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一半

在肖覺回來前,張廣飛帶我參觀了一遍工作室。一件件介紹那些被修復的老舊傢俱。

黃花梨有束腰牙條大炕桌,他特地指着托腮處的獸面足肩和我說,“這東西是肖覺修復的。”隨後介紹道,“長103.3釐米,寬68釐米,高31.6釐米。冰盤壓出線腳,束腰下有加款的厚托腮,牙條鎪出了壺門輪廓,浮雕說纏枝蓮紋,與三彎腿齊頭碰做。不用格肩榫,就是爲了保持肩部刻的獸面花紋完整。腿腳底下刻的虎爪,桌面邊上起了攔水線。”

輕輕拂過纏枝蓮紋的浮雕,摩挲着桌腿與桌面相接處的獸首雕刻,“這是什麼動物?”

“老虎。”張廣飛回答,

他又指着一把椅子介紹,“這是黃花梨透雕龍紋開光圈椅。你看,椅背上做了壺門形的開光,游龍紋開光內透雕得玲瓏剔透。下面雕得是鯉魚翻躍波濤紋,寓意仕途高升飛黃騰達。整把椅子上圓下方,座下有橫棖。這把圈椅的做法不太常見。”

這把椅子腿部立面方直,上部背靠部分圓弧飽滿,黃花梨母觸感涼滑。

張廣飛神秘兮兮地說,“這把椅子還有個故事。“

我瞧着他那樣,配合點點頭,“喔。。。“

“這把椅子到我們手裡時候只有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是肖覺去紐約拍賣回來的。”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問。

“大概五年前,說是去那裡找一個人。人找沒找到不知道,但是他把這把椅子的另一半帶回來了。你瞧,一半一半,跨越半個地球一個世紀,重逢了。”張廣飛說得起勁,我聽得入心。

一半一半,跨越半個地球一個世紀,重逢了。我心裡默默重複着這句話。

我突然有些意興闌珊,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烏黑黑的夜,心裡反覆想着他是去紐約找我的嗎?

遠處兩束燈光直射過來,肖覺停好車大步走到我身邊,關切問,“好點了嗎?”

“嗯”

張廣飛見狀,“你們聊,我去給明朗小姐姐倒杯水。”說着噔噔噔跑遠了。

他朝我靠近,我慢慢後退,他不再有什麼動靜。張廣飛適時地端着一杯水過來,“小姐姐,喝點水。”

肖覺拿了一粒藥給我,我緩緩服下。我覺得有點累,和他說,“我們回上海吧。”

肖覺說,“好。”

我剛想往外走,他卻朝工作室裡面走去。再出來時候,右手拎了把摺疊的躺椅,左手拿着白天我說好看的青花瓷花瓶。

張廣飛一陣哀嚎,圍繞着他手裡的東西轉了好幾圈,捂着心口,“醉翁椅,明青瓷,敗家,敗家。”隨即看看我,一個人蹲在角落碎碎念,“也罷也罷,好物配美人。”

“這。。。”東西雖然很美,但是也是真的讓我尷尬。

他低頭忙碌着。將青瓷花瓶裝進紙袋中,“你喜歡就好。仇英的《飲中八仙歌圖卷》裡有這把椅子,這麼多年了,終於能送給你了。”

“什麼仇英《飲中八仙歌圖卷》,這叫黃花梨交椅式躺椅。好好的明青瓷你竟然就拿個紙袋子裝。暴殄天物啊!”張廣飛在肖覺的眼神裡漸漸閉了嘴,擺擺手,“你們開心就好。開心就好。明朗小姐姐,能不能幫我要張關瑤瑤的簽名照?”

肖覺不再搭理張廣飛,虛攬着我帶我走向車子,放好東西后,一腳油門回了上海。回上海的路上,我不太想說話閉目養神,卻只聽肖覺在那裡說,“明朗,我很享受修復的過程,將他們曾經的美好跨過時間空間重現世人面前,是我唯一的追求。”

“修復後又將它們送離,你會留戀嗎?”我問。

“世上的美從來不曾歸屬於某個人。從它們誕生之日起,它們就一直在更換主人中。有的有幸流傳下來了,有的則不幸散落歷史中,化爲粉屑。”

“你有執着的嗎?”我問。

他不再說話。寂靜的夜,安靜的我們。到了我家樓下,他將東西搬進裡屋子。隨後磨磨蹭蹭,我挑眉看他,他問,“明朗?”

“再見。”我說。

他傻了下,“喔,再見。”隨即目送他出門,進電梯,關門。

交式躺椅放置在了落地窗邊,原本插在玻璃瓶中的玫瑰花放進了青花瓷瓶中,放在沙發旁的矮几上。

深深的夜,上海依然霓虹璀璨車流交織。我躺在醉翁椅上,看着那把在青花瓷花瓶中紅豔豔的玫瑰花,細細聞着花香。

夜,很美,心,也美。

肖覺離開歐明朗住所後,一直坐在車子裡望着歐明朗所在的樓層,盯着那扇亮着的燈的窗看了很久。撥通裡丁晨的語音電話。

“丁晨,她病了多久?”

“不知道誒。她回國後,就有心臟病了。”

“嚴重嗎?”

“不嚴重。說是心肌炎的後遺症。”

肖覺又問,“她在美國過得好嗎?”

丁晨可能在吃東西,含糊不清地回答,“不知道。能從一衆華人面孔中脫穎而出,應該是很努力裡。但是脫穎而出拍了那麼多藍血廣告,應該過得不差吧。怎麼了?”

“喔,沒什麼。就是她今天突然暈倒讓我有些擔心。”

語音電話裡傳出丁晨曖昧地說道,“小老闆,我家明朗可是超模明星喔。你要加油!我看好你!”

肖覺不自知地笑笑,“謝謝。我掛了。”

“嗯,再見。”

掛了電話後肖覺驅車回家。路上接到了張廣飛的電話。

“肖覺,她是不是就是你那個初戀?你去紐約是不是去找她的?你快說,你是不是要追人家,一個晚上送掉兩個古董。”

肖覺沒有回答張廣飛,淡淡吩咐道,“這段時間蘇州的工作室你盯着些,我可能不太來。設計圖紙發郵件給我就行。”

張廣飛非常不爽地抱怨,“肖覺,你有異性沒人性。我都替你盯了半年了,半年裡我可哪裡都沒有去,就呆在蘇州。怎麼也輪到你來盯着工作室,我負責出去玩了吧。”

肖覺並沒有讓張廣飛把話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肖盛爺爺是個很有名氣的畫家。他愛喝茶,愛畫畫。

我和肖覺讀高中後,常常跟在肖盛後面觀畫賞畫。

外婆去北京那段日子,我常常待在隆盛號裡聽肖盛爺爺講詩講畫。

肖盛爺爺有一天突然說道,“明朗,來,手上作業停一下,休息下,爺爺跟你們講個故事。”

我和肖覺停下了手裡的筆,齊齊坐到爺爺身邊。

爺爺拿出一幅卷軸,緩緩離開,上面先是一首詩,再是一幅畫。爺爺說,“這雖然上一幅複製品,但不失神韻。”

詩是杜甫的《飲中八仙歌》:

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陽三鬥始朝天,道逢麴車口流涎,

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興費萬錢,

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聖稱避賢。

宗之蕭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樹臨風前。蘇晉長齋繡佛前,

醉中往往愛逃禪。李白一斗詩百篇,

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

自稱臣是酒中仙。張旭三杯草聖傳,

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談雄辯驚四筵。

但是那幅畫我們就不懂了。

爺爺說,“我看你們現在都快成做題機器了。中國文化在瀟灑中。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飲如長鯨吸百川,揮毫落紙如雲煙。這就是氣度。”

我與肖覺聽得極其認真。

我又問,“爺爺,那這幅畫呢?”

“畫這幅畫的是仇英。你們知道仇英嗎?”

我和肖覺同時搖搖頭。

“《漢宮春曉圖》呢?”

我們繼續一起搖頭。

肖盛爺爺嘆息道,“哎,我在你們這個歲數,早已能夠熟背杜甫視頻,臨摹完了仇英的畫作。也不知道你們現在都在學點什麼?”

“物理、化學、生物、地理還有幾何數學。”肖覺接話。

“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我爸不就在搞物理,我媽在搞生物嘛!”

肖盛爺爺吹鬍子瞪眼一臉惱怒,“明朗小乖乖,你想聽這幅畫嗎?”

我點點頭。

肖盛爺爺繼續娓娓道來,“杜甫在這首詩裡寫了八個酒中仙人,分別是李白、賀知章、李適之、李進、崔宗之、蘇晉、張旭、焦遂。賀知章酒後騎馬落水,李白酒後揮墨成詩,蘇晉和尚長齋信佛但卻嗜酒所以叫做逃禪。”

“爺爺,這個坐在椅子上的和尚就是蘇晉嗎?這個拿着毛筆寫字的是張旭?那個在辯論的是焦遂?”我指着畫上的人物一一問道。

“還是明朗丫頭有悟性。真是歐家人,一點就通。不像你這個野小子,半點風雅都沒學到。”說着爺爺沒好氣地瞪了肖覺一眼。

看着祖孫倆在那鬥嘴,我捂着嘴偷笑。

肖覺湊到我旁邊,“明朗,你再把那幾個人指給我看看。”

我指着坐在椅子上的出家人說道,“逃禪說的應該是和尚,這是個出家人,那就是蘇晉裡。”

肖覺盯着畫看了很久後,轉頭問道,“老頭兒,這個椅子怎麼那麼眼熟。”

肖盛爺爺滿意極了,“算我沒有白養你。就是你爸爸家那辦把椅子。”

“什麼半把啊?”我好奇問道。

“來明朗,你看這把椅子,老頭子在我小時候去跳蚤集市上買回來的,就放在國外家裡,一直說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找到另外一半,讓它們合二爲一。”

“爺爺,這是什麼椅子啊,我家倉庫裡也有。“

肖盛爺爺收起了那幅卷軸,“是一把明式的圈椅,可爺爺惜只有上半部分,下面四條腿沒有了。”

我又問爺爺,“這個人坐的是什麼椅子,看上去好愜意。”

“明式交椅。明朝時候的躺椅,你就這麼理解吧。”爺爺答。

肖覺擠在我邊上,“明朗,我以後送你一把。放在清澗堂的桂花樹下,你就躺在上面吹風打盹兒。”

“好呀好呀。”

肖盛爺爺一個毛栗子敲到肖覺頭上,“你有錢買嗎?”

“你幹嘛!我長大了可以工作去賺啊!”

我摸着這把醉翁椅的扶手,思緒飄到很遠,穿越時間與空間的限制,穿越去了另一個時空,彷彿見到了那時的我們。爺爺和外婆都在,肖覺說等他長大了工作賺錢後送我一把交椅。想着想着我癡癡笑着。回憶像座城,困住了我。那裡太過美好,我不願離開。

肖覺開車穿過夜上海的車水馬龍,穿過一塊塊霓虹燈廣告牌,穿過一盞盞閃亮的路燈,他曾在過去許諾送給歐明朗一把交椅,讓她像畫上的醉仙人一樣愜意舒爽。隔了很久很久,在他以爲此生無望之時,他終於能夠把所有她喜歡的東西都送給她裡。是的,他只想送她喜歡的東西,而不是他以爲她喜歡的東西。這個道理,肖覺用了十年纔想明白。回憶堵滿胸膛,他的眼中竟有了淚花閃現。

第三期的錄製如期而至。導演這一次的臺本是衝突和矛盾。廣告投放又多了一個品牌,是化妝品。丁晨檢查了一遍競品後,在副導演的軟磨硬泡中終於答應了對新入駐的化妝品的口錄。

這一次錄製的主題是前往餐廳做一天的老闆和老闆娘。

我朝丁晨眨眨眼,苦笑道,“可以換個地方嗎?”

丁晨朝我搖了搖食指,“NO。。。我們收了錢了。你必須去。”

“老闆老闆娘太曖昧了。影響我的形象。”我繼續試圖說服丁晨。

“明朗,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矯情的。”說着丁晨捏着我的臉眯眼威脅我,“你再這樣不乖,我就告訴小老闆那個長痘痘不能見人的人就是你。”

“好吧。錄就錄。”我轉過身對着鏡子畫眉毛,不再理她。

現場早已排好了五六個機位,還有跟拍的攝影師小哥。肖覺一身服務員打扮,腰上繫着黑色的服務員圍裙。

我則是銀灰色真絲襯衫和淺色九分褲,褲腳管微微上卷,正好露出纖細的腳踝。

我倆互相對視裡一眼。他眼裡清晰可見的驚豔,我也覺得他身材修長圍裙將繃着肌肉的腰線勒了出來,沒來由心臟又跳快了一下。隨即我們互相挪開黏在對方身上的視線。我則和導演副導演打招呼。丁晨分發她買的飲料。

正式開始錄製。

我和肖覺商量,“我們今天是做中餐還是西餐?”

“西餐吧。”肖覺說

“啊,我覺得中餐。”

“那就中餐。”肖覺附和。

我皺皺眉,“你是遷就我嗎?”

肖覺頭上冒出微汗,趕緊說,“不是的。我想你從海外回來,可能會喜歡西餐多點。”

“好吧。那就西餐吧。”

肖覺擦了擦汗,拿了本子和筆,商量道,“那今天的主打菜是什麼?”

“不知道。”

他重複道,“不知道?”

“我的職業是模特,本來就吃得少,我肯定不知道啊。”

他眨了眨眼,愣了會兒後低頭在本子上嘩啦啦寫了些東西,然後拿出黑板,用中英文寫了今天的主打菜煙燻三文魚佐奶油蘑菇及香草燴蛋。我看後一再跟他確認,“你確定你會?”

他嘴角微扯,“百分百。”隨即去了廚房做準備工作。

我瞧着他轉身的樣子,怎麼覺得有了點邪魅酷颯的感覺。感覺驅散腦子裡不該有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心想,錄節目呢,你在想什麼。

錄播到這裡,副導演前去和肖覺確認,“額。。。這個菜你確定會做?要不要安排一個廚師過來。”

肖覺搖搖頭。

副導演不放心,通知場記讓一早安排的廚師後臺準備,隨時來救場。

第一波客人如期而至。我一瞧樂了,這不是我們經紀公司的幾個小姑娘嘛。

小姑娘們裝得第一次來一樣,我趕緊上前,問,“您好。想吃點什麼?”

小姑娘興奮地說,“就那個招牌菜吧。”

我又問,“喝點什麼?”

小姑娘問,“你們這邊有什麼?”

我拿了飲料單,小姑娘點了一杯手衝咖啡。

我去吧檯爲小姑娘們手衝了兩杯咖啡,用托盤給了第一波客人。沒多久肖覺端着招牌菜也來了,隨即放好了刀叉碗碟。我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漏了放刀叉碗碟這一步。

我站在櫃檯後緊張地看着兩個姑娘,肖覺則篤篤定定地雙手抱胸站在我邊上。兩個姑娘緊張地先挑了一口燴蛋,然後放心地切了快煙燻三文魚,最後風捲殘雲般將兩盤菜全部吃完。看着兩個姑娘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地離開後,我對肖覺說,“突然也好想嚐嚐你做的西餐了。”

肖覺則說,“我挺想喝你手衝的咖啡。”

我莞爾,“好啊。”然後立即手衝了一杯給他。看他端着咖啡杯細細品嚐,我心裡再一次感慨,好一個長身玉立的帥哥啊。

錄到這兒,導演對我們的互動非常滿意。但是他叫停了,我和肖覺同時聚攏到導演身邊。導演組給我開會,“明朗啊,你要再端着一點,那種超模的酷和颯。肖覺,你要再積極主動點,表現出一種暖意。明白伐。要造成一種不是矛盾的矛盾。就是一個像冰,一個是火焰。我們要留下一個懸念,是火焰融化了冰塊,還是冰塊熄滅裡火焰。”

我點點頭。活動了下脖子,讓化妝師過來補下妝。

肖覺坐在逆光處點了根菸,我透過化妝鏡看他抽完裡一整根菸。

錄播重新開始後,我權當自己在秀場,挺直裡背面無表情,只當展示今天身上這套偏法式的衣服。

肖覺前來問我,“快中午了,要吃些什麼?”

我微微側頭,“都可以。”

肖覺又問,“牛粒配牛肝菌松露汁可以嗎?”

我嚥了口口水,有點不好意思,“會不會太麻煩你。”

肖覺說,“我的榮幸。”

這頓午飯吃得我既享受又渾身不自在。牛肉粒味道極好,美食讓我心情舒暢;每個攝像機後的大哥們以及現場的場記們都在吞着口水,甚至清晰可見口水吞嚥的聲音。

肖覺收走餐盤,我去到後廚說,“我來洗吧。”

肖覺擼起袖子直接上手洗裡餐盤,“不用。女孩子本來就不需要幹這些粗活的。”

“沒想到你除了會修復傢俱,還會做那麼好吃的西餐。”我由衷讚美。

他突然深情告白,“美食能帶來美好。我希望可以給到以後的另一半最幸福的生活。”

我調侃他,“被你喜歡過的女孩子也很有口福吧。”

肖覺突然不吱聲了。

我見他不吱聲,正好下午茶的客人也陸續到來。遍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出去接待客人。這一次學會了先把碗碟刀叉擺好,再爲客人倒上杯檸檬水,才說點單的事情。

下午來來去去幾波客人後,我們也來不及休息,又到了晚飯時間。

要飲料的,要紅酒的,各種要求的絡繹不絕,我和肖覺兩人忙的和陀螺一般,也來不及聊天。

極夜深沉,一天的錄製結束。我略有疲憊地坐在門口的桌子邊,看着節目組的人收拾東西,感受着夏日午夜的熱風。

肖覺端了碗陽春麪給我,我擡頭看他,他說,“我學了很久,纔會做這個。”

我慢慢地吃完了面,又喝光了湯。深深呼了口氣,說,“真好吃。”

他突然問我,“你覺得我做的西餐好吃還是中餐好吃?”

我有些不知所措,“中餐就吃過粥、香蔥雞蛋還有陽春麪。沒法比較啊。”

他點點頭,若有所思地下班離開。

回寓所的車子上,丁晨開車,我坐在副駕。她幽幽問道,“好吃嗎?”

“什麼啊?”

“牛肉粒和陽春麪。”丁晨的眼睛裡都是哀怨。

“額。。。。。。”我無語。

“我可是看到了那碗陽春麪了啊。麪條碼得整整齊齊,跟梳子梳過一樣,還有那碗有蔥花和醬油的底湯。你知不知道,我也餓了一天肚子。嗚嗚嗚,小老闆真偏心,我也想吃”

我試探地開口,“要不我下次喊他也給你做碗?”

丁晨大聲說,“歐明朗,你說的喔,你要說話算話。快點給小老闆打電話,我明天就要吃。我也要吃牛肉粒,我還要吃陽春麪。”

“這個,過幾天吧。”

“不管,你現在就打電話!”

忙碌的一天在丁晨的胡攪蠻纏中結束。回到家中,看着牀邊的醉翁椅和青花瓷種新換的粉色玫瑰,我和自己說,“晚安,歐明朗。要快樂地活下去。”

活着便是妥協山海尚可測量,心和心之間的距離不可估量遠方的風,請將我吹回我的故土活着便是妥協仕女圖的故事愛與傷害之間,你說呢風暴仕女圖的故事其實我們的人生都是僥倖風暴山海尚可測量,心和心之間的距離不可估量遠方的風,請將我吹回我的故土其實我們的人生都是僥倖風暴其實我們的人生都是僥倖醉花宜晝,醉雪宜晚,安之安之一半一半仕女圖的故事山海尚可測量,心和心之間的距離不可估量有一種好奇心你都這樣茂盛了,早忘了落葉時離開的我了吧有一種好奇心活着便是妥協仕女圖的故事其實我們的人生都是僥倖風暴風暴仕女圖的故事活着便是妥協七個女人和仕女圖幾百年的故事一半一半嘆息橋每個人都有一個密碼盒一半一半開到荼蘼花事了醉花宜晝,醉雪宜晚,安之安之你都這樣茂盛了,早忘了落葉時離開的我了吧有一種好奇心醉花宜晝,醉雪宜晚,安之安之有一種好奇心仕女圖的故事回頭轉身還是錯風暴有一種好奇心一半一半風暴七個女人和仕女圖幾百年的故事七個女人和仕女圖幾百年的故事醉花宜晝,醉雪宜晚,安之安之每個人都有一個密碼盒醉花宜晝,醉雪宜晚,安之安之你都這樣茂盛了,早忘了落葉時離開的我了吧仕女圖的故事每個人都有一個密碼盒嘆息橋活着便是妥協七個女人和仕女圖幾百年的故事有一種好奇心七個女人和仕女圖幾百年的故事仕女圖的故事回頭轉身還是錯山海尚可測量,心和心之間的距離不可估量山海尚可測量,心和心之間的距離不可估量每個人都有一個密碼盒其實我們的人生都是僥倖其實我們的人生都是僥倖回頭轉身還是錯遠方的風,請將我吹回我的故土其實我們的人生都是僥倖七個女人和仕女圖幾百年的故事開到荼蘼花事了有一種好奇心仕女圖的故事遠方的風,請將我吹回我的故土山海尚可測量,心和心之間的距離不可估量愛與傷害之間,你說呢回頭轉身還是錯七個女人和仕女圖幾百年的故事七個女人和仕女圖幾百年的故事每個人都有一個密碼盒山海尚可測量,心和心之間的距離不可估量醉花宜晝,醉雪宜晚,安之安之嘆息橋回頭轉身還是錯風暴活着便是妥協嘆息橋有一種好奇心愛與傷害之間,你說呢遠方的風,請將我吹回我的故土一半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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