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同學，再見了。”
“再見，再見。”
燕影考場外，高個男生腳步虛浮，像是喝醉了一般，迷迷糊糊走到了學校外。
“小羨，小羨，李羨！”
喊聲讓他回了神，然後就看到一個女人一邊揮手，一邊向他這邊快步走來，連忙迎了上去。
“媽。”
“考得咋樣？……算了，不說，不說這個，你跟張一謀說話了嘛？還有秦慕楚，是不是真的有電視上那麼帥？”
聽到媽媽的一連串問題，李羨也沒有不耐煩，倒是同樣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說了，說了，他們都跟我說話了。而且媽，你猜我和誰一起考試的？”
不等媽媽回答，他就直接說道：
“小雪，《家有兒女》裡的那個，她真名叫楊梓；還有《黃金甲》裡的小皇子，還有！一個長得特別像劉汐茜的女生，特別漂亮！”
李媽媽聽到這些也有些激動，他們家就是普通家庭，離這些明星還是太遠了，這些都是隻在電視上見過。
不過忽然臉上又出現擔憂的神色：
“兒子，你跟這些人一起考試，會不會有點吃虧？”
俗話說貨比貨得扔，雖然她主觀上覺得自己兒子天下第一棒，但她主管沒用，得考官來評判。
這些個要麼是明星，要麼長得特別漂亮，一對比豈不是顯得兒子太普通了？
李羨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想說自己表現應該還挺不錯的，那個女老師還誇了自己。
可想了想，這話還是沒說出口。
萬一人家女老師就是“鼓勵型”的，客氣一下呢。
這時候說給媽媽聽，到時候可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可他這麼一猶豫，卻讓李媽媽以爲自己這是給兒子帶去壓力了，心裡懊惱一下，立刻轉移話題：
“不說了，咱們去吃飯，慶祝我兒子考試結束。”
“別了，媽，燕京吃飯太貴了，中午隨便遲點去，等晚上回家咱們再吃頓好的。”
李羨搖搖手。
在燕京藝考這些天他每天都過得心驚膽戰，住宿費、吃喝簡直和老家荊州不是一個層次。
李媽媽對兒子節儉很欣慰，但還是想慶祝一下，最終拗不過，還是答應下來，坐公交回旅館。
車上，李媽媽發現兒子盯着手機發呆，時不時還傻笑兩聲。
這讓她有些奇怪。
那手機也不是智能的，充話費送的老年寶，裡面的遊戲除了個俄羅斯方塊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和老公還商量着要是兒子考上燕影了，就咬咬牙給他買一部現在流行的智能機，畢竟學校裡都是大明星，不能讓兒子被人小看了。
可看兒子這樣子，好像老年寶玩得也挺開心？
“小羨，看什麼呢？”
李羨被嚇了一跳，慌亂按了返回鍵，
“沒什麼，就是看一個同學發來的笑話。”
知子莫若母，李媽媽雖然一眼看出兒子在撒謊，但也沒拆穿，而是伸手去拿手機：
“讓媽媽看看，什麼笑話這麼好笑？”
壓根沒有的東西怎麼讓媽媽看，李羨連忙把手機收起來揣兜裡，半真半假地胡扯：
“就是一同學說他參加藝考被一個大美女要QQ號了，還一起合拍了一張照片。”
“真的假的？你那同學長得很帥？”
……
“留個號碼吧，希望幾個月後大家都能是同學。”
楊彩鈺主動開口說道。
衆人自然答應，互換號碼後，楊彩鈺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了眼娜扎，便笑着告辭離開。
接着秦君傑同樣告辭，他經紀人已經發信息來接他了。
而在這兩人走後，四人小組一下就放開了。
“娜扎，原來你喜歡這一款。”
熱巴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一臉八卦的笑容：
“以後要是成同學了，那你們可就有機會了……啊，唔手，放手！”
娜扎捏着熱巴的嘴巴，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個傻瓜。
接着發現周圍張億山、楊梓等人都是用八卦加揶揄的眼神看自己，這要是不解釋清楚那清白可就真沒有了。
“蜜姐不是讓我們多關注有哪些表現比較好的考生，儘量拍照給她看看嗎？剛剛楊梓說李羨表現很好……”
說着，她用自己的魅族智能機打開QQ，找到一隻萌版小狐狸頭像的賬號，把剛剛跟李羨拍的照片發了去。
又特意對周圍的朋友們展示一下，證明自己的清白。
八卦之火瞬間熄滅。
張億山嘻嘻哈哈：
“我就說嘛，有山哥在，怎麼會被其他男生吸引去？”
三雙白眼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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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梓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就是因爲有你的襯托，纔會更顯得其他男生優秀。”
“嘿，楊梓，不帶這麼拆臺的啊……”
兩人又鬥起嘴來，而娜扎的手機“嘀嘀”兩聲，得到了楊蜜的回覆。
“蜜姐在買房子！”
娜扎充滿羨慕的驚呼聲把幾人目光都吸引過來，湊到手機旁。
“做的不錯，小娜扎，好好努力，以後蜜姐也給你買大房子。”
接着就是一張房子的內景圖片。
“這客廳都趕得上我家大了吧。”
“落地窗外面就是海景，這也太漂亮了。”
豪華的大房子頓時引起幾人的驚歎，面面相覷間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羨慕，彷彿找到了奮鬥的目標。
而遠在港島的楊蜜，在給未來員工餵了口餅後，也收起了手機，看向在中介帶領下參觀大平層的周惠敏母女倆。
她兩步走到她們旁邊，問道：
“惠敏姐，阿姨，喜歡這套嗎？”
周阿姨一臉爲難，而周惠敏看了眼中介，靠近楊蜜耳邊，小聲道：
“蜜蜜，這房子太大了，以後我又不在這邊長住，媽媽一個人住這麼大房子她也不習慣。”
根據中介介紹，這個平層三千多尺，換算成平方就是大概二百七八十平，確實不小。
楊蜜知道周惠敏是擔心這個房子很大會很貴，便問道：
“那除了這個缺點呢？”
“嗯……其他都還好。”
周惠敏想不出別的了，她還挺喜歡這個房子的佈局以及裝修風格的。
楊蜜默默在心中記下這棟房子，準備等看完其他所有房子後，要是周惠敏都沒有比這棟更滿意的，就強行把這棟房子買下來。
她來港島就是監督周惠敏買房的。
因爲秦慕楚覺得周惠敏很有可能在他走後就拖着不買，這事“小猶太”很有可能幹得出來。
“周女士，在港島像這麼大的平層可不好找，而且這個小區也特別適合您這樣身份的人住，前兩天華仔還來我們這兒看房的，想買一套。”
中介不遺餘力地推銷房子。
不僅是賣了這套房子他能賺一筆提成，更主要的是這房子其實不太好賣。
兩百平接近三百平的平層，這麼大面積在港島很少有人買得起，而能買得起的人基本都喜歡買別墅。
這是港島有錢人的傳統，他們對私密性更強的別墅情有獨鍾。
當然，這房子也不是沒優點。
地處繁華地段，不像別墅，通常都建在比較偏的地方，有鬧中取靜的意思。
不過這優點是開發商覺得的，在一些人看來算不上優點。
雖說房子地處繁華階段，可港島真不大，就相當於內地一個縣的面積。
如果去除相對不發達的新界，那就更小了，只比一般的鎮大點。
這麼點大的地方，也就無所謂什麼地段繁華不繁華，開車要是不堵車，十來分鐘哪兒都到了。
所以這房子上一任主人才會在裝修好後發現上當，把房子掛出來售賣。
不求賺錢，只想回本，少虧一點都行。
“華仔也在這裡買房，真的假的？”
楊蜜有些不信。
幹中介這一行的話基本都不可信，死人都能給他們說活了。
“真的真的，不過是我同事接待的，聽說這兩天就要籤合同了。”
中介信誓旦旦的樣子就差要豎手指發誓了。
其實他還有更猛的料沒說，不過考慮到這幾位都是混娛樂圈的，沒準跟華仔還認識。
萬一由他口把料曝出去了，回頭人家一聊天把他給賣出去，那不是完蛋。
楊蜜點點頭不置可否。
“麻煩帶我們去看看下一套吧。”
周惠敏上前說道。
她並不關心劉徳華是不是真得在這裡買房子，早年在港島發展，她又不是沒見過劉徳華，沒什麼稀奇的。
“好，稍等，我通知司機。”
買房賣房是個長久戰，中介並沒有因爲陪着逛了幾天都沒成交就有什麼不滿。
因爲人家買得起。
畢竟第一天陪着周惠敏看房的可是秦慕楚，有錢的名聲早就傳遍兩岸三地，甚至有“娛樂圈第一富”的稱號。
每天最頂級的豪車司機接送也甘之如飴。
乘坐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與一般小區昏暗陰冷不同，這裡的停車場燈光打得很亮，司機已經站在勞斯萊斯前打開車門等待。
“下一套房子是多利山的別墅，那裡也特別好，樑超偉就住在那兒。”
中介嘴巴不停，覺得這套房沒希望了，就又推薦起下一套。
楊蜜嘴角一抽。
要是剛剛她還覺得中介說劉徳華要在這裡買房有一絲可信度的話，現在心裡就只有兩個字了——鬼扯。
是不是下下套房子就是成龍在那兒住了？
現在賣房的都是主打明星領居了嗎？
“嘟嘟”兩聲，一輛車停在勞斯萊斯後面，奔馳邁巴赫。
車門打開，下來三個人，兩男一女。
所有人都是一愣。
“真是劉徳華？”
楊蜜看着對面和一個女人挽着手的男人，眼睛瞪大。
……
燕影的三試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半才結束。
二百一十五名考生考完，考官們幾乎全都精疲力盡。
婉拒了學校安排的“辛苦宴”，秦慕楚、崔老師、張一謀走出了考場，收拾收拾準備回去。
“吳茜、楊梓、張一山、娜扎、熱巴、秦君傑、楊彩鈺、李羨、周東雨都不錯，要是文化課過關，肯定是能進來的。”
都是考官，能決定錄取哪些學生的人，所以崔老師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定下了一批。
疲憊的臉上難掩滿意的笑容。
咱老崔多少年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了。
正在崔老師高興時，秦慕楚卻潑了盆冷水：
“萬一人家去中戲了呢？”
藝考基本都是採取廣撒網多撈魚的辦法，只要時間允許，恨不得把三大藝校都考一遍。
而今年燕影和中戲特意把考試時間錯開，很多考生應該都還參加了中戲的考試。
如果兩所學校藝考都過了，那就看個人選擇了。
崔老師眉頭一皺，這確實是個問題。
往屆不少她看好的苗子，藝考也過了，可最後沒能成爲燕影的學生。
“要是去中戲了就是你的原因。”
崔老師忽然道。
“爲什麼？”秦慕楚一愣。
“你這個導演名頭不夠大啊，連學生吸引不過來。”
秦慕楚無奈地撇撇嘴。
這個鍋他可不背，當時要不是忘了中戲考試，他也去中戲了。
有點藝術追求的學生都知道怎麼選。
看了眼旁邊的老謀子，他輕咳兩聲：
“崔老師，指桑罵槐可就不對了。”
我當燕影畢業導演纔多少年，旁邊這位資歷名聲可都比我大。
崔老師愣了下很快明白過來秦慕楚是什麼意思，要不是張一謀在旁邊肯定得抽他幾下。
瞪了眼，正好也走到岔路口，便說道：
“張導，今天辛苦了。”
“不幸苦，看到這麼多年輕的演員，就跟看到了未來一樣，也挺不錯的。”
張一謀擺擺手，臉上帶着淡淡笑容。
崔老師也不覺得張一謀是在說客套話，因爲她內心也是這種感受。
這些學生就是他們這行的未來。
在岔路口分別，張一謀繼續和秦慕楚向四合院走去——他車子還停在那兒。
“這批學生不錯，你可以多花點心思。”
路上，老頭忽然來了句。
“您指得是？”
秦慕楚不明白什麼叫“多花點心思”。
張一謀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你知道爲什麼包括我在內的很多導演選演員喜歡去中戲選嗎？”
“因爲您是中戲派來的臥底……那是不可能的。”
見老頭把手都舉起來了，秦慕楚也不皮了，隨口說道：
“因爲中戲學生演技更好唄。”
這點是公認的，中戲出演員嘛。
張一謀點了點頭：
“中戲管教很嚴，有一套系統的培訓法子，他們培養演員都是往話劇的方向培養，所以中戲的學生下限很高，差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頓了下，他又說道：
“如果你不是燕影10級助教，我會推薦小雨考中戲。”
秦慕楚頓時眯起眼睛斜視老謀子。
還說你不是中戲派來的臥底？
不過夜色籠罩下，張一謀也沒發現秦慕楚的眼神，自顧自說着：
“可是中戲也有弊端。因爲往話劇方面培養演員，所以中戲的學生身上都有一股範兒，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
秦慕楚也沒斜視老謀子了，想了想說道：
“您是指表演痕跡？”
“對，沒錯，就是表演痕跡。”
老謀子看樣子很是認可這個詞，重重點頭：
“中戲的學生演戲，你能明星看出他是中戲的，表演痕跡太明顯了。
但是燕影學生呢，雖然這方面好些，可又有些浮躁，很少有能沉澱下來的，太早就接觸圈子裡的名利，這不一定是好事……你是個例外。
中戲管得太嚴，燕影又太鬆，如果你能給這屆學生找到一個合適的度，也許他們以後能發展得很不錯。”
秦慕楚沉思了會兒點點頭。
他明白了老謀子的意思。
就如同他們現在走得這條路。
小巷的路不算亮，可也不是太過昏暗，一盞盞路燈照亮了一小片的黑暗，只要以一個合適的速度走着，不慢也絕不會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