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大神官之死(下)
“我的直覺從未有錯,奉行的也一向是寧可殺錯一千,絕不放過一個。”葵水神王笑着說道:“給你們做點小測試,若是找出了這奸細也就罷了,若是找不出,那便統統砍了。保護大神官不力,本就已經是死罪,我已給了你們一個機會,你們可服氣?”
這話一出,衆人紛紛大驚。
說保護大神官不力什麼的罪名,那跟他們可搭不上關係啊,他們是科研人員,又不是保鏢,甚至連他們幾個也都還是對方假冒大神官來拿下的呢,他們也是受害者纔對。
而說給了什麼機會之類,按照他們目前掌握的情報來說,除了那個已經被打成了肉泥的‘大神官’外,他們中可真是再沒有奸細了……這、這不會就是葵水神王找的一個砍他們的藉口吧?
而且,這個藉口對葵水神王來說顯然是有極大價值的。
只要他們幾個都一起死了,那葵水神王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收這艘飛船,甚至給這艘飛船新任命一位大神官,進而掌控魯西尼亞和他們這個團隊近幾年來的所有研究成果,包括生物技術、地磁技術乃至最近在這封印之地發現的新基因密碼……
是那顆砸落在封印之地的天隕,帶來了不屬於太昊之域的生物基因,而通過這串基因密碼,魯西尼亞培育出了一種極其強悍的生物,具有無限的再生和複製能力,而利用這樣的再生和複製能力,魯西尼亞甚至說出了‘有望修復崩潰中的太昊之域’的豪言!
雖然魯西尼亞這話只在團隊中說過,其技術與研究成果也一直沒有公開,那是魯西尼亞並不打算與其他寒武人分享,指望等研究更進一步,達到足以開始修復空間的程度時,再對外宣佈、一錘定音,她要想成爲寒武人最偉大的英雄。
但……誰知道團隊中是不是真有葵水神王的人?是不是真有人將這話和技術消息外傳?這些都是不確定的事,而爲了這技術,葵水不管做出什麼舉動,似乎都是理所當然。
此時大家面面相覷,心知事情如此,可卻又誰都不敢堂而皇之的說出口,否則不管葵水是真知道這事兒,亦或只是巧合如此,他們都將必死無疑。
看着沉默的魯西尼亞號飛船成員,葵水神王不再廢話,淡淡的吩咐道:“動手吧。”
而魯西尼亞則通過這顆細胞復原了一隻來自半人馬星系的生物,其具有無限的再生能力,而這樣的能力,在太昊之域是根本就不應該存在的纔對。
三人正在大廳邊緣的一張小桌子上喝酒,索特眼尖,看到醒來的‘班蠱’在四處張望,趕緊衝他揮了揮手,興奮的喊道:“嗨!班,你醒了?這裡這裡!”
過關了就好,過程並不重要,林書航也不打算去了解。
林書航並不抵抗,放鬆精神、任其施爲,第二元神雖不具備任何靈元,但畢竟也是金仙的意識形態,區區液氧想要讓他陷入昏迷狀態還是很難的,只能是自己主動配合了,否則光這一點也非被對方看出破綻不可。
這是從飛船上帶出來的魯西尼亞的研究成果,而這份兒研究,也着實是讓林書航大開眼界,甚至是解答了他許多的疑惑。
狀態似乎還不錯,並未從情緒深處感受到任何憤怒、不甘等等,而是異常的平靜之中,潛藏着一絲輕鬆。
林書航知道,那邊應該是過關了。
只聽她話音方落,她身旁一箇中年寒武人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子,按動上面的機關,空間折迭技術瞬間便將那小瓶子變成了一臺巨大的精密儀器。
但見艙蓋隨之緩緩關閉,緊跟着,有大量的液體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這是液氧,林書航在飛船上見過,會讓人處於極度平靜之中的休眠狀態。
他輕輕鬆鬆一擡手,眼前零維敞開,一步挪移,已然到了早已設立好座標的花果山中。
這儀器約莫有三米高,外部看上去是透明的,裡面有可供人體鑲入的凹槽。
林書航翻身下牀,走到那休息艙門口,一陣淡淡的光線從他眼前掃過,讀取了信息:“太昊神官班蠱,通過身份驗證,獲取權限允許進出。”
現在,自己給這研究截了胡,帶走了魯西尼亞的研究成果,連那再生的渦蟲試驗品乃至隕石上帶來的原始域外細胞也都一併打包拿走,寒武人自此失去了對造化術的繼續研究權,算是將女媧發明了造化術的說法徹底給敲定了,人類的修仙時代也將因此開啓,這還真是……
……此時的數百里外,一座孤山之上,林書航盤膝打坐,感受着第二元神的狀態。
此時的六百七十二號封印之地,‘班蠱’終於從那液氧的沉睡中悠悠醒轉了過來,而睜開眼時看到的,已然不再是在那再無研究價值的封印之地中了。
宇宙是有學習能力的,太昊之域顯然也是一樣,這生物的出現、法則的建立,這也等若爲太昊之域帶來並開創了一個全新的法則,魯西尼亞認爲只要將這法則研究到極致,那就能有修復已經瀕臨崩潰的太昊之域的可能,而後面就都是林書航知道的內容了。
林書航分了一絲神識留意,而更多的注意力,則還是集中在他眼前的光幕上。
蓋力、海拉、索特,這都是魯西尼亞號上班蠱曾經的同事,也是此前同樣被葵水神王列入了調查名單的對象。
但,並不是在魯西尼亞號上,畢竟在飛船上呆了有段時間了,對飛船的休息艙佈置,林書航還是十分清楚的。
昏迷、無意識,但生命特徵卻始終存在。
這是……葵水神王的飛船?原諒自己對寒武人的瞭解確實不夠多……除了魯西尼亞的飛船,他大概也認不出第二艘飛船誰是誰了。
他是在一張潔白的牀上醒來的,單獨的小房間,方圓不過十平方,看房間內的佈置規格,倒像是飛船上的休息艙。
葵水神王直接指向‘班蠱’:“你,第一個,進去。”
思付間,約莫一個小時過去,林書航猛然感覺到了第二元神意識的逐漸甦醒。
先把這五十萬上品靈石給轉化爲實力吧,修行到金仙境,這還遠遠不夠,就更別說聖境了,還是先等靈石禍禍完了,實力進一步提升,再出山搞這玩意兒不遲,這趟,怕至少就又是一兩年的時間了……
不過這趟出來也算是異常的順利了,渡劫和搞靈石,原打算至少是半年的行程,現在幾天時間就輕輕鬆鬆搞定,是時候繼續回花果山修行了。
他總算明白,林家溝爲什麼能成爲與人類命運息息相關、乃至承載着整個人類巨大因果的場所了。
可是……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上一秒還在被葵水神王審查身份,下一秒醒來就來了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地方,這簡直就是……有些不可思議了。
很正常,就算對方真檢測出了異常,也不可能直接動手要他命的,而必然是嚴加拷打盤問,畢竟除了奸細本身的身份以外,即便對寒武人而言,第二元神附體這類事情可不同於化形,是妖族目前還未開發出來的法術手段,那必然也會讓他們大感興趣。
難怪女媧是近兩年纔開始有了造化的意識,原來是因爲封印之地那塊域外隕石的到來,乃至是魯西尼亞復原了渦蟲後,給這個世界注入了新的元素,才總算是打開了太昊之域的這扇造化法則之門,否則就算有自己從萬年後帶着造化術的修行方法來到這個世界,也照樣無法教會女媧,因爲這個世界壓根兒就還沒有造化法則的存在。
坦白說,剛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林書航還並未有現在那麼震撼,真正的震撼,是來自於瞭解到這研究的具體相關資料之後。
而除此之外,魯西尼亞對這渦蟲的研究方向,竟並非像後世人類那樣從生物學、細胞層面的角度入手,而是直接從法則領域入手,去感受因渦蟲來到這個世界後,對這個世界的法則影響,由此造成彼此的衝突性和可能性,去觀察這樣的變化,最終總結出了魯西尼亞準備研究攻克的方向:造化。
他看了看在飛碟中持續陷入精神恍惚狀態的魯西尼亞,不得不說,若要追究根本,這女人才是人族最終能站到世界之巔的真正起點……
其他幾個神官都緊張的看向班蠱,在被解救之前,他們恨不得每一個人都是自己人,可現在,他們卻恨不得讓這葵水神王真挑出那個所謂的奸細來,那他們其他人能有活命的機會。
他降低自己的意識防備,任由那液氧通過鼻孔、耳朵乃至全身毛孔,將純淨的氧氣渡入他體內,整個人放鬆下來,很快就陷入了夢鄉之中……
但見房間外居然是一個不小的酒吧大廳,大廳中迴響着舒緩的音樂,有約莫五六十個寒武人聚集在此處,聊着天、喝着林書航叫不上名字來的‘酒’。
從那資料中看到造化二字時,林書航是無比震撼的,而當看到魯西尼亞的研究成果,竟也與造化術的第一階段相當時,那種震撼就更爲強烈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面對這葵水神王以及寒武戰艦,這第二元神根本就連逃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是賭了,但願自己的後手能排得上用場。
那個被魯西尼亞復原的生物,在林書航眼裡並不算有多陌生和稀奇,竟是在後世網絡上被奉爲地球十大神奇生物之一的‘渦蟲’,那個無論橫切豎切、乃至將之且成十幾塊,都能重生並自我複製的渦蟲。
此時的兜裡揣着數十萬上品靈石,以及各種煉體材料、乃至寒武人的科技材料若干,若不是還要利用魯西尼亞研究小組,讓第二元神混入寒武人世界,否則他連那艘飛船恐怕都得打包帶走。
電子音播報間,那艙門已然直接開啓,可入眼處既非魯西尼亞號那寬敞的大廳,也並非葵水神王飛船上的那種井然有序,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市井混亂之氣。
因爲基因密碼,因爲造化術!
這塊毀滅了六百七十二號封印之地的巨大隕石,來自無盡光年外的半人馬星系,而在其冰凍層中,則潛藏着一顆來自那星系的細胞。
他毫不遲疑的走了出去,進入那儀器中。
他一直覺得造化術是女媧自創的,是寒武人原本從未接觸過的域外法則,可沒想到,這域外法則來自隕石,而造化術的最初版本,竟仍舊是來自寒武人。
這裝置,林書航從未見過,也不知對方到底要做怎樣的檢測,但這種時候,但凡稍一遲疑,立刻便會從重點懷疑對象升級爲‘犯罪分子’了。
短時間內看來是不會有什麼結果了。
應該是酒,寒武人顯然也有喝酒的文化,自從接觸到魯西尼亞號的神官船員們後,林書航甚至懷疑連妖族和人族喜歡喝酒的傳統,沒準兒也是從寒武人那裡繼承來的,這些傢伙簡直是無酒不歡,就算是被綁票、被軟禁、被威脅到生命安全時,這些傢伙也時刻惦記着那口,乃至於等林書航將他們關押在宿舍之後,那幫人也都是天天一身酒氣,彷彿只有那刺激的酒精才能讓他們暫時忘卻眼前的麻煩。
此時只是朝這大廳中隨便掃了一眼,林書航一眼便看到了幾個熟人。
林書航微有些意外,這傢伙對他的態度,可與此前在魯西尼亞號上時不太一樣。
魯西尼亞號上的班蠱,因爲暗戀桃樂絲,甘心充當舔狗的事,早就成了整個團隊裡的笑柄。
而索特則是團隊中特別八面玲瓏的人,人緣極好,加上對實驗微操作技術過硬,屬於團隊中不可或缺的核心之一,在大神官魯西尼亞面前也是能說得上兩句話的。
這樣的傢伙,居然會主動和他班蠱打招呼?見面時不順口嘲諷調侃他兩句,就已經算是很給他面子了。