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術者未羊,從頭到尾用了兩道陰陽術。
第一道陰陽術:毒餌。
毒氣混雜在空氣裡,只要呼吸、皮膚接觸,毒素就會進入體內,即使後知後覺,靈力抵抗入侵,放心,下一道術法來了。
“有病尋醫,有恙問診,藥不治百病,餌治;以藥攻毒,藥到病除,至死爲止。藥餌!”
藥到病除自是真的,藥不對症呢,藥得吃,病得重,直至挺不住。
若非三千死士沒有先一步結陣禦敵,未羊的術法決不會這般順利。
生氣的夕獸也不管此地離着頂天大陸不遠,會不會有鬼怪看見,直接動用世界之力。
一道黑影閃過,白駒見到夕獸張口撲來,四蹄飛快後撤,倒退中連射九箭,卻被夕獸連箭帶人一口下肚。
也不給肚子消化的時間,夕獸又去找下一個目標,同樣的猛撲過去,張口吞下,體型最大的穿山豬落入腹中。
真是不怕撐壞肚子,夕獸繼續用同樣的招數對付副府主們。
櫻的實力不行,可眼見還在,道出關鍵,“它是不能完全洞悉世界的規則,做不到施展世界之力,只能把創造出的小世界放在身體的某個部位。想贏,我們要先確定它的力量本質是什麼。”
所以,看似一口一個,實際上夕獸吞下肚的副府主們是改換天地,沒有真正死亡。
活吃陰陽師的鬼怪是有,敢一口氣活吞兩副府主的鬼怪不會有。
未羊出聲道:“我去它肚子走一趟。”
櫻喊住未羊,“等它來。張式你先不急着動手,必要時候可以凝魂嚇住它。”
張式知道櫻的意思,那他再站會好了。
夕獸擁有在場衆人所不及的速度,化身餓獸,一口一人,再吞六人,只龍門和劍姬暫時安全,且龍門是凝魂人魚佔據海水這點優勢,劍姬是犬子擋住夕獸的緣故。
船上又多兩人。
六人,六口?
“還不夠飽呢,”夕獸故意扯着嗓門喊,轉而盯上木船,瞳孔不經意的一縮,凌厲的殺意呈現,如兇獸看待肥美的獵物。
卻見櫻他們仍站着不動,夕獸忍不住誇一句,“每臨大事有靜氣,府主夠沉穩呀。”
既是夸人,也是試探。
櫻一言不發。
龍門往甲板上狠狠唾了一口唾沫,怒目圓睜,“陰陽怪氣,別扯沒用的,要打便打。”
夕獸眼神和善起來,如下屬巴結領導,輕聲細語,“不打不打,我們還是握手言和。”
說着,它還擡起一隻前爪表示誠意,只是爪子鋒利的有點嚇人,隨即改口,“言歸於好,言歸於好。”
上一秒橫眉怒目,下一秒換上諂媚嘴臉,任誰看了不得翻一翻白眼,再道一聲“噁心”。
誰叫這裡有某個庶女在,一府之主要真死在它手上,是件非常棘手的事,又不是深仇大恨,更不是兩界戰爭,怕事如它犯不着。
如此,它就放過另外的陰陽師好了。
船上六人膛目結舌。
龍門和劍姬更是差點沒緩過神,方纔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頭轉性了?還是因爲某種緣故嚇到?
小女孩寸光稚嫩的聲音罵道:“臭夕獸,快點把人吐出來。”
夕獸真就聽話的張口作嘔吐狀,連着乾嘔三回,就是吐不出一個人來,然後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爲難的說:“不好意思,消化的有點快。”
“啊,”寸光嚇得面如土色,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劍姬安撫道:“別聽它胡說,沒那麼快。”
“但是不能再拖下去,晚了真叫它得逞,”龍門心急如焚,跳下船去。
“怎麼就不信我呢?”夕獸擺出無奈的樣子,它立威的目的已經達到,於是下令,“撤!”
三千死士得到命令,撤退。
見夕獸真要離開,龍門急喊,“不準走!”
只見,龍門黃色的魚尾在水下襬動,掀起怒嘯的海浪,爾後乘着水勢追殺去。
有幸挺住未羊兩道陰陽術的三千死士,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挺住。
未羊的第三道術法來到。
“香餌!”
香餌之下,必有死魚。
三千死士身形滯住,彷彿有什麼東西把身體拖拽住,極限拉扯中,愈掙扎愈難受。
夕獸眼神一變,不帶這麼欺負鬼的,它都說言歸於好了,怎麼還要爲難它再做回“惡鬼”。
“璀璨的光芒下,流光匯聚,散出永恆金光,如太陽般耀眼,光輝照遍大地,污濁一去不回。屠魔!”
深藍的海浪下,多出一團燦爛的波光流動,待光芒浮出水面,已如一輪圓日般浩大無匹,金光四射,帶着消逝黑暗的力量,怒嘯出海,掀起百米氣浪。
“先拿你開刀。”
夕獸縱身跳去,整個身體壓在浩大的波光上,蘊含着兇暴力量的爪子重重拍擊,圓形波光霎時殘缺,當場鎮壓下去。
龍門再道:“碎空!”
這隻毛茸茸地獸爪眨眼有不發了切成一片片的,壓制的力量弱下,殘缺光芒轟擊出去。
夕獸本想直接打殺龍門,但見三千死士中毒已深,拖下去,怕好不容易訓養出來,什麼功勞沒立就沒了。
猙獰的臉孔,闊口一開,呼氣進嘴,妖風把爪下的龍門同屠魔餘威捲入,夕獸又吞一人,闊口未合,強風颳散開去,整整三千死士再次入嘴。
瞬移來到的未羊主動送上門,夕獸正愁沒法報下毒之仇,一併下嚥,留命取解藥。
未羊來到夕獸創造的世界。
這是一座大山,此山巍峨陡峭,劈地摩天,滿山是茂密高大樹木,溪泉縱橫密佈,另有瀑布多處。
見着另外九位副府主,未羊問:“有誰已經清楚這裡的情況?”
犬子脣語道:“這裡好像是太山,應是夕獸仿轄地太山建造的世界,還不清楚它的力量本質,暫時也找不到出路。”
未羊點點頭,開始手語。
說來慚愧,他身爲副府主,除了已經施展的三道陰陽術外,就只會瞬移一種。
還好有孺子牛在,脣語翻譯,“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等會我會施術,大家順着絲線方向就能出去,出去的一瞬,就瞄準右眼打。”
聽他們說準備好後,未羊施術,“誰在貪戀,誰在酣醉,癡迷其中,入癮不自拔,沉溺不自知;咬住,上鉤來,拿命換。香餌!”
十個人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上一提,嘴巴里出現一根幾近透明的絲線,往上看,絲線另一端在擡頭三尺高的虛空。
可別小看三尺高度,這意味着你的生與死僅隔三尺,當絲線把獵物釣起三尺,則死;如能掙脫,體內毒素盡除。
同一時間,夕獸的嘴巴不自覺的張開,大捆絲線從嘴裡冒出,有一股力在拉扯它,兩隻前腳輕微擡離海面。
離遠了看,定會誤以爲是一隻野獸貪食,咬住了魚線上的肉,鉤子卡嘴,要被釣起來。
這不是不想咬就能不咬的,毒素入體,必須咬,這是規則,誰都不能打破。
夕獸沒有中毒,但它吞下肚子的副府主們,三千死士皆中毒。
櫻見此情形,說:“到你了,張式。”
張式聞聲,快速瞬移去。
劍姬持劍同去。
一道身影逐漸變大,沒入海水下,出水之時,發出嘹亮的魚吟,磅礴的鯤魚飛快躍出海面,掀起巨大浪花。
夕獸還沒掙斷絲線,見到震撼的黑魚出水畫面,瞬間呆愣住,驚呼出聲,“鯤魚?”
嘴裡的疼痛喚醒發愣的夕獸,有力的四腳往後挪動,腦袋左右搖擺,頭上獨角纏了好幾圈絲線,奮力扯動中鋒利的光華閃現,三千根絲線齊齊斷開。
就是此時,十位副府主逃出生天。
十人與夕獸,面對面,咫尺間。
銀白杵猛錘,大戟挑刺,磅礴的拳罡呼嘯,並夾有多道陰陽術,一併來到,力量相互融合,配合的可算是天衣無縫。
然夕獸早有防備似的,後腳後退半步,靈力騰涌的獨角射出光束,犀利無比。
兩股力量爭鋒消磨,夕獸後勁不足出現頹敗之勢,又連退數步,還在死撐。
看似夕獸應付的有點勉強,但這是扯斷三千絲線時,在仿太山世界感應不到十位副府主存在,倉促間的本能應對,還能與之僵持下去,做到這點,已算不弱。
等它徹底撐住這一擊,相信不會再有這樣大好機會的十位副府主,誰都逃不了。
漆黑如墨的尾鰭拍起一層巨浪,砸入海中的鯤魚出水,擊向長空,直指夕獸腰身。
鰭上站人,一人腳下借力橫貫飛去,早有靈力在腕上流轉,絲絲縷縷的雷光閃爍,是吟唱完的閃雷柱,暴喝聲下,攜帶雷電的拳頭打出。
一人停落在空,轉腕舞劍,劍身迸發出一道道凌厲的劍氣,停留在空,頃刻百道劍氣縱橫交錯,如花開虛空。
鼓聲猛響一聲,她口吐兩字,“大盛!”
雷光奔涌而至,劍光轉瞬即到,轟的長鳴聲下,絢爛的光亮凜冽至極,狠狠地撕扯着夕獸腰身,試圖扯開它堅硬的體表。
夕獸硬是挨住一拳一劍,腰身多出十幾道淺細傷痕。
又是低沉的悶響,鯤魚厚重的身軀砸上堅實的夕獸,明面上的撞擊就如偷襲般招架不住,沉落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