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意見是這樣，但你也得考慮到電影之外的因素。
本身你這電影就是在那邊拍的，最大反派又是少數民族，今年七月份那兒又出事了，短時間是肯定上映不了，起碼要等風波徹底平息下去。”
“我也沒想那麼多，正好撞上了。現在上映不了也沒事，正好很多地方得補拍、重拍，回頭我先把您寫的劇本拍了……您放心，我一定拍好！”
秦慕楚看着跟下軍令狀似的寧皓，笑了笑：
“我相信你拍喜劇的能力，回頭我把劇本發伱，你先看看想不想拍，要是不喜歡就算了。”
在自己表示不想拍《人在囧途》後，黃勃便問能不能給寧皓一個機會。
他一想寧皓也是拍喜劇出身的，便答應下來。
“我肯定不能不喜歡。”
頓了下，寧皓又有些不好意思，略顯扭捏地道：
“秦導，您看我之前說的那事……”
“這事不急，我當然是樂意的，只是不確定你現在是不是清醒，爲了報恩‘以身相許’這橋段太老套了，你回去冷靜冷靜再好好想想吧……”
寧皓和黃勃走後，秦慕楚也準備回家。
走到影院大堂，這裡已經站滿了人。
他有些意外，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九點了。
這麼晚還有這麼些人看電影，天朝電影行業確實正在蓬勃發展了啊。
“秦慕楚？”
大廳的人也認出了沒有一絲僞裝的話秦慕楚，一開始只是少數幾個，但很快擴散到全部。
“什麼秦慕楚？”
“哪有秦慕楚？”
秦慕楚見被認出來，也沒有躲藏，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
主要是見這羣人還比較剋制，也沒有誰尖叫着要撲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這裡面很多人都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秦慕楚，我們在機場拍過照的。”
這一聲喊，讓他想了起來。
這很多年輕人就是威尼斯回來那晚在機場堵他的學生。
既然是“熟人”，他就更加放鬆了，原本準備打個招呼就離開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怎麼這麼晚還來看電影，明天不上學嗎？”
一個女生當即就站出來：
“明天週六啊，我們這次可沒有逃課，都是下課纔過來的。”
秦慕楚恍然點頭。
不上學又不上班，他完全不記每天是星期幾。
“我們是來看你零點場的《困父》的，感動嗎？”又有人說道。
“感動，感動。”秦慕楚連連點頭。
原來都是熬夜給自己送錢來的施主。
雖然感動，但這種可持續薅羊毛的優質施主，他還是得關心一下：
“零點場看完快兩點了，學校都關門了吧，有地方住嗎？”
“回家住，本來我週六週日就回家的。”
這是燕京本地人。
“看完電影就去隔壁網吧了，明天早上回學校吃個早飯正好睡覺。”
這是網癮患者。
“我和朋友定好酒店了。”
這是腐臭情侶。
“沒有住的地方，我能去你家嗎？”
這是個不要臉的。
……
12月4日的首映過去，網絡上關於《困父》的口碑也逐漸開始發酵。
但也只是少數幾家參加首映禮的媒體發力，真正口碑的爆發是在12月6日，電影上映一天後。
無論是出於期待秦慕楚電影，亦或者是因爲之前金馬獎事件而對電影產生興趣，總之，上映第一天的成績非常喜人。
首日2810萬！
這個成績放在當下的天朝市場已經算不得記錄，許多電影都遠超這個成績，六月的《變形金剛2》已經把單日的票房記錄給提到了六千萬。
可那些都是商業片。
首日接近三千萬的票房在文藝片中應該算是獨一份了。
起碼秦慕楚很滿意這個成績。
他原本想電影總票房能有這個成績就不錯了，沒想到一天就達到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盜夢》的導演啊，這纔過去半年多呢。”
楊蜜的話點醒了秦慕楚。
電影這東西不光明星有粉絲效應，大導也是有加成的。
同樣一部電影，掛張一謀名字賣出的票房和掛寧皓肯定不同。
“你看，微博上好多恭喜的，還有今天明星都開始罵金馬獎了。”
楊蜜看着電腦上的各種新聞。
秦慕楚也看了過去。
李曉璐、白百合、霍思豔、範水水、趙燕子、李成、杜醇……
看到這些藝人，他大概也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是吹響反攻的號角了，不過現在還只是些小嘍囉，真正大佬還沒下場。
“這段時間灣灣的演員難混了哦。”
楊蜜也看明白了，不過卻眯着眼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多看劇本少八卦，電影都要開拍啦還天天抱着電腦。”
秦慕楚提醒了一句。
見楊蜜依然動都不動地在電腦網頁不停瀏覽，就知道這妞兒壓根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不禁生出一種老父親管教不住叛逆女兒的無力感。
“我出去買菜了。”他說了聲。
“我要吃梧桐的烤鴨。”楊蜜頭也不回地招招手。
這讓秦慕楚更覺得是在養女兒。
好在走到外庭客廳時，看到周惠敏正在認真地教曾離演戲，讓他欣慰了不少。
沒錯，是周惠敏在教曾離演戲。
或者說曾離模仿周惠敏。
因爲情書中曾離演得一個角色就是周惠敏長大後，有一些習慣、不經意的小動作和表情，即便長大後也不會改變。
所以曾離也得讓自己具有這些東西。
雖然這些只是很小很小的細節，但好電影就是這些無數個細節累積成的。
客廳裡，兩把太師椅一前一後成斜角擺放，大概間隔了三米遠。
曾離、周惠敏一前一後坐着。
“惠敏，你就在坐在那兒看書，然後偷看我。”
曾離轉過身對着周惠敏說道。
“哦。”
周惠敏點了點頭，然後捧着《情書》的劇本當作書。
翻開了後，認真看了會，而後沒過一會兒，原本坐直的身子突然慢慢趴下。
而後低着頭靈動的眼睛微微向右上方傾斜，同時不自覺帶上淡淡笑意，八顆潔白的上牙齒露出來。
這就是她的一個小習慣，每次笑得時候都會露出一排牙齒。
“那被嚇到了先生氣，後害羞是什麼樣子？”秦慕楚悄悄走到周惠敏左邊，輕聲說道。
突如起來的聲音讓周惠敏嚇了一條，“啊”的一聲就彈起來向後躲。
然後就看到了秦慕楚那張可惡的臉。
頓時豎起眉毛，捏着小拳頭要打他。
可拳頭還沒打着，眼前的臉就不斷放大，最後和她的臉碰到了一起。
脣與臉蛋一觸即分。
“你煩死了。”
來勢洶洶的小拳頭變成成了輕推。
還是皺着眉，但卻沒了怒氣。
“我是在幫你們找反應，這種纔是真實的。”秦慕楚臉不紅心不跳。
周惠敏翻了個好看的白眼，曾離倒是笑着記下剛剛周惠敏下意識到反應。
見秦慕楚向她走來還有些警惕，可最終還是沒能防得住，被在臉上炫了口。
……
秦慕楚這幾天生活很規律。
家、學校兩點一線。
在家給《情書》劇本做最後的修改，再就是看看《山楂樹》小說。
到學校則是開開會，商量藝考的流程。
剩下時間則是關注一下《困父》每日票房。
首日票房2810萬，受良好的口碑影響，第二天票房小小的增加了一百來萬，達到2945萬。
其後隨着工作日到來，票房有一波下滑，可也有兩千萬出頭。
12月10日凌晨，根據中影對外公佈的票房顯示，《困父》的票房正式來到10567萬。
五天破億！
這種恐怖的票房成績讓媒體一陣咋舌。
更讓三爺和華藝都有些後怕。
秦慕楚，你還說你這電影不會高票房！
總之，12月的第一槍由《困父》打響了，而後，其餘大片也都開始進場。
《刺陵》、《風雲2》以及……老謀子的《三槍》。
這部老謀子在奧運後的首部電影，又有鶴瀋陽這樣的當紅明星主演，趙本汕客串，民衆期待度早已拉滿。
12月9日，舉辦首映禮。
和《黃金甲》首映弄得超大場面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模仿秦慕楚，首映禮辦得很低調。
只有主創團隊和一些媒體觀衆。
唯一不算驚喜的驚喜，就是趙本汕也出席了首映禮。
首映很成功，媒體與影評人一片誇讚之聲。
而後以兇猛的姿態超過秦慕楚五天破億的成績，四天破億。
而且和秦慕楚票房呈現下滑趨勢不同，《三槍》的票房是上升的。
最高單日票房三千八百多萬。
張未平直接喊出了破四億的票房目標。
這成績，給秦慕楚看不懂了。
楊蜜見秦慕楚看着電腦屏幕不說話，笑着調侃道：
“怎麼了？見張導電影把你票房全吸走了難受？”
秦慕楚搖了搖頭：
“不是，我只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錯誤了，難道《三槍》真的是好片子？”
《三槍》的大火確實對《困父》的票房產生影響，已經跌破兩千萬了。
不過能有這個成績他已經滿足，畢竟是文藝片，競爭不過一衆商業大片很正常。
而且他還有周秸倫墊底。
“秸倫說他接下來想好好做專輯，暫時不考慮演戲了。”
秦慕楚的話讓楊蜜忍不住笑了出來。
《刺陵》，這部由周秸倫、林芝玲、陳道民和曾志猥主演的大片，撲了。
而且撲得相當之慘。
從12月9日上映至今，單日票房從沒過千萬，口碑更是稀碎。
按照這情況，最後票房能不能過億都是個問題，和《三槍》可謂兩個極端。
“要不我們明天去看電影吧，《刺陵》和《三槍》，看看一個到底有多爛，另一個到底有多好。”楊蜜提議道。
“可以，你問問惠敏和曾離去不去。”秦慕楚答應下來。
受之前主觀想法的影響，他一直沒去電影院看《三槍》，但現在還真好奇老謀子是不是化腐朽爲神奇，把爛劇本拍出花了。
“已經問過了，你是臨時加上的。”楊蜜笑着道。
不止曾離和周惠敏，劉汐茜她也喊了。
……
翌日一早，喊着要“破四億”的《三槍》口碑迎來逆轉。
“誰看《三槍》誰就是啥比，我今天當了三十分鐘啥比還交了八十元。”
“《三槍》基本就是罵天朝觀衆是啥比的片子。”
這是同一人對《三槍》的評價，她的名字叫洪惶，她還有一個身份，陳愷歌前妻。
這樣的名人公開對《三槍》惡評，影響力可想而知。
關鍵還不止她一個，作家韓涵也發了影評：
“小品有的時候就是小品，當你做到了電影的長度，它充其量只是一個大品，依然不是電影。”
而後不少知名媒體人也都表示贊同，質疑當初首映誇讚《三槍》的人是不是收了紅包，被買通了。
秦慕楚幾人約得是下午看電影，所以當上午看到這些影評時，不免有些遲疑了。
“還去嗎？”楊蜜問。
秦慕楚想了想，說道：
“去吧，這只是別人的影評，還是得自己看了才知道。”
有了這句話，幾人就坐上車出發。
劉汐茜已經在影院等着了，還讓助理幫幾人買好了票和爆米花。
“少吃點吧，胖成什麼樣了都。”
秦慕楚覺得幾天不見，神仙姐姐好像又圓潤了不少。
“要你管！”
劉汐茜翻了個白眼，對秦慕楚那天當衆曝光她體重的事耿耿於懷。
進入影院，選得是個角落。
同樣是劉汐茜助理坐在最外面，然後是秦慕楚，再到楊蜜她們。
電影很快開始。
人物大紅大綠的服裝充滿老謀子的對色彩的特殊理解，鶴瀋陽出場用他獨特的東北方言說話時，放映廳內響起幾聲笑。
中途，也陸陸續續響起笑聲，可始終沒有過那種鬨堂大笑的情況發生。
“這真是張導電影？我覺得像趙本汕的。”
楊蜜貼在秦慕楚耳邊小聲問。
大屏幕上丫蛋和鶴瀋陽正在廚房擀麪，把一張巨大的麪皮當作二人轉的手絹，用手指頂着不停旋轉。
秦慕楚眼神平靜。
用了趙家班，那有二人轉場景很正常。
但這段，整整轉了兩分多鐘……
而他之所以不覺得奇怪，是因爲雷人情節太多，多到他習慣了。
趙家班從趙本汕到他的三個徒弟，扮演的角色就都不是正常人。
很搞怪的風格，放到小品或者二人轉中，很恰當。
但在電影裡……整個電影就有一種玩鬧的感覺。
裡面有很多現代的流行語：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吐去吧。
目前，抓生活作風問題是我們的工作重點。
以及鶴瀋陽時不時來幾句招牌語氣詞“Hao～”。
這讓秦慕楚一直穩定地保持在出戲狀態。
像是在看一場不是那麼好笑的小品，亦或者是低配版的《武林外傳》。
終於，電影在最後一幕所有人復活一起扭秧歌中結束。
“瑪德，什麼東西，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去那邊秦慕楚的電影哭呢。”
“確實，不是心疼這票價太貴了我早踏馬走了。”
“我是被宣傳騙進來的，說這片子多好看，幾天就破億了，整個一二人轉。”
影院裡依稀可聽見罵聲，但也不是沒有誇的。
秦慕楚他們前一排的幾個年輕人就笑得挺開心，一邊說着鶴瀋陽有多逗，一邊商量着晚上去哪吃飯
“你覺得怎麼樣？”
楊蜜四女都看向秦慕楚。
她們心中也有自己的評判，可覺得太過於“大逆不道”，甚至懷疑是自己沒看懂，所以尋求專業人士的見解。
“還好。”
秦慕楚揉了揉眼睛。
“還好？”
楊蜜幾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驚訝。
難道真是她們沒看懂？
“嗯，還好票是劉胖子買的，我沒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