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秘境的正殿中,女王的念頭陷入天人交鋒,又有陳禕一顆心上下跳躍。
在北側殿中,李鴻儒的一顆心也是忽上忽下。
雖然屢屢走好運,但他這些材料來得也不算容易,若建造出一個沒啥用的建築,李鴻儒不免也覺得浪費。
但若風水龍穴建築裨益無窮,讓他從此見神殺神見鬼殺鬼。
李鴻儒思緒飄蕩,只覺也有了裴旻三分中二的念頭。
他注目着太吾中的諸多建築。
堆積的各類材料在迅速中消退,但李鴻儒至今沒看到冒出什麼茅草屋。
他念頭飄來飄去,不斷尋覓着這處太吾新建築。
“有沒有搞錯?不說你給我大能耐,總不能一個建築都不給吧?”
李鴻儒的念頭從練功房區域跳躍到學舍,又從學舍進入佛堂,再到演武堂和道館。
在諸多建築羣中,李鴻儒並沒有發現多出一處建築,便是用於安葬的墳墓模樣也沒看到。
這讓李鴻儒一時不免如喪考妣,只覺太吾出了問題。
“你私吞我材料,這有點沒道德了!”
李鴻儒唸叨了數句。
他剛欲從太吾中退出,驀地發現感知中似乎多了一些不同。
等到李鴻儒放向衆建築上空的星星和月亮,又注目向遠方,才發覺往昔灰暗之處多了連綿起伏的羣山。
羣山蜿蜒,仿若巨龍盤踞。
即便風水術水準一般,李鴻儒也能看出這種龍盤的山脈屬於上等的風水寶地,堪稱埋葬的好去處。
他尋思了了好一番,念頭纔回轉過來。
風水龍穴的建築似乎有些不同。
如同太吾中星星月亮,這些星星月亮的出現與學舍研讀的《五星佔經》《紫微斗數》等相關,但李鴻儒至今也沒直接動用某個星星和月亮。
只有在他被人推衍查探又或處於修行時,這些月亮星辰纔有表現。
“難道要我死了纔有用?”
李鴻儒尋思着如何發動風水龍穴的作用,這種可能讓他瞬間沒了心思。
沒人腦袋抽搐到去死亡驗證什麼。
如果可以,李鴻儒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可能主動去用風水龍穴這種建築。
“啊呸!”
當失望遠大於希望,李鴻儒也不能免俗。
他朝着風水龍穴的羣山呸了一聲,頓時引得大山中‘呸’的聲音不斷迴響。
漸漸地,又有其他聲音在大山中激盪。
“不要選鴻鈞!”
“站隊的時候選他倒黴透了!”
“如果能重來!”
“呸!”
羣山之中,一些聲音涌現,又漸漸消失。
這是除李鴻儒以外的聲音。
也是李鴻儒第一次在太吾中聽到其他人開口說話。
這種話語與學舍、道館等建築的誦讀聲音不同。
學舍等建築研讀時發聲更像是藉助李鴻儒在敘說,而在當下,李鴻儒非常確定那不是自己的聲音。
“難道有哪位老兄死在了裡面?”
“這寶貝的前主人?”
李鴻儒一臉猜疑,又朝着大山喊了數句。
“如果能重來!”
“不要選鴻鈞!”
“下輩子一定一定一定要記得!”
……
羣山中牢騷的聲音迴盪,又較之往昔多夾雜了一兩句。
這讓李鴻儒頗有興趣,不斷重複喊話。
但大山沒有做無休止的迴應,來來回回重複的話語只有寥寥數句。
“我連鴻鈞都沒見過!”
李鴻儒最終悻悻了一句,只覺這種聲音的叮囑沒什麼作用。
若風水龍穴的作用就是傳遞這麼幾句話,李鴻儒覺得比較虧。
當然,若讓李鴻儒留給後代一些話,李鴻儒肯定不會說這種沒用的。
“多少也得像楊公那樣四處埋點財寶給後人,又或藏幾把神兵利器,又或敘說幾冊神通奧妙的功法!”
李鴻儒想了好一會兒,等尋思到羣山中迴盪的聲音極爲有限,他一顆爲後代留寶貝的心思頓時消退了下去。
他開開心心進了北方位的大殿,出來時則是平淡得不像話,甚至多了一點點哀怨。
這讓正殿可以觀測釋放的女王頗有興趣。
她見過跳脫的李鴻儒,但沒見過喪氣成這模樣的李鴻儒。
她有心去問上幾句,但目光掃過陳禕時,只覺一顆心又沒法容下去掛念別的男人,目光一時半會再難挪開陳禕的臉。
“冤家!”
女王嬌滴滴叫了一聲,又有陳禕一臉薰紅,只覺一番手段下還不如日日去面對往昔那個冷眉冷臉的女王。
往昔的女王到底是回來了,還是沒有回來,陳禕說不清楚。
但女王無疑是多了一點點讓他難於消受的變化。
這種變化不算壞。
相較於趁着女王虛弱下黑手,將只剩下兩滴淚水引導出去,陳禕覺得眼下很好。
如同女王所說,不管是真正的女王還是下凡身,兩者命運都是身不由己。
他的手段至少沒有將女王變成白癡,也沒有真正去殺死誰。
他願意救人一命,但並不想造殺孽去滅殺任何一方。
或屬於迂腐,或屬於佛家的慈悲,又或他人心變化如此。
當做出了決定後,陳禕只覺心中一片坦然。
他接受了女王,也有誦經的迴應。
“冤家真是有佛心,我聽聞真正的高僧酒肉穿腸過,並不在於凡俗的表面,也不忌婚嫁之事”女王道。
“若人人學我,這佛心就污濁了!”
真正的高僧並不忌諱情感,導致一輩子只有青燈古燭陪伴。
坦然面對正常的情感,也坦然接受正常情感。
貪癡嗔三念,越是抗拒越是擺脫不了。
想要成真正的佛,陳禕覺得路很長遠。
甚至於他的佛道並不適合大衆,有了孤行者的意味。
但毫無疑問,他的佛道並沒有走偏。
陳禕伸手,朵朵白蓮墜落。
那白蓮中又有紅蕊,較之往昔的純白多了一絲不同。
鬱郁的花香傳來,女王伸手摘花時,只覺花未醉,她的人已經醉了。
“你這花兒倒是好!”
女王難得安靜的睡了過去。
陳禕伸手取花,花朵入手時不免也多了幾分睏意。
相較於往昔只能療傷的白蓮,有紅蕊的白蓮多了點瞌睡蟲的能耐。
生命中多了一個女子,陳禕的佛心不再純白純粹,也多了一種守護的能耐。
他念念有詞。
半響,陳禕主動踏出大殿。
泰山秘境中,他看到了來回四處亂跳的李鴻儒。
“李施主,我今天……”
“大師,你今天看上去很開心!”
李鴻儒瞅了瞅強行塞到泰山秘境中的陳禕,不免有點擔心這個和尚要死要活想回長安城。
他身體輕盈一跳,算是結束了自己踩踏龍穴的測試。
陳禕滿臉紅光,李鴻儒一臉小喪氣。
他有點沒法接受風水龍穴的作用。
但在嘗試之後,李鴻儒只覺沒測試出什麼新本事。
當然,太吾中也沒出現新建築。
李鴻儒一時有虎頭蛇尾的感覺。
風水龍穴需求的材料最多,要求最爲特別,但造設出來就回應了幾句話。
李鴻儒有點不甘心。
但他見過滿臉紅光的陳禕敘說自己心中藏着的事情後,李鴻儒只覺心中放下就是解脫。
對他而言,如果沒什麼意外,捆綁了他幾十年材料的需求算是結束了。
擺脫了這種束縛,李鴻儒只覺心中一股輕氣上浮,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從今以後,他不需要將自己搞得古古怪怪,也沒什麼異食癖的行爲,更不需要爭什麼搶什麼。
而且他現在的能耐確實不錯。
對李鴻儒這種人而言,一旦進入不錯的階段,就代表他少有了向上的需求,可以迴歸到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