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我哭煩了，蘇離狠狠揉着我的腦袋，氣憤不已，聲音卻顯得虛弱：“你哭什麼？你居然認爲白月這白斬雞能殺死我？我可是離主……咳咳咳，要是被隨便一個小妖靈弄死，我還算什麼離主！”
我任由蘇離蹂躪我的腦袋，心中全是慶幸，聽到他咳了幾聲，才收住了哭聲，吸了吸鼻涕，問道：“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啊？”
“很不好……”蘇離的手放了下來，身體的重量全傾向了我，低聲在我耳邊說道，“你試試看，中了兩槍是什麼感覺。”
那絕對是一點也不好的感覺，可剛纔的靈力爆發耗盡了我的力氣，我扶不動他了。彷走了過來，把我和蘇離一起拎了起來，一手一個扶向停在不遠處雜草叢生的廢棄停車場上的車子。
原本嶄新卻安靜的停車場在怨靈的迷陣破解後恢復了它本來的樣貌，是樹林中的一塊空地，這個位置，大概是原本山村大院的位置，此時此刻長滿了各種藤草。其他的老舊車輛全被藤草包圍了，綠色蔓延入經歷歲月後餘下的框架裡，一眼過去遍地淒涼。
只有彷的車好好的停在綠藤上方，安然的車不在，大概是將凌燕送下山去了。
那邊安然將白月扶了起來，被我的靈力爆發衝擊了一波後，白月臉色也差得很，挽起的頭髮都散了下來。我這一眼看過去，正好與白月對視在一起，她臉上的血跡讓我心中升起一股羞愧。是我衝動了，傷害了一直對我很溫柔的白月姐姐，她做的，是讓暴躁的蘇離安靜下來，也許用的方式是暴力了一些。
可我不顧一切的反擊的的確確傷害到了白月，是真的不應該。
白月擡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向我一笑，沒有一絲的責怪。
安然扶着白月先一步進了彷的車子裡，將白月安置在副駕駛上，而後對蘇離說道：“你們先回去，我去收拾一下里面的殘局就跟過去，天陽市分部見。”
蘇離冷笑一聲，垂着頭，沾着殷紅的白色長髮遮着他的面容，看不到他的表情，語氣卻格外凌厲：“是收拾殘局？還是掩藏痕跡？”
我聽着蘇離話語中的態度，疑惑起來。
蘇離與安然之間，果真存在着什麼不和。
“你想知道的，等我回去，隨你審問。”安然沒有理會蘇離話語中的尖利，一如既往的冷靜，走向那邊山村的殘骸，“一千年了，我們之間的誤會，也該解開了。”
蘇離沒有再說話，由彷把他塞進了車子裡，而後彷把我從另一邊塞上了車子的後座，與蘇離並排而坐。可是蘇離依舊垂着頭，白色長髮遮掩了全部的表情。
彷將車子發動，駛出了廢棄的場地，進入了景明山的山路中，平穩地往山下駛去。車上沒人說話，很是安靜，大概只有我一個人是傷得最輕的——只是耗盡了靈力，而之前受的傷已經自愈了。
白月就在我前面的副駕駛位上，她受到天瞳的召集，大老遠跑來景明山下的鎮子裡爲我們阻攔被怨靈欺騙的鎮民，減輕了我們的任務難度。又辛辛苦苦跑上山來想幫助我們，卻被我傷成了這樣。
車子平穩行駛的聲音讓人心中安定，我鼓起勇氣，滿是歉意地開口說道：“白月姐姐……對不起，我害你受傷了……”
“沒事沒事！”白月打斷了我的話，連忙擺手，“我可是做好了覺悟的，對離主動了手，回去絕對要挨他批，不過小年你這樣給我來了一下，大概回去之後離主也不忍心懲罰我了吧！”
白月的聲音中還帶着笑意，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想象出她笑得眯起眼睛的溫柔模樣，心中更加過意不去了。
“哼。”悄無聲息的蘇離總算有了動靜，大概和白月拌嘴能讓他精神起來，“你打了我兩槍，年只給了你一下，還欠我一次。”
“哈？離主你也太沒人情味了吧！”白月嚶嚶哀嚎起來，憤憤地揮手錶達不滿，“後悔了，我後悔了！我怎麼沒把火箭筒拿出來！”
蘇離擡起了頭，白色長髮漸漸變短，變回了他原本的黑色短髮，臉頰上都是血跡。似乎是被白月囂張的話氣到了，他捂着胸口的傷處，咬牙切齒惡狠狠說道：“你怎麼不掏核彈出來！”
“我能弄到的話就讓你試試！”
眼看着兩人越扯越離譜，我嘴角抽了抽。不過，他們相互罵着，氣氛不再壓抑，我心中的不安也少了很多。眼看着蘇離越來越精神，我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
蘇離狠狠瞪向我：“笑？你還笑得出來！咳咳咳！過來！幫我把身上的血弄乾淨！難受死了！”
他一恢復精神就開始使喚人，我撇了撇嘴，接過白月拋過來的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紗布和消毒水，好奇問道：“白月姐姐，你從哪裡把這些拿出來的？你是有那種很神奇的隨身空間嗎？”
白月笑了兩聲，神神秘秘道：“這是一種很神奇的靈術，以後讓你的離主教你呀！學會了這個，以後都不用帶包了，想把什麼放身邊就把什麼放身邊。”
我聽得兩眼放光：“那是什麼靈術？儲物術？芥子空間？空間法術？”
“廢什麼話，快乾活。”蘇離格外暴躁，我被他一嚇，縮了縮脖子，打開了消毒水的蓋子，小心翼翼地倒在了紗布上，去擦蘇離手上的血跡：“你喊這麼大聲幹什麼，我還以爲怨靈對你的干擾還沒消失呢……”
聽着我的吐槽，白月秉承着不氣死蘇離不罷休的原則立馬加上一嘴：“我還有子彈……”
“再說話我讓彷把你們扔下去！”蘇離咬牙切齒低沉着聲音威脅着。
我吐了吐舌頭，閉嘴幹活。
要擦乾淨蘇離手上的血跡，就要握起他的手。我小心翼翼地碰上去，蘇離的手很冰，他身上這麼多的血，有我的，有他的，混合在一起，讓他看起來成了一個血人。但不管是誰的血，流出了這麼大的量，蘇離也很虛弱了。
我擦完蘇離的兩隻手，看看他臉上的血跡，嚥了咽口水，把紗布折到乾淨的一面湊向他的臉頰。
這個動作讓我不得不將身體傾向蘇離，眼看着蘇離的臉越來越貼近，我幾乎是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蘇離突然開口：“年，你做的很不錯。”
“嚇！”本就防備着的我連忙往後一縮，意識到蘇離是在誇我，臉上忽然一燙，“誒？”
“如果不是你解決了那幾只紙紮人，這個事件還沒那麼輕易結束。”蘇離把誇我的話說完，一擡眼看到了我的呆傻模樣，臉上的笑容一僵，大概是開始後悔誇我了。
“小年的實力不錯哦！”白月誇讚着，打破了我的尷尬局面，“之前可真沒看出來，第一次見小年的時候，要不是小年在樓梯上摔了一跤，我都沒察覺到小年的靈力。”
被白月這樣誇還挺讓人不好意的，我嘿嘿一笑，繼續幫蘇離擦臉，蘇離還蠻享受的樣子，閉上了眼睛：“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要不是她在我眼前用靈力，根本看不出這小丫頭深藏不漏。”
“哼哼。”我心中有些小得意，大概蘇離不想讓我太得意，故意加了一嘴：“不過後來我隨便試探了一下，發現她也不過如此。”
我翻了個白眼，在他臉上狠狠搓了一下，蘇離立時睜眼瞪我，我做了個鬼臉，去補消毒水：“那裡的血都乾透了，得用力點擦。”
白月在前面偷偷的笑，蘇離輕“哼”了一聲，沒跟我多計較。
大概大家都累了，車子裡安靜了下來，彷默默開着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天空恢復了蔚藍色，車窗外山山樹樹的景色依舊那樣無聊。蘇離閉目養神去了，我幫蘇離擦乾淨了臉上脖子上的血，衣服上的血跡沒辦法處理，就暫時不弄了。
幹完了活，靈力匱乏讓我越發困了起來，就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朦朦朧朧之間，是蘇離又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覺到有靈力傳了過來。
“蘇離？”我撐開略顯沉重的眼皮，蘇離只是在向我渡靈力，我不由擔心起來，想將手抽回來：“你還受着傷呢……”
蘇離閉着眼睛，抓着我的手不放開，靈力不停渡來：“我還死不掉，不用你操心。”
好吧……我不敢說話了。
就像上一次那樣，我耗盡了靈力從異靈的靈域裡逃出來，昏睡時蘇離給了我他的靈力讓我醒來，現在有了蘇離靈力的支持，那種混沌的感覺漸漸消失了。我好奇地打量蘇離，他明明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有力氣分靈力給我，離主不愧是離主，是靈界最強的離主。
手與手相握，雖然蘇離將他的靈力分給了我，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手也漸漸暖了起來。他的神色安寧，我看的久了，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我想起了和蘇離聯手打敗兩隻紙紮人的情形，那種並肩戰鬥的感覺讓人無法忘記，我想要變得和他一樣厲害，和他一起戰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