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計上渤海郡的板山陵墓,楊素一共探訪了九處陵墓區域。
眼下李鴻儒遭遇的陵墓極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只是相較於楊素等人擇方位進入,李鴻儒是瞎鑽硬鑽擠進了通道中。
黑袍人的身體躺在棺墩中沒有動,釋放的能力類似於‘分身’‘影分身’之類的突襲殺招手段。
對方似乎有着極爲純熟的應對經驗,只是沾染了南明丁火的瞬間便切斷了施法。
冒然中止施法帶來了一些反噬的損傷,但這總比引火焚身要強。
李鴻儒開口詢問時,右手一朵南明丁火呈現,左手又有一朵南明丙火顯出。
在他的身上,陰陽寶甲亦是有着一定的調整,謹防着可能遭遇的突襲打擊。
“你是何人,爲何要闖吾皇寢陵?”
相互過過手,就知有沒有。
相較於此前一言出聲定性就喊打喊殺,此時的黑袍人聲音多了幾分謹慎。
不是他的實力不行,而是當身體換成了另外一種形態,又遭遇極爲專業的針對,往昔的能耐再大也發揮不出手。
不需要做想,他釋放的任何術法都大概率被對方陰火所破。
劍有一劍破萬法。
而在針對陰物時,頂級的陰火術法同樣能做到這種事情。
“我是本地縣令,查知數年前有一男子張濤以及其妻李氏被利器割頭,放置於此地一處墓穴中,特意來查一查!”
對方沒有回答自己的提問,李鴻儒也不以爲意,直接有着口述。
他身上層層魚鱗甲冑不斷延伸覆蓋,陰陽寶甲做着直接的轉換。
黑袍人雖然釋放的術法,但這類術法似乎是驅物進行打擊。
這類似於陰陽道人的傀儡術,明明屬於術法的種類,但打擊時又採用了物理接觸的方式。
陰陽寶甲在金絲狀態時難於規避這類打擊,只有魚鱗甲狀態下才能做抵抗。
有着這具寶甲的守護,李鴻儒少有畏懼可言。
即便他反應慢上一拍,又或被元神鎮壓,他都有安全防護的可能。
楊素等人沒能拿下對方,便證明着對方的本事,李鴻儒亦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就此事?”黑袍人問道。
“就此事!”李鴻儒點頭道。
“有四賊鬼祟行至此處欲圖謀不軌之事,吾等奉皇命所託潰敵於此,追殺至外時遭一婦人以陰晦之物淋體阻攔,吾痛楚後祭其衣斬其首!”
黑袍人沒有避諱,直接吐詞有着承認。
黃水縣詭異莫名的案件確實是出自大修煉者之手。
只是張濤和李氏居然是因爲一泡尿被人幹掉,這死因也讓李鴻儒無力吐槽。
但凡李氏能多憋一分鐘,或許就不會遭遇這等橫禍。
當然,黑袍人遁出時換個方位也成。
這是冒出地面時不巧鑽到了李氏胯下處。
甚至於小叔子張元趕驢子快一步慢一步,也可能讓事情生出轉機。
又或楊素等人沒來此地。
事情有太多的如果,但結果出爐後從來沒有重來的機會。
“你似乎想將我緝拿歸案?”黑袍人坐在棺墩問道。
“我拿不下你,此事只能這麼算了!”
李鴻儒擺動着手中的兩朵陰火,連連有着搖頭。
他手中有大殺器,但也要能擊中對手。
這好比手中有槍,也需要打中別人才行。
黑袍人的形態有些類似於鬆贊王的秘衛,似乎屬於借物寄託生存,身體有着一定的詭異。
李鴻儒此時也不將話說的太滿,免得又要大戰一場。
楊素遲早要來此地,他何必提前做這種好人好事。
只要黑袍人盡忠職守守衛這處分陵,到時候必然會被楊素弄死,案件也會順利收尾。
李鴻儒的話語讓黑袍人稍顯放鬆,但沒有墓穴守衛會歡迎生人,即便李鴻儒是本地縣令也不例外。
“我結算這種糊塗案時至少要寫點內容,您貴姓?”
見得對方揮手示意速速離開,李鴻儒也不以爲意,稍做後退時亦有着詢問。
“術士盧真!”
半響,黑袍人才吐聲。
“吾皇有令,守衛皇陵者擊殺侵犯者不算罪,你既然是當地的縣令,就應該做公正的書寫,不要對我有污名化!”
“必須公正!”
李鴻儒保證了一聲,他這保證很及時,不免還讓黑袍人點了點頭。
“您實力等階?”李鴻儒詢問道。
“這也要書寫上去?”黑袍人疑道。
“必須寫!”
“我是九品中下!”
“九品中下是按的什麼標準,您給我說一說,我可能要進行一下現代的換算?”
“皇上定下修煉的九五之尊體系,你們現在已經不遵循了嗎?”
“九五體系?”
“一品啓蒙,五品入門,九品爲頂,這其中每品又分:下、中下、中、中上、上,總計有四十五層境界,我便是九品中下境界!”
“你們分得挺仔細的!”
……
相較於吐蕃國的十八道標準,大秦王朝時的修煉體系分類得更爲精細。
在不斷進步的現代,這種精細規格無疑被放棄了。
大活兒就是有個修煉前期,又有踏入元神之後的一品到九品。
除此之外,再無什麼特殊的計算方法。
剛入元神六品算是六品大修煉者,入元神六品十年也是六品大修煉者。
在大唐的修煉體系中,沒有上中下這些階梯層次。
這不免讓同一元神水準出現迥然不同的戰力。
六品削死六品的案例並不少見。
若是如大秦王朝這般精細化,或許就能讓輸贏有更爲清晰的對比了。
藉着詢問修煉階梯層次,李鴻儒倒是多問了一些內容。
“您的神智似乎很清醒,記憶力也保存得很完整?”李鴻儒問道。
“那婦人淋了我一頭的陰晦之物,我憤怒之下確實想起了往昔的一些事情!”
沉默了數秒,盧真纔不情不願的承認下來。
“請告訴我一些歷史的真相!”
“秦皇是怎麼沒的?”
“你們那時代的龐大軍隊呢?”
“你們那些術法有沒有備份,有沒有給我們後人流一份傳承?”
“秦皇到底下葬在哪兒?”
……
見得黑袍人應下,李鴻儒極爲高興的吐出了一大堆問題。
這都是老夥伴顏師古所關心的問題,他也有一定的興趣。
難得見到一個還具備一定記憶的陰物,這可比徐羽的考古價值大多了。
他喋喋不休的發問讓盧真有些懵。
“我們沒了嗎?”盧真問道。
“有啊”李鴻儒回道:“我們不都還活得好好的。”
“我是說,大秦帝國沒了嗎?”
盧真改口,他的聲音明顯帶着濃厚的苦澀感,但又夾雜了一絲莫名的輕鬆色彩。
“嗨,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都沒掉八九百年了,王朝一茬一茬的換,換到現在都有十幾個,大秦早就沒了”李鴻儒道。
“都九百年了嗎,我的預測果然沒有錯,亡秦者胡也,我們大秦朝果然沒了,他的‘霸道’再也不能持續下去!”
盧真喃喃出聲,隨即又瘋狂大笑。
坐落在這種墓穴中難知外界事,更是不知光陰和歲月。
盧真笑得極爲瘋狂。
難有什麼人可以因爲信念堅守漫長的歲月,律法、控制等手段配合齊齊下才能持久。
聽得秦皇下葬,秦王朝亦是崩潰,盧真似乎有着解脫的神采。
他從棺墩中坐起,雙眼散發着紅色的魂火光芒。
看了李鴻儒一眼後,盧真隨即驅着黑袍子開始飄蕩外遊。
“生前難自由,死後九百年方解脫,我這人生怎幾個字所能敘說!”
盧真的聲音有怨恨,也有痛快。
他解脫的大笑聲引發着陣陣陰風,也越來越遠。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這就跑路了?”
李鴻儒吐槽了一聲。
但想想對方的修爲,他又悻悻作罷,覺得對方跑了也好。
這是他所見修爲最高的陰物之一。
大概是因爲在人間界的緣故,盧真的修爲並不像地府秘境的大修煉者,而是有着元神九品。
這有些類似大隋文帝的情況。
若要鬥個你死我活,不慎之下付出點代價亦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便有楊素頂在前頭也可能如此。
如今對方走了倒是正好。
看着空空蕩蕩的墓穴,又行到鎮墓獸之處。
李鴻儒看了看這處隱藏的墓穴之處,最終找了一處地方向上鑽。
他再能抖機靈請祖宗也沒用,但凡進入這種絕境之處,沒人配合查看定位他就出不來。
重新從地裡冒出,李鴻儒發現自己偏離入口的方位有些遠。
他此時冒出的地方與那些古樹相隔了至少兩百餘米。
這處古墓區域依舊是陰森森之處,只有呼呼風聲,沒有任何人的蹤跡。
盧真狂笑的聲音似乎還在空中迴盪。
李鴻儒朝着天空看了看,天空中沒有盧真的蹤跡。
七月十五的月亮倒是很大,李鴻儒張望了一番,只見空中有碎布飄落。
他身體縱躍而起,隨手夾住了一塊。
只見碎布上傳來極爲憤恨的低聲詛咒之言。
“你騙我,大秦沒有滅亡,他們還活着,你爲何要如此害我,我詛咒你目不能……”
盧真的詛咒還未啓動,李鴻儒手中的南明丁火已經顯出。
碎布上的低聲詛咒語瞬間便消弭了下去,化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