槍。他們圍在弟兄們的墳前一起敬禮,沒有人流淚,大家都靜默的舉着顫抖的手,久久不願離去。

“海是個啥球樣咱都沒見過,還惦記這個島幹球啥?”

“鬼子準是在測山頭的高度,旁邊放着的那個東西好象是無線電,我認不太清,但是鬼子一定是想在那山頭上支什麼東西,可能是用於通訊的。”

“你們快上木筏,趕緊過去,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冰冷的江水涌進機艙,衝得人們四處亂飄,斷了翅膀的飛機在水面上跳動翻滾,在江面上蹦跳了幾次,就開始斜着往下沉去。

兩個小鬼子瞪着溜圓的小眼睛,望着眼前的支那士兵,看了這個看那個。雨後的天氣仍然陰冷,可他們的臉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連長,俺讓黑牛去佈置山上的機槍,那邊要有人看着點,俺和陳玉茗幫他警戒。如果沒事,晚上他就送咱們回來,然後黑牛帶女人們轉移。這些女人真是幫咱們不少,鬼子來了,她們這麼多人也得有個男人照料着……”

楊鐵筠頭也不回地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

慟失九州十六關。

見戰士們都已到位,老旦給黑牛打了個手勢,黑牛立刻拿起白褲衩做的小旗子揮舞了兩下,山那邊靜悄悄的不見人影,不過老旦相信,精幹的陳玉茗一定瞪着眼睛在等這個信號。

“都埋了,戰場也打掃了,不仔細看就看不出來幹過仗。”陳玉茗對自己辦的事很是自信。

楊鐵筠和老旦站在湖邊,仔細商量着晚上的行動計劃。楊鐵筠的傷還沒有好利索,化膿的地方仍有些腫脹,持續的低燒把他的身子折騰得十分虛弱,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到湖裡去。老旦仔細聽着他的佈置,覺得甚爲妥當。想到鬼子可能已經進了山,又十分擔心。

雨終於停了。

“只是用來測試信號強度用的,我們根本不知道這裡面還有敵人。你應該知道,皇軍對武漢的全面進攻已經開始了,我們很快會打下信陽,所以要增進協同作戰的能力,增加電報信號的強度和覆蓋面。”

“鬼子的發報機我們也可以用啊,可以調到我們部隊的頻率上去。”

老旦看看沒人,就把自己脫的只剩下一條褲衩,一邊烤着火一邊聽楊鐵筠說話。

“會不會有鬼子的巡邏艇來?這可真不好說!把重機槍架在湖邊這個高坡上,輕機槍和手榴彈都安排到山口上去,不能讓鬼子接近湖邊,別看是飛機,只幾發步槍打過去就可能上不了天!”

天空突然傳來一陣馬達聲,朝天看去,黑壓壓的啥也沒看見。戰士們趕緊點燃了湖畔的火堆,熊熊火焰即刻把周遭都照得通亮了。黑牛見火光亮起,高興地對老旦和陳玉茗說:

“怎麼了?咋不說話哩?屁哪有放到一半嘬回去的道理?”老旦笑嘻嘻地說。

話音剛落,機艙跑出來一個膀大腰圓,紅頭髮綠眼睛,長得象青面獠牙鬼一樣的人,把驚魂未定的老旦又被嚇破了膽!怎麼原來開飛機的竟是這麼個怪物?就是楊鐵筠說的俄國人麼?咋的中國話說得這麼好?

“老哥,茗哥,你們趕緊動身吧,我還在這裡看着,替我坐一下飛機啊!”

“連長,你多久沒見着家裡人了?”老旦聽着這激盪心荊的詩句,眼圈兒竟然一熱。

老旦聽着他們的對話,楊鐵筠時而輕聲細語,時而大聲呵斥。其中脾氣大的鬼子也伸直了脖子、瞪着小眼睛和他頂着嘴,另外那個帶眼鏡的倒是左顧右盼神色慌張,戰士們既聽不懂也不敢插話,俱都呆然而立。陳玉茗手握大刀站在兩人身後,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吵了一會兒,突然大家都不說了,楊鐵筠和這個鬼子相互怒目而視。片刻,楊鐵筠猛地掏出手槍,照着他的頭就是利利索索的一槍,兇鬼子登時仰倒,躲避不及的陳玉茗被濺了一身腦漿和骨頭渣子。楊連長突施殺手,讓大家很是不解。楊鐵筠默默地把槍插回腰間,說道:

老旦感到臉上象是捱了一個麻雷子炮,火辣辣的疼痛伴着顫巍巍的耳鳴。睜眼看去,女人鳳眼溜圓,單拳緊握,憤怒的臉頰羞紅一片。她人已經竄到了屋子的另一頭,蜷縮着蹲在地上,象一隻被堵在牆角要挨刀的野兔子。這記耳光將老旦突發的悍勁打得無影無蹤,嘴裡鹹鹹的已是見血。他羞愧無比,恨不得變成一隻鞋板蟲從地面的木頭縫裡鑽出去。手足無措間略一躊躇,終於一咬牙夾着脖子落荒而逃。腳下一不留神,草鞋拌在地板縫裡,險些摔了個趔跌,他灰溜溜地索性鞋也不要了,光着一隻腳就朝自己的草房跑去。他就象一隻被主人逮住的正在偷腥的饞貓般,直恨不得貼着地面背起耳朵開遛,更不敢再回頭看阿鳳一眼。

溫柔霧上斗方山。

“快點起來,鬼子回來了!”

“聽老哥的!”

“大鵬呢?”楊鐵筠突然扭頭問老旦。

老旦、黑牛和陳玉茗坐在山上,望着山口的動靜。突然,他們看見遠處的溝裡閃起一簇亮光,一晃一晃的,瞪大眼睛再看,卻不見了。黑牛十分緊張,肩榜被輕機槍的託頂得生疼。老旦用望遠鏡一遍遍地仔細觀察,月光下,茂密的叢林在微風裡輕擺着,既象人又象鬼,老旦一下子明白了袁白先生經常用的“草木皆兵”是個啥意思。

經過整整一天的通訊聯絡,在詳細報告了人數、方位和湖周情況之後,武漢方面總算有了明確的答覆:明天夜裡一點鐘在湖邊點兩堆火爲號,兩架水上飛機將前往該處營救戰士們,但是無法提供戰鬥機護航。密電最後一句:武漢人民期盼英雄歸來!

“不曉得。”

“那就對不起了,你的手上也沾了中國人的血,上海和南京是你們的傑作吧?”連長咬牙切齒的說道。

除了那外國妖怪,其他人都是被擡上岸的。岸上戰壕裡的士兵發出一陣歡呼,老旦費力地朝他們望了一眼,模糊地看到一片形容憔悴的國軍兄弟亮晶晶的眼睛,好象正看着自己。那外國妖怪笑眯眯的看着老旦,老旦勉強朝他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脖子一梗就暈了過去……

老旦悵惘若失,在原地轉着圈兒,掏出煙來叼上,可受潮的洋火怎麼也打不着,正懊喪地想摔,突然觸到坐在不遠處的阿鳳遞來一個意味深重的眼神,不由得立刻頭脹胸憋腰軟肚硬,渾身不自在。一狠心別過頭去,又恰好看到已經笑成一朵花的小秀和興奮得面紅耳赤的黑牛,一陣濃濃的酸楚頓時浮了上來。阿鳳昨晚那迷離的眼神和喃喃的話語,溫熱的舌頭與滑潤的身體,直讓他着魔了。但一想到翠兒和孩子那份更重的牽掛,再加上那份生死的兄弟情誼,他只得強下決心同阿鳳分別了……這腦子裡的矛盾戰爭讓他頭痛欲裂,他還是忍不住將目光投向阿鳳了。阿鳳在那邊也是心猿意馬,一不留神二人又是四目相對……老旦再也無法承受了!他閉上眼定了定神,終於轉過身子,慢慢地向佇立在湖邊的楊鐵筠走去,步子一步比一步堅定。一陣風吹在腦後,溼漉漉的,他猜想此時阿鳳必定在看着自己的背影哭泣了。

“就這麼定了!你們三個先到溝裡去等着,等咱們翻到那個山後面,準備爬坡的時候,看黑牛的手勢就往前走,鬼子一看見你們,你們就扭頭往南邊去,繞着山跑。聽到咱們這面的槍響你們就藏書網上山藏起來,鬼子應該就不敢追了。但是要帶幾枝手槍,黑牛分幾個手榴彈給陳玉茗,以防萬一。差不多過半個時辰就開始行動!大家都要小心,咱們沒有第二次機會!”

“你不上飛機俺就不走!玉茗,大虎,擡着他給俺走!”

“嗯?黑牛啊,什麼事?”

戰士們傳遞着老旦的煙,沉思了一陣,有戰士說話了。

“你的女人是哪裡人?有娃麼?”老旦開始覺得這個二鬼子雖然可恨,但也挺可憐。中日兩邊打仗,他指定是兩頭不討好,也不知道當時他咋想的,會娶箇中國女人?那個不要臉的婆娘就更不可饒恕了,居然會嫁給鬼子!就算嫁給這傢伙,仗打起來後,怎麼不在半夜拿剪刀閹了他?

老旦忙接過望遠鏡,再次望去,不禁大吃一驚。

“爲什麼犧牲了這麼多弟兄?”楊鐵筠看着老旦,眼神裡充滿了責備和慍怒,他顯然不知道實際情況,二十四人幹八個鬼子,在他看來並不難。

老旦又愧得臉紅了,心下嘆道,楊鐵筠這讀過大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啊,自己都殘破成這個樣子了,心裡還只有黨國!而且這人肚子裡就是能憋住事兒!一起廝殺共處這麼久,老旦竟沒聽過他提過一星半點的家事兒,於是老旦對他愈加敬佩了。

“是!”戰士們對副連長的佈置很滿意,齊聲遵命。二十三人分頭出發了。

大家紛紛表了態,基本上都同意打。老旦見陳玉茗低頭不語,就問:“陳玉茗,兄弟你咋說?”

“押他下去,給他吃飯,叫大家到房子裡面開會!”楊鐵筠說罷起身,緊繃繃的傷口讓他疼得呲牙咧嘴,他強忍着,回頭看了老旦一眼,蒼白着臉上嘴角一翹,笑着說道:

大局已定。老旦跑到山頂往下看去,去追陳玉茗幾個的那些鬼子已經摺回來,正在往上爬,老旦剛回頭喊了一聲:“趕快!”就覺得眼前火光一閃,三個戰士在面前飛了出去。自己也被炸得頭暈目眩,摸了摸好象沒有被彈片崩到,他趕緊站起來看過去,才明白有鬼子拉響了身上的大號手榴彈,圍着他們的戰士當場就被炸死,其他幾個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而地上的三個鬼子已經炸得破爛不堪了。

“燕窩島……燕窩島,翠兒你趕緊睡吧,明兒個還趕集哩,過了晌午俺還得翻地哩……”

此時,月影西移,鳥雀無聲。在松石嶺一個無名的山腳之下,無名的村落之中,一對淪落亂世的無名男女的激情仍在無休止地進行着。他們是如此的忘我投入,以至於兩人幾乎都要在巔峰裡昏死過去。樹枝搭起的房屋隨着他們的碰撞微微地顫抖着,驚飛了正在上面棲息的鳥兒,片片落葉無聲地從房頂滑落,隨着微風滾落在地上。

“不是在水上跑,它起飛降落都在水上,應該也可以在地上降落,我也記不太清,總之能在水上降落,飛機從武漢到這裡打個來回用不了多少時間。鬼子的機場被我們折騰得已經夠嗆,短時間內還恢復不了,我們的飛機應該可以冒這次險,而且師部也可以派戰鬥機護航。雖然現在每一架飛機都很寶貴,但是爲了這個東西,以及爲了這個精通日軍通訊方式的小泉純黑二,損失半個中隊的飛機都不爲過!”

看到面目猙獰的老旦走過來,頗有一腳踢碎自己鼻樑的架勢,鬼子嚇得一邊縮一邊快速地說着。楊鐵筠作勢攔住了老旦,眼珠轉了幾下,繼續問道:

“她是上海人,我們的孩子三歲了……都住在上海,我孩子滿月之後我就沒有回去了……長官饒命……我想他們……留我一條命……回去能看見他們吧……”小泉的眼眶竟然也溼了。

老旦這才發現趴在血泊裡一動不動的楊鐵筠,飛步過去抱起他跳入水中。炮彈不斷地在飛機周圍炸響,艙口的戰士們拼命地喊着老旦,飛機螺旋槳高速轉動着,在湖面上轉着圈躲避着炮彈。老旦覺得又有一顆子彈打穿了右腿,頓時疼得沒有力氣划水了,被託浮在水面上的楊鐵筠一下子被水嗆醒了,見老旦已經沒了頂還在舉着自己,猛地一把推開了老旦,吐着血沫說:

走了一會兒,大家就渾身溼透,滿腿是泥了。雨時下時停,山裡面被雨泡了這麼多天,路已經爛透了,走幾步就會滑一跤。老旦讓大家儘量不要說話,把槍都關了保險以防走火。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到達了山坳旁邊的小山頭。鑽過密密的枝葉,老旦按着哨兵指示的方向,用望遠鏡看去:在山坳另一邊是個較矮的山頭,幾個鬼子穿着雨衣,正在山頂支着一些工具,好象在測量着什麼。老旦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領,就叫大鵬過來看,大鵬原來在武漢學過一些電工和工程,後來廠子被鬼子飛機夷爲平地,走投無路就當了兵。

“老旦你把溼衣服脫了,我跟你講講,弟兄們犧牲得很值!”

果然,大鵬拿起望遠鏡就明白了:

不過幾個鐘頭,戰士們就把全部準備活兒都幹完了,然後鑽進林子裡靜待天黑。日本兵小泉純黑二早已被捆得動彈不得,橫放在木筏子上,再用草蔓蓋了。楊鐵筠着急地看着表,警惕地盯着湖面上的動靜。

“我和小秀好上了,不忍心把她留在這兒,我回去也牽腸掛肚的……”

“趕緊帶連長上飛機,抱着他走,大虎跟俺來!”

“我家人都死光了,沒什麼人惦記了。那年家裡鬧瘟病,連個小妹子都沒剩下,我在臨村打長工,回去家裡已經沒有能出氣的了。他們都死在炕上,連個埋的人都沒有,村裡的人死得也差不多了……我是真心喜歡小秀,也算訂了終身了,留下來還能照顧她和大姐們,鬼子來了能護着點……”

“俺也同意,養了這半拉來月,俺也手癢癢了,幹個狗日的!”

黑牛聞聽激動不已,他感激地看着老旦,把老旦的雙手攥的生疼。

“閉嘴!”這個鬼毛子喊着中國話,一彎腰居然一條胳膊一個地將老旦陳玉茗抱了起來,緊竄兩步就出了機艙,跳進了冰冷的江水中。

“你是中國人?”楊鐵筠問。

“那這燕窩島……袁白先生去過?”

老旦一被拽上來,飛機就開足了馬力開始起飛。鬼子密集的機槍子彈穿過機身,在機艙裡叮噹亂崩,兩個戰士被流彈打中,一聲不吭就栽倒在甲板上。

“打他們我沒意見,但是怎麼打?鬼子火力太猛,我們的彈藥也不多,不能硬打,咱們得想點辦法!”陳玉茗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寒槍銀戈日月川。

“不帶槍?”老旦愕然,去引鬼子這活兒交給陳玉茗辦是牢靠的,他們不帶槍,鬼子就更容易去追,但是這活兒的風險也太大了。

午夜,無風。

陳玉茗點了點頭,又道:“我帶兩個人去引鬼子,老哥你帶其他人先佔山頭,把鬼子的機槍奪了,重機槍他們搬不走,爲了追咱們或許輕機槍也不帶。俺和張馳、麻六去引鬼子,不帶槍!”

“可怎麼走呢?照鬼子說的周圍十幾萬鬼子,我們插翅也飛不出去呀!”陳玉茗問。

“爲什麼?”楊鐵筠似乎並不意外,平靜地問道。

這聲響和這感覺咋這熟悉哩?

回到房裡,老旦抓耳撓腮地踱來踱去。他暗罵自己賊心賊膽啥球方略都沒有,更沒個定心的狠勁兒,連句人話都還沒憋出來就要霸王硬上弓,把個好女子驚得恨不得操起剪刀來對付自己,這可讓人家阿鳳咋瞧自己哩?他呼嚕了一把已經萎靡下去的東西,自嘆沒有那份收放自如、斬關奪旗的才情,沒闖禍就不錯了。人家還沒咋的,自己卻已經慌得要拉稀,真是天生遭女人耳刮子的命!

“你們的任務需要幾天向部隊彙報?用什麼方式彙報?這裡周圍的日軍部隊部署情況是什麼?你都說出來,看在你沒有殺中國人,而且你老婆是中國人的份上,我們可以不殺你,但是也不能放了你,你要跟我們回後方去,將來的戰爭不管誰勝誰負,總之仗打完了你才能回去。你覺得怎麼樣?”

告別阿鳳和楊鐵筠連長後,老旦率領着二十三個戰士進了山。

收拾戰場,戰士們死了十個人,不同程度傷了六個,張馳在逃跑的時候被鬼子打中,當時就死了,而老旦這次居然沒有受傷。

“這些我不管,你們進山來幹什麼?”楊鐵筠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楊鐵筠話音未落,一顆小口徑的炮彈在湖邊炸開,木筏子上一個戰士,連同放在筏子上的小泉純黑二,都被炸得四處翻滾。一架飛機已經劃滑到離岸邊不遠處,機身上醒目的黨國國徽在火光中分外耀眼。三四個揹着通訊裝備的戰士快游到飛機旁邊,這時鬼子的巡邏艇用機槍掃射了,一個戰士在水裡被擊中,一串串血花濺上了天,他還來不及掙扎就沉入水中。另一架飛機飛得近了些,被鬼子大口徑的機槍打中,竟然當空就爆炸了!墜入水中的殘骸和汽油燃起了一堆大火,一時也擋住了炮艇的視線。

鬼子面色大變,看得出他很矛盾,原想隱瞞的軍用裝備機密被這個瘸子一眼看出,不禁慌了神。

楊鐵筠的手掌“砰”的一聲重重地拍在木桌上,只用樹皮捆綁在一起的桌子登時就散了架。雙手正支在桌面的老旦叼着菸屁股正自出神,冷不防地撲倒在地,戰士們哈哈大笑。楊鐵筠才意識到自己激動得走樣了,笑着坐下身來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頭。老旦倒沒在乎,一邊撿着菸屁股一邊笑着說:

“俺不知道!沒見過。”

“不行!這是命令!”楊鐵筠仍然不動聲色,語氣象是結了冰。頃刻又道:

“你盡給俺打岔,還吃十個哩,給一個讓你聞聞,就是你的福氣了。”

鬼子們已經挖了兩個坑,支起了重機槍正在裝着子彈。幾個工程兵開始搭建一個鐵架子,其餘的鬼子圍成圈抽着煙聊天。看來鬼子很不喜歡中國南方這陰雨天氣,他們也沒穿雨衣,只能泡在雨裡。他們似乎並不在意周圍的安全,也沒有幫工程兵幹活,只是縮成一團,藏在剛剛編好的樹枝下面,一邊用嘴哈着手,一邊點起一堆小火來燒着熱水。鬼子部隊衝得太快,連日的征戰,讓這些心腸硬毒的鬼子個個面黃肌瘦。

“啪……”

“旦啊,知道燕窩島不?”

山的那頭傳來了兩聲爆炸,緊接着機槍又再度響起,卻不是打向山頂,而是射向山腰的鬼子。老旦聽見黑牛高興的叫聲,擡頭望去,隱約見到陳玉茗和麻六正在用機槍打着下面的鬼子,鬼子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彈雨打懵了,也無處藏身。山頂上,老旦他們也慢騰騰地一槍一個地瞄着打,饒是鬼子視死如歸悍性無比,不一會兒,也終於唧哩哇啦的全部見了閻王。

快回到那一排草房的時候,戰士們看到楊鐵筠披着蓑衣,一手拄槍,坐在村口等着大家。楊鐵筠已經渾身溼透,一個穿着草衣的女人站在旁邊,用樹枝替他擋着雨,那人正是阿鳳。草房子冒出淡淡的青煙,若隱若現的火光跳躍着,讓已經凍得麻木的戰士們心頭一熱。看到連長平靜中略帶急切的目光盯着大家,戰士們都異常感動。楊鐵筠想掙扎着站起來,卻沒有成功,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氣喘不已。老旦幾個快步上去扶住他,連長冰冷的雙手緊緊抓着老旦的肩膀,他已經看到少了不少戰士,一時默然無話。

“通訊器?在哪裡?”楊鐵筠的眼睛亮了起來。

“你把兩挺輕機槍都架到山口上去,那裡得有人守着,俺和你晚上留着,如果沒事,你就送俺走!然後帶她們換地兒去!”

“有中國名字吧?”連長陰着臉問道。

老旦愛惜的噙着阿鳳的乳房,從左邊換到右邊,再從右邊換到左邊,兩隻大手霸道地撫過女人的每一處隱秘。女人膨脹的肉體象放在祭壇上的犧牲,每一個毛孔都向身上這個粗糙的男子打開了,她發出蕩人心魄的呻吟,高高地挺直了自己的身體……久違的激情剛剛過去,一經女人迷醉的聲音和暗示的指尖撩起,老旦又子彈上膛昂然挺立了。女人害羞地別過身去,他就把阿鳳又按在身下了,女人的臀部死死地被他壓在胯下,兩手緊攥着她豐滿滑膩的乳房,頭拱進女人濃密的黑髮去找尋她的耳垂。他從心底發出一聲野獸般的號叫,不由分說地再次一貫到底……

“那咋了他還在咱板子村這屁大介兒地方混哩?去那個島上不就成神仙了?”

“可惜!大鵬知道這玩意的重要性!”老旦扶着楊鐵筠,感覺到連長的身體不知是激動還是寒冷,正在微微地顫抖着。

“連長!任務完成了,抓了兩個鬼子。”老旦給他敬了個禮說道。阿鳳看到老旦回來還沒有受傷,眼神裡流露出異樣的驚喜,她躲過老旦關切和熱烈的目光,跑過去扶起一個重傷的戰士向裡走去。女人也都已經出來,紛紛把傷員帶進了屋裡。

“可咱們沒有指揮部的通訊密碼哪,沒有密碼說實話,鬼子不也會聽到的?”老旦瞪着眼問。

一個戰士遞上來半瓢水,楊鐵筠接過喝了,他纖細的手掌瀟灑地抹了抹嘴,擡頭時眼中精光四射,環望着緊張的戰士們。

“他說打小的時候去過,他爺爺帶他去的。”

老旦聽得目瞪口呆,他指着楊鐵筠手裡的密碼本愣愣地說:

剩餘的戰士們撿起鬼子的槍紛紛往下開火。大鵬已經被炸死了,沒有人懂得怎麼修這挺重機槍,只能把能用的槍和鬼子的手榴彈全用上。下面的鬼子瘋了一樣往上衝,東洋人的勁頭還真不小,總能把手榴彈扔上來,老旦撿起一個落在腳邊的又扔回去,炸飛了一個正在往上爬的瘦高鬼子。

“連長……”

鬼子望着眼前這一衆人,低頭想了片刻,在肩膀上擦了擦鼻子上的血,緩緩說道:

“黑牛你家還有啥人?這裡四邊不靠的,也不是安生之地,鬼子沒準兒還會進來,你留在這裡既不安全,不也要惦記家人麼?”

“菩薩保佑啦!菩薩保佑啦!菩薩保佑啦……”

“我同意副連長的意見,反正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不如先下手爲強!”

“老哥我謝死你啦!我和小秀一輩子也忘不了你,你就算是我們的媒人啦!”黑牛說罷,一溜煙兒跑了。

“如果我們可以用最快的時間把這部通訊機帶回師部,指揮部就可以大大提高對日軍調度部隊的判斷能力。日軍屆時也許已經更換了通訊密碼,或者改變了加密方式,但是它仍然會對情報部的破譯工作有重大幫助,更說不定會對整個戰役有關鍵性的影響哪!所以,哪怕付出再大的犧牲和努力,我們也一定要把這臺寶貴的機器,連同這個沒骨頭渣子的二鬼子,一起帶回武漢!”

陳玉茗雙臂緊緊抱着老旦,把老旦夾得生疼,老旦分明嗅到了地面上升騰起來的死亡的味道。只兩個多月不見,美麗的武漢就被糟踏成了這模樣!

“水上飛機?飛機還能在水上跑?”黑牛名如其人,眼睛瞪得象看見隔壁草料的黃牛。

“弟兄們辛苦了!其他人都埋了麼?”

“就象你說的,插翅飛回去!武漢方面的俄國盟軍飛機大隊,叫什麼庫裡申科大隊吧,我記得他們帶來了幾架水上飛機。”

機槍突然停了!

“我們是板垣師團第一通訊旅的部隊,因爲部隊駐紮的地方通訊信號不好,我們來山頂安裝增頻信號天線。”

傷心月下松石嶺,

“這樣其實甚好,我也是想看看黑牛是不是真心。都是孤苦伶仃沒什麼牽掛的人,走到了一起,就隨他們去吧。亂世浮萍,同歸何處?難得黑牛有這份不離不棄的心,就成全他們吧!比起來,你我責任重大,即便有情,也得割捨乾淨,我們倒不如他啊!”

小泉純黑二低下了頭,喃喃地說:“……我的中國名字是孫韶泉……長官饒命……我已經有幾年沒有用過了。”

“我們是軍人!現在戰事吃緊,正是國家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回去還有大仗要打!大老爺們的,就躲在這裡與過路女人廝守着,算什麼?再說這才幾天?就恨不得廝守一輩子了?你還是個爺們兒麼?”

“那有個啥稀奇?咱家門粱上不就有一個,每天弄一地鳥屎。一個島上都是燕窩,那島上還不全是鳥屎了?”

楊鐵筠不無得意地看着這幫大眼瞪小眼的農民大兵們,抖出了他的包袱。

“我家原來在上海做藥品生意,聖戰開始之後,按照規定上海的日本僑民都要參軍,在上海有好幾萬日本人,男人都參了軍。”

男兒斷臂須狂笑,

“趕緊下飛機,飛機要沉了!”

“……而且我估計,鬼子最晚明天就會派巡邏隊進來……或許更早,而且力量決不會弱。我們呆在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不走也不行。”

“同意!”

“沒準今生今世就這一晚了,你喜歡我,我也不想惦記那麼多了……”

“找不到路哩,他說那個島是動的,在海上飄來飄去。”

“老旦,我已經不行了……會連累你……你帶大家回去……一定要完成任務……快走!”

“來那麼多人幹什麼?帶密碼發報機幹什麼?”連長單刀直入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你在中國幹什麼?”

老旦在水裡掙扎着對着大薛奮力大喊。戰士紛紛抱起裝備,擡起不知死活的小泉純黑二,紛紛跳下水向岸邊游去。江岸一邊的鬼子槍炮打了過來,子彈鑽進水花裡發出刺耳的尖叫。衆人拼命地划水。這時,江岸另一邊疾速駛來了一艘國軍的汽艇,上邊的人一面開着機關炮掩護,一面把衆人都救上了船,一陣風般開回了岸邊。

楊鐵筠仔細地看了半天,對其中一個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卻將另外一個手提箱一樣的機器翻來覆去地看了個仔細。這個機器裝在一個大包裡,露出一排細鐵棍一樣的東西。楊鐵筠把機器拿出來,從下面的袋子裡拿出了兩個皮子本,他把兩個本子打開看了看,又互相對比着。只翻了幾頁,他突然猛地單腿蹦了起來,差點摔個跟頭,他驚訝的大叫着:“居然還有電池!老旦啊,這個玩意兒是什麼你知道麼?”

雨越下越大,時而滾過陣陣雷聲。這短短的一個時辰決定了幾十個人的生死,在這個無名的墳裡,埋着來自各地的十個國軍弟兄的亡靈。旁邊那個墳裡,埋着遠道而來的三十二個東洋人的身軀……他們就這樣埋在了這無名的山腳之下。心情沉重的老旦深吸一口氣,正了正軍帽,向墳上投去最後一眼,就帶着大家往湖邊回去了。

“小泉純黑二!”

“有這麼稀奇麼?那吃上十個還不得再鑽回俺娘肚子裡去?”

十三、十四……二十……二十二……二十六,一共二十六個鬼子,慢慢地從山坡那邊上來,浮現在老旦視野中,連同剛纔那八個工程兵鬼子,現在一共有三十四個鬼子!後上來的鬼子全副武裝,雨衣都不穿,他們擡着一挺重機槍,還有兩架輕機槍,其他人也揹着不少的彈藥,看上去他們好象要在這裡安營紮寨,守衛這個通訊點。一個軍官模樣的鬼子正在大聲呵斥着一個人,幾個人已經開始在那裡挖坑了。

黑牛趕緊把兩臺通訊器抱到他面前。

看着激動的連長,戰士們都有點迷糊,他們都不大明白這個東西意味着什麼。

“它們都在我的腦子裡!”

一繞過那塊大石頭,老旦看到十幾個鬼子正在往山下看着,兩個鬼子蹲在機槍坑裡,其餘的都拿着武器,卻並沒有往後看。十幾個戰士到了山頂,看到傻了吧唧的鬼子毫無察覺很是高興,正準備一個個瞄準。大鵬可能是太緊張了,掏出的手榴彈突然掉在了地上,離得近的兩個鬼子工程兵立刻回頭看來,頓時驚得跳起來一兩尺高。在鬼子發出歇斯底里的喊叫時,老旦把兩顆手榴彈扔了過去,剛回頭的鬼子應聲倒下四五個。其他戰士也開了槍,訓練有素的鬼子立刻臥倒在山坡上,也朝這邊射擊。大鵬的手榴彈準確地扔在機槍手的坑裡,兩個鬼子剛打開重機槍的保險就被報銷了。

“我沒有騙你們,這已經不是軍事秘密,南邊很快也會被皇軍打下來,武漢你們是守不住的!”

黑牛話音越來越低,說完已是眼眶紅了。

“連長,還是把機槍架在山上吧!萬一鬼子摸進來,我帶幾個人去擋住他們。另外,晚上會不會有鬼子的巡邏艇?”

“趕緊進來,到房子裡去!把俘虜先捆起來,待會兒我審他們。”楊鐵筠把密碼本揣在懷裡,扶着老旦往裡走去。

“放我下來,你們別管我,這是命令!快放我下來!去幫副連長和俘虜上飛機!這是命令!俘虜一定要先上去,他比我重要,玉茗快去!”

“老哥就這麼定了!等聽到你們的槍響鬼子也就不敢再追我們了,你說是不?”麻六鬼靈精怪,腦子也活,聽他這麼說老旦有些放心,或許追去的鬼子真能被他們甩了,那就是有驚無險了。

沒過多久,山頂上的鬼子就開始尖叫,緊接着槍就響了。近在咫尺的槍聲在山裡迴盪,震得大家心頭髮幓。老旦看到十七八個鬼子飛快的衝下山坡,一邊高聲喊叫着一邊胡亂開槍,轉眼就到了山下。老旦朝大家一揮手,左邊的戰士們立刻快步奔向山頂。

老旦冒出頭來拼命喘氣,正要再游去拉楊鐵筠,可畢竟力不從心,晃晃悠悠開始下沉,一股力量把自己拉了上來,浮出頭一看,一圈繩子正套在身上往回拉着自己。飛機已經離自己很近了,陳玉茗扔過來的繩子套住了自己,原本只會狗刨的老旦再無力掙扎,連說話都做不到,一口帶着血腥氣的湖水嗆得他鼻血竄流,他傷心地望着又爬上岸邊的楊鐵筠,急得亂撲棱着。

楊鐵筠又開始向他問話,開始他也不說話,只是閉着眼搖頭。黑牛照着背上踹了他一腳,讓他來了個以頭蹌地狗吃屎,鼻子立刻就流出血來,眼鏡也跌到一邊。老旦把他剛扶起來,突然看到一個村姑快步衝上前來,她楞着眉毛,牙關緊咬,髒兮兮的頭髮胡亂散着,端着一盆水就要往鬼子頭上潑。陳玉茗早有防備,忙一把攔下了。這女人一整盆滾燙的開水倒在了地上,冒起一大股水蒸氣。鬼子見狀大聲求饒,讓在場所有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兔崽子居然說的是中國話。

這些漢子終於要走了,女人們都流了淚,她們連夜給戰士們縫製了草鞋。阿鳳帶着大家找了個僻靜處,她們安靜地圍坐着,眼裡看着男人們忙來忙去,只幽幽地出神。戰士們也是戀戀不捨,有幾個還哭了鼻子。楊鐵筠原本與這些村婦們比較疏遠,如今突然意識到,這些土生土長在山區的村姑們,有時會比他們這些大男人更爲堅強。無論遭遇什麼,她們都能坦然受之,泰然處之。在聽到戰士們要離開的消息時,她們並沒有表現出震驚和無助,更沒有向提出過任何要求。比起大多數城裡人來,這些大字不識幾個,連磚瓦房都沒見過的村姑們更加堅強隱忍、善良淳樸,似乎她們與生俱來就有一種與天地相安的品性。

“把他們嘴裡的布拿出來。”楊鐵筠今天的身體狀況不錯,說話也非常平和。

老旦緊張地觀察着眼前的形勢,還沒想出個所以來,就聽見後山上黑牛的機槍突然響了起來,三八大杆密集的槍聲在和黑牛對射着,看來山裡的鬼子也摸了過來。老旦再不遲疑,一把抓住陳玉茗大聲喊道:

老旦和陳玉茗與黑牛匆匆擁抱作別,迅速下山往湖邊跑去。飛機已經開始在水上降落,馬達聲大得嚇人,離湖越來越近了。隔着一片樹林,老旦和陳玉茗突然聽到一串炮聲,緊接着火光就在岸邊炸起了。突如其來的炮火讓二人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鑽過樹林看到,遠遠的湖面上,一艘鐵船正在一邊開炮一邊駛來。水中的一個木筏被炮火掀翻,活着的戰士們拼命朝湖裡正在滑行的飛機游去。另外一個木筏還在等他們。楊鐵筠和大虎坐在重機槍邊上,楊鐵筠看到老旦和陳玉茗回來,立刻大聲喊道:

“沒辦法,帶不了,讓她們轉移吧!”楊鐵筠毫不猶豫回答。

天快拂曉了……

老旦回頭看看哨兵趙海濤。趙海濤自覺偵察失職,羞愧地低下了頭,老旦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一招手,大家紛紛出溜兒下來,聚在山腰開會。

“抓了兩個鬼子,其他的都打死了。繳獲了一挺重機槍,兩挺輕機槍,步槍二十八支,手榴彈十五個,還帶回來兩部通訊器材,有一個咱們不知道是啥,其他沒用的都埋了。”老旦認真的說道。

“我昨天想了一個晚上,只有一個辦法,雖然冒險,但是師部和我們都值得一試!”

楊鐵筠立刻明白了戰士們是多麼的不易!在鬼子人數佔優,火力佔優的情況下能活着回來這麼多人已經很難了。楊鐵筠心疼地看着面色蒼白的弟兄們,心潮起伏。

松石嶺的雨總是如此冰涼……

“埋了就好,陳玉茗回頭統計一下都是哪些弟兄……有什麼收穫?”楊鐵筠的臉上浮起了一點寬慰的神情。

“可是?咱們怎麼把它帶回去哩?”老旦很高興居然一不小心得了這麼一件大功,但是現在的情況回去太難了。

“連長你的意思是說,咱們部隊有了這玩意兒,鬼子軍隊在哪裡就都知道了?”

兩個俘虜已經醒過來,他們的臉被黑牛打得象發起來的饅頭,胳膊腿兒已經被捆得象個糉子,嘴裡也被塞了黑牛那面褲衩做成的小旗。

“這是日軍的通訊電報機,這兩個是密碼本!鬼子調集和指揮部隊用的就是這個東西!”

楊鐵筠聽罷不再說話,慢慢轉過頭來看了老旦一眼,又看看正熱火朝天地砍樹的戰士和安靜的女人們,一聲不吭就拄着柺杖走開了。老旦會意,拍拍黑牛的肩膀笑着說:

黑牛捱了當頭一棒,神情頓時就成了個蔫茄子。老旦心裡也不是個滋味。自己昨晚和阿鳳一宿鏖戰,幾度生死,兩人都遂了心願,約定互不相忘,彼此珍重,也不象黑牛和小秀這般難捨難分的。見傻黑牛竟這樣動情,心下不禁有些慚愧。早上,他分明看見阿鳳在默默地給大家收拾東西,臉上還留着昨晚激情的潮紅,刻意地躲避着自己的目光。此刻,聽連長那不容置疑的口氣,再看黑牛那垂頭喪氣的蔫樣兒,老旦緩緩說道:

第四章 奇襲斗方山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十六章 生死兩岸第十二章 保衛常德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十八章 跨過鴨綠江第十四章 相煎淮海第一章 離家第十章 營救第十六章 生死兩岸第十四章 相煎淮海第十章 營救第一章 離家第十二章 保衛常德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十五章 脫胎換骨第三章 保衛武漢第六章 雙堆集第二十二章 浮生劫第十九章 鏖戰三所裡第九章 撤退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八章 鐵血柔情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七章 掉轉槍頭第十八章 跨過鴨綠江第二十一章 平原亂第二十章 離去與歸來第十三章 血祭孤城第五章 松石嶺第七章 掉轉槍頭第十六章 生死兩岸第二十章 離去與歸來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七章 掉轉槍頭第六章 雙堆集第五章 松石嶺第五章 松石嶺第二章 流血的黃河第九章 撤退第五章 松石嶺第十七章 回家第十四章 相煎淮海第七章 掉轉槍頭第二十章 離去與歸來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十九章 鏖戰三所裡第十九章 鏖戰三所裡第二十一章 平原亂第五章 松石嶺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五章 松石嶺第十七章 回家第二章 流血的黃河第十一章 亂世田園第十三章 血祭孤城第二十章 離去與歸來第十六章 生死兩岸第五章 松石嶺第十四章 相煎淮海第十七章 回家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十九章 鏖戰三所裡第三章 保衛武漢第十九章 鏖戰三所裡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五章 松石嶺第二十一章 平原亂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十五章 脫胎換骨第二章 流血的黃河第六章 雙堆集第二十章 離去與歸來第十三章 血祭孤城第十章 營救第十一章 亂世田園第九章 撤退第一章 離家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九章 撤退第十三章 血祭孤城第十五章 脫胎換骨第十七章 回家第二十二章 浮生劫第二章 流血的黃河第九章 撤退第七章 掉轉槍頭第五章 松石嶺第二十一章 平原亂第二十二章 浮生劫第十四章 相煎淮海第十八章 跨過鴨綠江第十八章 跨過鴨綠江第二十一章 平原亂第十章 營救第十三章 血祭孤城第七章 掉轉槍頭
第四章 奇襲斗方山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十六章 生死兩岸第十二章 保衛常德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十八章 跨過鴨綠江第十四章 相煎淮海第一章 離家第十章 營救第十六章 生死兩岸第十四章 相煎淮海第十章 營救第一章 離家第十二章 保衛常德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十五章 脫胎換骨第三章 保衛武漢第六章 雙堆集第二十二章 浮生劫第十九章 鏖戰三所裡第九章 撤退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八章 鐵血柔情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七章 掉轉槍頭第十八章 跨過鴨綠江第二十一章 平原亂第二十章 離去與歸來第十三章 血祭孤城第五章 松石嶺第七章 掉轉槍頭第十六章 生死兩岸第二十章 離去與歸來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七章 掉轉槍頭第六章 雙堆集第五章 松石嶺第五章 松石嶺第二章 流血的黃河第九章 撤退第五章 松石嶺第十七章 回家第十四章 相煎淮海第七章 掉轉槍頭第二十章 離去與歸來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十九章 鏖戰三所裡第十九章 鏖戰三所裡第二十一章 平原亂第五章 松石嶺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五章 松石嶺第十七章 回家第二章 流血的黃河第十一章 亂世田園第十三章 血祭孤城第二十章 離去與歸來第十六章 生死兩岸第五章 松石嶺第十四章 相煎淮海第十七章 回家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十九章 鏖戰三所裡第三章 保衛武漢第十九章 鏖戰三所裡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五章 松石嶺第二十一章 平原亂第二十四章 青春如火第十五章 脫胎換骨第二章 流血的黃河第六章 雙堆集第二十章 離去與歸來第十三章 血祭孤城第十章 營救第十一章 亂世田園第九章 撤退第一章 離家第二十三章 到北京去第九章 撤退第十三章 血祭孤城第十五章 脫胎換骨第十七章 回家第二十二章 浮生劫第二章 流血的黃河第九章 撤退第七章 掉轉槍頭第五章 松石嶺第二十一章 平原亂第二十二章 浮生劫第十四章 相煎淮海第十八章 跨過鴨綠江第十八章 跨過鴨綠江第二十一章 平原亂第十章 營救第十三章 血祭孤城第七章 掉轉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