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嗎?”黑狼催促,他已經看到李大富他們了,再過幾分鐘小愁也能看到。
小愁抿着脣,繼續沉默,沒有聽到似的。
黑狼曉得她不信,想要跟着它見到陰陽師,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它已經說出陰陽師的存在,違背了鬼怪的禁忌,有朝一日,陰陽師與人類一起大戰鬼怪,它將淪爲罪人。
當然,可以補救的辦法也有很多,殺了小愁,封印這段記憶,又或是帶她去一個無人的地方,不與人接觸。
但很明顯,這三個辦法它都辦不到,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黑狼大手一揮,大片黑色靈力出現,如雲霧般急劇擴張,遮攏了小愁,覆蓋住了這片空間。
小愁下意識地擡頭,面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連黑狼都沒有看到,只看到黑狼用靈力點上的火焰。
那火光與這漆黑比起來,顯得格外渺小,猶如一隻在夏天夜裡發光的螢火蟲。
幾息後,靈力潰散,空間出現光亮,而靈力點上的火焰消失。
小愁瞳孔急劇收縮,她看到了追來的李大富他們,看到了成片的參天大樹,看到了在腳下飄過的黑雲。
她站在高空!
以她目測,她現在離地至少有十丈。
吃驚、害怕、擔心,這些表情先後出現在小愁臉上。
她吃驚她竟然可以站在天空,俯視大地;她害怕站在這麼高的地方,望着下方;她擔心黑狼一不留神,她會跌下去。
“沒事的,”黑狼又補充了句,“想好了嗎?”
彷彿小愁沒想好,黑狼就會永遠在高空等她想好。
地上,李大富帶着一幫人趕來,看到的是一堆篝火和嫋嫋的黑煙。
“怎麼沒人?”李大富喃喃。
火的出現,讓他極爲高興,這樣就有藉口去找小愁,可找到這懸崖上都沒看到她。
要是這些人不繼續找下去,要他一個人去找,有這心也沒這膽,因爲他知道坐在狼背上的女孩就是小愁。
他一人,找到小愁,若她不想嫁入周家,只能由着她,因爲有狼在。可一幫人找到,她就必須嫁,即使有頭狼在,也由不得她。
“什麼都沒有啊,”有人說。
他們剛剛找了遍周圍,別說人了,就是連個野獸都沒見着。
“不會的,這火一點兒也沒要熄滅的勢態,應該沒走多遠,還在附近,”李大富還想讓他們去找,想到小愁騎在狼背上,若讓他一人去找,會被嚇得腿腳無力。
“可這周圍我們都看過了,確實沒人,”一人道,天色已經很晚了他不想再找下去。
隨即,又有人附和,他們都想回去了。
大半人表態要離開,剩下的幾人無非是擔心狼威脅到他們,又或是要討好未來周家的親家李大富。
可在看到大半人離開,只剩他們幾人後,這些人有心討好李大富,但無力捕殺黑狼,因爲要付出的代價極爲慘重,而他們無人願意。
所以,衆人都表示要走,之前要留下的人也都相繼改口。
李大富嘆了口氣,無奈的回去。
“送我一家人離開這個地方吧,”終於,小愁擡起頭。
“好,什麼時候離開這裡?”看到她答應,黑狼心中的那塊石頭終於放下。
“明天吧,先送我回去。”
“好,”黑狼化作一道黑風,帶着小愁。
第二天一大早,李王氏醒來,發現自己睡的是金絲牀,再看房間裡的裝飾全都變了個樣,哪還有尋常百姓家的模樣。
李王氏驚愕的看着,搓了搓眼睛,看到的依舊如此,忙叫醒李大富。
昨晚尋了幾個時辰,奔波勞累,還在熟睡的李大富被吵醒,頓時不耐煩地道:“一大早的吵什……”
“麼”字被他咽在口中,原來他睡眼惺忪,躺在牀裡邊,在說李王氏時轉過頭,看到李王氏腦後的桌子,竟是用上等紫檀木做的,桌上有個玉石雕琢的盤子,盛有當季新鮮水果,還有銅器酒壺皆是價值不菲。
“我是不是還沒睡醒?”李大富呢喃,他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華貴裝飾,掐了下手臂,發出一聲慘叫。
半晌,李大富纔開口,“這是真的。”
這種桌子是他夢裡纔有的,沒想到夢居然實現了,這令他無比震驚,無比興奮。
然後顧不得穿衣,匆忙起身,赤腳跑去,眼冒金光,摸着紫檀做成的桌子,滿心歡喜。
比起李大富的歡喜,李王氏還算鎮定,穿上衣服,打開房門,嚇了一跳。
原來不止是屋裡變了,就連門外也變了個大樣,門前栽有幾株粗壯的大樹,樹上不時站着鳴叫的喜鵲,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左右滿是花盆,鮮花競相綻放,招來翩翩蝴蝶,花紅柳綠的。
若是有人在天空俯視,就會看到如今李大富家是亭臺樓閣,樹木山石,花池水魚,應有盡有。
這時,小愁醒來,同樣看到了屋中的變化,驚訝中明白了黑狼把熟睡時的他們帶到另一住宅,且是一個豪宅。
“這……這……”小愁的姥姥一醒來,不知爲何,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看她模樣,也沒有什麼變化,感覺精神上是好多了,大概是心態好了的原因吧。
“怎麼了?姥姥,”小愁急忙忙跑進來。
原來,這裡成了豪宅後,所有的東西的擺設都換了個樣,小愁生怕姥姥醒後撞到。
“小愁,”姥姥喊道,不快不慢地走去。
“姥姥,我過來扶你,”小愁小跑過去。
“不用扶,”姥姥推掉小愁過來扶的手,看向她。
小愁不知怎麼解釋這個家爲什麼會在一夜之間變了個樣,又道:“還是我扶您出去吧。”
“不用,姥姥能看見了,”姥姥笑着說。
小愁驚愣,很快明白過來,應該是黑狼治好了姥姥失明的眼睛。
這時,穿好衣服的李大富和李王氏趕到。
“小愁,這是怎麼回事啊?”李大富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說誰有這麼大能耐,在神不知鬼不覺地情況下,讓他們從原來的家睡進這座豪宅,昨天的話李大富唯一能想到的是周家,弄暈他們,擡到此處。
而昨晚看到小愁坐在狼背上,這一幕的出現,讓他李大富也看不透他女兒,或許小愁有秘密沒告訴他們。
所以,他匆匆到了小愁房間,沒看到人,又匆匆過來問她。
小愁也不知該怎麼解釋,畢竟說出黑狼,他們無法相信,就像呼吸需要氧氣,若是某天有人說他不再需要氧氣活命,那無人會信,除非親眼見證。
看到小愁沉默,李大富轉而一想,應該跟她沒有關係,如果有關,她也不會在昨夜纔將原來那茅草房變成豪宅,可這似乎與周家也無關,因爲這裡只有他們四人,再無別人。
就在李大富要出去再探究竟,一道黑光落下,黑狼出現。
看到黑狼突然出現,李大富先是一顫,爾後如看待妖魔鬼怪般看向黑狼。
因爲黑狼身上有着濃郁的血煞之氣,這定不是仙人會有的氣息。
李王氏和姥姥也是,只有小愁,因爲昨晚的事,反倒生出親近。
“你……你是?”李大富顫抖着,說話沒有了往常的利索。
“是我把你們帶到這來的,從今天起這裡就是你們的家,這是我欠小愁的,還有,”黑狼看向小愁,“昨晚我告訴你的事不要再跟第二個人說。”
小愁點頭答應。
一陣無言,黑狼看着小愁,鄭重的說:“謝謝。”
然後,黑狼化爲一道黑光,閃電般的消失。
意識到這次它是真走了,小愁猛然大喊,“你還會回來嗎?”
聽見了,沒聽見,兩種情況,結果只會一個。
留她一個念想,還它一個逃避,這般,便是最好!已然很好!
於她,或它,正兩全其美,恰飛蛾赴火。嗚呼,幸哉哀哉!
有個念想總好過斷念,有個逃避總好過面對,故兩全其美何其幸哉!
念想念想至死不得,逃避逃避至死不見,故飛蛾赴火何其哀哉!
黑狼回去準備突破,它離四級鬼怪不遠了,來人間前的大戰已經讓它摸索到四級鬼怪的門檻,這次回去會在它師傅的護法下突破。
這一突破有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
畢竟鬼怪在正常情況下,擁有永恆的生命,百年時間對它們來說只是一閉眼的工夫。
三人吃驚的同時,看向小愁。
李大富想到黑狼說的,昨晚的事不要告訴第二個人,不好多問,於是打破沉默,對李王氏道:“去做飯吧。”
“嗯,小愁你和姥姥先到處走走。”李王氏說了句,就出去了。
李大富猛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急忙出去,跑進一間又一間屋子。
終於,在打開第十間屋子後,李大富站在門口,雙眼盡顯貪婪,死死盯着前面,好像一眨眼就會不見。
那裡金光閃閃,放眼望去,金光擋住了去路,大抵是放滿整個屋子。
李大富又急忙轉身跑去,來到一扇窗前,打開後又是璀璨的金光,這窗子正是之前屋子的其中一扇。
接着,李大富關上窗,又繞牆角跑到另一扇窗前,帶着激動,窗戶一開,金光綻放。
“太好了!”李大富伸出右手,輕撫上去,比撫紫檀做的桌子時還要輕,似乎碰得太重,會損壞了它。
那綻放出金光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金子,滿滿一間屋子的金子。
至此,他們可以富甲一方,再不愁生活。
至於周家的親事,李大富沒膽再提,而且也用不着再說,他們家現在可是有滿滿一屋子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