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後,家丁們已然在催着他了,不知怎地,他忽然彎下腰,問了穗禾的名字,對着穗禾說道:“穗禾,我叫阿狸!你若是有什麼事兒,不如來後院柴房裡找我!我是鎮長家裡的打柴的!”阿狸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只覺得見了這個小姑娘,心裡升起了無限的留戀之情!
穗禾……穗禾……這個名字,似乎在很久很久的之前,曾經有人告訴過他的!是這般的熟悉,這般的令他不想離去!對於前世,已經成爲了凡人的阿狸,當然不能記得很深刻!縱然他走到了奈何橋邊,看見了孟婆,並沒有喝下了那碗孟婆湯,轉到了第二世,可心裡對於前塵往事,依稀還是不能記得了!這不能怪他,只是因爲慈航力士做了手腳!但是,僅僅憑了這些些微的凌亂的記憶,他還是覺得自己曾經在夢裡,聽到過某人對他說出這個名字的!見家丁們催的不耐煩,是以在走之前,阿狸還是深深地看了看穗禾的面容!
終於,鎮長方亦儒已經知道了這事兒!他正爲聖女找不到而犯愁呢!卻聽得鎮上的穗老頭,到了他家門前,主動提出賣女兒!方亦儒起初還不敢相信呢!他想了一想,便叫人將穗老頭和他的女兒,領了進去!方亦儒的家裡,佈置的當然十分豪華,亭臺樓閣,花兒草兒,什麼都有!穗老頭當然看得眼睛都直了!這……這纔是人過得日子啊!是以他的心裡反而萬分地感慨起來了!小穗禾也看得呆了!待有人將他們都領了進一個書房內,穗老頭見了這房間裡頭的設置,雖沒見過,但是知道搜十分的貴重!心裡慌張,手腳也不知往哪裡放好了!方亦儒從後面的屏風裡走了出來!他看着面前衣衫襤褸的父女二人,笑着坐下說道:“穗老頭,你和你女兒坐下了說話吧!”
方亦儒雖然盤剝着鎮上人賣蠶繭的工錢,可因爲鎮上的居民,誰也不知這個繭子是個什麼價錢,對方亦儒的話兒,都是相信的很!方亦儒說一兩就是一兩,方亦儒說一錢就是一錢!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劫波鎮上,他方亦儒的話,就是聖旨!是以,方亦儒有了錢,可是更加決意要做一個慈善人兒了!他掩飾的極好,見了鎮上的人兒,反正都是客客氣氣的一臉和善!穗老頭聽了,反而是更不敢坐了!方亦儒見了,也不去勉強他!他低着頭,看了一眼穗老頭帶來的這個女孩!心中倒是一動!這個女娃,模樣兒倒是十分俊俏呢!紅脣白膚的,雖然穿得是破破爛爛的,可算上是個小美人兒呢!
方亦儒便對着穗老頭說道:“這是你的女兒?多大了?”穗老頭一聽,提着的心,不禁又來了精神,他笑着說道:“十歲了!我的女兒可是個孝順懂事的丫頭!她知道了鎮長您要收
買一名聖女,便主動告訴我,說她願意去做!這些都是緣分啊,這丫頭從小就喜歡燒香拜佛的,磕的可是那個虔誠!”穗老頭爲了讓鎮長動心,可是在那裡胡誇穗禾的優點!其實……不用他粉飾,方亦儒見了這丫頭,已然覺得非常不錯了!聖女的人選,只要相貌兒尋常就可以,另外,身體健康也是重要的!現在……他看着穗禾,心中已經感到非常的滿意了!
“穗老頭,你真的下了決心了?你可知,一旦你拿了我的錢,可就再不能反悔了!到時,我可是要和你簽字據的!穗禾一旦成了聖女,可就不是你的女兒了!你和她,就再無任何的瓜葛,你可是記住了?”因爲知道穗老頭在鎮上的名聲不好,是以方亦儒不得不多說了幾句。穗老頭是個見錢眼開的人,如今,哪裡管女兒的死活,他只是想早點拿到錢,好繼續去喝着酒!
十歲的穗禾,聽了鎮長這樣說,心裡不禁有些恐慌!這些話,阿爹可是沒有和自己說啊!她看着阿爹,不禁說道:“阿爹,你不是說,去了那螺祖娘子廟,還是能和我見面的嗎?”見着穗禾一臉的天真,方亦儒不禁笑道:“穗禾,你爹那是騙你的!我也是說着……玩兒的!其實你不知道,但聖女可是有意思呢!吃得好,住得好,還不要花錢!”
方亦儒見自己和穗老頭於大的方面,已經都談妥了,不禁叫了他到了自己的書房內,給他立了兩份字據,從此穗禾的生和死,和穗老頭再無瓜葛!而且……方亦儒當場就給了穗老頭白銀五百兩,放在一個大包袱裡,穗老頭拿了銀子,心裡倒是說不出的複雜,他低頭看了看穗禾,嘆道:“穗禾啊,阿爹就要走啦!從此啊,你可就好好兒的跟着鎮長,去了那螺祖娘子廟裡,日日供奉着娘娘!我想,天上的菩薩知道了,會幫助你的!”
說着,就拿了銀子走出了鎮長家的大門!到了一個無人之處,穗老頭拿着銀子,到了一個隱蔽的林子裡,將身子轉了一轉,一變,就變成了個鬚髮皆白的老頭!他就是天上下凡的月下老人了!爲了完成這個任務,他可是在人間度過了十載!不過,算起來在天上也就是一天的時間!
他想着,王母娘娘並沒有給他透底兒,到底金童和神瑛會在第二世,遇到怎樣的遭遇呢!他已經看出來了,那個打柴的樵夫就是在凡間第二世的金童,(第一世就是駝蛋了)想着和穗禾相處了幾年,心裡也是很有感情!他擡頭看了看天上,將手中的那些銀子一散,那些銀子此刻已經落在了鎮上其他一些窮苦人家裡的桌子上了!他施了個隱身法,飛上了天!心想,不知此時的王母,對他這一天的演技,可是滿意?
話說穗禾
被鎮長領着,果真就去了那螺祖娘子廟前!到了昭告的那一日,螺祖娘子廟前,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羣!當然……絕大多數人,都是爲了看熱鬧來的!到了寺廟門口,人們見了所謂的聖女,其實不過就是一個矮小的十歲的姑娘!心中都覺得奇怪!哎……這是誰家的閨女,這做爹當媽的可還真是忍心啊!是以,心中都不禁充滿了同情!方亦儒見了,便又蠱惑般地說道:“各位鄉親,各位鄉親……這便是我爲你們找來的聖女!不要看聖女年紀小!正是因爲聖女的生辰八字和螺祖娘子契合啊!小姑娘非常有志氣,甘願離開父母,自願做聖女!她的父母,都是明事理兒的人,女兒願意,自是鼓勵她去做!供奉螺祖娘娘,還有比這更體面的事?”
方亦儒果然會蠱惑人,本來這鎮上的百姓,還認爲這個十歲的姑娘,看長相,和那個穗老頭家的閨女,差不離的呢!聽了鎮長這樣肯定,反而心裡倒是不能懷疑什麼了!他們都不識字,也沒有什麼文化,聽鎮長說,那便就怎樣說!鎮長說的話,當然就是聖旨,在這個鎮上,不聽鎮長的,可怎麼行?是以,這些愚昧的百姓們,聽了鎮長的話,倒是對着十歲的穗禾就跪下磕拜了起來!這當然是弄得穗禾不知所措!鎮長看着這個十歲的人偶,說道:“穗禾,你且隨我來!只是我問你……一個人住在這闊大的螺祖娘子廟裡,你可害怕?”
人羣漸漸散去,穗禾終於看到了螺祖娘子廟的全貌。其實,這間廟,修建的很好!穗禾的屋子就在廟的後頭,靠近幻山的地方!鎮長已經告訴她她要在這裡做的所有的事情,打掃,供奉香油,看守屋子,年輕禱告,還有……就是不得和鎮上陌生的男子說話,而且……終生不能夠嫁人!從今天開始,這鎮上的人,都開始叫穗禾爲聖女!小小的穗禾還不知自己的命運,已經有了一番巨大的改變!不過……自打她到了這螺祖娘子廟時,她就再未曾見到自己的父親穗老頭!爹爹去了哪裡了呢?不是說好了,要來這裡看望她的麼?難道爹爹有什麼事兒?雖然穗禾才十歲,可是已經喜歡了寂寞!
因爲不是每一天,這螺祖娘子廟裡,都有鎮上的居民來這裡祈禱的!尤其是雨天和雪天到來的時候,前來光顧的人,根本就沒有!不過,她雖然覺得寂寞,可幻山裡,時不時地還是有那個叫做阿狸的樵夫,悄悄兒地來看望她!這已經讓她很開心了!她還能清晰地記得自己成了聖女,和阿里相見的情景。那一日,她忙忙兒地去了幻山的後頭,漿洗着螺祖娘子廟裡掛着的那些高大的厚重的帷幕,這個活計很累人,因爲帷幔很多很重,是以,穗禾從早上一直洗到了黃昏時分,纔剛洗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